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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狸】 巫色靡醉

《巫色靡醉》的内容简介……

“我不上男人。”他微笑,镜片后的眼神高傲冷冽,吧台前的男人勾了勾唇,不屑的挑眉,“我也是。”砰,下一秒,他撞上吧台,号称对男人没有兴趣的摇滚歌手在所有人面前,以一个热吻开始了他们的孽缘。
巫维浅,酒吧里一道最神秘难解的风景线;黎凯烈,脾气最暴烈古怪的巨星;当酒吧老板与摇滚巨星的秘密被人挖掘,没有人知道其中有多少迷离诡谲,血的祭礼,遥久的回忆,在这场诅咒下的血爱深情里,他先沦陷,他跟着坠落……

《巫色靡醉》的关键字:强强温馨,现代都市,诅咒,魔幻,巫色靡醉,火狸

第1章 楔子.爱杀

    1885年,伦敦。

    雨夜,雾气蒙蒙,街道上的行人快速的穿行在雨幕里,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偶尔有几辆马车驶来,马蹄声敲打在街道的砖石上,不紧不慢的从各种建筑物门前的泥泞里驶过。

    夜很黑,一杆杆路灯在雨幕里光晕昏黄,有一盏闪烁了几下,瓦斯燃起的火焰在灯罩里熄灭,仿佛是被黑夜吞没了光亮。

    “替我感谢瓦罗克先生。”一辆马车停在灯下,车门打开,下车的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大衣,把手上的礼帽压到头上,帽檐顿时蒙上一层雨雾,白色的丝巾在风里飘动了几下,被他带着手套的手塞进黑色外套的领口。

    他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英国腔,却有一张与这个地方极不相称的脸孔,是个东方人,轮廓俊挺硬朗,在阴影下的半张脸孔上能看到略微收紧的嘴角,言行中有种地道的贵族式的傲慢,并不失礼,当它恰到好处的时候反而显得很有魅力。

    “好的,先生。”车夫对他很恭敬,压低帽檐弯了弯腰,“啪——”马鞭划过雨丝,马蹄声有节奏的远去,站在路灯下的男人转过身,走向身后不远处的一栋建筑。

    他没有挡雨,只是拉起黑色大衣的领口,冷风吹过,卷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噗——”匕首的寒光闪过,他站定身,停下了脚步,粘稠的血液顺着握刀的手蔓延,从他背后渗出,然后被雨水冲刷在地上。

    冰冷的寒意从身体外面一直传达到里面,匕首穿透人体,那声响出乎意料的十分尖锐,就像刀刃是从骨头里面刮过,而不单单是刺穿心脏。

    “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有这样,你才永远属于我!我亲爱的维尔特!”微微颤抖,低声的呢喃从他身后传来。

    他头上的黑色礼帽被撞落到地上,淋湿的头发散开,在路灯下露出的脸孔有着东方人独有的神韵,略微细长的眼,敛住所有的犀利和黑色的神秘,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露出了似是厌倦又像是嘲讽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爱你……这是事实……”

    他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连多看一眼都不屑,就算背后那个金发少年正在夺取他的生命,还是没能引起他短暂的关注。

    “不!你是爱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被他激怒,匕首被猛然拔出,再度穿刺进去!

    他摇晃了一下,又站稳,没有挣扎,高大的身形弯下几分,唇边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在他背后那双握刀的手不断颤抖,少年金色的卷发在雨中垂落,猫一般的眼眸在灯光下是翡翠般的碧绿,如同两团鬼火。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左手往前抱住他,少年笑的扭曲而满足,“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

    匕首慢慢的被拔出,血液随之更快的流失,心跳变缓,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

    这件外套还是新的,可惜不能再穿了——倒下的时候,这是唯一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想法。

    漫长的雨夜,时间慢慢流逝,鲜红的血不断流淌,少年把刀插进自己的胸膛,倒在他身边。

    蒙蒙雨雾里没有人再经过,细细的雨丝溅起地上的泥水,和着鲜血一起被冲散,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一阵无形的雾气,冲散在冰冷潮湿的空气里。

    雨下了一夜,直到路灯熄灭,雨也渐渐停了,晨曦里,那些灯罩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霭,雾气里仿佛还能感觉到里面散发出的微微热度。

    路灯下,地上的男人推开身旁的尸体,散下的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捡起地上的黑色礼帽,慢慢移动脚步,带着满身的鲜血和泥泞,消失在街口。




第2章 画像里的贵族

    有人或许会把这当做是上帝的恩赐,对他而言,这一切却更像是个诅咒。

    透过酒杯看着眼前的一切,镜片映照出屏幕上五光十色的灯影,巫维浅微薄的唇角略微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嘲讽什么,不过天知道,他不过是想笑一笑而已。

    2010年,SF市。

    火焰。

    烟雾。

    镭射灯光。

    容纳十多万人的体育场,一张张兴奋到发红的脸,声嘶力竭的大喊,“烈!烈!烈!烈!”

    鼓声响起,当漆黑一片的舞台上终于出现一个人影,躁动的人群尖叫起来,有人晕倒在台下,台上依然火热绚烂,身穿暗紫色皮衣的男人对台下十多万观众高举起一只手,煞那间,所有噪杂呐喊都安静了,以让人不敢置信的速度。

    “今天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相信我,宝贝们。”磁性沙哑的嗓音,传遍全场,紫色皮衣会让大多数男人显得可笑,但绝对不包括台上的这个男人。

    二十一世纪,网络和屏幕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明星偶像,要说起娱乐圈中的各大明星,谁都能侃侃而谈,但其中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他能让所有少女为之疯狂,甚至让每一个男人产生嫉妒。

    黎凯烈用他的嗓音和那桀骜不驯的帅气脸孔,让无数人拜倒在他脚下,而除了这些,他音乐上的才华和加盟影视作品之后表现出的演技,更是让这位巨星成了现今当红的一线艺人。

    电视机里的画外音说完,镜头切到现场,贝斯的低音震动耳膜,前奏一响起就是激烈到能惑人的音调,站在屏幕前看了几秒钟,握着遥控器的男人直接按下了电源键。

    “老板!”打工的少女跳起来,险些打翻手里的托盘,吧台后的男人放下遥控器,“什么?”

    简明的反问,镜片后的目光让人察觉不到怒意,却能感觉到某种威严,加上那张过于漂亮而会令人联想到傲慢两个字的面孔,少女只能忍痛摇头,“没有啦,没事。”

    不再和她说话,巫维浅开始擦拭之前洗好的酒杯。

    附近正在举行一场演唱会,让他这里人满为患,只能以双倍的时薪找来打短工的学生。大都是些因为没能买到演唱会入场券而沮丧的年轻人,甚至来这里打发时间的客人也大多是出于这个原因。

    应顾客的要求再次打开电视,耳边听到一堆尖叫,巫维浅瞥了一眼屏幕上所谓“制造奇迹的男人”,微薄的唇抿成了一个弧度,整个酒吧霎时充满了鼓点和电吉他的音色,他加快手里的动作,将这些电子乐摒弃在外。

    一手拿着酒杯,他拿起餐巾,动作熟练的擦去杯子里残余的水渍,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不少人的视线并不在电视上,他当然更不会注意到这里有多少熟客不是为了喝酒才来的,而只是因为站在吧台后面的人是他。

    巫维浅,大家也叫他维尔特,因为他的中文名字发音对有些人来说比较困难,所以有不少人这么叫他。

    干净修`长的手指拿着餐巾从杯沿抹到内侧,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光芒,他脸上的镜片反光,冰冷的光线遮挡住一切窥视,重新挂上去的酒杯发出一声脆响,他又取过另一个,自始至终没有过多的表情。

    那种绅士的,不动声色的距离感让他整个人充满神秘的魅力,高大健硕的外形和那那副属于东方人的精致的五官轮廓,着实让不少人为他痴迷,那些人里有很多女人也有少数男人,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只敢远远看着——在这里,维尔特的无情和他的美貌一样有名。

    电视里的歌声躁动激烈,挑动人心,继续回响着,吧台里的男人擦干最后一个酒杯,洗完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遮掩掉了些许严苛和犀利的眼神,他的鼻梁很高,细长的眼微微上挑,还有微抿的嘴角,让他的容貌显得过于冷酷。

    但他是漂亮的,他的漂亮甚至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有一个常来这里的客人曾说,维尔特就像是活在画像里的贵族,其中的意思也许只有见到他本人的人才能理解和领会。

    很少还有男人能用“美貌”这个词来称赞,但巫维浅可以,除了容貌之外,他本身还有一种叫人迷惑的气质,被人称赞的“美貌”也绝没有一点说他阴柔的意思,正相反,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能从他白色衬衫的手臂上看到漂亮的肌肉轮廓,他具有比大多数男人更明显的雄性特质。

    对女人的吸引力能很好的说明这一点,当今晚第五个新来的客人点了第五杯酒,并试图索取他的电话又接连的遭遇失败之后,巫维浅终于厌烦了今天。

    “抱歉,今晚提早结束营业。”他敲响手边的酒杯,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客人们马上发出抱怨和哀叹。

    “拜托你啦!BOSS!这里还没有结束——”新来的服务生,那个短期打工的少女跑到他身边哀求,俏丽的短发在她耳后扬起,她叫茉莉,是个混血,鼻尖的几颗小雀斑让她显得很逗人。

    演唱会还没结束,无法亲眼观看,只能在附近酒吧一边等候一边观赏的歌迷们纷纷叫嚷,吧台后的男人不为所动,抱起双臂,对茉莉抬了抬下巴,“开始清场打扫。”

    就在这时,电视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屏幕那一头,演唱会的现场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有歌迷不知怎么冲上台去,那女人握着匕首刺向台上的男人,现场状况霎时陷入混乱,响起一片惊叫声,推挤、叫骂、哭喊,简直是一场灾难。

    茉莉忘了放下托盘,瞪大眼看着墙上的屏幕,几乎所有人都在做同样的动作,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不敢置信的大喊,“烈受伤了!”

    “噢!我的上帝!他被那个女人刺伤了,正在流血!”

    从现场直播的画面来看,那个歌手确实受了点伤,但也只是流血的那种程度而已,巫维浅拿起遥控器,“啪”电视画面跳动,然后暗下,被他关闭。

    长长的哀叹声此起彼伏,哭喊声也在酒吧里响起,有部分人显然是歌迷,慌乱的冲了出去,演唱会现场离这里不远,他们一定要亲眼看到黎凯烈没事!

    走了一些人,酒吧里渐渐恢复平静,巫维浅开始清点账目,准备等余下的人离开,就在这时候,一声类似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停在门口,接着走进来一个人。

    那是个身上带血的男人,长袍似的上衣有点宗教意味,紧身的亚光皮裤则显示出他整个下半身的轮廓,从胯间到臀`部,包裹在这面料里的线条确实有自傲的本钱,他的脚下蹬着一双复古中世纪款的半筒靴,就和他手掌上那副黑色的羊皮手套一样,夸张的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正常人。

    “今晚结束营业,要喝酒去下一家。”巫维浅抬了抬眼,手指调转指着另一头的方向,放好账本,然后继续整理吧台后面的酒瓶。

    他的这句话显然令新来的客人非常不快,他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他,“你不认识我?”

    那身暗红的长袍质地特殊,鲜血没有沾上去,蜿蜒着滴在地上,巫维浅扫了一眼,镜片后的眼神闪了闪,冷淡的语调比镜片的闪光更无情,“不管你是谁,你弄脏了我的地板,请擦完再走。”

    用了“请”这个词,语气却像是在对人发号指令,一块餐巾朝他扔过来,穿着皮衣的男人接住,直接用来捂住自己腰腹上的伤口,然后感到有趣似的勾起嘴角,“我要Vodka,整瓶。”

    还没离开的客人吸了口气,茉莉在旁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天……天呐……是……”

    周围的抽气声响成一片,竟然没有人敢开口,在这古怪而又充满异样兴奋的静默里,巫维浅是唯一还冷静的人,以审视的目光打量那个男人,他当然知道他是谁。

    黎凯烈,风靡世界每个角落的摇滚歌手,说是巨星一点都不为过,“超级巨星”、“制造奇迹的男人”,这才是媒体对他常用的称呼。




第3章 致命吸引力

    这个就是黎凯烈,比荧幕上看到的还要引人注目,很容易就能发现,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也许是亚欧混血,他的瞳色是灰绿的。

    巫维浅不期然想起一些媒体的评价,灰色通常让人显得冷漠,但黎凯烈的目光总是充满火一样的热情,冰与火的碰撞造成了一种奇异的矛盾效果,蛊惑无数人心,在被一家杂志戏称为贪狼之眼后流传开来。

    贪狼是北斗第一星,象征欲`望,这双眼睛的主人确实如此,他的歌喉和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他擅于挑动别人的情绪,是个能轻易煽动火焰的男人,他不用香水,但他身上总是会有各种女人香。

    不过眼下,充斥在空气里的只有血腥味。

    巫维浅从酒柜里取出整瓶的伏特加,与台面的碰撞声终于惊醒了所有人。

    “是黎凯烈!真的是他!你看那身演出服……”窃窃私语开始响起。

    “他好帅!上帝呐!是真人!!”无法压抑的尖叫声开始传出。

    “他的眼睛!你看他的眼睛!太迷人了!噢——那就是贪狼之眼……”有人陶醉的大声叫喊。

    站在酒吧里的男人那身暗红的外套被他撕开,皮质的纽扣掉了一地,他咬牙咒骂了几声,巫维浅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替对方感到庆幸,在场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被无数人仰慕崇拜的偶像歌手前一刻骂了什么。

    自从黎凯烈进来,他的态度就是旁若无人的,这时候也一样,把自己额前的棕红色头发往后一抓,长到肩膀的头发全都被梳到后面,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孔,他微皱着眉,有一瞬的阴鸷,在光影下不太明显,但巫维浅看的很清楚,不管伤了他的人是谁,眼下这个男人的怒气已经让他到达失控边缘。

    从他整个人身上透出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在场每一个人都有所感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巫维浅这么敏锐的观察力,有十多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冲过去。

    “利欧!”一个女人撞开呆站在一边的茉莉,叫着他的英文名,正要贴上前去,下一秒被挥开,黎凯烈一手拿着酒瓶,“不想受伤的话,最好不要过来……”他抓着那女人的下巴,手指在她脸上轻抚,“听懂了吗?宝贝。”

    他的语调有些轻佻,更多的是危险,但每一词还是会让人战栗和兴奋,周遭更多的尖叫声响起,这时候就算要那个女人死在黎凯烈手里,她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游`走在各种危险游戏里,用自身的本钱挥霍放纵,可世人往往就只看到表面的光亮,甚至会为此而奋不顾身。巫维浅的目光闪过一丝轻蔑,他转开眼,并不知道自己前一刻的表情被对面的男人收在眼里。

    按下遥控器,电视里的混乱场面还没有平息,播报员正在叙述这位巨星是怎样抛下歌迷,在所有乐队成员的帮助下消失在现场的。

    黎凯烈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歌手,要摇滚歌手乖乖听话似乎也太过困难,他是最脱离常轨的明星,偏偏所有人都吃这一套,对他时好时坏的脾气和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毫无怨言,甚至不少人说就是爱死了这样的他。

    只不过这份疯狂的爱也造成了一些可能致命的威胁,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在他的世界巡演上想要和他一起“殉情”。

    砰!碎裂声巨响,地上霎时溅满玻璃渣,酒瓶开口被黎凯烈直接砸碎,吧台边缘出现一个凹痕。

    巫维浅的指尖在台面上敲打,眼神变得严厉,不等他开口,吧台外面的男人冲他一挑眉,笑的像要啃噬猎物的猛兽,“放心,不管多少钱,我会负责赔偿。”

    一手慢慢指向自己身下,在引起别人更多遐想之前勾唇,“包括你的地板。”

    酒液冲洒在他腹部的伤口上,空气里的血腥味被冰冷干冽的味道冲散,伤口像是被火焰点着了,黎凯烈吸了口气,伤口受到刺激,他皱起眉,脸色更加阴沉,这种阴沉的脸色却赋予他深刻浓烈的五官一种叫人窒息的诱`惑力,那是属于男人的,属于力量和性`感。

    整瓶酒被他从头上淋下,他的脸上几乎没有带妆,除了抹下的一层粉质,没有其他,当然也许原因是他的这张脸根本不需要化妆,他整个人,不光是他的脸,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被酒淋湿之后,棕红色的头发似乎在燃烧,沾水之后有些微卷,发梢的水滴和他胸口的一起往下流淌,顺着整个赤`裸的胸膛……

    从喉结、隆起的胸肌、匀称的六块腹肌,一直到黑色亚光的皮裤上,渗进腰部,让人忍不住幻象那些酒液又流淌到哪里,点燃了什么。

    这个男人的魅力不仅仅在于他会放电的眼神,适合亲吻的嘴唇和引起人体本能欲`望的身材,他身上还有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狂`野张扬,那种强烈的意志,任何问题都无法将他难住的自信感,就像一个发光体,有雄狮般压倒一切的气魄和魅力。

    酒吧里鸦雀无声,只有电视机里的播报还在不断重复,外面的骚乱却像是和这里无关,有人就算不是他的歌迷,还是难免被他这样的人吸引去所有的注意力。

    他天生就适合舞台,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他存在,就不会是平凡的,只要他到来,任何地方都会成为他的舞台,巫维浅冷眼旁观,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这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间酒吧的主人,他的反应和别人完全不同。

    “在你造成麻烦之前,请你结账离开。”巡视过地上的狼藉,看着不断从头发上滴下的酒精,他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那种态度显然是将黎凯烈视作一个超级麻烦。

    造成所有骚乱的男人不以为意的耸肩,没有什么自觉,赤`裸的胸膛继续在人前展现,引来更大的尖叫声,也让另一边镜片后的眼神更加冷厉。

    一条铂金链子被扔在吧台上,是从黎凯烈手上脱下的,如同锁链的粗犷形状,一环扣着一环,“身上没带现金。”

    链子在吧台上,茉莉抓着托盘,她的眼神“虎视眈眈”,心里不断默念祈祷,至少落到BOSS手上的东西她还能摸到碰到!噢!他把链子收好了,她能抚`摸到利欧带过的手链!

    下一刻,那条链子朝她飞过来,“哐啷”,托盘掉在地上不断滚动,茉莉整个人都像是在梦里,接住巫维浅扔给她的手链,幸福的快要昏死过去。非^凡^

    尖叫声此起彼伏,茉莉紧紧抓住那条链子,誓死捍卫,酒吧里至少还有二三十人,没有追去体育场的他们从震惊到狂喜,这时候醒悟过来,蜂拥上去,有的去抢夺茉莉手上的链子,有的涌向黎凯烈。

    那沾着满身酒气,却像是散发出致命香气的男人正低头看自己的伤口,对周围的混乱仿佛一点都没有防备,只有近处的巫维浅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嘴角。

    人群蜂拥,在要接近到他的那一刻,一声巨响!

    更大的爆裂声响起,四处溅开的玻璃渣让人来不及躲避,吧台里的手往外一伸,茉莉被巫维浅拉到边上,黎凯烈手里的伏特加酒瓶被整个摔碎,就在他和他的歌迷之间,“我说,不想受伤的话,就不要过来……”

    踩着满地碎渣,缓慢的重复先前的话,他的脸色让人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酒精刺激伤口的疼痛,紧紧皱起的眉还没有松开,隆起的眉宇在眼部落下深深的阴影,那一瞬间的表情,近乎恐怖。

    受到惊吓,所有人都停止上前的脚步,却在持续着骚动,他们的身上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当兴奋与恐惧感同时占据人的思想,肾上腺素激增,所有人都涌起一股战栗,一双双燃烧着烈火般的眼神,随时都可能失去理智。

    黎凯烈视而不见,皮靴踩过地上的碎渣,往前走了几步,被酒精洗过的伤口触目惊心,就在他腹肌的旁边,完全能描绘的出匕首的形状,压抑着怒气和疼痛使得他的表情显得异常可怕。

    “借个电话。”他用低沉的语调说,声音里像是有什么就要爆炸,巫维浅指了指吧台另一边的墙上,“在那里,打完请离开。”他继续整理他的账目和酒柜。

    对他来说,黎凯烈和任何客人都没有区别,只要他负责赔偿店里的损失,不带来更多的麻烦,他不介意遭受更多损失,也许可以把店关闭,在装修的时候休息一周时间。

    巫维浅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台电话,就嵌在墙上,竟然是投币电话,在这个到处构架着网络,人人都有手机的时代,他指给他一部投币电话。

    黎凯烈眯着眼看着吧台后的男人,“这就是你的电话?”




第4章 针锋相对

    “你在耍我吗?”上台当然不会带行动电话,用那种方式离开,更不可能带着其他联络工具,黎凯烈为伤口消过毒,也添了更多痛楚,显得很不耐烦,被他的这种回答惹出笑意,那笑意却是具有威胁感的,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的店里只有这一部电话……我不用手机。”在黎凯烈开口之前否定一切可能性,巫维浅甚至也很有礼貌的对他笑了笑,笑意稍纵即逝,不过那在黎凯烈的眼里并不是善意,而是一种幸灾乐祸甚至是不屑的表示。

    “我……我有电话!”站在附近的女人,也就是歌迷之一,连忙开始翻自己的皮包,她走的太急,几乎是冲进黎凯烈的怀里。

    “滚!”碰到黎凯烈的伤口,女人被猛的甩开,人群里没有多少人同情,反而是暗自窃喜的在多数,至少谁也没能接近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确实是前一刻用挑`逗轻佻的态度和自己歌迷对话的男人,在下一刻马上就能翻脸,巫维浅冷眼旁观,转头的时候对上一双带有侵略性的眼,灰绿色的眼珠正在看着他,目不转睛。

    从黎凯烈进这家酒吧就察觉到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氛围,这里没有放纵声色的纸醉金迷,和普通的酒吧比起来又不是那么轻松随意,反而有种超脱现实的古老氛围,这间酒吧之所以现在还能经营下去,说不定靠的就是他面前的这个调酒师。

    和整个酒吧的气氛如此切合,处于这个最醒目又最不引人瞩目的位置,如果说他不是这家酒吧的主人,那就奇怪了。

    贪狼之眼微微转动,犹如找到了目标的野兽,露出纯白的齿牙和让人放松戒备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遮掩不了其下的危险性

    “找到了!他在这里!”门外响起大喊声,以黎凯烈那绝对不输给世界顶级名模的身材,他就算是站在门的里面,映在玻璃上的外形还是一样显眼醒目,更何况还有他那辆标志性的Y2K就停在门口。

    就在他和巫维浅用眼神较量的时候,门外街口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以他的不加掩饰来说,现在才有人发现,应该归功于场面的混乱,就连大街上也到处是骚动不安的人群。

    酒吧的门被推开,冲进来的人没发现门里的异样气氛,只看到黎凯烈光着上身站在吧台前面,心急火燎的走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趁记者来之前还不快走?你至少要去医院缝合一下伤口!”

    来人是黎凯烈的经纪人奥文,身后还跟着他乐队的其他成员,五个人一进来,场面顿时再次混乱,激动的人群簇拥过去,一起发出的尖叫声早就引来外面的观望,亲眼看到他们进入酒吧的歌迷蜂拥着从外面涌进来,这时候就算是黎凯烈也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人群混乱,于此无关想要离开的完全被人潮阻挡,进来的人更多,场面除了失控,没有其他词能够形容,眼看有人被推倒,可能致死的踩踏事件将要发生——

    “砰!砰!砰!”三声枪响!

    尖叫声呼喊声顿时静下来,天花板上多了三个弹孔,吧台后握着枪的手异常稳定,镜片反过一道白光,抿紧的薄唇弧度往下,表露出明显的不悦,“在我报警之前,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我也不想在我店里看到尸体……”

    “谁的尸体?我的吗?”下巴扬起,黎凯烈挑衅的眼神微扬,现场除了开枪的硝烟味,火药味十足。

    其他成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酒吧里的人过不去,但巫维浅可以肯定,是他先前的言辞和态度造成了这种局面,对这位几乎就要被人供奉起来的超级巨星而言,也许他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用这样的态度回应。

    “这是我的酒吧,我有权赶走不受欢迎的客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轻松的握着枪,“至于是谁的尸体,我是指在这里闹事的人,不知道其中是不是也包括你,当然,如果你想要找死的话,可以先找一家报社,将最后可以利用的价值充分利用,这是我给的建议。”

    露出几丝冷笑,拿在手上的枪纹丝不动。

    当地法律允许公民持有登记过的枪支,但那也是少数,能合法拥有枪支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不太简单,在需要防卫或者遭到外界威胁的时候能够使用枪械的人,一定不会怕开枪,而且巫维浅的态度看起来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黎凯烈的经纪人奥文连忙要上前打圆场,但有人抢先一步,动作快的让人眼花,一转眼,黎凯烈已经握住巫维浅手里的枪,枪口对准自己,“那就让我看看,你敢不敢?”

    “烈!你疯了?!”经纪人奥文脸色涨红,吓得满头大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万一枪走火了怎么办?!

    “别担心嘛,奥文,他可是利欧!”乐队成员之一拍拍他的肩,其他人跟着一起要他放心,尽管他们故作轻松,但现场的气氛还是异常紧绷。

    歌迷和还没能离开酒吧的客人都在关注着吧台,敢对黎凯烈举枪而且还面不改色的,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吧台后的男人能做到,只不过,维尔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少人熟客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

    在酒吧里开枪,就算是出于正当防卫,那也要看对象是谁。现在,他手里的枪对着的是那个“奇迹利欧”……

    保险栓已经打开,枪口还带着先前那三发子弹留下的余温,黎凯烈胸前的皮肤能感觉到残留下的热度,他捏着枪的上半部,巫维浅握着枪,眼神对上那双灰绿色的眸子,为对方的镇定和无所谓的态度而感到小小的诧异。

    “想要试试吗?”巫维浅镜片后的眼神更加冰冷,还有几分嘲弄不屑,“如果你以为你和别人不同的话,那你就错了。”

    灰绿的眸子燃烧起来,和巫维浅一起握住枪的手猛然收紧,距离瞬间拉近,两人的脸只相距几英寸,“世界上只有一个黎凯烈。”

    嘴角扬起,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静的落针可闻的酒吧里,像是在干燥的空气里点燃一把火,这是一种宣告,是只有黎凯烈才敢有的狂妄,这句话引来无数狂热的眼神和压抑尖叫,仅仅一句话,他就让现场再度沸腾起来。

    巫维浅在冷笑中扣下扳机——

    “发生什么事?有人举报这里有枪声……”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警长李察是这里的常客,听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来,但他发现他还是晚到了一步。

    子弹从枪膛里飞射出来,“砰!”又一声枪响!

    尖叫声里不少人捂住自己的眼睛,枪声过后静的可怕,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吐气声,经纪人奥文按着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几次,他的心跳差点停止,“大家都冷静!冷静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烈,这次的麻烦已经够大了,你别再……”

    “你看见了,找麻烦的可不是我!”黎凯烈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弹孔。

    这是第四个。就在子弹发射的前一秒,枪口往上歪了一歪,他的肩膀上现在还能感觉到子弹擦过留下的灼热。

    “没有躲,胆量还算不错。”巫维浅收回枪,他没有真的打算在这里杀人,“这次是我没有瞄准,但我不保证下一次。”

    “你威胁我?”笑着挑眉,却燃烧起一股不能忽略的气势,经纪人奥文看到他的表情,连忙拉住他,朝门口的警察直打手势。

    其实不用他这么做,李察早就知道情况不对,已经拿起对讲机找人来支援,现场的歌迷躁动起来,他担心眼下这个混乱的局面会出什么大事,上面早就交代不能出意外,他实在不想丢了他的饭碗。

    “在这里!他们都在这里!”门外有人大叫,奥文一探头,“糟糕!记者来了!”

    他冲到边上抓住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茉莉,“哪里有后门?你们这里有后门吧?在哪里?快带我们去!”他用力摇晃她,可惜从见到黎凯烈的那一刻起茉莉就处于出神状态,之后又是枪声又是吼声,她完全没有恢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没办法回答他的话。

    “带他们去。”在她脸上轻拍几下,巫维浅收起枪,塞给她一小杯白兰地,茉莉一口喝了,定了定神,奋力冲向酒吧后面,“跟我来!”

    黎凯烈走在最后一个,临走的时候回过头,巫维浅还在吧台后面,继续清点账目核对酒柜里的存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件黑色的西装背心,非常贴合他的身材,条纹领带收的很紧,细细的银色镜框让那张脸不至于太过锐气逼人。

    在昏黄的灯光里,他的神情像是本身不存在这里,却奇异的具有最醒目的存在感。黎凯烈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第5章 危险的涌动

     站在人群里,黎凯烈没有马上离开,这使得混乱加剧,他用奇异的表情看着某个方向。

    “利欧!在看什么?还不快走!”前面的乐队成员拉了他一把。

    “来了。”他推开周围簇拥上来的人群,没有理睬任何的问题,酒吧里的歌迷尾随在他们身后,人群蜂拥而去。

    就像是一阵龙卷风过境,极度的混乱之后是安静和狼藉,巫维浅擦去吧台上被溅到的酒水,他不会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等消息见报,短时间内他的酒吧会人满为患,他开始考虑应该关门几天比较合适。

    “嘿!维尔特,你没事吧?”李察摘下头上的警帽,对讲机里还在不断传来他手下汇报的混乱情况,他直接关了,坐到吧台前面,关切的看着巫维浅,“对方是名人,之后会有很多麻烦,能挡的我会替你解决,‘奇迹利欧’有时候会变的很暴躁,不过听说名声还不错,不至于来找你的麻烦,但你自己也要留心,有的歌迷很疯狂……”

    “我知道。”直接打断他的话,巫维浅对他眼里的关切没有过多的表示,“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能解决。”

    李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过额前的金色卷发,健壮的身材在吧台前面坐的很端正。

    他是GAY,在这里不算少见,他曾经几次对巫维浅表示过他的好意,不过对方很明白的告诉他自己是异性恋者,所以无法接受,原本李察还担心会影响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维尔特从没有改变对他的态度,后来他才发现,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包括所有想要追求他又被他拒绝的男人和女人,他好像永远是一个人,不知道是在等待谁,还是曾经经历过什么更刻骨铭心的……

    “要酒吗?”

    简单的问话打断了李察的猜想,他点头,“可不可以请你帮我调制一杯‘冰蓝’?”

    “稍等。”按下按键,一片杂乱的酒吧里开始响起轻柔的蓝调爵士,巫维浅解开手腕上的扣子,卷起衣袖,从酒柜里取出需要的酒,冰块被与金属碰撞,响起奏鸣般的音调。

    这时候还有些客人没走,无论男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吧台后面,无一例外,都在看着巫维浅,看他调酒的动作是一种享受,不过眼下他的心思并不在摇酒器上。

    从黎凯烈离开时候的眼神来看,他好像真的惹怒了他。

    他扣下扳机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当时对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候抬起枪口,黎凯烈已经中枪了。

    连自己的命都敢搏,黎凯烈到底是算准他不会要他的命,还是狂妄到什么都不在乎?

    把酒倒进杯子里,冰镇过的子弹杯被推到客人面前,巫维浅有预感,以后还会有麻烦找上门。

    他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一个星期过后,飞机引擎般的轰鸣声再次停在他的酒吧门前,那是辆漆黑的Y2K,两百多公斤的车身在门口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尾部冒出火焰般的颜色,机车上的车手驾驭这辆时速可达400公里的重型机车,连头盔都没有戴,敢这么做的只有黎凯烈一个人。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男人无视所有人的惊讶,直接坐到吧台前,“你的名字。”

    一走进酒吧就吸引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黎凯烈这次穿的不再是演出服,黑色T恤背心和火红色的夹克外套,合身的牛仔裤,一贯的张扬,散发出野性的魅力。

    他坐下之后店里就有人暗暗举起自己的手机,他却像是对此一无所知,可能是早已习惯,也可能是根本就不在乎。

    “我的名字?维尔特。”扯了扯领带,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巫维浅看了一眼店里客人的反应,幸好这个时段人并不多。当然,他不会以为对方问他的名字只是纯粹的友善。

    “不,我要你真实的名字,别对我说什么维尔特。”不耐烦的在桌上敲打自己的手指,黎凯烈舔了舔嘴唇,观察般的视线在他身上巡视。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珠,拥有这两种特质的人不少,但眼前的人绝对和别的人都不同,听到问题之后微阖下来的眼睛,在镜片后面上挑起来的眼尾,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在都透露出对周遭事物的漠不关心,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分明让人觉得他是有礼貌的,并且有着一股奇异的古典气息。

    仿佛与生俱来的这种神秘感,让黎凯烈有了依据做出猜测,“你是中国人?叫什么?”

    “巫维浅。”取过报纸翻开,专注于面前的新闻,巫维浅回答的时候没有再使用这里最多人用的英语,而是用很久没有讲过的母语取代。

    他若无其事的摆出难题,中文对于欧洲人而言是一门深奥的学问,许多人对于汉字上多一个笔画或者少一个笔画,意义却相差十万八千里感到难以理解,要说发音,和英语更是天差地别。

    黎凯烈听到这三个字,不知道是装懂还是真懂,从表情上看不出疑惑,在窥见那双黑眸里面类似嘲笑的笑容之后,他动了动嘴角,“哦,巫维浅,这个姓在中国也很少见,不是吗?”

    在重复名字之前的那个音调,有着微妙的转折,仿佛就在等着对手露出胜利的表情,然后再给予打击,对他的回答,黎凯烈完全能听得懂,他本身就是几个国家的混血,却要在停顿和沉默过后才回应,这绝对是他的故意。

    不经意间,这就像一场不知何时开始的战争游戏,报纸在手里发出纸质的碰撞声,巫维浅仿佛没发觉对方的意图,看着报纸,“看来当歌手确实是个不错的职业,名利双收的同时,就算你做再出格的事,一样会被人原谅。”

    他在看一条新闻,上面写的是黎凯烈这次擅自中断演唱会的事,不过整段文字大篇幅的写的全是歌迷对他的关心,他被人刺伤过后流了多少血,现场有多少人等他,似乎完全没有人觉得他受伤之后又随意离开,造成了更大的混乱,其实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因为世上只有一个黎凯烈。”对他的冷嘲热讽,黎凯烈依然是这句话,勾起的嘴唇很性`感,足以引起任何女人的渴望,但黎凯烈这次的表情完全浪费了,吧台后的男人似乎发出了类似嘲讽的轻嗤。

    “就像一片丛林里找不出两片相同的叶子,所以……是的,世上只有一个黎凯烈。”对他到这里的目的不感兴趣,巫维浅应客人的要求开始调制鸡尾酒,报纸放在一边,随意挽起衣袖,对黎凯烈的存在完全忽视。

    冰绿色的眼珠顿了顿,涌起一股近似狂躁的浪潮,连那头棕红色的头发似乎都燃烧起来。

    黎凯烈来到这里时间不久,没有点任何饮料,唯一问的是吧台后面那个男人的名字,双方都选择不去提起上一次的事,摇酒器在巫维浅手里翻转摇动,他的神色平淡,和客人对着他全神贯注的热切截然相反。

    “小姐,你的玛格丽特。”在香槟杯上抹上盐边,他把倒出来的冰蓝色液体装入酒杯,最后加上柠檬片,点酒的女人没去看就在不远处的黎凯烈一眼,却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巫维浅的手。

    按在杯座上的手指,推动酒杯,冰蓝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出细微的涟漪,也在那双手上漾起一阵波光,匀称修`长的手,有力的骨节,修剪的平滑干净的指甲,有很多人都觉得,正因为吧台后的男人如此不可亲近,而愈发显得他的双手是这样的性`感。

    “谢谢,这真是太棒了!”喝了一口酒,女人火热的眼神注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能早已习惯,她坐在吧台前直到喝完,没有再试图说什么,但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这个在她眼里越是冷漠,却越是叫人想靠近的男人。

    “叮”打火机发出一声金属的碰撞,火焰过后是几缕薄薄的烟雾,黎凯烈自始至终在一边观察,他安静的出乎意料,让人不禁联想起自然界里面,那些进行狩猎前观察猎物的巨型肉食动物。

    喝完酒,那个女人离开,桌上留下空了的酒杯。

    “玛格丽特,暗恋?”黎凯烈夹着烟举起酒杯,低头的时候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我只要威士忌就够了。”

    聪明人都不会任由自己被情绪掌控,在发火之前会先进行衡量,而纯粹的暴躁和某人被传说的“脾气不好”,还是有根本上的区别。

    巫维浅递上酒,他不怕麻烦,但他完全不想主动招惹麻烦,黎凯烈身上总是会有无数绯闻,还有各种夸张到让人不敢去深想是否是事实的传闻,这个被大多数人追逐的男人,恰好是他想要回避的那一类人。

    诡秘的气氛在这间不大不小的酒吧里流淌,像是发酵的酒,音响里放着缓慢的歌声,热度和酒精的味道混合,吧台前慢慢喝着酒的男人,还有吧台后静静擦着酒杯的男人,没有交谈,却像是有什么一触即发,危险的涌动。




第6章 肢体交流

    就在这静谧的气氛里,几声手机的按键早就响过,拍完了照,在没有看到黎凯烈作出其他举动之后,酒吧里的客人纷纷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这个时段来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目的,追星是年轻人做的事,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只会在适当的时候放纵自己去追寻青春,现在并不在状态内。

    柔和的灯光不算昏暗,这件酒吧的装潢也很简单,甚至有几分陈旧,但用现在的潮流眼光来看,也可以叫做复古,酒吧里客人不多,淡季的时候只需要一个服务生,巫维浅则始终站在吧台后面,偶尔会关注新来的酒客。

    黎凯烈一边喝酒一边在打量他,巫维浅的视线游离在外,不去在意对方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从骚动到安静,酒吧里播放的歌曲继续悠扬,慢慢变的清晰。

    ……Love`me`tender,love`me`dear

    Tell`me`your`are`mine

    I‘ll`be`yours`through`all`the`year

    Till`the`end`of`time……

    低沉的嗓音诠释着浪漫抒情的歌声,缓慢的似乎能将时间定格,角落里响起低低的私语,这是热恋中的情侣都喜欢的歌词,互诉情怀,倾诉爱意,承诺永不分开——直到时间的尽头。

    黑色的头发像是黑夜里的海浪掀起一阵波澜,巫维浅注视自己面前的酒杯,眼神仿佛穿透了过去,有迷雾遮住了那双冷漠傲慢的眼睛,先前还显得冷峻严酷,却在这一刻的转瞬间流露出一丝寂寥。

    无意识的皱起眉峰,垂下的视线阻隔了一切,巫维浅抚`摸手上的玻璃杯。

    时间的尽头——对他来说,什么时候才是时间的尽头?

    他会看着周围的人一点点变老,然后他搬走,离开,去另一个城市。

    因为他始终不变。

    他不会变老,即使受再严重的伤也不会死,他像是被时间遗忘和丢弃了,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幸运吗?不,谁都不是他,所以谁都不会理解他的感受。

    “轰隆!”外面响起雷声,这个时节多雨,也许不久就会有雨丝落下,行人纷纷加快脚步,酒吧外面的招牌被风吹的摇晃起来,巫维浅的店面没有用固定的灯牌,黎凯烈忽然想起自己停在门口的时候看到的那块牌子。

    MAZE,迷宫。

    酒吧里绝不像迷宫,也没有一点混乱,一切都井井有条,用了这么一个不太容易招揽生意名字,店里的布置随性简单,而且无论客人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得到更好的招待。

    黎凯烈在自己吐出的烟雾里半眯起眼,这家店就和它的拥有者一样,不合常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言行方式很容易得罪人?”诱`人的男低音就在耳边,满是危险,巫维浅猛然回神,抽身退开。

    见鬼!他不该在这时候回忆过去,都怪这该死的天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凯烈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近的能让巫维浅闻到他身上的香味,那是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残留下来的余味混杂着一些酒气,一种奢靡的,引人堕落的味道。

    他反感的退开一步,嘴角扬起起一个不带笑意的弧度,“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以你的身份不该光临这样的小店。”

    黎凯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吐出一口烟圈,令人不快的语调回答的很轻快,“因为我高兴。”

    被人称作贪狼之眼的眸子,微微的转动,冰冷的灰绿色划过一道蕴着风暴的光芒,热烈的像火,“巫维浅,我会给你带来很多生意,你不该感谢我吗?如果我成为你这里的常客的话。”

    “多谢,这扇门在七天里被几百个人踩过,我不需要更多的人来制造混乱。”镜片闪过冷光,这番回答就如黎凯烈预期的那样,拒绝的彻底干脆。

    下雨了,门口的Y2K被雨水淋湿,漆黑的发亮,黎凯烈的眼神也在闪光,“看来你不喜欢混乱,喜欢秩序和完美,如果这一切被破坏,不知道会怎么样?”

    巫维浅霎时警觉,门口晃过几个人影,“嗨!利欧,你就不管你的黑美人了吗?它湿透了!”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满头黑色卷发的男人高大帅气,是上次光临这家酒吧的“不受欢迎客人”之一,黎凯烈的伙伴,乐队的吉他手迪尔。

    “没关系,湿透了不是更棒?”喝了口酒,黎凯烈低沉磁性的嗓音造成某种暧昧的效果,门外响起一阵口哨声欢呼声,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都是黎凯烈的伙伴。

    酒吧里顿时喧闹起来,其他客人看家他们的到来,渐渐有了些骚动。

    “也许你应该去请多点人来帮忙,对于你上次的帮助,我铭记在心,所以加倍回报。”每个词都带着笑意,黎凯烈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脱下外面的夹克,伸展四肢,从紧身的背心里露出结实的肌肉轮廓。

    这是准备在这里长坐的架势。

    五个人的乐队,主唱黎凯烈站在正中,周围是他的乐队成员,不知情的人甚至要以为他们将在这里做表演,三三两两的有客人上去搭讪询问,男人、女人和酒精,马上就响起调笑声。

    原本温和静谧的空间被打破,巫维浅皱眉,黎凯烈敲打桌面,狂暴的笑容笼罩在烟雾里,“枪不会再管用,今天不是演唱会,没有人闹事,你不能拒绝你的客人。”

    “与其用这种无聊的手段找我麻烦,不如回去练练你的歌,你不是歌手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巫维浅走向吧台后面的空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步,回头,“抱歉,我忘了,现在的歌手只需负责出卖色相就能赚取大把的金钱,练歌?”他摇头,镜片失去遮挡掩饰的作用,眼神嘲弄。

    桌面被碰响,酒杯里液体翻溅,黎凯烈朝他的背影追过去,“你再说一次?!”

    巫维浅猛的撞在墙上,哐啷啷,周遭的东西翻倒,他被背后袭来的力量推进的厨房。

    餐刀、酒瓶、碗碟,任何可以被破坏的东西,触手可及,厨房里的空间并不大,放着一些需要清洗的东西,每天关门之后会有请来的人负责清理,现在挤进他们两个,空间顿时显得拥挤。

    “你敢不敢把之前的话再说一次?”手指穿过束紧的深灰色条纹领带,黎凯烈一手抵在墙上,笼罩在巫维浅周围的阴影传递出一股压迫感,灰绿的眼,冰与火的碰撞,像要将人吞吃下去。

    “如果你要我再说一次的话,我可以重复……”巫维浅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从容不迫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话已经说出口,他不想收回。

    “你听我过的作品?还是看过我的演出?”皱紧的眉头落下深刻的阴影,黎凯烈的手越收越紧,传来的女人香有种欲`望奢糜的气味,巫维浅别过头,他不喜欢不够纯粹的味道。

    “都没有。”如实回答,白色瓷砖上倚靠的背脊很放松,他随意的态度让对方脸色僵硬。

    “都没有?”黎凯烈危险的冷笑起来,看着面前,黑色的头发,白色衬衣,微挑的眼神像是在挑衅他的自制力,“很好!”拳头砸向腹部,又快又准。

    单手握住他的手腕,在拳头碰触到外面的西装背心之前,膝盖顶起,巫维浅的动作半点不慢,受到反击的男人发出咆哮似的笑声,杯子碗碟一概在他扬起拳头的动作里遭到殃及,拳风擦过脸颊,仿佛有两点火星落到眼睛里。

    不是胡乱厮打,而是势均力敌,在小小的厨房里闷热的空气湿热浑浊,狭小的空间让两人的发挥有限,金属和玻璃擦出冰冷的声音,拳头和肉`体碰撞,发出闷响,身体上袭来钝痛,但谁也没有收手。

    镜片后面的眼神没有半点犹豫,斯文冷傲的表象被撕开,露出底下的锋芒锐利,巫维浅的打法狠厉凶暴,宁可受伤也要击中对方,他不怕搏命,他和普通人不同,事实上,他距离“普通”两个字太远。

    黎凯烈没想到他的对手比他想的还要“有趣”的多,于是出手放的更开,每一拳都砸向致命的要害,这种疯狂的打法会令许多人感到恐惧,犹如失去理智的凶残猛兽,为能够找到对手和猎物而兴奋。

    狭小的空间禁不起如此剧烈的“风暴”,很快就满目疮痍,唱机里的歌声和人群的喧闹声成了最不协调的伴奏,外面的曲声浪漫,诉说着爱意,里面的男人肢体交错,迅捷狂猛的动作,用拳头给对方脸上添加色彩。

    忽然,门刷的被拉开,“利欧!快走!”吉他手迪尔冲里面急喊,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后愣住了,“你们在做什么?”




第7章 陷阱

    巫维浅的衬衫在扭打中掉了扣子,眼镜早就被砸在地上踩得粉碎,整齐的头发变的散乱,他的左手被钳制在墙上,右手掐在黎凯烈的脖间,而巨星本人,膝盖似乎正视图顶开对方的腿,目标原本是撞向腹部的动作被打断之后,保持在某种引人误会的角度上。

    两个人都挂了彩,呼吸急促,但姿势暧昧。

    “噢!我的天!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迪尔惊叫,转瞬又想起他的目的,表情变的严肃焦急,“嘿,别玩了,外面有人……”

    脚步声接近,匕首闪动冷光,在他背后高高扬起,门外传来酒吧里的尖叫声。

    舒缓的曲调被惊恐的叫喊取代,一切都发生的很快,迪尔被撞开,匕首朝着原来的目标狠狠刺下去——黎凯烈。

    地上洒下一滩暗红。

    迪尔被撞倒在门框上,门框砰的一响惊心动魄,尖叫声此起彼伏,他只看到眼前的暗红,慢慢渗到地板的夹缝里,酒香四溢,那是一瓶喝剩的红酒。

    就在眨眼间,刚才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各自朝两边退开,这种同时放开对方的迅速就像早就演练过似的,总之突然到来的危险并没有让他们两个慌乱,握刀的女人一头撞了进来,在刚才的风暴里幸免于难的酒瓶终于在这突如其来的杀意之下粉身碎骨。

    握刀的女人呆了呆,她个子娇小,看来是个亚裔,穿着素色碎花的衣裙,湿透的裙摆贴在身上,几缕湿发让她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视线慢慢调转到黎凯烈身上,“你说你爱我,是骗我,你不要我……”她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眼神异样的亢奋,浑身颤抖的再次举起凶器,笑容扭曲。

    “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烈!你是我的!”

    “疯子,她疯了!快报警!”迪尔从地上爬起来,对外面的人大叫。

    黎凯烈抹去唇边的血迹,贪狼之眼微微阖起,暴烈燃烧,“这话我不知对几千几百人说过,我爱你?你相信?要死你一个人去死,我不奉陪!”

    挑眉,勾唇,恶劣而狂妄,这就是黎凯烈。

    在这种情况下刺激对方并不是个好主意,巫维浅忍不住想警告,在发现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底下深藏的锐光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根本不需要。

    “你不爱我?你怎么能不爱我?”匕首再次被举起,疯狂的女人朝黎凯烈冲过去,叫喊声里,黎凯烈张开手臂不躲不闪,一击手刀劈下去,冷光划过弧度向墙上飞射,巫维浅往左边侧了侧身,一手抓住刀柄,匕首在半途被接下。

    “上一次是我不小心,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机会?”没有留情,黎凯烈把那个女人的手臂反扣到背后,推给迪尔。

    外面传来警车声,酒吧里的客人纷纷朝厨房里观望,李察穿过雨幕推开酒吧的门,从人群里挤过去。

    “维尔特!你没事吧?”他焦急的跑向厨房,第一次看到巫维浅摘下眼镜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总是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乱的维尔特给人一种疏离感,摘下眼睛衣衫不整的他,脸上多了伤痕,平添魅力,更让人着迷。

    看见他在发呆,黎凯烈在里擦面前打了几个响指,脸色阴沉,“把她带走。”

    “啊,是,抱歉,利欧先生。”李察有礼貌的回答,他的脾气一向很好,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出神,他喜欢维尔特是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的事,让手下把那个女人带走,他依依不舍的又看了靠在墙上的男人一眼,开始询问整件事的经过。

    这女人是早有准备的,她在周围等了许多天,等到酒吧重新开门,等着黎凯烈出现,她就是在演唱会上刺伤黎凯烈的女歌迷,把黎凯烈假想成一个深爱她又背叛她的男人,有严重的臆想症,演变升级,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她在演唱会上趁乱逃脱,这次被抓个正着,李察本来负责调查追捕,这下算是完成任务,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如果再出事可以打电话给他。

    巫维浅的反应始终很冷淡,点了点头。

    迪尔和其他成员围拢过来,确定黎凯烈没有受伤,“这次奥文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高兴,终于把那个女疯子给抓住了!”

    “你在这里出现就是为了引她动手?”踢开脚下的碎玻璃,巫维浅习惯性的去推眼镜,这才想起已经在刚才的较量中被砸碎在地上,他脚下的可能就有眼镜的碎片。

    “如果我说是呢?”躁动的气息似乎随着先前的风波而平息,黎凯烈现在的心情看来不错,他活动手脚,揉了揉受过拳头洗礼的肩部,巫维浅出手不轻。

    厨房里就像台风过境,他的回答激起有一阵风暴的气息,过了几秒钟,一切又风平浪静,黎凯烈惊讶于对方恢复情绪的速度,“我还以为我们还能进行一场较量,巫维浅,你难道不生气?我可是弄乱了你的酒吧,破坏了这里的一切。”

    每一句话都不是关心,而是纯粹的疑问,也有几分意图挑起战火的企图心,显然之前的一场较量让黎凯烈感到满意,他似乎总是有滂湃的激情需要释放,在舞台上,在床`上,在拳头里,他就是个典型的放纵自己欲`望的暴徒。

    “摇滚、舞台、酒精、性、暴力……我早就知道,让你留在这里就是灾难。”捋过额前散乱的头发,巫维浅吐了口气,低语,没有再要找对方麻烦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不住气,黎凯烈让他想到过去。

    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黎凯烈慢慢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沉淀成压抑的氛围,似乎巫维浅的退让没有让他感到高兴。

    可能是因为对手临阵退缩,让他的兴致大减,这就像是一场游戏,如果不战而胜,那胜利的滋味总不如亲手压倒对方所获得的那么甜美。

    巫维浅整理被弄乱的衣服,扯下歪斜的领带,掉了扣子的衬衣只能敞开着,他走向厨房门外,“今天的酒我请,这里要清场,提早关门。”

    他从来不是个合格的酒吧老板,他想要的也不是赚钱维持生计。

    为他而来的客人们依依不舍,却也只能纷纷散去,熟客上前关切的说上几句,而别的客人,有不少在为今天的好运气高兴,免费看戏,外带酒水供应,外面的天气放晴,一切都完美。

    片刻工夫,酒吧里只剩下黎凯烈和他的乐队成员,还有身为酒吧老板的巫维浅,服务生获准提早下班,厨房里的一地狼藉留在明天处理。

    等明天,茉莉一定会大声哀号,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没有看到这场好戏,巫维浅关了灯,他转身往外走,“这次因为你而造成的损失,记得赔偿,还有离开的时候请关门。”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声音,就和说话人的态度一样,走出视线,巫维浅的背影融入外面开始暗下的天色里,黎凯烈抱着双臂站在黑暗的酒吧里,外面亮起的路灯照亮他野兽般的眼眸。

    “利欧,这次的事完了,你下次还来不来这里?这个酒吧的老板很漂亮,奥文上次一直提起,他觉得他很有潜力,不过听说这个维尔特十足的无情,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好像有些孤僻。”乐队的贝斯手鲁克和他一起往外看,同属于东方人,和巫维浅相比他的相貌平凡,但浑身洋溢着乐观积极的朝气。

    “这样的人才放弃太可惜,他居然连利欧的面子都不给,至于孤僻,这圈子里有名的谁没些怪癖,比如我们不按牌理出牌的烈,不是一样被人追捧,傲视全球——”迪尔扬起双臂,像是歌颂般的语气。

    他一直崇拜利欧这一点,不论别人说什么,他只做自己决定的事,任何问题在他手上都能搞定。

    “所以当他们两遇上,场面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指了指厨房里面,马修耸肩,他是乐队的键盘手,向来言辞犀利。

    “是不是东方人都有张利嘴?”难得开口的莫里斯疑惑的看着他,作为鼓手,他习惯用鼓声吐露心声,由于平日沉默寡言,每次开口都会受到“热烈”的回应。

    “我警告你,这是严重的种族偏见!”鲁克马上提出反对意见,“别忘了你身上也有亚洲血统!你这个忘本的家伙!”

    “显然八分之一的血统没有让我继承到这一优点,我还是闭嘴吧。”玩笑的举起手,莫斯利听着马修和鲁克两个人开始讨论起各国人种的优缺点,同时不忘细数他身上的各国血统,以证明他是个难以认祖归宗找不到自己根源的“可怜人”。

    “女士们,我先走一步,你们可以接着讨论。”从角落里捡起自己的外套,黎凯烈跨上门外的黑色机车,发动机飙射出令人羡慕的声浪,一簇火焰从尾部亮起,在轰鸣声中远去。

    被嘲笑八卦和多话,几人留在原地对视摊手,迪尔想起还没有得到黎凯烈的回答。

    黑夜里穿行的重型机器,像是怪物咆哮而去,远处的一栋楼里,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巫维浅没想到即使回到家里都没能躲开那个男人的骚扰,他就像是无处不在的不安定炸药,照亮周围的同时也带来危险的因素。




第8章 热闹的暗杀

    培根在平底锅里发出香味,他用铲子翻动了一下,走到边上打开冰箱的门,发现鸡蛋早已用完,冰箱里的蔬菜也明显缺少,他在回来的时候没有去超市添置食物。

    打算就此作罢,开始取出意大利面,他随意按下遥控器,电视里马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那是一个演唱会,主角一袭暗紫色的长袍,耳钉,银饰,激烈的音乐,宗教感和视觉感混合在一起,矛盾的和谐,诱`惑人的吸引力。

    还是黎凯烈,他正停下对地下的十多万歌迷诉说爱意,信誓旦旦的表情和火热的言语,还有那特写出的冰冷眼神,混合成爆发的火焰,点燃了所有为他而疯狂的男女。

    然后是意外,疯狂的女歌迷突然冲上去,混乱,尖叫,伤口,鲜血……

    抛下一切离开的黑色机车,像是一道黑暗的闪电从台后面冲出,来不及追寻就失去踪影,记者在现场播报,这是一组重播的新闻,从这个情况看,似乎有不断回播的可能。

    看来哪里都有这个男人的影子,这个城市已经为他的到来而疯狂,今天没有被记者发现这起风波只能说明,明天他会有更多的麻烦。

    从柜子里又翻出一副眼镜戴上,巫维浅最后还是决定出门去走走,穿上一件外套,他步上街头,脑海中还在回旋电视里那个镜头。

    匕首扎进身体的声音,他从镜头里听不见,但他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甚至,被人那样质问,说那些话,也是那么熟悉……

    你为什么不爱我?你是爱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只有杀了你,你才属于我……遥远的记忆里有个金发少年这么对他说。

    嘴边的嘲弄最后被几许追忆淡化,又在看到狂奔而来的记者的时候,微微抿起。

    就连离开酒吧之后都不得安宁,巫维浅完全不想知道附近是不是有那个男人的踪影,才让记者们如此兴奋,他打算去的地方是不远处的超市。

    还有几百公尺的距离,就在这短短的几百公尺里,他发现今天不是他的幸运日。

    “利欧!听到消息说你今天又遭人刺杀,你这次来医院是因为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这是你的旧伤吗?还是多了新的伤口?听说这次的事是在酒吧发生的,是上次的酒吧吗?请你回答!”记者举着话筒,摄像机和各种相机高高举起,被人群围住的男人看起来不太高兴,夹克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绷带。

    刺目的白色在小麦色的皮肤上异常明显,还有上面的那道血红,巫维浅这才想起他腹部的伤,今天交手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这件事,确切的说,是他没有刻意想起,尽管没有对着他的伤口攻击,但可以肯定,交手的力道会令缝合的伤口绷开。

    但在交手的过程中,黎凯烈完全没让他发觉这一点。

    换句话说,黎凯烈还没有发挥出所有的实力。

    忍不住想抽根烟,双手缓缓插进外衣的口袋,最终只是紧握,巫维浅的脚步停了停,然后继续走向超市。

    夜幕下的街道灯影闪烁,他就像个影子,悄无声息的穿梭在人群里,但被记者包围的男人却很快就发现他的存在,简直像是为了在这里等他。

    他举起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如期的引来周围所有的瞩目,没有人发现他眼眸里深藏的激狂和些许不怀好意。

    路人纷纷停步,看向他打招呼的对象。

    “请问你就是上次在酒吧里的人吗?这一次的事件又是在酒吧里发生,请问你认为这是巧合吗?你和利欧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称呼他?”记者们眼尖的发现之前在酒吧见过他,长相出色的东方人,而且有这种贵族气质的人不多。

    对所有问题置之不理,巫维浅径自走向目的地,记者们锲而不舍,分出一部分来将他围堵在路上,超市门口的广场空地顷刻间人头挤挤。

    黑色的风衣,黑色长裤,米白色半高领薄毛衣,微敞开的衬衫领口,休闲随意又沉静古典,和走野性张扬时尚路线的另一个男人成了鲜明的对比,动与静,分别在镜头两边。

    摄像师忍不住咧开嘴,他可以肯定,就算几秒钟后什么都没发生,这个画面也足够吸引眼球提高收视率。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众人面前站定身,明显的不耐烦连镜片都无法遮掩,“我们没有关系。”

    简单到极点的回答,有时候能造成更多想象空间,记者们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一意认定他们之间另有交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是他的朋友吗?”

    “请问你是谁?那间酒吧是属于你的吗?”

    “先生,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关于莉迪亚公主你有什么看法?她和黎凯烈真的只是朋友吗?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一个个问题像炮弹击中巫维浅所剩无几的耐性,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再次在口袋里摸索,然后低咒一声,从机车上下来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打火机里的火焰点着了巫维浅手里的烟。

    镜头捕捉到这个画面,这时候要说他们之间素不相识完全没有关系,鬼才会相信。

    “你是故意的?”巫维浅眯着眼捏紧手里的烟。

    “你说呢?”被风吹起狂乱的红发,眼里是冰一样的颜色,火一样的热情,黎凯烈的回答还是那样,挑衅的意味十足。

    “人也抓了,你已经安全了,我和我的酒吧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烟雾缭绕,顷刻间被风吹散,巫维浅夹着烟继续往前走。

    人群随着他的脚步簇拥,周遭的记者还在不断提问,他没去注意。

    “这次你错了,真的是巧合。”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但眼里闪动的还是桀骜不羁的暗色,就算眼下说的是真话,黎凯烈的态度也很难让人相信。

    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质疑真假,巫维浅加快脚步,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这时候响起,黑洞洞的枪口从半开的车窗里伸出,子弹朝人群飞去,无声无息。

    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黎凯烈和巫维浅同时蹲下,动作利落的翻滚到附近的推车后面,满满几排超市用的手推车就堆放在超市门前,“啪”一声轻响,只有在门口附近的人才能听见,子弹打中超市的大门。

    玻璃四分五裂,大片的砸在地上,从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开始,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时候才尖叫起来,摄像师站在机器后面,又是恐惧又是兴奋,这可是现场!利欧再度遭人暗杀!

    一击不中,黑色的车身疾速的打了个圈,开进那片空地,人群惊叫,混乱之中又是几声碎裂声,一次比一次更接近目标,这绝不是一般的歌迷能做得到的事。

    职业杀手!

    巫维浅和黎凯烈同时下了这个结论,相同的反应是冲进超市。

    这是一家大型超市,里面的人发觉外面的骚乱,手枪装过消音器,他们只看见玻璃无缘无故碎了,然后是尖叫声,接着就看到门外冲进来的两个人,动作敏捷的跨越障碍,冲过店员堆放整齐但还没来得及上架的货物。

    超市里在放着一支MV,黎凯烈的歌,咏叹调和激烈的鼓声组合,古典与现代的冲击,让人起舞的节奏,店员和顾客们傻傻看着歌手本人从他们面前跑过,还有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烧过的半支烟在半空落下余烬,飘扬的像雪,在歌声的伴奏里,一切都戏剧化的叫人吃惊。

    电视屏幕上灯光闪烁,炫目华丽的颜色里露出男人狂`野的眼神,破烂的背心,古典的长袍,像是被海水腐蚀过的衣服下摆,长靴和紧身裤,中世纪海盗似的颓废,就连那下巴上的胡渣都和它的主人一样性`感迷人。

    迎面朝着屏幕冲过去,巫维浅不得不承认,无论歌声如何,黎凯烈本身确实有狂妄的本钱。

    跑到后门,巫维浅放慢速度,沿着另一个货架走的黎凯烈同时到达,两个人靠在门边喘气,隐约还能听见外面的骚动,在那么多人面前开枪,目的没有达成,杀手一定已经离开,但也可能就等在这附近,等着猎物自动出现。

    “走不走?”黎凯烈朝周围看了看,这里的骚乱引来警笛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围观者,更多的记者,更多的问题。




第9章 秘密

    当机立断,巫维浅走向路口,他不会在这时候选择徒步回去,最快捷便利又不引人注目的离开方式是伸出手——

    计程车停在他的面前,他打开门坐进去,另一个男人不请自来的坐上后座,并对司机说:“开车。”掌控一切似的语气。

    司机惊讶的看了眼后视镜,“哦!是烈!黎凯烈!我说的对不对?”

    从他字正腔圆的发音来看,这个有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一定有个追星族的儿子或是女儿。

    接过司机递来的纸和笔,黎凯烈快速的写了几个字塞过去,接过纸条的中年司机欢呼一声,巫维浅看到他脸上的雀跃,默默在心里又加了一句……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个摇滚歌迷。

    看到巫维浅的表情,司机张开嘴大笑,把签名纸放在外衣的口袋里,“音乐是没有国界的,也和性别年龄无关,别看我这副样子,我可是他忠实的歌迷!坐稳啦!”

    最后的一句警告声在突然加速的情况下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一个急转弯之后,巫维浅抓紧扶手稳住自己,这时候他才深刻的认识到,在这个城市,想要彻底摆脱后面的那个男人造成的影响,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超市门前和周围热闹的像是圣诞夜提前到来,人满为患,警车和迟到的记者,闻讯而来的歌迷,将这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如果再晚一点,恐怕想走都难了。

    “你们要去哪里?”穿行在街道上,司机对周围都很熟悉,驾轻就熟的开过又一个陡坡,路灯和行人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

    “你应该问我要去哪里。”坐在副驾驶座上,巫维浅闭着眼,试图理清之前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的混乱让他难以保持礼貌的语气。

    载着自己喜欢的歌手,司机的心情不错,完全不介意的又问了一遍,过了一会儿,巫维浅睁开眼,指了指街道的一边,“就停在这里。”

    车程很短,从车里出来,巫维浅把找来的零钱装进口袋,硬币在口袋里碰撞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格外冰冷,他往自己的公寓门前走。

    这是一座有点年代的建筑,距离商业街不算太远,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在周围都是类似风格的建筑群里也不算太出挑,房东是个慷慨的老妇人,在子女将她接往另一个城市居住之后,将这栋公寓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他。

    所以现在巫维浅是这里的主人。

    两层楼的公寓外面是个斜坡,许多人的车都停在车道上,在黑夜里穿过这片寂静,让人有种不现实的虚幻感,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枪响,没有杀手。

    巫维浅在后悔,这是个糟糕的决定,如果他不去超市,也许他现在已经躺在沙发上,舒服的品着红酒,让洗澡后的身体彻底放松,然后安静的入睡。

    “不错的地方。”背后突然响起华丽磁性的男低音,他倏然转身,靠在门上的黎凯烈冲他扬了扬眉毛,扬起的嘴唇是愉快的弧度。

    门已经打开,不速之客跟在他身后进入他家,不需要任何人招呼,坐倒在他的真皮沙发上,借着门外窗口照射进来的光线,能看到外套里面那层白色的纱布变成暗红。

    “给我一杯水。”这一次要的不是酒精,黎凯烈的要求得到满足,巫维浅拿出一瓶矿泉水,省去了倒进杯子里的步骤,直接扔过去,“喝完就走。”

    脱下外套,他走近厨房,已经冷掉的培根被他从锅里倒进脚边的垃圾箱,完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又取了一瓶水,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之前的事让他们暂时放下曾有过的争锋相对,各自拿着矿泉水瓶,两个人都显得若有所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里没有开灯,异样的静默。

    “你可以走了。”看了一眼时钟,巫维浅朝浴室走,“希望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

    黎凯烈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虽然沉默,双眼却像有火花迸射,不管这次的事是因何而起,看来他心里有了一番猜测。

    摘下眼镜,关上浴室的门,十几分钟后,巫维浅从浴室出来,沙发上果然没再看到人,满意的拿起毛巾擦拭头发,他打开`房里的灯,一转身,静立在窗帘旁边的男人让他再度皱眉。

    “怎么还没走?”微微眯起眼,巫维浅的语气非常不耐烦,贴在脖子后面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腰上,对黎凯烈,他的耐性早就用完。

    “我在休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黎凯烈回答的理所当然,看到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巫维浅,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赞赏的表情,“练的不错。”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趁着巫维浅洗澡的这段时间,黎凯烈将自己的伤口处理了一番,地上还有他扔下的带血的纱布,再次崩裂的伤口经不起折磨,从厨房翻找出餐巾,他用矿泉水清洗了伤口,腹部上没有完全愈合的创口看起来有些狰狞。

    “多谢夸奖。”巫维浅敷衍的回答,他的姿态似乎永远拒人千里,继续擦着头发上的水,没有因为自己的半`裸而觉得尴尬,他是这里的主人,应该觉得尴尬的是对方。

    黎凯烈忽然指了指他背后的方向,“我看见了,这应该不是刚才受的伤。”

    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在他背后有一道疤痕,很淡,但位置是在要害,“从这个位置刺下去,只要够深,一定会死人,你的运气不错。”

    黎凯烈用像在聊天气那样的语气说着,眼神却另有一种深意。

    这不是什么运气。

    “只是个意外。”巫维浅无意识的瞥了下嘴角,黎凯烈用兴味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之前的事,你遇到杀手的反应不像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该有的。”

    巫维浅似笑非笑的和他对视,“作为歌手,你的反应也不是你该有的。”

    “我拍过很多电影,不过是重演一次而已。”张开双臂,用狂妄的笑意遮掩其下的真实,灰绿色的眸子划过暴风般的暗色。

    “不过我身上没有你这么重的伤。”他缓缓的说,言外有意,直觉告诉他,那个伤痕的来历不太简单,也绝不仅仅是意外。

    屋里有片刻的沉默,巫维浅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个伤痕,“是某个人留的纪念,为了惩罚我。”

    “惩罚你?”黎凯烈试图从他嘴边自嘲的笑意里看到更多东西。

    这是为了惩罚他的无情。看不到背后的伤,但巫维浅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那道伤口的痕迹没有被岁月消去。

    被再次提起的旧事,就像是死水泛起波澜,翻动底下的污浊。

    烦躁的顺过额前的发,他把门打开,“你可以走了。”

    黎凯烈笑的古怪,张口,嗓音似乎具有让人动心的魔力,“我的爱人呐,你为何离我而去?漫长的岁月,叫我如何将你忘记,不如让我们就此永不分离……”他转头,目光像两团火,“这是那个想要杀我的歌迷寄给我的诗,巫维浅,这道伤口究竟是为了惩罚还是铭记?我很好奇。”

    他对他的秘密步步紧逼。

    巫维浅放弃掩饰,让他知道一部分也没什么大不了,“情形和你遇到的事差不多,他爱我,我不爱他,就是这么简单,够了吗?你走吧。”

    “我发现你对我好像有敌意?”低沉诱`人的嗓音在夜里有特别的蛊惑力,黎凯烈倚在打开的窗口边上,姿态慵懒,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




第10章 出人意料的吻

    “歌手和偶像不过是包装精良的商品,我只是对商品的外包装不感兴趣,更不会去盲目崇拜,至于敌意,我想是你弄错了。”扔下擦头发的毛巾,巫维浅朝门外指了指,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门里的客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如果你是想惹怒我的话,我得告诉你,我向来喜欢强劲的对手。”半张脸孔落在窗边的阴影里,黎凯烈对他这番话的反应不是发怒,而是微笑。

    微笑最初的起源不光是友好,是野兽露出牙齿,为了让对手感到威胁,黎凯烈的笑容兼具了两者的功用,黑夜让人撕下伪装,在火爆脾气的表面之下,他显露出更多的危险性和侵略性。

    就如刚才所说,那是一层包装,这是个具有多面性的男人,包装太多,在表象之下让人难以看到真实,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冷风从门口吹进来,黎凯烈走到巫维浅面前,指着他围着的浴巾,“不会冷吗?”

    “只要送客关门就不会冷了。”没有计较这点风,巫维浅感觉到黎凯烈走近之后带来的压迫感。

    他的身形即使在西方国家也绝不算矮小,但黎凯烈比他还要高上两公分,身材高大挺拔,腰部以下全部收紧在合身的牛仔裤里,与欧美人容易肌肉过度不同,他的比例保持在视觉上最匀称完美的程度。

    敞开的外套里能看到胸`部的线条,因为沾了伤口的血迹而更有种力量的美感,如果说上帝造人分作男女,并赋予他们各自的体态,那男性那一方的完美呈现,就该是黎凯烈这样的。

    “喜欢你看到的吗?”自大的最完美的体现或许也在他身上,黎凯烈的话让巫维浅挑动了动眉,嘲弄般的扬起嘴角,“商品要维持自身价值,就需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别一再试图惹怒我,巫维浅,现在是晚上九点,我会离开,不过要等外面安静的时候。”拉开窗帘,他朝外面看了眼。

    超市就在这附近,遭到枪击而出现的骚动和混乱正在朝四周扩散,巫维浅同情心恰好在此时用完,“你的意愿和我无关,重要的是我现在要你从这里出去,否则的话我可以打电话找警察,让他们把你带走。”

    “警察到来的同时记者也会来,你要是想和我有更多纠缠不清的话,你可以这么做。”嘴边勾起一点恶意的笑,打开的门被黎凯烈慢慢关上,他抱着双臂靠在门上。

    柔和的光影照出他深刻的轮廓,据说这张脸上的五官符合黄金比例,不过此刻巫维浅只看到这个男人无赖恶劣的本质,尽管那双放电的眼睛漂亮的让人迷惑,他还是拒绝被打动。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你可以省去你对歌迷用的那一招,对我没用。”他欣赏美好的事物,但不接收同性的魅力,而且他重视商品的内涵,胜于包装。

    “我没有对你表示什么,如果你有错觉,那是你的问题。”擅于给人这种错觉,黎凯烈露出自满的表情。

    “不过也许你是在暗示我应该那么做?”有意这么问,他的视线落到巫维浅的身上,没有擦干的水珠从胸口滑落,引着他的视线一直往下。

    “你的绯闻对象一直是女人,是你准备去变性?还是在女人身上受到打击,只能转而去诱`惑男人?”没有被他的眼神影响,巫维浅气定神闲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有被我诱`惑吗?”黎凯烈倏然拉近两人的距离,面前的男人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不快。

    “如果这是你的意图的话,还需努力。”朝自己围着浴巾的部位指了指,巫维浅的动作仍旧保持着贵族般的优雅和傲慢。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火大?”阴鸷的暗影从眼底划过,空气停止流动,房里的气氛让他们两个都想到酒吧里的厨房。

    “不想进医院的话,我劝你现在就离开。”扫了一眼黎凯烈腹部的伤口,巫维浅提出善意的警告。

    黎凯烈低头,咒骂几声,目露凶光的眼神让巫维浅想到暴怒的兽类,他在房里走了几步,看到架子上放的眼镜,没有度数的镜片。

    “把自己和外界隔开,轻视一切又固执己见,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把玩手里的眼镜,他把冰冷的镜框放到巫维浅的手里。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黎凯烈走出公寓的门,打电话给经纪人奥文。

    “我有个主意,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要不要听听?”黑夜中霓虹照耀,他慢慢踱步走到街上,被风拂乱的刘海下露出眼底的暗光,“对,就是那个巫维浅……”

    看清走在路上的男人是谁,行人纷纷驻足,才平息的骚动再次在这里形成漩涡。

    第二天,媒体见报的又一则消息,赫然刊登着巫维浅和黎凯烈两个人的照片,在超市门前的对峙,被人拍的美轮美奂,如同深情相望,而在巫维浅的家宅附近拍到黎凯烈现身,再次引起轰动的效应。

    子弹和暗杀,还有未知的友人,两个头条。

    对于一厢情愿认定他们是好友的各方媒体,巫维浅觉得头痛,茉莉却高兴的只差跳上桌面来表示她的喜悦。

    “BOSS!他来了!他来了!”

    早就确信黎凯烈不会就此罢休,巫维浅还是在茉莉的兴奋叫喊里叹了口气,“闭嘴。”

    “哦!”捂住自己的嘴巴,茉莉从窗口往外看。

    Y2K留在超市门口,被人带去警局还没有送回来,黎凯烈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风驰电掣的穿越整个街头,停在酒吧门前。

    他的招摇绝对是刻意,巫维浅非常肯定。

    “要酒吗?”和对所有客人问的话一样,他站在吧台后面观察他的客人。

    黎凯烈身后还有许多人,各方记者还有各地歌迷,这一次他还带了两个保镖,西班牙裔的白种人,面无表情的拦住差点涌入酒吧的人群,维持秩序。

    “不要酒,要你。”似乎不知道他的话会引来什么误会,黎凯烈说的干脆而清晰,在周遭的吸气声里凑近过去,在巫维浅皱眉怀疑的时候按住他的肩膀,“我要你帮我个忙。”

    “我不上男人。”表示自己帮不了这个忙,他微笑,镜片后的眼神高傲冷冽,吧台前的男人勾了勾唇,不屑的挑眉,“我也是。”

    砰,下一秒,他撞上吧台,嘴唇被对方吻住,黎凯烈的舌钻进他的口中,周遭响起一片快门的按键声。

    口鼻之间充斥着对方身上残留的女人香味,相比之下更让人无法忽略的是袭来的雄性气息,那种侵略性的味道随着深入口腔的动作,触感逐渐加深,巫维浅霎时后退,但他的右手手腕被抓紧,黎凯烈的手臂扣住了他的肩部。

    隔着吧台,他危险的半眯起眼,在眼前放大的脸孔上只能看到一双神情诡秘的眼,冰冷的灰绿,狂热的火焰,两人的舌尖碰到一起,口中的唾液被交换,巫维浅不是没有和同性接吻的经验,起初还是无法适应这个吻。

    黎凯烈的吻很直接,带着原始野性的挑`逗,吸`吮他的嘴唇,又转而卷噬他的舌,他只能作出反击,只是一个吻而已,他不会斤斤计较于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压紧在他唇上,黎凯烈赋予技巧的深吻让他口腔里的温度上升,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方面的擅长,时间一秒秒的过去,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几乎没有停顿,等巫维浅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被黎凯烈的手绕过他的背部,手指就在他颈后磨蹭。

    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摩擦在皮肤上。

    一股颤栗的感觉兴起,他猛然用力,黎凯烈被他推开,舔着唇靠在吧台边上,眼神里似乎有些意外,又在顷刻间恢复了原有的表情,“我的感觉不错,你呢?”

    低语声就在两人之间,华丽暧昧的音色,巫维浅退后,用手背擦掉嘴唇上的热度和湿润。




第11章 轰动效应

    两个人分开了,周围的口哨声四起,始终没有停下,身为主角的巫维浅和黎凯烈反而像是局外人,一个神色冰冷若有所思,一个兴味盎然。

    镜片后面的眼神无比锐利,巫维浅他开始深思这番举动背后的意义,黎凯烈还不至于疯狂到在这种情况下,作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而黎凯烈的兴趣则来自于,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对方也是个中高手,但似乎太久没有和人有过这样的亲近,一开始竟忘了作出反应,而之后无论是推拒还是回应,都有种微妙的尺度,就像巫维浅这个人一样,始终与外界保持距离。

    一个维持了十几秒的吻,在酒吧里本来很常见,但作为主角的两个男人都如此出色,让这个吻引起了轰动和不少尖叫声,更别提其中一个还是黎凯烈。

    在这个男男和女女无论怎么搭配都不会让人侧目的城市,没有人会为了两个男人的吻而大惊小怪,但如果主角之一是黎凯烈,那一切就不同了,周旋在女人堆里的奇迹利欧,他从来没有表现过有喜欢男人的倾向!

    酒吧沸腾了,茉莉快要昏厥,周围的客人大声鼓噪,口哨声掌声不断响起,外面的记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然就是看到幻觉,他们居然拍到奇迹利欧和一个男人的舌吻现场?!

    门外的记者们变的疯狂,奋力冲进酒吧,闪光灯和话筒挤满吧台周围的所有空间,巫维浅转身往后走,推开包围住他的人群,当不知第几次有人问他和黎凯烈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冷笑着回头。

    “你们可以去问他,我也想知道答案。”

    说完这句话,引起风暴的另一个主角拿起挂在角落的外套,推开酒吧的门,像是与这里的一切毫不相关似的离开。

    走出混乱,巫维浅步上街头,这几天是连绵的阴雨天,偶尔放晴,他竖起风衣的领口,在雨点落下之前快步往公寓的方向走,前面有什么跑来,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投进他的胸口。

    “维尔特!你是个混蛋!”小小的少女仰起头,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金栗色的卷发蓬松的披在她的肩头,她用责备的语气说话,像在责备男友。

    “薇薇安,你来了,那么上次的事果然……”把怀里的女孩放在地上,巫维浅朝周围看了看。

    “超市门口那件事吗?确实是那帮人做的,他们还不死心。”女孩牵住他的手,亲昵的挽住,“放心,周围没有他们的人,我已经检查过了。”

    听她这么说,巫维浅的神情放松下来,如果周围有敌人的话,第一个发现的一定是身边这个有着天使般笑容的小女孩儿,而不是他。

    “为什么说我是混蛋?我自认没有做什么让你大小姐生气的事。”表情变得柔和,巫维浅摸摸她的脑袋,她抗拒的抬头,狠狠瞪着他,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别人这么做!

    被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巫维浅笑着放下手,薇薇安这才站定脚步,穿过街道,和他一起看着酒吧的方向,“你不是不爱男人?为什么让我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你在享受那个吻!”

    她跺脚,话里有浓浓的不甘心,显然刚才那震撼性的场面,不光是酒吧里的人看见了,在酒吧外面经过的行人也有不少从窗口看见,总是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的薇薇安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雨雾降下,细细的雨丝淋湿他的外套,他站在街角,眼神与街道另一方的男人撞上,倚在跑车上的男人,披散在肩上的红发,黑色皮衣和银色的耳饰,就算是在人群里,几乎要被记者包围淹没,还是鲜明的让人马上就能发现他的存在。

    黎凯烈总是和红色、黑色之类的颜色十分相称,就像他给人的印象,无论是喜欢他的还是讨厌他的,他给人的印象总是非常浓烈,就像现在这副景象,巫维浅确定无论经过多少年,他一定不会忘记。

    短暂伫立的身影一样引起了黎凯烈的注意,他以为他已经走远,没想到出门就看见巫维浅站在街角,他身边好像还有个女孩儿,居然和他显得很亲近?他们是什么关系?

    扔下包围他的记者,他坐到车里,点燃一支烟,跑车绝尘而去。

    回到经纪人的事务所,奥文看到他进来,马上走过去,“烈!你是怎么想的?那个男人不好惹,你为什么不选别人,一定要找他?”

    一本资料被扔在桌上,奥文的表情怪异。

    黎凯烈随手翻开,发现除了第一页,其他的都是空白,“怎么?你的消息来源也有查不出结果的时候?”

    听见他的取笑,奥文皱眉走了几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普通人,不可能只查到这点资料。”

    姓名:巫维浅、维尔特

    性别:男

    身高:184

    发色:黑

    瞳色:黑

    性向:不明

    年龄:不明

    国籍:不明

    “他是中国人。”看到这里,黎凯烈往后又翻了几页,后面一概是“不明”。

    奥文点头,“他应该是中国人,但调查的人发现他的口音里有时候带有一点英国腔,他应该在英国待过,说不定还有英国国籍,猜测他是异性恋,但他周围没有任何女人,也没有男人,他一个人住,连宠物都没有。”

    “在他身上,线索少的可怜,查不到更多的东西,我只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来历绝对不简单,你应该看到,他拿抢的姿势很老练。”

    奥文补充完,黎凯烈把手上的“废物”扔回去,“是吗?”咬着烟坐下,他把双腿架在办公桌上,大理石雕像般的脸孔在灯光下罩上一层阴影。

    “别,拜托你别随随便便对人露出这种表情!”奥文抚着额头哀叫,“你知道没有人能对你免疫,别来对着我,也别再随便放射你的电力,你不想再被疯狂歌迷刺杀吧?”

    “奥文,我什么都没做,我才是受害者。”黎凯烈抬了抬眉毛,把烟按灭在桌上那个做成烟斗形状的烟灰缸里。

    奥文收回目光,对他只能叹气,有的人无论做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过分,甚至会觉得理所当然,黎凯烈就是这种人,“这次的事闹的整个公司都要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还不罢休,今天你和巫维浅那个吻只要一见报,人手又要不足了,你签约就是为了找人给你收烂摊子!”

    对他的抱怨,黎凯烈只是耸了耸肩作为回应,“那你可以让公司和我解约。”

    “疯了才会和你解约,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公司不想就这么毁了。”奥文那张略显阴柔的脸上露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后锻炼出的精明,“不过说真的,这次的事一定会闹大,你确定这么做是对的?”

    “还有什么比一件轰动性的绯闻更容易让人忘记之前的旧闻?”黎凯烈靠在沙发上,表情像是为即将开始的游戏感到有趣。

    “但是你选择的对象……”奥文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冲他挤了挤眼,“你不会假戏真做?就算巫维浅是个男人,但他和你是同类,你明白?他很迷人。”

    奥文用赞叹的语气称赞,他说的同类是指巫维浅和黎凯烈一样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这可以称之为气场,一个艺人会不会红,并不全部取决于他的相貌,更多的取决于他给人的整体感觉,要看他是不是能轻易吸引到公众的目光。

    黎凯烈就是个发光体,而巫维浅……

    “你不觉得他很神秘?他很特别,他和你争锋相对,但他一直都是克制的,他在距离之外,你懂吗?他身上有那种……那种古典的气质。”奥文极力想要表达清楚,说的眉飞色舞。

    “克制?你看到我和他交手了,那叫克制?”黎凯烈不能苟同奥文的意见,他放下腿坐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迷上他了,奥文。”

    “我不否认,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他不是我的同类。”可惜的摊了摊手,奥文叹气,咬牙切齿的看着黎凯烈,“先是你,再是他,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都爱女人,这里明明是最自由的城市!”

    黎凯烈又拿了一支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谁叫你自己发誓不找圈内人。”

    “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复杂,我不缺床伴,我要的是一个能陪伴我的人。”

    奥文爱的是同性,在这个充满各种肤色,充斥各种文化,包容一切的城市里,他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合他心意的人,也许是看过太多品质优秀的男人,让他的口味变得挑剔了,抱怨完之后,奥文的表情严肃起来。

    “烈,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这么做?你可能会毁了自己,你已经绯闻缠身,现在又招惹那个巫维浅,如果他很普通倒也算了,他也是那么优秀的人,媒体会紧追不舍,你玩女人之后又换了男人,你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你?”

    不出他的意料,听完他的话黎凯烈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除了我以外,他们会对这次的另一个男主角感兴趣,我达到我的目的,没什么不好。”

    眉毛扬起一个锋利的角度,隐藏在桀骜的眉宇下的双眼流动暗光,笑起来的黎凯烈比不笑的时候更有压迫感,奥文闭了嘴。

    这家传媒公司虽然是他开的,但旗下最大牌的艺人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其他股东也完全拿黎凯烈没有办法。

    “好吧,我妥协,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红,所以做什么都可以,一旦被媒体抛弃,到时候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成为负面新闻,你是在冒险,拿你的事业冒险。”举起双手,奥文对他的态度投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从酒柜里拿了瓶酒,透明的液体倒进杯子里,黎凯烈不期然的想起某个人的眼神,就像这杯里的酒一样清澈冷冽。




第12章 车库里的较量

    距离黎凯烈当众吻了巫维浅,第二天,事实上还不到第二天,网络上已经到处在流传那个视频。

    视频的主角是两个各具特色的男人,角度好,灯光佳,在报纸和杂志还未刊登之前,已经有人为这个视频配上了音乐,效果像极一幕电影。

    尽管才短短十几秒,这个视频却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传播开去。

    当巫维浅从家门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潮水般蜂拥而来的记者。

    他的住址距离酒吧不远,门口围满了人。料到黎凯烈的行为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他早就决定酒吧歇业,在打了电话通知茉莉不用去上班之后,他本来打算出门,没想到等在他面前的是情绪激动的记者,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场“惊喜”。

    火红的敞篷跑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他门口,冲破了记者的包围,车里的男人向他打了个手势,“上车。”

    “利欧!之前的那个吻是不是代表什么?你的这位友人是否和你还有其他关系?你之前的那些女友们呢?你不爱她们了吗?”

    “你是不是双性恋?”

    “请问你是利欧的恋人吗?”

    “在演唱会遭到刺杀,你是特意跑去酒吧的吗?那不是巧合,你是为了去看维尔特先生?”

    记者们纷纷举着话筒,摄像机一刻不停的在两人身上拍摄,所有的线索被做了联想,一个故事很快就在记者们的脑海中成形,在台上受伤的歌手,重伤之时第一个想要见的一定是最爱的人,并且因为这次受伤不再掩饰这段恋情。

    又或者,这次意外让奇迹利欧发现了男人的魅力,开始对同性产生兴趣,以后他的猎艳名单上将不只是女人,也许有很多男星会感到开心也说不定。

    没去听记者们在问些什么,巫维浅拉开车门,语调里有浓浓的危险,“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砰”,车门关上,突然到来的黎凯烈像是解救王子的骑士,架势着火红的跑车远离众人的视线,留下无数猜测和遐想。

    黎凯烈的车开的很快,他享受速度的快`感,巫维浅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他的头发,看到远处的建筑物,“你选择的地方很特别。”

    拜茉莉所赐,他能认得出黎凯烈在这座城市里的居所,可能是狂妄也可能是因为住的机会不多,他基本没有做太多安保措施,整栋别墅从外面看有些空旷。

    到了目的地,黎凯烈把车停进车库,“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在别的地方总会有记者,你也不想被拍到吧?”

    低沉的嗓音在这个空间回荡出更明显的专横的意味,虽然是疑问,但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他已经决定这么做,黎凯烈关下车库的门,靠在熄火的跑车旁边。

    这时候的情境如果是任何一个人来看,都有些不寻常,在强吻了一个男人之后,第二次见面做的事是将他带进自己家里的车库,这很难让人不做联想,但巫维浅并不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会让一个男人在一个吻后改变自己的性向。

    不想做无谓的猜测,直接了当的问他,“难道你真的对我感兴趣?如果是,我的答案还是一样,”轻蔑冷淡的眼神,很容易让人在这种眼神下溃败。

    黎凯烈抱臂端详站在他面前的巫维浅,“你确实很有魅力,和你接吻的感觉也很愉快,不过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当然……”他顿了顿,露出笑容,“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别废话,有什么就直说。”巫维浅没有和对方多谈的兴趣,上一次的吻不是他喜欢的话题。

    “怎么?不习惯?”黎凯烈看了一眼他不为所动的表情,“还是不习惯和男人?”

    他指的是那个吻,灰绿色的眼露出笑意,在微笑的时候有股凌厉的锐气,他的眼神一向都是带有电力的。

    “不习惯和任何人。”巫维浅的回答很冷漠,就像他镜片后的眼神,冰冷的玻璃片在黑暗的车库里闪光,静止的空气开始变的闷热。

    “那你最好现在开始习惯。”他突然靠近,巫维浅被他用力一推,后背撞上车库的门,熟悉的雄性气息再度袭来,在他为对方的速度感到惊讶的同时,似乎看到黑暗里有一点幽幽的绿光一闪而过,没来得及仔细辨认那是否来自黎凯烈的眼神,唇上的灼热就转开了他的注意力

    厮磨的唇瓣之间没有空隙,从唇齿相依到被迫迎接侵入的舌头,夺走他肺里的呼吸,巫维浅为对方第二次无礼的行径感到恼怒,拳头从下往上击中黎凯烈的下颚。

    黎凯烈倒退几步,这一拳他没有留力,从对方脸上的表情看来应该很痛,巫维浅冷漠的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擦去嘴角的血,黎凯烈唇边牵动了一下,没有人能像他这样,在露出些暴戾邪气的同时仍旧保持放肆不羁的美感,他似乎笑了笑,“出手够狠,不过我很确定,就在刚才你还很享受。”

    衣领在瞬间被抓住,巫维浅把他推倒在引擎盖上,“别挑战我的耐性,我不想陪你玩游戏。”

    “你想当做游戏也可以,如果对象是你,我很期待游戏什么时候正式开始。”黎凯烈的话似乎是在有意说的暧昧,简直像是有意要挑起对方的怒火。他记得和他动手的时候巫维浅是什么样,那样的他比现在生动的多。

    黎凯烈的有意挑衅巫维浅也有所察觉,看了他一眼,压下心里的烦躁,抬手整理被弄乱的衣服,仍旧是深色外套,浅色毛衣和衬衫,把些许凌乱整理好,他身上的距离感又回来了。

    “黎凯烈,不管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别把我牵扯进你的事情里,后果你承担不起。”这一次是警告,整理好衣服,巫维浅恢复了斯文俊挺的外表,他的态度非常认真而谨慎。

    黎凯烈凝视了他几秒,“太晚了,你以为媒体会放过你?就算你不愿意也要被牵扯进来。”他的回答不加掩饰,大家都是聪明人,由于某个原因,造成了他必须用男人来炒作绯闻,制造烟幕弹的结果。

    他不说明白巫维浅也能猜到一些,他不是不知道传媒的运作方式,这一次不过是为了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是什么让你选择我?你想报复?”谈到这里已经没有兜圈子的必要。

    “既然要选一个人,当然要选感兴趣的,何况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容貌,谈吐,气质,从各方面而言,巫维浅都是最适合的,就像奥文所说的那样,他有吸引人的特质。

    黎凯烈回答的很爽快,但他的“感兴趣”听起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起码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这种“感兴趣”并不带任何让人愉快的意味,听见这三个字的人应该为此提高警觉。

    “对此我是不是应该表示荣幸?”嘲讽之中带着不快,巫维浅的音调更森冷。

    在习惯了黑暗之后他能清楚的看到黎凯烈脸部的轮廓,灰绿色的眼珠在眉宇的阴影下,审视般的看着他,慵懒的靠坐在引擎盖上,威胁感和侵略性,此刻在这个男人身上彰显无遗。

    “开门。”别开眼,他转身,不想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话题。

    脚步声在空间里制造出回音,黎凯烈看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受伤的嘴角,舌尖上是血的味道。

    车库的门缓慢的升起,启动的声音里,巫维浅听到背后传来的话,“刚才你有感觉?”

    “什么?”脚步停下。

    “我说,在我吻你的时候,你好像兴奋了。”缓慢的语调,诱`惑般的磁性里有一丝感到有趣的兴味,“我以为你多少总会有几个情`人,没想到……”

    没有说完的话里更多深意,黎凯烈为刚才的吻感到意外,这个看似冷峻的男人居然轻易被他挑起热度,上一次还隔着吧台,这次他很确定的感受到对方口中的变化和颈边脉搏的快速跳动。

    “这是你的错觉。”看着车库的门慢慢开启,巫维浅头也不回的说。

    “我不这么认为。”

    这句话突然靠近,带着灼热的气息,黎凯烈猛然上前含住了他一边的耳垂,巫维浅的手肘往后用力,在即将撞到黎凯烈腹部的时候耳垂上被咬了一口,力量没有放松,却有一丝停顿,就在停顿的刹那间,黎凯烈双臂环抱住他的腰部,嘴唇落到他的颈上。

    就在耳后的地方,一枚红印随着他的吸咬成形,巫维浅回过神来,手臂的力量往后猛击,身后的男人却比他的动作更快,放开手的同时指了指外面。

    车库门开了一大半,快门的闪光让黑暗里的人无法马上适应,眯着眼看清楚外面,巫维浅忍住喉间的咒骂,他回头看他,脸色可怕。

    一簇火星在空气里闪亮,黎凯烈若无其事的点了支烟,现在的情形解释什么都没有人信。

    所有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第13章 莉迪亚公主

    记者们看着黎凯烈将那个男人带走,尾随而来,又在他家的车库门口拍到他们在一起,两个人关在车库里能做什么,不用说的太明白,也不用去猜,这个空间已经足够让人想象。

    就在这时候,另一边走来一个年轻女人,记者们见了她马上包围上去,她发现状况想要转身离开,但是已经晚了。

    “莉迪亚公主,你是来找利欧的吗?”

    记者的疑问叫出来人的身份,莉迪亚公主,近日和黎凯烈走的最近,绯闻闹的最厉害的一个,传闻她已经登堂入室,搬到这栋房子里和黎凯烈同居。

    “我……”

    如同蜜糖般的肤色,深色卷发,有着火辣诱人的身材,公主莉迪亚被记者们团团围住,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个美女,她的美就像是午后阳光下的野玫瑰,明媚娇艳,但此刻那张娇美的脸上却有一丝慌乱,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眼波流转,她的目光最终和巫维浅的打量撞上,他清楚的看到她眼里流露的好奇,不是敌意,而是纯粹的好奇。

    “新欢旧爱”!几乎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记者们就已经想好标题。

    “莉迪亚,回去。”黎凯烈皱着眉头看她,看得出有些不高兴,莉迪亚公主低下头快速的走回房子里,一句话都没有说,更别提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以公主的身份,莉迪亚这么顺从黎凯烈的话,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她的国家在中东附近,是一个石油小国,国虽小,却因为石油而异常富庶,哈西姆这个国家是君主制,她是国内唯一的公主,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自从她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和黎凯烈闹出绯闻之后就再没怎么露面。

    在莉迪亚回去后,她的贴身保镖远远的对黎凯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跟着她走进去,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带着一个眼罩,留在外面的另一只眼是死灰色的,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他脸上简直就像是刻着“生人勿近”几个字。

    由于这个保镖的存在,记者们不敢再拦住她的去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她走了,没有和巫维浅发生任何冲突,这多少让人有些失望。

    “维尔特,你之前见过莉迪亚公主吗?”

    “利欧,你将怎么对公主介绍你的这位好友维尔特先生?她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吗?”

    记者们转而追问另外两个男主角,巫维浅面无表情的朝外走,记者们不断的提问,随着他的脚步挪动,到了门口的时候,却见窗口打开,莉迪亚就坐在窗前,她看着巫维浅,又看了看车库门口的黎凯烈,很惊奇的样子。

    “我才知道你们的事,是真的吗?”她满脸好奇的这么问,看不出丝毫恶意。

    记者们不说话了,屏息以待,巫维浅在瞩目之中抬头看过去,对着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他笑了笑,“公主是真的想知道?”

    他的态度友善,莉迪亚感到很高兴,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张开,回了个甜美的微笑,“是的,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利欧是不是真的转性了,这次的对象如果不同,会不会变的专一一些。”

    即便在和莉迪亚同居的时候,黎凯烈身边还是不缺少女人的影子,她的话听起来是在揶揄黎凯烈,但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那么公主可能要失望了,对于发情期的野兽而言,要它专一是种奢望,不过我想公主对它的习性应该早就有所了解。”仿佛是在解说某种动物,巫维浅回答的认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色细边眼镜,这个优雅的动作让他这番话更具权威性,也具有更多讽刺的意味。

    窗口响起娇笑声,“哦!你说的太对了,你是叫维尔特是吗?维尔特,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邀请你来家里玩,我喜欢你说话的方式。”莉迪亚的笑声十分愉快,一点都没有假装的样子。

    记者们糊涂了,这位公主究竟是深藏不露,另有打算,还是真的不在乎黎凯烈拥有多个情人?

    “发情期的野兽?”话题的主角走近他,“那不知道刚才我是不是满足了你?宝贝?”黎凯烈的手拨弄巫维浅的头发,就在耳根这里,动作暧昧,问的话更是让所有人激动。

    “很遗憾,你还差的远。”抓住黎凯烈的手腕,这一次两人目光相对,黎凯烈看到镜片后的闪光,巫维浅一把环住他的腰,当着记者的面吻下去。

    不想轻易涉入战局,不代表不懂得反击。

    这一个吻是由巫维浅发起,微侧的脸部角度避开镜头,黎凯烈意外的阖了阖眼,随即激烈的回应起来,大有礼尚往来加倍奉还的架势。

    不是第一次,口中的温度融合,几乎可以算是熟悉的,巫维浅回避对方的纠缠,环住黎凯烈的手臂收的很紧,但又没有紧到身体相贴,如他所料,和黎凯烈的吻总是激烈的像要燃烧起什么,这个男人一向有蛊惑人的本事,在聚光灯下或是镜头前,发挥的更是淋漓尽致。

    摩擦的唇舌升温,这是一出戏,两个人因为各自的目的都很入戏,莉迪亚在窗前往下看,面露惊奇,似乎很疑惑,又有些担忧。

    “公主殿下。”保镖拉上窗帘,挡住她的视线,“您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下面有记者。”

    “是的,下面有记者,我不该露面。”莉迪亚叹了口气,支着下巴,一直看着拉起的窗帘,“利欧这么做的理由……”

    “您应该明白,公主殿下。”

    “不,我不明白。”莉迪亚趴在窗台上,阳光隔着窗帘照射进来,她能透过帘子看到下面,那两个男人已经分开,刚才的那个吻不光是一个吻,更是一场战争。

    酒吧里的初次见面成了导火索,两个人的战争有一群支持战役的无关人士,报章杂志和网络消息,各方媒体都在报道黎凯烈的新恋情,当着莉迪亚公主的面被另一个男人拥吻,这次的绯闻,比所有人预料的更劲爆,而且开始越来越有趣了。

    从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一夜间成为媒体的新的追逐对象,巫维浅的表现让人无法理解,他关闭了酒吧,无限期停业,而他的公寓一直大门紧闭,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包括他自己。

    他在所有媒体的眼皮底下失踪了?!

    夜色下,玻璃窗被轻扣,发出清脆有礼的敲响,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打开窗,一个娇小的影子跳进来,手里提着大包的东西,巨型纸袋的体积几乎和她一样大。

    巫维浅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公寓,他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通过薇薇安购买,她要躲过所有人的视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衣物,食物,报纸书籍,一样样从纸袋里被取出来,几乎堆满整个沙发,“你要从此隐居吗?如果是的话我来陪你。”金栗色的头发满是小小卷曲的弧度,额头前面的刘海下,一双蔚蓝的大眼睛愉快的闪动光芒,薇薇安跳坐在巫维浅的怀里。

    一把接住她,穿着浴袍的男人拧了拧她的小脸,微笑,神情却又有些严肃的看着她,“薇薇安,你知道我不能,你不适合留在这里。”

    垮下脸,她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像小精灵似的抱住他,“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你不出去,我可以来看你,前提是这里没有那个讨厌的男人。”

    “你讨厌他?”放下薇薇安,巫维浅用手抓了抓半湿的头发,走到另一间房里去准备换件衣服,薇薇安为自己倒了杯红酒,舔着嘴唇,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几乎是透明的,“他吻了你,你难道还指望我喜欢他?”

    “那不过是一个吻,薇薇安。”换好白色的衬衣,深色西裤,巫维浅从房里走出来,他穿的很随意普通,但越是普通的款式有时候越是能彰显衣物之下的气质。

    薇薇安撅起嘴,“那不过是一个吻,但是它是你最近五十年来的第一个吻,还有你给他的第二个,你有多久没有靠近普通人了?这次便宜了他,你都没有吻过我!”

    她不知道在车库里的那个,如果知道的话也许这时候的语气会有更多的抱怨和愤怒。

    即使是现在,薇薇安的话已经像是在指控,她放下酒杯,爬上巫维浅的膝盖,纯真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魅惑,“我要你吻我,维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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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速之客

    属于少女的娇嫩的嗓音,有点孩子气的撒娇的味道,天使般的脸上却有恶魔般诱`惑人的神情,夜色从窗口映照进来,昏黄的灯光下,十二岁的少女那张天真美好的脸上蒙上些许暗影,展露出惊人的妖艳,巫维浅看着她,俯身,一个浅吻落在她的额头。

    “如你所愿。”他整理摊在面前的东西,开始翻看报纸。

    “你骗我!”妖艳退下,所有的期待和喜悦也退下,薇薇安咬着唇不甘心的嘟着脸,“我要你的吻,我就要你的吻,维尔特,你是个大骗子!”

    “多谢夸奖。”他不为所动,伸出手到唱机上,黑胶唱片开始转动,缓缓响起了音乐声。

    “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吻?”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薇薇安撒娇的在他身上磨蹭,轻蹭的动作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逗。

    “等我想吻你的时候。”巫维浅似乎对此一无所觉,他放下报纸,闭起眼往后靠在沙发上。

    “那是什么时候?”薇薇安继续追问。

    “等你长大的那一天。”笑着顺手拍拍她的头,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那动作像是在摸一条小狗,这句话让带有企图的磨蹭停顿,薇薇安咬牙瞪着他,“你是个恶魔。”

    “也许有一天你会长大的,就像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巫维浅安慰她,但这番话对薇薇安大小姐而言没有任何安慰的作用。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哼了一声,她高高抬起头,看着外面的黑夜,在悠扬的曲声里叹息,这时候她的神情完全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维尔特,你说,我们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虽然你和我不同,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也想知道答案,但在找到答案之前,我们必须做点别的。”

    闭起眼,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在古典乐的包围里,巫维浅周围的空间仿佛时光倒退,在他身边有壁炉里木块燃烧的味道,马车车轮的滚动声,路上卖报人的吆喝,绅士们外套上的斗篷和手掌里的手杖,还有小姐们头上永远不会过时的帽子,缎带在线条优美的脖子下面飘扬……

    “你还怀念过去吗?”薇薇安不安的看着他。

    巫维浅还没回答,公寓外面的门被敲响,电铃早就被他拆去,记者们无功而返,这一次来的会是谁?

    只敲了几声,再无声息,楼下却有一丝细微的响动,这逃过不薇薇安的耳朵。

    她站起来冲到门口,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蔚蓝的眼睛渐渐变暗,她又舔了舔嘴唇,巫维浅看到她紧握的拳头,“怎么了?”

    “我必须走了。”她的语气僵硬,似乎在克制什么,转身从窗口跳下去,丝绒下的蕾丝裙摆在夜色里飘起,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掠而过,消失踪影。

    他们是在二楼,薇薇安从半空中跳下去,但他一点都不为她担心。

    引起他警戒的是楼下的响动,有人闯进他的家,脚步声虽然轻,但他闻到空气里的一丝血腥味,顿时明白为什么薇薇安会这么匆忙的离开。

    放轻脚步,他走下楼梯,楼下没有开灯,突然的闯入者似乎没有想要偷偷摸摸的意思,黑暗里响起问候声,“半夜在私会美女吗?”

    “这种时候难道更适合私闯民宅?”在黑暗里停步,巫维浅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

    黎凯烈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有些在意,但比起另一些人,他还不用对他太过警戒,而对方显然听见他和薇薇安的交谈声。

    “你果然在家。”黎凯烈的说话声比平时沙哑,窗帘被风吹起,如同夜里飘起的白色幽灵,他的轻语即使在风中也没有被吹散,和楼上传来的乐曲声仿佛有种天然的契合。

    黎凯烈的嗓音一直很好听,不需要努力,他的说话声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引人沉醉,巫维浅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里不是避难所,如果你兼职做杀手,以后请记得找一个私人医生,你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找他,而不是打破别人家的窗户。”巫维浅打开灯,房间里骤然放亮,他看到碎在地毯上的玻璃,墨绿的花纹上有一串暗褐色的斑点,那是血迹。

    黎凯烈的肩膀和胸口还有腿部,都受了伤,那伤口非常古怪,一眼就能看出绝不是刀伤,而像是被某种野兽利爪的抓伤,被撕开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从窗口一直延伸到房里,地上的玻璃碎片沾了血,在光下折射出斑驳碎裂的红光。

    “我现在没力气和你斗嘴。”黎凯烈咬牙,阴沉着脸色,带着满身血迹坐倒在沙发上。

    他本来不想来这里,但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可以去的地方,他受伤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不管和巫维浅是怎么相处的,他能确定他不是乱说话的人。

    “抱歉,我忘了自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看着满地的血,巫维浅挑眉,他需要换块地毯。

    从那次他在记者面前吻了黎凯烈起,他算是将这段绯闻炒作到最热的程度,那个吻的影响超过他的想象,不过最终结果和他想的一样,他让黎凯烈达到目的,接下来只要他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过一段时间等一切平息,以后他们就可以互不相干。

    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黎凯烈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可以给我绷带吗?”上次他曾经在他家用过,他确定巫维浅这里有所有受伤需要的东西,药品、纱布、止血剂之类。

    也许受伤会让人变的更狡猾,巫维浅诧异于他的态度,不再强势专横的黎凯烈,此刻的眼神里几乎能找到一丝请求的痕迹,不过,只是“几乎”。

    但他的态度确实不像以前表现的那么恶劣。

    “给你。”把他要的东西扔过去,手臂受伤的黎凯烈在接住它们的同时,伤口流了更多血。

    血线沿着他的手臂和大`腿在沙发和地上积下一滩暗红,他的脸色不大好,也许失血过多,但他接过那些东西,一声没吭,开始给自己上药包扎,动作一点都不陌生。

    他没有去医院,而是选择自行处理伤口,巫维浅站在边上观察,他不想问原因。

    “你的动作太慢了。”

    黎凯烈只能用一只手,包扎到一半,视线里有一双光脚从地毯上踩过,巫维浅之前才洗过澡,换了衣服,但还没有穿上袜子和拖鞋,走在墨绿的地毯上,在周围浓重的颜色里显得很漂亮。

    为了早些打发走这位不速之客,他拿过黎凯烈手上的东西,面无表情的动作,非常快速,黎凯烈手臂上的伤口被包扎好,胸口的伤口比较浅,暂时不做处理也没关系,就是腿上的有些麻烦。

    “要我把裤子脱了?”黎凯烈一直看着他,少许恶劣又再度回归,眉宇间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不要问我,你脱裤子难道还要人帮手?”他退开一步,让出地方。

    黎凯烈从沙发上站起来,已经破烂的牛仔裤,有些部分和血迹凝结在一起,黏住伤口,他脱下的动作就像那重新流血的伤不在他身上,但纠结的更深的眉头和扭曲咬紧的嘴角出卖了他。

    药水快速倾倒,刺痛让他浑身肌肉紧绷,冒出冷汗,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巫维浅对他克制的本领表示赞叹,他知道这种痛会痛到什么程度,“这里的伤口比较深,我用了另一种药,有加速愈合的效果,就是对伤口的刺激性比较大。”

    黎凯烈深呼吸几次,听见上方传来巫维浅“客气又关心”的说话声,“没关系,太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这里隔音做的还不错。”

    没有故意使力,但巫维浅也不需要过分小心放轻力道,他能看到伤口在药水的冲淋下抽搐,这是多大的痛造成的,他曾经深有体会。

    “你就不能轻点吗?”到肩部的头发散乱,额头渗出汗水,黎凯烈的脸色有些狰狞。

    “你的忍耐力只有这些?”巫维浅的话成功的让黎凯烈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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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恶徒的袭击

    他的眼神在冒火,如果是奥文看见这样的黎凯烈,一定会极力安抚,但巫维浅不是奥文。

    对他的怒火,拿着药和绷带的男人视若无睹,就像最专业的医师,他进行了最后一次消毒上药,将那几寸长的伤口包扎起来,“我只能暂时帮你处理,你的伤口需要缝针。”

    黎凯烈根本没有去缝针的打算,他的注意力全在巫维浅的动作上,尽管冷嘲热讽,但伤口的痛楚确实有所减缓,这让他的语气好了一些,“你以前经常受伤?”所以动作才这么熟练。

    “是啊,我还当过军医,上过战场,你信吗?”回答的随意,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确定,这是他对黎凯烈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的又一次嘲弄。

    他的事确实和他无关,黎凯烈撇了撇嘴角,之所以这么问,也许是因为巫维浅现在没有戴眼镜,他的头发微乱,尽管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但还是凭空多了几分柔和,不再像原来那样让人觉得冷淡。

    楼上的唱片还在转动,海顿的降E大调钢琴曲,正放到第五十九章第二节,叙事般的调子,窗帘微微荡起,空气里的可能存在的紧绷气氛,渐渐有所缓解。

    “谢谢。”突然的,黎凯烈这么说。

    巫维浅手上的动作一停,他居然会从黎凯烈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你也会说谢?”

    “这么惊讶?说明你还不了解我。”他看了眼腿上的伤,“我不是为自己说谢。”

    “那就是为莉迪亚公主了。”绷带在灵活的手指下被固定,巫维浅收起东西,“你用我做烟幕弹的效果就是为了保护她。”

    “你发现了?所以你改变主意,决定配合?看来莉迪亚的魅力不小。”想到上次那个巫维浅主动的吻,黎凯烈摸了摸下巴。

    “如果她是你的特别,你有义务保护好她,不想她受媒体骚扰或者歌迷攻击,你的保护显然还不够,用别人做挡箭牌是无能的人才用的办法。”毫不留情的批评他的解决方法,巫维浅的立场很明显,表情轻蔑。

    原来他不是不会感谢,而是要看为了谁。这个莉迪亚似乎不仅仅是绯闻对象之一,黎凯烈非常在乎她。把剩下的绷带放好,他一指门口,“门在那里。”

    黎凯烈像是没听出他话里逐客的意思,他的身上除了一条内`裤,几乎是赤`裸的,站起来试着活动活动手脚,一点都不显得局促,“我还需要一套衣服。”

    他的上衣几乎已经和布条没有区别,巫维浅上楼拿了一套下来,薇薇安才带来的,包装还没拆开,黎凯烈接过去,“这是英国的品牌。”还是个普通人买不起的牌子。

    低调内敛,品质和款式都是一流,薇薇安一直都觉得只有最好的东西才能配的上巫维浅。

    穿回破烂的黑色牛仔裤,黎凯烈套上那件略微宽松的衬衫,黑与白,颜色很单一,穿到黎凯烈身上的效果和巫维浅截然不同。

    袖口被卷起,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的几层绷带,棕红色的头发似乎也沾了血,有点脏污的暗红凝结,整体看来邋遢、颓废,同时却又显得出奇的性`感,那种属于男性的野性魅力。

    上天对有些人太过眷顾,巫维浅抱着手臂看自己脚下的地毯。

    “趴下!”黎凯烈脸色突然一变,巫维浅被扑倒,后背撞在沙发的扶手上,落进墙下的阴影里。

    子弹打进沙发坐垫,皮质被射穿发出几声闷响,在音乐声里枪声难以察觉,远处有一道反光,可能来自狙击枪上的瞄准镜。

    巫维浅看到黎凯烈的绷带上又开始渗血,他被他压倒在沙发后面,阴影里他再次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绿芒,就在黎凯烈的眼睛里,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朝窗口的方向看了眼,“又是杀手。”

    枪声还在继续,沙发千穿百孔,窗口的玻璃早就被黎凯烈砸碎,这次碎的更彻底,周围的其他公寓都离这栋房子有一点距离,这些响动一时半刻还没有惊扰到别人,但房间里已经布满弹孔,有不少就从他们头上射入墙壁。

    黎凯烈大概又撞到伤口,靠在沙发后面脸色扭曲,“我发现每次见你都会出事,我的伤没彻底好过。”

    “别为你的无能找借口。”巫维浅从角落的橱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刀光在他手上转了几圈,身体突然被人往后拉倒。

    阴影里的灰绿色在闪光,某种诡秘的眼神,“巫维浅,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招惹我?我不搞男人,但别忘了我说过,游戏对象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很期待。”

    “闭上你的嘴!”巫维冷声皱眉,凝神往外看的同时,手里的水果利落的插进沙发背后,皮革被划开,他割开沙发的内部,从里面拿出一把枪。

    这是一把有些年代的枪,它被巫维浅握在手里的时候,他的眼神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很难描述,但有短短几秒,他在这种时候出神,让狡猾的猎手获得了出动的机会。

    猎人不是外面的杀手,而是近在咫尺的恶徒。

    黎凯烈拉过他的身体,手臂绕到他的背后,手指在他的黑发里摩挲,像是爱`抚的动作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枪声和钢琴曲的伴奏下,巫维浅明显的一愣,他知道黎凯烈是个乱来的人,但他不知道他可以不分时机场合的乱来。

    在沙发和墙壁之间的夹缝里,黎凯烈用猎食者的眼神看他,手指沿着头发往下伸进他的衣领,摸到平滑的肩部和突起的锁骨……

    黎凯烈的腿挤过去,在他发热的部位磨蹭了几下,然后贴在他耳边暧昧的低语,“在我来之前,在你房里的美女没有为你解决?非^凡^”

    薇薇安?“她的年纪可以当我的母亲。”巫维浅察觉自身的变化,活过那么多年,他也许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他不能控制外界引起的身体本能反应。

    “很久没有碰过女人?”黎凯烈无疑是个情场高手,他很快就发现他的克制,和克制之下的呼吸错乱,巫维浅没有回答,在枪声里拉住对方的领口往下,他吻了黎凯烈,再一次。

    既然对方不按牌理出牌,他也不必遵循理智。

    子弹的扫射激起一些遥远的回忆和热血,他的吻很热烈,黎凯烈是享乐型的代表,他完全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享受一个吻,更何况对象是巫维浅,这个像是准备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男人。

    就像莉迪亚眼里的看法,这不光是个吻,更是一场战争。

    毫无疑问,他们都对对方身上的某些特质看不顺眼,黎凯烈不喜欢有人拂逆他的意思,三番几次挑战他的忍耐力,而巫维浅也不喜欢有人把自己看做全世界,任性自我,以为其他人都必须遵循他的意愿。

    但同时他们又必须承认,这次的对手很刺激,不同以往。

    黎凯烈的狂`野放纵、巫维浅的傲慢自持,截然相反的表象之下未必没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很骄傲,而且有同样敏锐的直觉。

    从交手开始,到接吻,有过这两种身体接触,就算再讨厌,有再多看不顺眼,也会维持在一定程度之内,如果感觉不好,没有些许欣赏和认同,一个人不会在吻了另一个人第一次之后,又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第四次。

    巫维浅后来仔细听过黎凯烈的歌,在看过他的几支MV之后,他知道以前的想法是错的,黎凯烈确实有资格被许多人奉为偶像,不过他不会把他的这种想法告诉对方。

    枪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等两个人喘着气分开,巫维浅拿起枪挪到走廊边上,伸手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如果可以不开枪是最好,他手上的枪声音太响,他不想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

    “好主意,黑暗可以让杀手看不到房里的目标。”黎凯烈懒洋洋的声线听起来像在午睡小憩,而不是在满是弹痕的沙发后面躲避危险,“我一直以为上次遇到的杀手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是你。”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把杀手引来的?”巫维浅当然知道目标是自己,却若无其事的这么问,然后在黑暗里又看到一丝闪光,幽绿,来自黎凯烈的眼底。

    “你应该清楚,是不是我。”黎凯烈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可能是发现巫维浅看他的眼神有异,他避开他的目光,转过头对着窗外。

    一道暗影突然从他的视线里掠过,枪口对准巫维浅。

    砰,枪响。

    如果不是刚才的吻,以他们两个的警觉心一定会发现有人接近,但现在已经晚了,子弹射中巫维浅的胸口。

    啪——穿透。

    黎凯烈眼睁睁的看着他捂住前胸,鲜血从他指缝里溅射出来,像在胸前开出一朵盛放的蔷薇,巫维浅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睁大的眼盯着窗外,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的嘴角,像是在笑。

    是的,他确实在笑,真正觉得可笑。

    这是在一眨眼间发生的事,在枪响的同时黎凯烈的动作如同敏捷的黑豹,翻到窗外抓住枪管,这个顺利完成任务的杀手惹怒了他——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杀掉他的猎物。

    喀嗒,在杀手扣下扳机之前枪被扭曲了,同时扭曲的还有握枪的手指,骨节断裂的声非常悦耳。

    杀手带着夜视镜,他的动作十分老辣,但他竟然完全不是黎凯烈的对手,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为眼前的景象感到意外,这绝对不是一个偶像歌手能做到的事。

    仿佛这是一幕电影,镜头被放快,挥出的拳头带起强烈的劲风,被风刮到的部分几乎连抵挡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量摧毁,胸骨碎裂,没有见血,但剧痛能摧毁人的意志,令人反应变慢。

    职业杀手一定经过训练,对疼痛的抵抗力也比常人更强,但这一次,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资料里明明写着“他”一个人住,哪里想到会突然又冒出一个人来,“你是谁?你是他的什么人?”

    回答的声音来自房里,“应该由我来问你,你是什么人?”

    巫维浅!?

    猛然回头,黎凯烈看到站在房间里带着血的人,伤口的血流速度变慢,但伤口还在,子弹射入的痕迹在白色的衬衫上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在要害,距离心脏只有几公分,巫维浅的脸色苍白,眼神却没有涣散。

    他没有死。




第16章 暗夜

    幽静的街角,霓虹远远辉映,从破碎的窗口望进去,房间里的人看起来最多只是虚弱,非常虚弱,但没有一点快要死的样子,窗帘早就在枪口下残破,飘飘荡荡的扬起,云层移动,露出被它遮蔽的月光,让黑夜变的明亮,也让黎凯烈把房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是……是真的……你真的不会死!”杀手被黎凯烈制住,双眼却兴奋的极力睁大,兴奋到颤抖起来,“你是不死的,你身上有……”

    “噶——”一声鸟鸣突兀的响起,几片黑羽从天上飘落,一只乌鸦落在房顶上,它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几个人。

    “维尔特!”脚步声接近的很快,乌鸦鸣叫一声往下飞扑,落在少女的肩上,暗红色丝绒裙,系着蕾丝缎带的金栗色卷发,黎凯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

    看到薇薇安又折返,巫维浅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隔着窗户对她摇了摇头,“薇薇安,不要过来。”他和她都知道,他不会有事。

    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他已经习惯这种疼痛和冰冷。

    杀手看到薇薇安之后突然面露恐惧,黎凯烈险些让他挣脱,捏住他的咽喉,他看出这个女孩子的异样,她的眼神在改变,变的妖异阴暗,蔚蓝色的眼睛渐渐发紫,呼吸变快,雪`白的脸在晚上看起来就像一张白纸。

    死一样的白。

    她牢牢盯着巫维浅胸口的血迹,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一步步走近,娃娃头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但她已经不像是个娃娃,而更近似女巫。

    大量的鲜血对她而言是太大的诱`惑,她无法抵抗。热的,鲜活的,属于维尔特的血。

    细白的小手突然伸出去,噗——活活穿透人体,拖着鲜血从杀手的肩部穿过,“又是他们派你来的?已经五十年了,还不死心?”

    薇薇安停在黎凯烈面前,杀手被她的手臂贯穿,她用其他的血液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会让自己伤害维尔特。

    黎凯烈没有动,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

    如果不是隔着一条街的商场还有霓虹闪亮,有人声有汽车开过的响声,恐怕任何人都很难把这里当做现实世界。

    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从房子里飘出来,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周围,人声全无,四个人的呼吸声里,有一个慢慢变弱,巫维浅突然倒在地上。

    “维尔特!”薇薇安惊叫,却不敢走近,纤细的手臂抓起那个杀手,不情愿,但只能抬头看黎凯烈,“你进去,照顾他。”

    这时候她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二岁的孩子,无论是语调还是说话的方式,她的眼神和动作,都成熟理智,如同女王,尊贵而不可违背。

    “看来有人该给我个解释了。”黎凯烈一扬嘴角,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疑问,他直接从窗口翻进房里,抱起地上的巫维浅,客厅早就被打烂,楼上的卧室安然无恙,他找到房间踢开门,把人放在床`上。

    房间里干净整洁,窗台甚至还放着一盆兰花,兰花不好养,但它长的很好,可见主人非常细心照料,除此之外,房里还有几幅油画,还未画完,看起来是出自巫维浅的手,这让黎凯烈很意外。

    “你到底是谁?”看着躺在床`上胸口中枪却没死的男人,他眼里的兴味更浓。

    不可否认,他每次撩拨巫维浅,都是有目的的,而在这一次次之中,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改变。

    “离开这里!”尖细的童音突然响起,薇薇安站在门口,对他的脸色只有厌恶两个字,“克劳迪家族的人,不要以为你能瞒得过我,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离他远点。”

    克劳迪家族,这个词一从她嘴里出来,黎凯烈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巫维浅曾看到过两次的绿光这一次明白无比的出现在薇薇安的眼前,不是纯粹的绿色,确切来说他的眼睛还是灰色的,但也是绿的,那绿光就像是野兽的眼睛在暗夜里会折射出的反光。

    “我该杀你灭口吗?”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听不出这句话是认真还是玩笑。

    但那一瞬间的神情让薇薇安警戒起来,她抬头和他对视,露出妖冶冰冷的笑,“你能杀得了我吗?”

    少女的脸上显露出成熟女人动人的风情,这本来是很矛盾的现象,但在薇薇安身上很完美的融合,黎凯烈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巫维浅,“还是,我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他?”

    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湿润的血液很快占满他的手掌,子弹就在巫维浅的身体里,他的心跳非常的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黎凯烈,其他人一定会把他当成尸体的程度,薇薇安尖叫起来,“不许你碰他!”

    “不许碰他?”黎凯烈半眯起眼,他身上的绷带在渗血,伤口阵阵作痛,痛楚让他身上的狂暴的气息变得明显起来。

    “放开他,你这样会害了他的。”为了巫维浅的安全,薇薇安试着放低姿态。

    “怎么害?他已经……”如同是恶意的玩笑,黎凯烈指着床`上的人,却在视线转过去的下一刻脸色微变,巫维浅的唇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怎们回事?”他急忙按着他的心口,掌心下是冰冷的,没有热度。

    薇薇安焦急的跑过去,瞪了一眼略显紧张的黎凯烈,“他如果为此受到折磨,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虽然很担心,但她不能再靠近,薇薇安焦急的在周围绕圈,血的味道太过刺激了,她必须求助于这个男人,“把子弹从里面取出来,尽快,你能做到吗?”抛开厌恶和反感,她让黎凯烈这么做。

    他到楼下找出那把水果刀,走到床边,几乎没有犹豫,从伤口上划开十字,伸出食指到黎凯烈的伤口里,试图寻找子弹的痕迹,更多的血汹涌而出,整个床铺都被染红。

    薇薇安在房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她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直到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把你的手从我身体里拿开……”

    巫维浅醒了,黎凯烈拿着带血的子弹放在他面前,“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血的手指,比子弹上的血迹更猩红,没有用刀,而选择用手,在伤口深处挖掘,野蛮又残暴的方式,正如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去把柜子里的药拿来,你知道在哪里。”巫维浅低头看自己的伤,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里飘浮的不安定因子。

    “如果我不呢?”和他一起看着那两道一英寸深的伤口,黎凯烈的声线像是火药在摩擦,有些试探的挑衅。现在的巫维浅让他想念起前一刻躺在他怀里时候的虚弱模样。

    “我可以让薇薇安去,但你不要再指望我会回答你任何问题。”失血使得巫维浅的皮肤苍白,黑色的睫毛颤动,他笑着扔下筹码。

    他在赌,赌黎凯烈的反应,看到了今晚的事,他必须确定这个男人的面具下有多少真实。

    黎凯烈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转身下楼去了。

    薇薇安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这时候才慢慢走近,看到他微微牵动的嘴角,她担忧的望了一眼门口,“维尔特,你必须输血,打电话给玛萨好不好?不要再接近那个男人,他会给你带来厄运。”

    “这是你的预感?”躺在床`上不动,巫维浅看到她点头之后,陷入沉思。薇薇安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她的家族特性令她具有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这让他不得不重视她的话。

    “他也是我的厄运。”黎凯烈回来的速度出奇的快,踩着带血的步子走进来,现在整栋公寓都像是命案现场,从楼下到楼上,一路都是从巫维浅身上流出的血。

    “自从遇到你就没好事。”他把药放到床头,阻止巫维浅接过去的动作,“别动。”药水从他手里冲淋下来,像是糖浆倾倒在巫维浅赤`裸的胸膛上,他的衬衣早就被黎凯烈撕开,残破染血的白,最终被红褐色的液体全部浸湿。

    药水冲洗伤口,也在他的身上画下美妙的痕迹,染血的浅色床单和从胸膛上流下的药液,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种邪恶血腥的诱`惑,黎凯烈仔细观赏眼前的景致,不慌不忙的目光缓慢在这具身体上游移。

    躺在床`上的男人坦然的被观赏,抬手按住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被药水冲走血腥,他的体质让伤口不再流血,但还是能看到明显的十字刀痕,就在浅色的皮肤上。

    出于女人的直觉,薇薇安从黎凯烈的眼里察觉到微妙的异样,药水味盖住了血腥味,她冲过去扑到床边,打破这种异样古怪的气氛,“我会打电话给玛萨,让他给你输血,就算你不答应也必须照做!听见没有?”

    她叉着腰,可爱娇嗔的姿势,姿态却有女人的专横和果断,巫维浅不做反对,薇薇安这才露出高兴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忽然到她脸颊边,擦下一点微红,这是血迹。

    “薇薇安。”他看着她。

    起先是沉默,抓着他的手,薇薇安终于垂下眼,“……是那个杀手。”这时候她又成了洋娃娃般的少女,有些委屈,有些焦急,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生怕遭到责难。

    手指在她颊边掠过,微微的凉意,如同秋日最后一抹夜色,“我没怪你。”

    小心的看了看巫维浅的脸色,薇薇安抓住他要放开的手,小小的唇瓣贴上去,舌尖缠上他的手指,舔去那抹微红血迹,又捧着他的手掌,留恋的磨蹭几下,“谢谢你维尔特。”

    “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癖好。”黎凯烈突然插进一句话,成熟高大的男人和十岁出头的少女,画面非同寻常。

    巫维浅抬起眼,薇薇安已经冷笑起来,“我们的事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黎凯烈随手拉了拉自己身上染血的衬衣,发现薇薇安看着衬衣咬住了唇,他笑着俯身,在距离巫维浅的脸还有几英寸的时候才停下,“真是无情啊,就在不久前我们明明还很亲热的,是不是,亲爱的?”

    手指在十字形的伤口附近摩挲,只要一施力随时会带来剧痛,黎凯烈的动作异样的轻柔,灰绿色的眼睛掠过暴虐的闪光,他抚着巫维浅的胸口,吃准了他现在无法反击。

    “那是不久前,不等于现在,而且那不过是一个吻,刚巧在我想接吻的时候你在旁边,”对外在的威胁一概免疫,巫维浅慢慢感受呼吸时候胸口的疼痛,“对于那个吻你看的很重?”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习惯和任何人做这件事。”手指托起他的下巴,指头下是没有血色的嘴唇,黎凯烈盯视了两三秒,如同掠食般的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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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死亡的温度

    啃咬的牙齿在嘴唇上肆虐,狠狠的吸`吮像要令鲜血冲破薄薄的皮肤,吸咬到自己嘴里,巫维浅感到一阵剧痛,不光来自于嘴唇,还有胸口的,男人的手指在他的伤口边缘抚`摸,疼痛摩擦出灼热的温度,粗鲁暴戾的吻夹带着临近死亡般的窒息感,脑子里轰然炸响。

    像是要烧尽一切,摧毁一切,血腥味、烟草味一起搅乱充斥在口鼻间,黎凯烈几乎是压在他的身上,呼吸粗重,在他手指下的触感光滑而有弹性,舌头上碰到的反应比起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巫维浅在剧痛下咬破他的舌尖,夹着血腥的吻让这次纠缠有更多粘稠的触觉,味蕾接受刺激,燃烧的火焰不断往上蹿升,时间似乎静止了,从巫维浅无法闭合的嘴角溢出两人交汇的湿液……

    这个吻的激烈和浓烈程度是他们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巫维浅脑中嗡嗡直响,失血的嘴唇被啃噬的发红,这一次品尝的死亡滋味不是冰冷的,他的胸口和全身都在发热。

    从他们接吻开始,薇薇安就呈呆滞状态,然后是大声尖叫,她想阻止这个吻,黎凯烈一把捂住她的嘴,起身大口喘气,他没想到自己会投入到这种程度。

    “别叫!”两个字充满暴躁和不耐烦,典型的被挑起欲`望而不得纾解的男人的反应。

    薇薇安不是无知少女,她狠狠拉开黎凯烈的手,看着床`上,“为什么让他吻你?”她的小脸上是伤心和嫉妒,“你喜欢他的吻?”

    “他当然喜欢。”黎凯烈把她拉开,拖起床`上的男人,绷带一层层绕上去,他没有急着索要答案,在巫维浅身上的谜题太多。

    普通人不可能胸口中枪还活着,并且在失血过多后还不死,无意中撞上对方的视线,黎凯烈皱着眉,巫维浅却显得很平静,岁月早就让他对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包括自己的感觉。

    “薇薇安,”他看着黎凯烈把最后一圈绷带绕紧,伸手叫她,在薇薇安疑惑的眼神里握住她的手,回答她的疑问,“你知道我和你一样,拒绝不了这种温度。”

    她的肌`肤是凉的,巫维浅的手已经恢复不少体温,有让人眷恋的热度,她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为什么是他?你知道吗,他是克劳迪家族的人。”

    再次提起这个名字,黎凯烈的反应没有之前那么骇人,但瞳孔还是猛烈收缩了一下,巫维浅能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稍微有点意外,他对薇薇安点了点头,示意他收到她的警告。

    “现在可以说说了,怎么回事?”黎凯烈在床沿上坐下,熟稔的像在自己的家,床垫因为他的重力凹陷下去,巫维浅的身体微微倾斜,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避开,坐直身从床`上站起。

    “要杀我的是一个组织,确切的说,他们要的其实不是我的命。”赤着脚走到地上,地板上的凉意从脚下蔓延上来,巫维浅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只有嘴角殷红,带着先前那个热吻的痕迹。

    “那就是要你的人了。”黎凯烈肆无忌惮的躺到他的床`上。

    “他们要的是维尔特身上的东西。”薇薇安鼓着嘴狠狠看着他,黎凯烈正像这里的主人似的靠坐着,他给自己解开绷带,伤口复原的还不错,但还是有些崩裂,他在重新包扎。

    “什么东西?”不掩饰自己的兴趣,黎凯烈动作快速而熟练的把手臂上的伤重新包好——只用一只手。

    他刚来的时候,就完全有能力自己包扎,而且速度一点不慢。

    巫维浅的脚步顿了顿,他打开衣橱取了件衬衣,从黑色橱门的反射上看到黎凯烈正在看着他,放肆的暴烈之下确实有狡猾谨慎的痕迹,“永生。”他看着反射里的他回答。

    “什么?”

    黎凯烈的第一反应是大笑,“永生?”笑声回响,发白的天际出现一丝朝霞,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薇薇安简直想掐死他,“有什么好笑的?!”他难道以为他们在说笑话?!如果这是笑话就好了!

    巫维浅嘲弄的扬起嘴角,穿上白色的衬衫,不发一语的站在窗口,笑声回荡了一会儿,然后他听到黎凯烈干燥低沉的嗓音,“永生?这东西只有傻瓜才想要,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死去,等享受过世上所有乐趣之后就了无生趣,永生根本就是折磨,有人要这种折磨?”

    一怔,他慢慢回头,黎凯烈的视线猛然撞击过来,在晨曦里灰绿色的眼睛,满是野性的难测和放纵邪气,但还有其他的,像火焰般的明亮,照出他经历岁月,灵魂沉积而来的疲惫和苍白。

    他一直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拒绝黎凯烈的吻。

    这种感觉薇薇安比他更懂得,有着普通人外表的异类,应该隐没在人群里,他想躲避光亮,但长久处于世界边缘的寂`寞,让他在抗拒的同时受到吸引,他嫌恶这个男人身上仿佛天生的堕落和轻狂,但已经成为灰白的灵魂却在为这种色彩斑斓而迷惑。

    “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种话。”黑发被风吹开,像羽毛在空气里飘扬,巫维浅的语气难得有点赞赏,他胸前的绷带渗出鲜血,如同一个血红的十字画在胸口,在初升的日光里,奇异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

    窗外有一点阳光洒进来,细小的微尘在他周围飞扬,他转头看到黎凯烈怪异的眼神,神色不动的又看着窗外,“我还当过牧师。”

    黎凯烈这时候才知道他之前说的当过军医上过战场不是不可能的事,“你到底活了多久?”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义在哪里,他的态度很随便,好像这一个晚上的事完全没有让他感到惊异。

    走到一个架子旁边,巫维浅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足够当你的曾曾曾祖父。”简短明了的回答伴着嘴角一丝微翘的弧度。

    这绝对是占`便`宜!他的表情明显有戏弄的成分,黎凯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然后才暧昧的扬起眉毛,“我可不会和我的曾曾曾祖父接吻。”雄踞在床`上的野性生物从上面走下来,每一步都带着黎凯烈独有的蛊惑人的魅力,巫维浅看着他慢慢接近,寸步不动的站在窗口。

    “你要干什么?”薇薇安小跑几步,用手指着黎凯烈,“不许你接近他!”她就像父亲要被抢走的孩子,一脸警戒和愤怒。

    “是他让我接近的,也是他先挑衅我,现在要躲已经晚了。”早晨的太阳升起,黎凯烈沾着血的头发被映照成金红色,他走向巫维浅。

    “克劳迪家族的人,故意引起我注意的,是你。”晨光折射在镜片上,冷光犀利,伴着嘲弄,巫维浅的话定住了黎凯烈的脚步。

    “你的戏演得很不错,可惜你不该让薇薇安识穿你的身份,一旦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我还会猜不到你的目的吗?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大明星。”

    在阳光下摊开阴谋,巫维浅异常直接的话里含有奚落的成分,毫不留情的像在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灰绿的眼底霎时闪过暗光,“你知道多少?”

    发现他没有试图掩饰,巫维浅对他又有了点改观,站在高处继续看着外面的晨曦,“不多,刚才才想到的,年纪大了,很多事有些后知后觉,不过总比不知不觉要好。”冰冷的表情,看不出多大怒气,有点自嘲的意味。

    “他是故意接近你?”薇薇安马上反应过来,满怀敌意的眼神尖的像针。

    是不是故意,甚至那场演唱会里发生的意外,是不是出自某些人的授意,还有之后酒吧里遇到的疯狂歌迷,这些到底是不是巧合?

    从黎凯烈脸上就能看得出答案。

    倒是那些记者们旁观者清,早就在无意中问出过这个问题。巧合?真有这么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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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引诱和沦陷

    演到一半的戏被人看穿,黎凯烈没有半点局促尴尬,反而显得坦然,被巫维浅咬破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眼里流露异样的灼热,“那帮老家伙这次遇到敌手了,他们低估了你。”

    伤口的痕迹在光下非常明显,让人想起不久前点燃身体的热吻,巫维浅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瞬的打量没有逃过黎凯烈的眼,他露出隐约的笑意,“这是场戏,不过借你保护莉迪亚的事也是事实,我是有克劳迪家族的血统,但我不是他们的人,这次是受人所托,替他们找件东西。”

    克劳迪家族,在好几个世纪前就是有名望的贵族,但他们的名望不在表面,而在暗处,那时候的英国女王在某个特殊时期为了做一些特殊的事而存在的家族,这个家族里有太多秘密,多到遭人猜忌,在皇室权力被分割的今天,处境尴尬,但凭借昔日的辉煌,仍在表面的世界之下拥有一席之地,不容忽视。

    同时还有一种说法,传说克劳迪家族的人都具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也是各方势力不敢随便动他们的原因。

    “没想到这件东西居然是‘永生’,那帮老家伙是开始怕死了。”说起家族里的掌权人,黎凯烈的语气并不尊敬,甚至能听得出反感。

    “然后呢,找到之后你准备怎么做?杀了我?从我身体里拿走?你连要拿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故意流露出轻视,但对于现在的局面确实感到可笑,巫维浅那微挑的眉毛和微抿的嘴角,无不显示出这一点。

    在薇薇安充满威胁的注视下,黎凯烈视而不见的上前一步,手掌按在那个血红的十字上,“刚才我已经割开看过了,只有子弹,要不然你让我再打开一次,看个清楚。”

    “我喜欢在你身体里的感觉。”靠近,暧昧缓慢的话里却充满异样恐怖的威胁,他的手用力,被子弹击伤又用刀割开过的位置渗出暗红,巫维浅突然按住他的手,“好啊,你如果可以拿,就把它拿走。”

    在黎凯烈诧异的瞬间,薇薇安露出了悲哀的神色。这不是自愿的礼物,而是被迫承受的十字架,永生不是辉煌,只有数不尽的岁月堆积而成的沉重。

    “它不是实物,你可以称它为诅咒,就在我的血液里,在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你替我拿走吧。”放下手,巫维浅看着远处,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薇薇安突然冲过来把黎凯烈推开,“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这是他想要的吗?这该死的‘永生’!它不是恩赐是折磨!谁想要就拿去!有本事你来拿啊!”

    尖利的童音变的扭曲,空气里浮起哀恸的余音,像天使被折断羽翼时发出的哀鸣,薇薇安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哭了起来,抱紧巫维浅,“维尔特,让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他拍抚她的肩膀,“你累了,薇薇安,你需要休息。”他把她放在角落的一个单人沙发里,在他的拍抚下,她慢慢睡着了,每次动用过她的能力,薇薇安的情绪就会变得激动,这时候的她身体状态很脆弱,非常疲累,如果不是黎凯烈在这里,她早就昏睡过去。

    往门口走,巫维浅经过楼梯的时候开口,“我们下去说。”

    不等黎凯烈反应,他已经下楼,薇薇安比他年长,很多时候会给他一些好的建议,但同时也因为保有孩子的外表而有些矛盾的特质,她依赖他,以至于他和她相处的方式反而有点像是父女。

    黎凯烈跟着他下楼,他很想知道这次的事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她是达维拉人,天生的女巫,落到她手里,那个杀手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难道你没兴趣知道那个组织的内幕?”适应环境和变化的能力比任何人都快,黎凯烈跟在巫维浅的背后,让走在前面的人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达维拉人是传说中吸血鬼的后裔,如果称他们为使用血液的魔术师,他们会更高兴。”与前一刻的气氛相比,现在的巫维浅显得更加冷漠,他回答对方的话,但态度说不上温和。

    “如果你早就知道我是来引诱你的恶魔,你会怎么做?”突兀的问题随着环绕下来的手臂一起圈住巫维浅,他们停在楼梯口,经过一夜,破碎的窗户外面已经能听见汽车开过的声音,带着狗晨跑的邻居正经过草坪外面的空地。

    黑夜过去,光亮照进满是狼藉的客厅,地上有碎片和血迹,还有满是弹痕的沙发,听见台词似的问话,巫维浅垂眼看着楼梯角落的阴影,“谁引诱谁,还不一定。”

    空气里有一刹那的暧昧粘稠,黎凯烈似乎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会出自巫维浅的嘴里,但是他接着就发现这是狡猾猎物的一次反击,疏忽间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从后往前摔了出去,跌下楼梯,他的后背狠狠撞在地板上,即使隔着地毯也能听到重重的坠落声。

    从没有受到过如此突然的挫败,陡然亮起的瞳孔骤然紧缩,暴起火花,火星似的流窜开去,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翻身而起的黎凯烈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咆哮,绿光从冰冷的灰色里流过,半眯着眼望向楼梯口。

    巫维浅扶着扶手,受伤的身体不足以承受这么突然的力量,把黎凯烈扔下去用了他大部分的力气,他的身体应该很虚弱,但他居高临下的样子一如以往。

    有些虚空的声音隔着几英尺距离,像从另一个世界落到人间,“易受引诱是人类的本性,我不会否认,但我们往往疏忽尺度,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冰冷的语调冷漠的眼神,嘴角的微笑是最尖利的不屑,他缓慢的一步步走下来,黎凯烈的视线落在他赤`裸的脚踝上,“会抗拒代表已经受到引诱,你想不承认?”

    双臂放松,他靠在墙上,被袭击的狼狈到了他身上就变成蓄势待发的慵懒,从黑夜到白天的转变,一个晚上,在他的层层掩饰下,真实的目的还是被剥离出来,而且是在不经意间,因为运气不佳,被薇薇安识破身份。

    火焰在冰湖里燃烧,隆起的眉峰下面是深藏的暗影,从黎凯烈将要爆发的威胁感里,巫维浅感觉得到他的懊恼,和他一样,他也有不满,他抗拒过了。

    抗拒代表已经受到引诱,他同意。

    但事实也不全是如此,“黎凯烈,不是所有人都会爱上你,我对男人没兴趣,如果你是个女人,也许会不一样,你可以试试改变`态度来找你要的‘永生’,不过结果不变,你得不到。”

    谁也得不到,就连他想要摆脱都太过困难。

    这是个诅咒,想要终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办不到,第二种,他本来以为很简单,事实却告诉他,那是他的错觉,是奢望。

    “忠于自己的欲`望吧,你对我有感觉。”轻轻的笑声里,对面传来的话就像撒旦的呢喃,带着些蛊惑的味道,男低音在空间里流窜,有火的热度,黎凯烈在伸手可及的酒柜里拿出被打烂的酒瓶,从破碎的瓶口往嘴里倒酒。

    酒瓶里有细小的碎片,被随意吐在地上,和地上带血的玻璃混在一起,也染着血丝,他用受伤的舌头舔着嘴唇,双眼盯着对面的猎物。

    得不到巫维浅身体里的东西,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连他的人一起带走,交给别人去头痛。

    “我们都是男人,身体的反应是掩饰不了的,难道你不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和你……还有你的欲`望。”他的想法一点都没有掩饰,甚至连手法都不改变,凭他的魅力,如果对象是别人一定能得手。

    对他的狂妄或者说是自信,活过三百年的男人在感到可笑之余也有一丝心惊,他没有忘记对方是怎样打乱他的秩序,让他感到烦躁的,黎凯烈有这样的本事,他本身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别人的情绪,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影响力。

    强者在遇到挑战的时候不会逃避,而是迎战,用一切办法压倒对方,获得胜利。

    站在楼梯口,巫维浅这时候才发觉是自己挑起了对方的野性。

    “欲`望?那不过是人的本能,你是在勾`引我吗?”从楼梯上走下来,如同嘲笑般的回答。

    “谁勾`引谁,还不一定。”相似的回答扔回来,黎凯烈对他眼神的变化十分感兴趣,“本来只是想看看那帮老家伙的目标是谁,没想到那么带劲,巫维浅,是你让我加入游戏的,我进来了,你怎么能置身事外?”

    “他们要你做什么?”不失时机的问,巫维浅走到他面前三步之遥的距离。

    “他们只不过要我从你这里找点东西,安排好了我就去你的酒吧……”

    “为了试探我的反应,你顺便利用我保护莉迪亚公主,也掩饰你真正的目的,果然不愧是克劳迪家族的人,任何情况下都会极尽所能的利用一切资源,我还以为你只能出卖色相,现在看来至少还有其他可以出售的东西,还算不错。”至少能让他乱了方寸。

    对上那双侵略者的眼,巫维浅锐利的打量迎来更灼热的目光作为回应。

    “听到你的夸奖真不容易。”一只手朝他抓过来,黎凯烈猛的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这么说着,他的手在巫维浅冰冷的视线里从胸口滑到腰部,“如果我对你做什么,你好像不能反抗……”

    “你要试试吗?”扫了一眼黎凯烈衬衣里露出的绷带,巫维浅想起薇薇安说的话,看起来,会为他带来厄运的男人自己也不见的有多幸运。

    “我真的很想试。”黎凯烈状似遗憾的叹息,松开手,狂乱的头发被他抓向脑后。

    天色大亮,早晨的阳光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外面的街道,汽车开过的声响将这一夜的诡秘画上终结,最终,两个伤病员在对峙几秒钟之后选择各自退让,巫维浅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身上的威慑力。

    转身打算回到楼上,他走了几步,踢开脚下的碎玻璃,“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身上的……”

    蓬——身后突然袭来重力,狡猾的猎手借着瞬间的优势扑倒他的猎物,眼镜被撞飞出去,碎裂声里黎凯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太疏忽了。”非^凡^

    他的笑声里有种优越感,但笑不过三秒,巫维浅聚起剩余的力量骤然反击,后脑狠狠撞过去,在听到闷哼的同时扬起手肘,可惜,身上的伤势让他力不从心,姿势调转,手腕被钳制,他被膝盖顶住腹部,胸口的伤势在黎凯烈的手下涌上潮水般的剧痛。

    “别忘了,你伤的不轻。”好意的提醒里有威胁的成分,黎凯烈看着被他压制在身下的男人,兴起由衷的满足,“对,就是这种眼神……”愤怒、无畏、倨傲,在冰冷里火光闪现的黑眸,他身体的某个部分蠢蠢欲动,那是愉悦,还有兴奋。

    “你越是抵抗,越是让人觉得刺激,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动,我对男人本来是没兴趣的,如果为你破例……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且这都怪你。”咬住他的耳垂,黎凯烈暗哑的嗓音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巫维浅这种人最易挑起征服欲,他和他的每一次吻都热烈的像要焚烧起来。

    “给我滚开!”刀锋般的犀利,黑色的眼睛里有愤恨和恼怒,紧贴在巫维浅身上的雄性躯体在磨蹭他。

    黎凯烈半点都没有为自己的乘人之危感到羞耻,放开了按在他胸口的手,“可惜现在由不得你,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黎凯烈的手在他脸上轻拍了几下,粗重的喘息声喷涌在巫维浅的耳边,带着血丝的舌尖从他脖子上舔过,留下破碎般的红色印记。

    巫维浅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血液的流失不能给他带来死亡,但会带来接近死亡的虚脱感,还有几近麻木的疼痛,他的目光冷淡,但眼神已经无法聚焦,这就是薇薇安说的危险,失血过多不一定会死,但会带来其他的后遗症,而且是永久性的伤害。

    对他而言的永久,那将是真正的永久。

    “知道我为什么吻你吗?”突然停止挣扎,巫维浅抬起下巴看着上方,话还没说完,带着嘴角讥诮的弧度,他闭上了眼。

    这也许是上帝安排的命运,也许是恶魔开的玩笑。以为自己站在局外的男人还是被算计了,他陷入猎人布下的陷阱。

    黎凯烈抱着他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懊恼,对于那没有得到的答案。

    薇薇安在楼上沉睡,她需要休息,楼下的声响她一点都没有听见,当她醒来,已经是中午,午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薇薇安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维尔特?!”

    大喊声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回荡,楼下的地毯上多出一滩血迹,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维尔特被带走了!那个男人要把他交给克劳迪家族?!




第19章 绑架

    世界和平的角落里仍然有战争,表面的光明之下必有阴影,在现实世界生活的人们看不见表层下的另一个世界,圣弗朗西斯科的白天和平时一样,商业街上白领在去上班的路上补妆,推着手推车的流浪者和乞丐混迹在人群里。

    “迷宫”酒吧照例没有营业,茉莉打了几次电话,巫维浅的家里都是没有人接听,这不禁加深了她的疑惑和抱怨,为什么会有人不用行动电话呢?

    她当然不知道她的老板已经被人绑架了,而绑匪恰好是她最喜欢的歌手黎凯烈,赎回的代价和可能性未知。

    这是一个局,一个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早就设好的局。谁会想到举世瞩目的摇滚巨星居然和一个隐藏在表面下的暗家族有关系?

    从酒吧的门被推开,黎凯烈走进来,这时候游戏就已经开始。

    所有的经过像电影在脑海里回放,巫维浅必须承认这次是他轻敌了,是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对方,他看到黎凯烈的特别,但和其他人一样,只停留在表面。

    昏沉之中身体的感知慢慢恢复,身上好像是张毛毯,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隐约听见些喧哗声,像是有人在围观似的嘈杂,以他身上的秘密,如果售票被观赏的话倒是可以预期有多少人会来参观。

    想要张开眼,还没有成功,听见有人的说话声。

    “……已经输过血了,他应该不会有事,不过这也说不定,你知道,我从没遇到过这么特别的例子,他身上的血流失的太多了!上帝!这真的简直就是奇迹!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没死,他真的没死,那他身上……”

    极具夸张的艺术感染力的嗓音,像在朗诵歌剧,只是声音压得很低,这是个年轻人,巫维浅一时不能确定现在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黎凯烈有什么打算,就算是他,现在也无法估计。

    “我知道你醒了。”突然接近的说话声带有熟悉的气息,少了酒精,多了些发型水的特殊味道。

    被抓出凌乱造型的头发,暗红的像血,华丽的颓废,黑色长袍却有圣职者的庄严,黎凯烈被描画过的脸上有令人惊心动魄的男性魅力,俯下`身看他,手指从他脸庞划过,“你不戴眼镜更好。”

    “是吗?”巫维浅的眼睑微动,黎凯烈皱眉,发现什么似的捏起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和他对视,“怎么回事?”他突然发怒,吼声惊吓住了在他背后的年轻人。

    “什么怎么回事?”一个结着领结,奇装异服的白种男人匆忙走近,他身上有浓重的化妆品和发型水的味道,一本正经的在巫维浅脸上观察了一会儿,“嗯,和你有的一拼的帅哥,你又不是没看过,大惊小怪……”

    脖子被捏紧,他的话瞬间消音,紧紧皱起眉头的男人在他眼里恐怖的像恶魔,“他的眼睛!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吗?!博德!你这家伙!好好检查,他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掩藏着黑色的神秘,但缺乏应有的气势,隐藏在那优雅下的强悍依旧存在,却是涣散的,巫维浅就躺在沙发床`上,为他的反应发笑,“克劳迪家族应该不会为这种损失感到遗憾的,你可以放心。”他故意在博德面前提起克劳迪家族。

    “你是想触怒我,还是想试探他的身份?”黎凯烈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他是克劳迪家的人,如果你直接问我,我会很高兴告诉你答案。”

    在黎凯烈身后的博德嘻嘻的笑着,“维尔特先生你好,我是博德,克劳迪家族的专属医生,我们家有很多人听过你的传说……”

    “博德,别废话。”他的话被不容忽视的音调打断,黎凯烈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被他吓到,博德马上选择服从。

    “好!马上,马上,你等等!”他上前拨开巫维浅的眼睑,“现在地方不对,手上没器具,我只能做初步检查,如果他眼睛真的有问题,很大可能是缺血性失明,这是我现在想到的,不过要具体治疗的话还是要换个地方。”

    直接看是看不出来的,博德用手在他眼睛前面比划了几下,才站起来,“他的眼睛好像对光线没有反应。”

    他的话说完,周围的安静让他觉得有些忐忑,巫维浅动了动手脚,毛毯在他身上发出细微的摩擦身,他准备站起来,但失明显然会让人失去平衡力,在身体失衡造成的一个颠簸里,黎凯烈把他抓到身边。

    “你瞎了?”就算闭着眼,巫维浅都能感觉到话里并不愉快的成分,他借用黎凯烈的力量站直,自己坐回沙发上,“感谢上帝,我只是瞎了,还没死。”

    看他用平淡的语气吐出尖刺一样的话,黎凯烈握紧的拳头在博德眼里动了动,最终被放松开来,气氛显得古怪而僵硬,这让博德感觉到,利欧或许不想在把人交出去之前出什么差错。

    “这是可以治疗的,而且现在只有更便于看管,你不这么觉得吗?利欧?”耸了耸肩,他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深色的发卷服帖的垂在两边,他满意的对自己微笑,下一刻被人抓起来扔了出去。

    “这里没你的事了。”

    门砰的关上,接着又再次被人敲响,“利欧,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再给你几分钟?我看造型师都走了,你还没好?”

    鲁克背着自己的金属色贝斯,在房车外面探头探脑,“来的路上你就说要睡觉,在里面没出来过,你睡了一天了,前天晚上不是干什么去了吧?”

    “晚上?那一晚非常的精彩。”放缓的语调,其中的含义深刻,不过门外的鲁克没有察觉,他抓住把手刚想打开,发现门被反锁。

    “怎么回事?”他贴在门上,“利欧!”

    “我没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黎凯烈对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们我很快就来。”

    他用身体挡住门,没有让人看到里面的景象,鲁克恍然大悟,暧昧的用手肘碰了碰他,“不愧是利欧,把人都带上车了,这次是谁,待遇真特别,你从来不把女人带上车的。”

    从门的缝隙里传来更多嘈杂吵闹的声音,有歌迷的尖叫声,路人的议论,巫维浅觉得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他在一辆房车里,黎凯烈应该是把他从家里带走,直接到了他的工作现场,从他们的对话里他知道已经过去了一天。

    “在被人发现你绑架我之前,你应该尽快把我送去克劳迪家族领赏。”黎凯烈听到身后的话,好意的提醒,有巫维浅独特的嘲弄般的语气。

    “里面是谁,我好像听见说话声。”外面的嘈杂让里面的声音变得模糊,贝斯手鲁克踮起脚往里面看,但黎凯烈完全将他的视线遮挡住,看起来是不想让他知道是谁,他为此更加惊奇。

    “嘿,利欧,她到底是谁?你的房车是你专属的,谁也不能随便进去,就连化妆师上车替你化妆也要得到你的允许,到底是哪个绝世美人,你竟然把她藏进车里?别忘了这可是公司给你的车,你如果找了美女,怎么能不向我们介绍介绍?”

    黎凯烈站在门口一挑眉,转身甩门,“告诉奥文,这车我买了。”这是鲁克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车门关上,等候已久的歌迷和导演将要继续他们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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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更新咯~~~~插话一句,最近留言区还在间歇性抽抽,不过狐狸已经逮着机会回复了所有之前搁置的书评咯,倾辰和巫色都回啦~~~~甩尾巴~~~就是爽吧貌似还有点怪怪的,能回的说,就是看起来麻烦点的说。。。望天~~~




第20章 失控

    房车停在街口,周围还有其他几辆放服装道具的车,一个中年男人挺着肚子在空地上不断的走,终于不耐烦的大吼起来。

    “怎么回事?利欧虽然很大牌,但他在工作上从来没那么不守时过,今天是怎么了?告诉他!我再等他半小时,不然这里的场地时间到了,他要负责损失!”导演绷着脸指挥摄影师先去拍其他场景,对乐队的其他几个成员下了最后通牒,然后离开了。

    几个人看着鲁克,他满脸迷茫的对他们摇头,“别问我,伙计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利欧的车上应该有个人,但我不知道她是谁,而且他为我的一句话要买下那辆车。”

    他把经过说了一遍,鼓手莫里斯朝天叹了口气,“上百万的车利欧当然买得起,不过这是公司专门配给他作为化妆室和休息室用的,本来就是他的,有必要为了一句话买下吗?他是心情不好?”

    “应该是吧。”吉他手迪尔点头附和,对远处尖叫的红发美女挥了挥手。

    “这次是为新歌造势,在这里拍宣传海报和预告也是为了下一张专辑,事业和女人,利欧从不会选择错误,这次应该也不会,也许他有其他重要的事,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他会向我们解释的。”一贯冷静的马修走到边上坐下。

    喧哗吵闹,人声鼎沸,举着海报和各种横幅的男男女女簇拥在道路两边,被围栏隔开的空地上摆满各种器材,铺轨完毕,摄影机到位就绪,摄像师不耐烦的用脚打着节拍,威亚被人安装好,就等主角到场。

    车里,黎凯烈看了沙发上的男人好一会儿,“等我回来。”说完开门下车,当然,他没有忘记把门锁上。

    隐约的兴奋尖叫声隔着窗传进来,巫维浅坐着的动作渐渐放松,从沙发上站起,他继续活动手脚,身体还没有完全从虚弱里恢复过来,不过严重失血带来的脱力感已经没有了。

    “烈!烈!烈!烈!”歌迷的呼喊声响彻。

    这时候是午后,傍晚还未临近,日光的颜色比早上深重很多,反射在玻璃上的光线微红,从高处看下去,现在的场景堪称壮观,直升机升在上空,俯瞰整块街区,驾驶座上的工作人员收到命令,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被隔离空出的一块空地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在这种热闹繁华的地区,在这个时段租用这块场地,如果不是有超群的实力和相对的能力,就算有这个钱也办不成这件事。

    纽约,曼哈顿,时报广场。

    一天半的路程,就在巫维浅昏迷的这段时间,他被人带到这里。

    这是新专辑预告的拍摄现场,专辑的名字是——

    《Out`OF`Control》

    “大家都注意,时间已经不多了,抓紧,争取一次就过,利欧!看你的了!”导演麦凯金抓严肃的板着脸,从麦克风里通告全场工作人员,“记住!我们要的是反差!是挣脱时间空间的束缚!是失控的世界!善和恶的分界被打破,男和女的分界被打破,旧的世界和新的世界重叠,这是混乱也是秩序,是开始也是终结……”

    导演对所有工作人员又强调了一遍他想要的意境,喊了开拍,摄像机从各个角度拉开距离,声音要做后期处理,现场的呼喊声可以忽略不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片空地上。

    周围高楼林立,庞大的建筑群像是用钢筋水泥铸造的堡垒,映照在玻璃墙面上的云层制造出冰冷的视觉感,被隔开的人群高喊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同样的动作是高高抬头,仰视天空,就像梵蒂冈的朝圣者在等待神迹降临,那样的迫不及待又兴奋难耐。

    巫维浅没去关心他们在等待什么,很轻易的混在摄制组的人群里,朝人更多的地方移动,现场暂时没有看到黎凯烈,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穿过人群包围,低头往前走,完全不引人注意,然后他听见大喊声、尖叫声,从人声嘈杂的反应他知道黎凯烈已经出现,这让他加快脚步,然后开始猜想,等那个男人回到车里发现他已经自行开锁离开,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时报广场辟出的空地上方,阳光直射,金红色的头发燃烧般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那不是太阳神阿波罗,是黎凯烈,他高高伫立在半空,缓慢往下坠落……

    一袭黑色的长袍,排满银扣,简单到极致的款式,庄严、高贵,两道银白的锁链缠绕在手臂上,从两侧拖曳而下,暗红色的皮质手套在光照下红的耀眼,灰绿的眼冰火交融,矛盾的视线注视人间,在他身后,几位使徒静静追随,降临人间。

    很难说清楚这是种什么感受,如果巫维浅回头看一眼,他会看到不一样的黎凯烈,不再是火,而是滚烫的冰,肃穆宁静,但有岩浆在那种紧绷的寂静下沸腾,高贵和堕落,同时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体里。

    现场无形中变的安静了些,看着黎凯烈从高空落下,有人屏息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导演麦凯金在监控器后面抓紧了手上的棒球帽,“奇迹利欧就是奇迹利欧,果然不同,棒极了!这就是我要的!”小声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他继续关注镜头里的场景。

    威亚架设在两幢大厦之间,墙面上折射光芒,黎凯烈专注的看着脚下,工作人员也屏息以待。

    所有人都在等着黎凯烈接下来的表演,他应该走近人群……对,他开始走了,不,等等!麦凯金导演皱起了眉头,“他在往哪里走?方向!他的方向不对!”

    冰冷的锁链拖曳在地上,黎凯烈往前移动,但没有按照预定好的方向,他的视线集中在人群里,确切的说,是人群里的某个人。

    “你要去哪里?亲爱的?”巫维浅并不知道这是黎凯烈第一次在工作中有这样明显的,故意的失误,他只听见这句话,突然从天而降,像是上帝在提醒他,事情还没有结束。

    黎凯烈没有穿过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人群,但他的话却清晰无比的传递过去,引起一阵连锁反应,靠近他的歌迷激动起来,伸手去抓他的肩膀手臂,保安控制不了隔离带冲来的人群,场面出现小幅度的混乱。

    巫维浅在激动的喊叫声里往后回头,朝他一挥手,略略扬起嘴角,“谢谢款待。”

    除了整齐洁白的牙齿,黎凯烈看到的还有精光四射的眼睛,那漫不经心的笑意,像是在讥笑他的轻敌,他没有瞎,什么缺血性失明,那当然阻止不了他弄开锁自己从车里出来,车门上的锁对于已经活了几百年的人形如虚设。

    客人离开之前从主人的衣柜里找出了最不显眼的一套,黑色外套和深色牛仔裤,穿在巫维浅身上,休闲时尚的款式让他和平时看起来有点不同,但那刺眼的笑容和原来一样。

    巫维浅扫了一眼混乱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黎凯烈不可能强行扣留他,脚步从容的往前走,但他心里还存有警戒,因为他也知道,对方不是能按照常理来推断的人,就像刚才看到他那一瞬间,他意外于黎凯烈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收敛了浑身散发的热力,他居然比原来还要耀眼,只不过绷紧的下巴和阴沉的脸色,看起来应该是气的不轻。

    “要我放弃你可没那么容易,你逃不掉的,宝贝。”突然大喊的话,穿透一切阻隔,像是宣告,但在巫维浅耳朵里那是宣战,身后响起更大的骚动,他头也不回加快脚步,黎凯烈比他所想的还要大胆,还要无所顾忌。

    冲破人群的妨碍,任由歌迷抓坏身上的衣物,黎凯烈的脚步没有变过方向,他的猎物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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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Q咩,JQ咩?枝枝涅?呼叫枝枝~~~~~~狐狸CJ的笑~~~~保证哦~~~~~~~~甜蜜会有哒,不会很久远的说,JQ继续的说,HOHOHO~~




第21章 到手的猎物

    穿过一切阻隔,手臂从后面伸展过来,如同雄鹰伸出利爪掠食,巫维浅在人群中被准确无误的钳制进某人的怀抱,黎凯烈在他耳根后面咬了一口,“抓住你了。”他的手臂看似亲密的抱住他,“你想去哪里?亲爱的。”

    话语甜蜜,但充满危险,腰上的力量勒的生疼,巫维浅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在这里和黎凯烈打一架,结果会怎么样现在还难以预料,他的身体虽然输过血,但伤口还没完全恢复;第二,暂时稳住黎凯烈,再找机会……

    但在第一次的不小心过后,黎凯烈还会出现第二次的疏忽吗?这个答案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

    快速转身,他的眼神和黎凯烈的撞到一起。

    灰绿色的眼睛里流窜过一道火花,仿佛闪电划过,巫维浅眼前的事物突然旋转起来,电光火石间,黑暗迅速向他压倒,他懊恼的叹了口气,自语,“原来你是克劳迪家族的直系……”

    直系,意味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

    这是黎凯烈在这种情况下最快制住他的办法,也是迫于无奈。

    其他人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光芒,他们看到什么?看到黎凯烈冲出现场,冲入人群,抓住了一个男人,而且抱的死紧,完全不想放开,这就是所有人看到的。

    但黎凯烈必须这么做,他必须留下他,不管别人怎么想。换种角度说,这误会也是他自己刻意造成的。

    众目睽睽下抱住倾倒下来的男人,无视周围惊奇疑惑的眼神,在其他几个乐队成员的帮助下脱离人群包围,这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掉了不少扣子,都是在混乱中被人抓坏的,服装师大叫起来,导演连监控器都没顾得上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时候一切灾难的制造者在骚动里回到空地上。

    黎凯烈抱着怀里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场地费用我会让奥文和你谈,今天不拍了,抱歉,麦凯金导演。”

    “利欧!你在说什么?!”麦凯金摔了手里的棒球帽,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想和不负责的艺人合作!还有这个人是谁?你在做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以后你都不用来拍了!”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迪尔冲上去拉住黎凯烈,急忙低声劝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麦凯金最近才得了最佳导演奖,他能来给我们拍预告片,机会难得,那是奥文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

    “我知道。”黎凯烈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耐烦的推开他往车的方向走,“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能比这更重要?这是你的工作!利欧!黎凯烈!你不要在这里和我耍大牌!你必须给所有工作人员一个解释!”麦凯金导演大声怒喝,他对工作认真和疯狂的态度,那是有目共睹的。

    “麦凯金最讨厌别人在工作的时候三心二意,有几个天王天后级的歌手演员都被他教训过,利欧,别在这里和他硬碰!”马修拉住黎凯烈,试图制止他今天的失常,“这是一次重要的合作,你难道想把它搞砸吗?!”

    “这不是那个酒吧老板吗,他怎么在这里?”迪尔疑惑的看着被他架在身边的男人,看到他身上穿的是黎凯烈的衣服,又惊讶了一阵,“你和他怎么了?”

    “替我好好安抚麦凯金,我先走了,其他的以后再说。”留下这句话,黎凯烈对麦凯金的怒吼声置若罔闻,径自上了房车,让司机开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工作中擅自离开,被他抛在原地的人都呆住了,所有的问题都没得到答案,歌迷依依不舍的大声叫喊,现场混乱,这张名为失控的专辑,在第一次的宣传拍摄中出现了完全符合专辑意境的状况,彻底混乱,失去控制。

    而这起因于一个突然出现在拍摄现场的男人。

    “烈!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想把这一切都搞砸吗?这不光是个宣传预告,麦凯金是个难得的好导演,他会挖掘演员的潜力,如果这次合作顺利,下一次你就有机会成为他下部电影的主角!你明白吗?那不是你之前拍的玩票性质的电影,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大投资,几个亿!你听着!几个亿——”

    电话里传来奥文的大喊声,声嘶力竭的程度可以猜想到现在盛怒的状态,黎凯烈坐在沙发上,搁在茶几上双腿换了个交叠的方向,“嗯”了一声,嘴里的烟头在黑暗里红了红,又暗下。

    一截烟灰落在空气里散开,他把烟按灭,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奥文,我有我的理由,你别问了,替我摆平那个导演,我知道你能办到。”他的眼神朝黑暗里的另一头看过去,就在那个房间,他的猎物正在沉睡。

    奥文在电话那头愣了愣,要黎凯烈求人实在不容易,虽然还是有命令般的意味,但他还是“受宠若惊”,“这次的事等麦凯金导演气消了再说,你下次可千万不能再得罪他了,只要按照你平时的工作态度,他会很欣赏你的,这次的事我会去帮你说说,你最近可别再惹事,算我求你行不行?”

    “知道了。”挂了电话,黎凯烈穿过一房间的烟雾,微弱的光线里能看到他脚步有点不稳,晃了晃自己的头,他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冰块和热`辣辣的酒液一起冲进咽喉,这让他清醒了一点。

    有个人就躺在他的床`上,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和前天晚上看到的一样白,被子下面的模样他早就清清楚楚的检查过,没有错过一丝一毫。

    黎凯烈端着酒杯走近,终于选择站在床边研究这个奇特的男人。

    克劳迪家的老家伙要他找一件东西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会让那些人感兴趣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但他还是没想到,居然是“永生”。

    经过确认,巫维浅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伤痕,他的背上有旧伤的痕迹,他早就看到过,除此之外,也有子弹留下的痕迹,其他细小琐碎的伤更是多的不能一一细数,许多伤痕在岁月的磨砺下变浅,但它们的存在都在指明一个事实。

    这是男人是不死的。经历过百多年的岁月,骄傲又充满智慧,该怎么样才能确保他不会再次从自己手里逃脱?

    黎凯烈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在他手上加了样东西,然后掀开被子,直接钻进去,“晚安了,宝贝。”

    这是个短暂的夜晚,黎凯烈睡的很不错,当这么充满挑战性的对手就在身边的时候,他比任何时候睡的都要舒适,巫维浅的感觉则恰恰相反,脑子里一片混沌。

    当他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英挺无俦的脸孔,近在咫尺,然后灰绿的眼突然睁开,火热灼人的视线——黎凯烈。

    “醒了?感觉怎么样?”像是在问候天气,黎凯烈的手抚到他的脸侧,对视那双黑眸,显得很愉快很轻松。

    “如果我的手不是被拷在床头的话,我想我的感觉会更好些。”摇动自己的手,手铐在床头的栏杆上发出碰响,巫维浅同时还发现,除了胸口包扎的白色绷带,他全身赤`裸,而他身边躺着的是黎凯烈,从皮肤上的触感来判断,同样没穿衣服。

    “如果不锁住你,你一定会离开的,我不能容忍这件事发生。”像是对台词,黎凯烈回答的流畅无比,看似深情的眼底划过锐光,“为了你我连工作都放弃,留下来陪你,你不该为此表示感谢吗?”

    “克劳迪家族的直系,你有成为催眠师的潜质,天生的能力让你能对人进行精神攻击,但你自己也不好过,你现在头痛欲裂,根本没余力看住我,也不能去继续你的工作。”一句话说破黎凯烈这么做的真实原因,对他的演技,巫维浅的反应平淡。

    “你都说对了。”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逼近他,黎凯烈和他的眼睛对看了几秒,从床`上站起来,他套上牛仔裤,然后继续站在床边观察巫维浅。

    “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站下去?克劳迪家的客人应该受到款待,我的早饭呢?”床`上的男人冲黎凯烈挑了挑眉。

    “克劳迪?”黎凯烈哼笑一声,表情并不好看,提起这个词他的反应总是有些激烈,他一手掀开被子,巫维浅赤`裸的身体在他视线里展开,“你的永生呢?”

    他在他身上巡视,那种眼神让人非常不愉快,巫维浅的唇抿成了直线,微微有一点尖锐的上扬,“你的记忆力有待提高,我告诉过你,它不是实物。”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的永生我看见了,所以我信,其他的必须证实,你明白吗?”他俯身,扬起的眉毛下面是锋利的眼神,有火星掠过的笑容,“别给我伤害你的理由,你不会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论我怎么对待你,都不会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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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维和小烈的大战要开始咯,嘿嘿嘿嘿~~~~~偶CJ的笑,偶CJ的笑~~~敌对加暧昧的JQ啊~\(≧▽≦)/~




第22章 男人的尊严

    “你想怎么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巫维浅一点都不慌乱。

    “你说我会怎么做……”低低的重复,黎凯烈带笑的话里渗出难以预测的危险,“你身上我已经检查过了,从头到脚,没有遗漏,剩下还没检查的,你说是哪里?”

    他刻意说的缓慢,缓慢的足够欣赏巫维浅脸上的表情,窥视他脸上装饰的冷峻出现龟裂,很显然,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被另一个男人检查身体,用这种近似屈辱的方式,被拷在床头,全身赤`裸,用言语猥亵。

    黎凯烈不在乎方式,他要得到结果,他想用一切能让对方感到屈辱的手段打击他,巫维浅开始分析现在的状况,毫无疑问,他暂时被一个危险分子绑架,黎凯烈看似脾气暴躁,但真正的他不是个这么简单的人,在起初的轻敌之后,他不会再小看他。

    这个男人敢于冒险,大胆、自我,意志坚定,凡是这种人,绝不会为别人扭曲自己的喜好,至于他和他曾有过的几个吻和肢体上的厮磨,被巫维浅归类于男人的本能,他们都是男人,经不起挑`逗。

    也许,这是个好的突破口。

    一伸手,他环住黎凯烈的脖子,把他从上方拉到床`上,“你要检查?那就来吧。”

    舌尖从脖子上划过,吸咬住冒出一点胡渣的下颌,用嘴唇描绘这坚毅的轮廓,巫维浅没想过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自己还会这么做。

    黎凯烈惊讶于这么快就迎来巫维浅的反击,只是一霎那的停顿,他愉快的享受起来,赤`裸的胸膛就在他的手掌下面,他抚`摸着绝不柔软的胸`部,再一次疑惑于巫维浅带给他的感觉,身下的这个男人,他的存在充满了挑战性。

    “如果你以为我是在用手段胁迫你,而没有魄力真的这么做的话,接下来你就会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识破巫维浅的想法,黎凯烈用暧昧的音色说出这句话,巫维浅的手摸到他胯间的位置,暗骂了一句,黎凯烈居然真的有反应。

    他的耳廓被黎凯烈吻住,能魅惑众生的嗓音像毒蛇吐出甜蜜的毒液,“既然你这么合作,那就放松身体让我检查,从里到外……”

    游曳在腰部以上的手开始往下,他抱住巫维浅的肩,另一只手从大`腿根部开始,缓慢游移,温热的手掌摩擦在皮肤上,属于雄性的气息不断笼罩下来,巫维浅动作一僵,脑中思绪流转,他唯一能使用的那只手移到黎凯烈的腰部,还以颜色般的往下揉`捏。

    “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虚张声势,是我,还是你。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别忘了有句话叫自作自受。”手指从坚韧的腰部往下滑,深入没有扣紧的牛仔裤。

    黎凯烈的臀`部肌肉很紧,触感难以言喻,巫维浅的手顺着往下,眼看就要陷入那道缝隙。

    “很好!”黎凯烈猛然往下压倒,巨大的力量让巫维浅的身体陷入床垫,唇舌啃噬他的颈部,像丝绒滑动,舌头的湿润和牙齿的锋利,磨蹭在巫维浅的喉结上,他有一种要被吞噬撕咬的错觉。

    他抓住对方的手臂,碰到黎凯烈手臂和肩膀上的伤痕,皮肤的触感像在燃烧,变的灼烫,巫维浅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升起热度,脑中响起警报,必须停止,再演变下去,他恐怕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那将变成一件最荒唐的事。

    “这样就忍不住了?才刚开始。”言语刺激着听觉,黎凯烈看准他的动摇,变本加厉的抚上最火烫的热源,同时拉开自己身上牛仔裤的拉链,金属的打开声在这时候成了最情`色的音效。

    “你——”巫维浅咬牙切齿的看着上方,被掌控的部位在黎凯烈的手里,这时候他无暇去想握着另一个男人的器官,对方是什么感觉,就他自己而言,他只想忍住涌上的那不该有的快`感。

    黎凯烈的吻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但并不表示他就此开始对男人感兴趣,但现在的情势不由得他来控制,认输或者反抗,面前只有这两条路,如果他在黎凯烈的手里释放,他可以想象黎凯烈会露出怎样一种洋洋得意的笑脸。

    从互相挑衅演变成意气之争,再到尊严的捍卫,一大早,在巨星黎凯烈位于曼哈顿的别墅里就上演了一场激情四射的战争。

    看到巫维浅一贯傲然的脸上出现红晕,那忍耐住的充满欲`望的眼神,像火苗瞬间燃烧,点燃了黎凯烈心底的野性和征服欲,“别忍住,舒服就喊出来。”他低声耳语,手指不断移动,湿热的唇舌含住他的耳垂,“我手上的力度怎么样?你喜欢这里?还是这里?”

    “你别高兴的太早!”巫维浅的手继续往里,黎凯烈脸色一变,几分怒意和紧绷的暗色蹿升到脸上。

    男性的臀`部曲线落到巫维浅的手掌下,坚韧而富有弹性,没有女人的柔软,有的是紧绷的力度,他的手指已经抚进那道缝隙,这不是他想做的事,但当他这么做的时候,感觉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恶心。

    灰绿色的眼微微开阖,黎凯烈没有抗拒,唇边的笑意古怪,“你要继续吗?宝贝,我等着呢。”

    为他的这种称呼,巫维浅嫌恶的皱眉,黎凯烈的笑意让他生出某种危机感,他警觉起来,面前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变得深沉难测,黎凯烈的嘴角勾起足够邪气性感的弧度,突然往下移动。

    这让巫维浅的手退出了先前占据的领地,严格的来说,他只是碰了一下,不算占据,他还没有兴趣更深入的去了解别人身上的这个部分。

    “你应该后悔,你让我变得认真了。”黎凯烈说完这句话,慢慢俯身,像要让巫维浅看清楚那样张开嘴,包裹他。

    巫维浅感到震惊的吸了口气,忍耐住的快意终于从喉咙深处呻`吟出来。

    “放开——”他低吼,难以抵挡黎凯烈给他带来的感觉,恐怕任何人都难以抵挡,像黎凯烈这样狂妄不可一世的男人,即便是为了羞辱他而这么做。

    由心理到生理的双重冲击迅速淹没了他。

    黎凯烈舔着嘴唇,抬起眼观赏面前的景致,巫维浅脸上的抗拒,还有同时为他的举动而被欲`望摆布的潮红,他满意的低笑起来,“受不了了?你到底忍了多少年,憋太久对身体没有好处,我来让你……”

    门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突兀的打断了一室的热潮,黎凯烈的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响,似乎是在咒骂,这种时候被搅乱,这让他非常不满,他没有理会,接着手机响了起来。

    “喂?”接起电话,他的嗓音还有些低哑,马上被对方听出异样,“嘿,利欧,我是不是打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的好事了?抱歉,不过我必须来找你,你别忘了,你还有东西要交给我呢。”

    “博德,我还没找你算账。”黎凯烈终于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还在不断喘气,拉过被子盖住身下勃发的欲`望,紧紧皱着眉,冷冽的眼神像刀刃般尖锐,“滚!”

    黎凯烈没有告诉巫维浅,他现在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眶因为欲`望和怒气微红,非常让人遐想,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挂了电话走出去。

    关上卧室的房门,黎凯烈拉好牛仔裤的拉链,平息身下的反应,打开门让博德进来。

    一走进房门,博德就兴冲冲的举起一份报纸,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显得兴奋不已,“他是不是逃走了?然后你又抓住他了!”

    在博德手上的是纽约每日新闻,那天拍摄期间发生的事毫无遗漏的刊登出来,还附带照片。

    黎凯烈瞥了一眼报纸,“如果不是你的医术太差,没看出他在演戏,他连逃走的机会都不会有,如果他逃了,怎么回去交差那就是你的事。”

    “幸好你把他抓回来了!”博德穿着一件花色的风衣,纯白色的领结异常显眼,他摊开报纸啧啧赞叹,“这次你确实为克劳迪家牺牲不少,你看,这里还写着,大导演麦凯金对你的工作态度非常不满,你中途离开,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我想这个消息会让老爷很高兴的。”

    黎凯烈冷哼一声,博德以为他还在生气没有检查出巫维浅装作失明的事,为自己辩解起来,“那件事不能怪我,当时我手边没有任何器具能够用来检查,我只能凭肉眼观察,后来我才想到有的人经过训练,能用疼痛控制自己瞳孔的反应,当然这种人不多,要做到的几率也很小,不过……”

    “行了!”黎凯烈不想听他再解释下去,他让博德进来,只想当面告诉他一件事,“人我暂时不会给,你只要让他们知道,你亲眼看到他在我手里。”

    “什么?!”博德腾的从沙发上上站起来,脸色变得很严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黎凯烈抓住他的领结,博德往前冲了几步才站稳,逼近他的气息令人恐惧,那双灰绿色的眼像狼一样注视着他,“我说,我不会把他交给你。”

    ==================================================================

    (《巫色》拍摄现场——)

    烈:亲爱的,快点顺从我吧,观众们等不及了

    维:让他们慢慢等,我不急

    烈:你不急我急啊,乖,来吧

    维:那你躺好,我马上就来

    烈:……(装傻)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没问题,我可以&&%#%#%……%&(以下省略少儿不宜词汇)

    维:你给我滚!(一拳飞去——)

    狐狸爬过,接住被打飞的小烈,虎摸,“唉,偶的孩子啊,偶知道乃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先忍着哦,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和谐期,乃懂的!)”

    烈:噢?真的?可以这样和那样?

    狐狸:嗯嗯!当然可以啦,不过……(东张西望附耳小声说:程度看枝枝、票票和收的的情况而定,不要告诉别人哦)

    烈:OK!(转身,微笑,放电)宝贝们,快点,把能砸的都砸来吧,我等不及了




第23章 晨间休战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博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大叫起来,“你疯了?”

    这是巫维浅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问黎凯烈,似乎没有人能搞懂在他那副华丽的外表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叫喊声从门缝里传来,门没有完全关上,客厅里的对话隐隐约约,博德的大喊声让他开始留意外面的谈话,他不确定黎凯烈打算怎么做,但从现在的处境看来,一时半刻他还不会落在克劳迪家族的人手里。

    可即便落在他们手里又怎么样?对他这个不会死的人而言,最多不过是品尝痛苦,克劳迪家族的声誉并不好,即使是他这个活过几百年的人,也只听说过一些表层的事,秘密埋的越深,说明底下的黑暗越是不可碰触。

    作为克劳迪家族的直系,黎凯烈应该是纯粹的欧洲人,但他为什么会有个中国名字,还有从他身上可见的中国血统……

    心里的疑问盘旋了一下,很快就被巫维浅放弃,他在床`上平复所有冲动的欲念,从刚才的交手来看,黎凯烈真的敢这么做,那个放肆的男人。

    不知是该佩服对方,还是该嘲笑自己,巫维浅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心烦,身体还残留着热度,提醒着他刚才犯了多大的错,对于挑战,黎凯烈一定会欣然接受,而他居然把自己当做筹码放到对方面前。

    巫维浅,活得久不代表你永远是对的,不会死也远远不等于不会面对失败。一边告诫着自己,他让自己遗忘刚才的那一段,无论对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而言,这都太超过了。

    许多年了,他没有接近过任何人,就连一个吻都没有,黎凯烈的出现超出他的预计,这可以算作他自己的失误,知道应该避开,但本身的骄傲不容许他这么做,他的自信让他犯错,进而演变成现在这样。

    他被拷在某个男人的床头,身上只有一床被子,三百年来,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窘境。

    略微细长的眼闭合起来,再睁开的时候变得锐利逼人,黎凯烈站在门口,观察着巫维浅由混乱到平稳的转变,他在演艺圈见惯了男男女女之间的所有勾当,身在染缸,他当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只碰女人,从没有玩过男人。

    除了这一次。这个浑身充满秘密的男人,给予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早饭想吃什么?”半`裸上身靠在门框上,清晨的阳光下,黎凯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问他,巫维浅惊觉自己的走神,回头看过去。

    外面的争执不知什么时候静下的,博德应该已经走了,黎凯烈就站在门口,巫维浅无法确定他站在哪里有多久,看到多少他的懊恼和后悔,“现在我还有资格提出要求吗?”他挑眉,摇动左手,手铐发出冰冷的声响。

    黎凯烈从他端正漂亮的脸孔找不出一丝迷`乱的痕迹,刚才的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为此觉得有趣,他摸着下巴,“你和它很相配。”

    “你的兴趣让人意外。”经过了之前的尴尬,巫维浅暂时不想和他有更深层的较量,那随时可能演变成肢体冲突,继而变味成另一种纠缠。

    “不过是拍戏的道具而已。”可能黎凯烈也是出自同样的考虑,没有再说什么,解开手铐,转身就走了,巫维浅下了床,看到他原来穿的那套衣裤就扔在床边,令他觉得讽刺的是,那些衣裤的主人还是黎凯烈。

    自发的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衣物,既然都是属于别人的,他选择更舒适干净的来穿,然后到了盥洗室,在洗漱的时候因为一整排的一次性用具而感到诧异,似乎就连黎凯烈自己,也没有在这里放上专用的洗具。

    这应该只是他度假或者工作时候短暂居住的地方之一,得出这个结论,在思考黎凯烈接下来会怎么做的时候,一份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出现在巫维浅的面前。

    “你的早饭,别奢望有其他东西,冰箱里只有这些。”

    巫维浅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第一次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在他面前的是摇滚巨星,是整日和酒精、女人、音乐,各种奢华场面一起出现的黎凯烈,穿着磨白的款式粗犷的牛仔裤,光着上身,手臂和肩膀还有未愈合的伤口,微卷的头发,颓废、帅气、野性,这些词都可以从他身上找到,但无论如何,谁也不能把他和居家型的三明治还有牛奶联系在一起。

    可是现在,它们就在黎凯烈的手上。

    巫维浅的视线停顿了几秒钟,让自己的思维恢复正常,然后把它们接到手里。

    面包因为放久了而让口感变硬,幸而烤过的温度让它恢复松软,火腿肉和生菜放的很随性,酱汁有点多,口味偏重,整体而言,还算能入口。

    巫维浅吃东西的速度不慢,但在他咬第三口的时候,黎凯烈已经用完了他的早饭,可能是在自己的领域,他显得比较放松,大口的咬下,慢条斯理的咀嚼,窗帘被拉开,他就站在窗口,一手撑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半眯着眼看着窗外。

    巫维浅从窗口看出去,这里是上东区,被人称为黄金海岸的地段,就算有钱也难以买到,这里的人大多厌烦娱乐圈那一套,在许多老派的人眼里,明星之类仍旧无法与真正的上流社会相提并论,像黎凯烈这样一个歌手为什么能在这里购置别墅,这成了又一个新的谜题。

    “吃完了?那我们来谈谈。”似乎一直在留意巫维浅的进食速度,当他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的时候,黎凯烈转过身来。

    “你想谈什么?”这可能是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气氛最平和的一刻。

    牛奶还在原来的容器里,盒装甚至连开口都没开过,他穿着黎凯烈的黑色牛仔裤,白色T恤背心,光着脚坐在床边,黎凯烈的视线转了一圈,看着他把面前的牛奶盒推到远处。

    “你不喜欢牛奶。”

    手里的动作稍稍停顿,巫维浅漠然的把手上的盒子扔到主人的手里,“我不喜欢过期的牛奶。”

    黎凯烈接住,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直接把它扔进垃圾箱,对他耸肩,“这里我不经常住。”

    几句话之后气氛僵滞,黎凯烈显得若有所思,作为客人,巫维浅也不着急,他现在有充分的耐性等他开口,在博德来过,并且没能成功把他带走之后,他已经猜测过现在的形势。

    “博德来要人,我让他回去传话,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尽管他早就想过种种可能,还是没想到黎凯烈会用这句话作为开场,强而有力的眼神再一次释放能量,让人措手不及。

    “你还想从我这里找到永生?”巫维浅在他高深莫测的表情里寻找答案。

    “那种东西我不感兴趣。”走近几步,黎凯烈抱着胸站到床边,俯身靠近,“说实话,我对它的兴趣还不如对你来的多,你比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的更有趣,更值得研究。”

    “在没有发生以前,确实虚无缥缈,但当它发生了……”摊开手,巫维浅扯了下嘴角,他指着窗外,“就在这里,就是现在,你不能确定现实中有多少被人归类为不现实的事正在发生,我们都活在表面,谁知道另一面还有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餐盘,不冷不热的音调,“就像你的歌迷也想象不到,他们的偶像是个绑架犯,就在刚才还进了厨房,为他的受害者做了一顿早饭。”

    理论加事实,无可辩驳的依据,坐在床`上,巫维浅像是这里的主人,倨傲、沉稳,漂亮却难以驯服,时而冷漠时而嘲弄,还有那暴力的优雅……

    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上……黎凯烈忽然皱眉,抬起他的脸,指尖磨蹭了几下,换来巫维浅目光犀利的注视,他又突兀的退开,若无其事的问道:“要杀你的组织叫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他一问,巫维浅立刻就想到很多,暂时不去理会他刚才那个动作的含义,“像你这样的人不会甘心为克劳迪家族卖命,你是打算利用我反击?”

    “既然你有你的敌人,我也有我的,这种情况下我们之间除了成为敌人,还有另一种选择。”再一次,灰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喧嚣翻腾起来,黎凯烈的眼神放肆的穿透进那双神秘的黑眸。




第24章 谈判破裂

    这句话里的意思,里面所透露的信息,巫维浅能确定这不是黎凯烈说漏嘴,他表达的很明显,他虽然“奉命行事”找上他,但他所站的位置,并不在克劳迪家族的阵营里。

    “你和克劳迪家族到底是什么关系?”处于这种非敌非友的状态,了解对手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对他尖锐而直接的问题,黎凯烈的反应更直接,他大笑起来,巫维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用笑容掩饰什么,然后他站起来,“你准备用什么来换取答案?”两个人虽然拉开距离,但这句话的语气和暧昧的眼神,让问题本身变得颇有深意。

    换了个坐姿,巫维浅靠在床`上,回了个不屑的微笑,“只要说到关键,你就用这种方法模糊视线,让别人不自觉的被你转移话题,最后忘记本来的初衷,你只会这一招?”

    “只要这一招有效,为什么不用?”不以为意的回答,表明他果然不是个遵循游戏规则的对手。

    “另一招更有效,你可以告诉我,你闯进我家的那天,让你受伤的人是谁。”巫维浅一向擅于抓住重点,这也许是他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的本能,他的直觉比常人更敏锐,那天黎凯烈闯进他家,并不全是计划中的事,之后才被对方当做机会利用。

    果然,这个问题一问出口,黎凯烈的笑容渐渐收敛,空气里的微尘漂浮不定,似乎有什么正在凝聚改变,变的沉重诡秘,任何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何况巫维浅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他的问题终于在几分钟后得到回答,“等你打算合作的时候,我会考虑告诉你答案。”

    说完这些话,黎凯烈走近,“你好好考虑,在你有答复之前,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当然,你也别想从我这里离开,如果不想让我把你拷在床`上的话,你最好有点自觉。”

    当黎凯烈失去游戏兴趣的时候,他显得异常冷漠,就像他曾经所表现出来的热烈那样,这种冷漠突然到来,就像孩子厌烦了他的玩具,消退的热情换来残酷的丢弃,连工作都放在一边,极尽所能俘获到手里的猎物,现在被他囚禁在华丽的牢笼里,不闻不问。

    在之后的两天里,巫维浅都没有再见到他。

    就如外界所看见的那样,黎凯烈是个歌手,除了和克劳迪家族不为人知的牵扯,他还有他的工作,得罪大导演麦凯金让他的经纪公司和他本身都遭遇到一些负面的影响,《纽约每日新闻》几乎不间断的报道着他在曼哈顿期间发生的每一件事,任何消息都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巫维浅就住在这栋公寓里,坐在阳台玻璃房的躺椅上,悠闲的看着外面。

    在阳光下,一切阴暗和秘密都无从查找,入眼的是大都市的繁华,空气里弥漫的是金钱和浮华的气息,他所在的这座别墅公寓有最好的防盗安保措施,防弹玻璃和电子锁,还有些他不怎么接触,也没兴趣去了解的其他设施。

    他承认,他和现代的高端科技时代有些脱节,他不喜欢冰冷的电子器械,他喜欢一些更平和的东西,有时候他很懒惰,别人所见的冷淡那是他懒得给予回应造成的印象,尽管他的身体还是鲜活的,但他自己知道,身体里的灵魂不再年轻。

    他是欣赏黎凯烈的,他的强烈的存在感给予他新的感觉,激起一些被他埋藏和遗忘的激情,也许可以称为对生活的新鲜感,但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一些奇怪的身体接触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有些荒谬了。

    他居然被一个“年轻人”打乱了,这么说也许很奇怪,但当时他真的有些狼狈,如果那时候博德没有突然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他不知道再发展下去,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如果他真的……释放在黎凯烈的嘴里……

    想象那个场景,巫维浅头痛的拿起桌上的烟,咬了一支出来,点燃之后重重吸了一口,看着缭绕在空气里的烟雾,他无意义的笑了笑,老天保佑,他背负“永生”的另一个好处是他不用担心自己会死于肺癌。

    “你想把这里烧了?然后就能逃走吗?”脚步声逐渐接近,穿过烟雾,黎凯烈的脸部轮廓渐渐清晰,放肆的笑脸。

    他坐在那里一下午,久到忘记自己抽了多少烟,外面的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的,触目所及,只剩下炫丽的霓虹,晃乱人的眼。

    “主人回来了,我这个客人应该做什么?端茶?递水?”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坐在那里,宽松的浴袍,洗完之后没有打理的头发,手边有一杯冷掉的咖啡,烟灰缸里的烟头被塞满,足足有一包烟,来自黎凯烈的床头。

    “有吃的吗?”今天难得的穿得一身正式,蓝灰色的休闲西装衬托出黎凯烈高大健硕的身形,黎凯烈随口问,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十足像是普通的主人和客人,只不过关系有点颠倒。

    “你的冰箱里还有最后一罐啤酒,它的成分和面包一样。”巫维浅比了个请用的手势,“不用客气。”

    黎凯烈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扯松领带,吐了口气,“是吗?看来我怠慢了我的客人,一天,还是两天了?你在这里……”

    “两天,谢谢,你还没有把我饿死,如果你想试着这么做的话,我也很乐于配合,我还没有试过会不会在饥饿状态下死亡。”冷冰冰的回答,面带微笑,巫维浅捏着烟头抽完最后一支烟。

    特制的窗户被黎凯烈打开,盘旋在房间里的烟雾散去,这时候应该庆幸这套房子足够的大,防火警报没有被高浓度的烟雾开启,至少他们都不用被淋湿。

    “那我先叫点吃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承认错误或是道歉的一种方式,他叫的是周边最高级的餐厅,食物的分量足够三个男人食用还有余,做完了这一切,他就没有再开口。

    巫维浅相信,黎凯烈还不至于故意饿他两天,只为了让他屈服,唯一的合理解释,是他当天在时报广场的所作所为,真的惹怒了一些不该惹的人,在娱乐圈,人脉是重要的一环,说是关键也不为过,麦凯金不是个好脾气的导演。

    这两天在新闻上都能看到黎凯烈,报道不是一面倒的锦上添花,落井下石的也有不少,他必须为当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这两天,其实巫维浅没有受多少罪,咖啡和烟都会抵消人的饥饿感,啤酒虽然不能当做面包,但被他找到的黑巧克力已经足够人体所需的热量。当然他不必告诉黎凯烈这一点。

    尽管巫维浅确实处于饥饿状态,但他吃东西的样子一点都不急切,就像享用一顿正常的晚餐那样,他吃的不快也不慢,表情放松,姿态随意而优雅,和平时偶尔显得严酷的脸色相比,这时候的他不至于让人觉得太难亲近。

    谁也没说话,等吃完这顿过于丰盛的晚餐,两个人各自坐在客厅里,相比巫维浅一身浴袍,黎凯烈反而像个客人,他放下餐巾,喝了口红酒,露出野兽对待猎物的微笑,“亲爱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拒绝。”毫不犹豫的三个字,就像早就等着这个问题,然后再给予打击一样。

    “我刚才真不该为这两天的疏忽感到抱歉!巫维浅!你太自负了,就算不是我,克劳迪那帮人一样会对付你,那是早晚的事!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应该感激!”可能最近的杂事太多,让黎凯烈失去耐性,他突然收敛笑容站起来,撑住沙发的扶手逼近,狠狠的瞪视。

    “这句话我还给你,自负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再贴切不过。”他把他从面前推开,从容冷静的回视,“抱歉?这种话真不像你会说的。”

    “别高估我的耐性!”被推开的男人再度压上来,抓住他浴袍的衣领,可以火热燃烧的眼神现在酝酿着寒冰似的温度,“我早就料到你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在你酒吧里我就看出来,你不想参与任何纷争,你活了几百年,你厌烦了,可我还没有,有人挑战你就必须迎战!你逃不了!”

    决然的话,在房间里震荡回响,巫维浅一怔,瞳孔骤然变得尖锐,“你做了什么?”

    “你很喜欢那个孩子,不,那不是个孩子,她比你年纪还大,我不确定她是你的什么人,但她对你很重要,不是吗?”狠厉的注视变成微笑的轻语,他微笑着,狡猾而又漂亮的笑意,带一点残酷,一点轻佻,融合成黎凯烈独有的风格。




第25章 合作基础

    巫维浅神色不动的看着他,“薇薇安,她不需要我担心。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想要伤害她的人,她是吸血族的后裔,达维拉人不会……”

    “达维拉人,吸血族达库拉是他们的祖先,也有人说是达尔维拉女巫的后代,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岁月了,那不过是传说,她的黑巫术必须用人血,如果没有鲜血,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她为了找你使用黑巫术,如果她必须用到大量人血,但她却得不到人血的时候,你说她会怎么样?”

    黎凯烈俯视着他,隐没在光影里的眼神如同是在宣告,他不怕破坏,不怕承担后果,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达维拉人离不开人血,就像鱼离不开水,他们并不是嗜血的怪物,但他们确实是与血腥和神秘脱离不了关系的异类。

    “她会很快衰老,变的暴躁、失控,接下来是嗜血,狂躁会让她失去常性,她会疯狂的渴望血液,成为渴血的怪物。”巫维浅一一细数可能出现的情况,在他面前,黎凯烈正用微笑的表情等待欣赏他的愤怒。

    “对,我和你一样,我们很清楚接下来的事,她很关心你,她为了找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笑意隐藏危险,黎凯烈占据上风,他如愿的从巫维浅的眼睛里看到怒火,即便是黑色的被压抑的怒气,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愉快。

    他喜欢打击他的对手,就算可能成为合作伙伴,他一样喜欢占据主导地位,这是巫维浅对他的分析,随即,怒气散去了。

    “放开我,你赢了。”非^凡^

    从黎凯烈的手里挣脱出来,巫维浅双手插在浴袍的口袋里,答应了两天前某人的提议。

    他用薇薇安来威胁他,说明她确实在他手里,像黎凯烈这样的人还不屑用太下三滥的招数,既然敢说,就一定真的掌握了优势。

    “你答应的太轻易,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诚意。”黎凯烈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对突然的胜利感到不满。

    “她在你手上,你早就料到我会答应,早点妥协和晚点妥协,有区别吗?”他穿过客厅,走向落地窗,话里听不出被人威胁的恼怒,“有些时候,胜负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在你身边有什么是输不起的,有的人,有的事,无可替代。”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并不显得特别感慨,这不过是他的经验之谈,当经历过长久的岁月之后,许多事都会看的很淡,只要想到现在的输赢胜负在若干年后什么都不是,就不会把这一切看的太严重。

    肩膀突然被人抓住,他被迫转身,黑色的眼睛,在霓虹的映衬下,深不见底,没有悲哀,只有一点点寂寞和追忆。

    “那帮老家伙替我找到了最有趣的东西。”巫维浅的眼神曾经激起黎凯烈的征服欲,而现在,这种淡淡的寂寞,又让他兴起另一种感觉,手指再次无意识的在这张俊美又显得严苛的脸上游移,他用指尖描绘他的轮廓。

    夜色旖旎,气氛有点古怪,这种举动既不像敌人,也不像伙伴,他们之间更不是情人,这种古怪的气氛慢慢酝酿着,被繁华的夜景点缀的更加虚幻迷离。

    巫维浅淡漠的看着他,忽然,一击手刀劈在黎凯烈颈后,毫无征兆,迅疾无比。

    “别随便动不属于你的东西。”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黎凯烈在他面前倒地,对他倒下前暴怒的眼神扯动了下嘴角。

    从黎凯烈脱下的外套里找出手机,他开始考虑是不是到了需要携带使用的时机。

    “博德,你知道我是谁,黎凯烈现在在我手里,你要不要用你身边的女孩来交换?”找到他认识的名字,拨通电话,他翻出前几天被扔在床脚的手铐,礼尚往来的把黎凯烈铐在他自己家里的客厅里。

    电话那一头显得很惊讶,博德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然后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笑着回答,“维尔特先生,我代表我家老爷向你提出邀请,利欧说必须有这个女孩你才会乖乖听话,现在,她在我们手里。”

    “这么说,黎凯烈的生死无关紧要?”他看着被他拷在茶几边上的男人,昏沉的他蹙着眉,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给他的敌人足以致命的一击。

    博德再次沉默了,显得非常犹豫,“如果可以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开他,我相信你不是会随便动手杀人的人,利欧在你手上不会有危险,但那个女孩在我们手上,我就不能保证结果了。”

    他回答的时候还是那笑嘻嘻的语气,但巫维浅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她是谁。”说完,他挂了电话。

    相信以薇薇安的家世背景,足以让克劳迪家的人不敢轻易动她。

    “她是谁?除了是达维拉人,她还有什么身份?”出乎意料,黎凯烈醒的很快,在发现自己被拷在茶几边上的时候,迅速掩盖了怒意,他戏弄对手,行事出其不意,同时还有足够的功力权衡轻重。

    而且显然,他听见了他和博德的对话。

    巫维浅确信自己没有手下留情,是这两天真的让他变得虚弱,还是黎凯烈有超出常人的体能,答案很明显。

    整理好身上的浴袍,他坐到沙发上,“她姓巴托里。”他说出一个许多人都知道的商业帝国的名字。

    “巴托里……”黎凯烈挑了挑眉,“如果她的背后是整个巴托里,她要找你一点都不难,不至于落到我的手里。”

    “是克劳迪家族手里,不是你。”他纠正黎凯烈的话,坐在沙发上欣赏被拷在脚下的身影。

    他完全有机会在黎凯烈昏迷的这几分钟里找到离开这里的电子钥匙,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身上的浴袍是和黎凯烈西装外套一个色系的灰蓝,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抿起的嘴角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低沉的笑声在这时候响起,“整个中欧的商业龙头,巴托里,知道薇薇安是他们家的人,我可以想象那帮老家伙现在会有多慌张失措。”黎凯烈笑的格外轻松愉快。

    等笑意退下,暗藏利光的眼神缓缓抬起,“你现在已经从博德那里证实我确实和克劳迪家族有过节,他们不在乎我怎么样,我的提议不是圈套,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现在,合作基础已经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忽然响起,电话就在巫维浅手边,他拿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被你得罪的导演居然打电话给你,看来你这两天确实做了不少事。”

    ====================================================================

    啊啦啦~~~本来想给两只一点“甜蜜”的机会,貌似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啥的“甜蜜”先挪后的说~~~~~还是某只的演艺事业比较要紧,还有一些危险事件要发生,于是计划中的经典场景就放后面咯,嘿嘿嘿

    烈:这是想找死。(怒气)

    维:我看这很好,不合时宜的场地和时间,无论发生什么都只会让人倒胃口

    烈:你就不能帮我说几句?

    维:没有人会把刑期延后当做坏事

    烈:你把那件事当做受刑?!!

    维:……你喜欢的话,你来躺好试试

    烈:我会让你喜欢的,我们先来预演……(压倒)

    维:……滚……你这个……唔……

    ╮(╯_╰)╭于是就是这样,两只磨合中,小维不肯吃亏的说,表示说需要一点“甜蜜”的惩罚,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要不然等大家都考试完吧?嘿嘿嘿

    以上先打花絮啦,下集出场人物,麦凯金导演(表示说,无论在哪里,偶们的维都是很吸引人的\(^o^)/)




第26章 夜色迷人

    他把电话递过去,黎凯烈一接起来,他就听到那头传来大喊声,“明天!千万别忘了……明天你必须……我不管……关系……上次镜头里……”因为还隔着一段距离,巫维浅听的并不清楚。

    “不要激动,麦凯金导演,一切会顺利进行的,我保证。”那头是知名导演,黎凯烈的态度却没有改变,他的回答并不失礼,但也没有多出任何逢迎的态度,轻松随意,尽管对方曾经被他惹火。

    他答了几句话,巫维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黎凯烈在电话的过程中偶尔会看过来,仿佛在说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就失去兴趣,娱乐圈的事完全与他无关。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次千万别搞砸了,利欧,这是为了你自己的专辑。”麦凯金导演在另一头说完,黎凯烈给了肯定的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们说到哪儿了?”

    因为茶几的高度,黎凯烈是半躺在地上的,巫维浅俯身看他,笑容保持着完美的弧度,没有回答,但那冷冰冰的视线里传递出的笑意已经准确的让黎凯烈接收到他的意思。

    在讨论具体的合作方式之前,他想再多看一会儿巨星黎凯烈被迫躺在家里客厅的地板上,被手铐铐住的样子。一报还一报,速度很快。

    现在他们的位置调转,因为黎凯烈一时的不专心。如果他面前是个美女的话他还能说是被美色所迷,但巫维浅很明显是个男人。

    “OK!那等你看够了,记得放我起来。”干脆放松手脚,被手铐锁在茶几边上,黎凯烈一点都不窘迫,以他的相貌和身体条件,他摆出任何造型和姿势都不会难看,他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不提刚才电话的内容,他曲着一条腿,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和沙发上的巫维浅对视,当两人的视线交汇,一切都沉寂下来,这时候如果有第三者在场,如果忽略黎凯烈另一只手腕上的手铐,恐怕谁都会以为这是某种情感的交流。

    而事实上,这也确实是种交流,只不过“情感”的内容和别人所想的会有所出入。

    巫维浅从容的坐在沙发上,外面的霓虹灯反射进来,照亮他的半边侧脸,那是种如同大理石般的明亮,“你接近我,闹出这么多事,不过是为了评估我的个性和反应,既然你已经评估过我了,那么现在,在正式合作前我觉得也有必要评估一下你,对于每次说话是真是假都难以分辨的人,我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这是我家,我现在被你拷在这里,难道还不够诚意?不够让你相信?”言辞有所不满,但黎凯烈看起来并不太生气,“还是……要有更深的关系,你才能放心?”

    他的话含有别样的深意,眼神透出火热的暧昧,流转在那灰蓝色的浴袍上,似乎就算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放弃耍弄对手的机会,但对于黎凯烈这番话,巫维浅的反应是没有反应,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去为自己倒了杯水,“就算有再亲密的关系,不可信的还是不可信。”

    “难道你信仰柏拉图式的感情?还是因为不得不忍耐?”黎凯烈的话在背后响起,“根据资料里所写,这么多年来你身边都没有任何男女,要说有的话,应该是谁都没有调查出来的薇薇安,你和她……”

    “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巫维浅的语气变得严厉,拿着杯子转身走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管她年纪多大,她的身体还是个孩子。”他的表情有点嫌恶,目光凌厉。

    听他撇清关系,再看他这样的反应,黎凯烈发出低笑声,“你看起来就像没见过任何肮脏的勾当一样,和你的年龄真不相称。”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低级趣味。”走到他面前,巫维浅发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利光,往后退开,但已经迟了。

    在他抬起脚的时候被黎凯烈一把抓住了脚踝,这是他的疏忽,他不该忘了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和伪装的本领。

    玻璃杯碎在地上,发出破裂的脆响,水洒了一地,与此同时,巫维浅的拳头已经和黎凯烈的脸做了亲密接触,撞击骨头的声音一如他记忆中那样悦耳,黎凯烈闷哼一声,挨了这一拳,把他拉倒在地上。

    “你下手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呐。”用戴着手铐的手揉着自己的脸颊,黎凯烈眼神里那种危险的信号再次出现,但他没有再做什么,拉松领口的领带,突然安静下来,似乎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和巫维浅说话而已。

    现在他们两个都躺在地板上,黎凯烈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青紫的痕迹,他看着天花板,顶上的灯光被茶几的阴影遮挡,除了可见的瘀痕,所有的表情被掩没了,巫维浅准备起来,又被他重重抓住,“这件事很危险。”

    这一次,他的话里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张狂,低沉磁性的音调让这句话带有异常沉重的分量,他不再掩饰,所有的张扬、自负狂妄,性`感的邪气的、堕落的高贵的、恶劣的嚣张的黎凯烈,全部被收拢起来,显露出底下的真实。

    巫维浅沉默了一会儿,“你和克劳迪家族的恩怨?”他想不出有什么能让黎凯烈这样慎重。

    “有个人在他们手上,所以我必须这么做。”一句话,他解释了他接近巫维浅的原因,然后不屑的笑了起来,“克劳迪家族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就算是你,也不会知道的。”

    这句话里有多少对克劳迪家族讽刺和轻蔑的意味,已经明显到从每一个字里都能察觉的出来,巫维浅微微诧异,“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表达诚意?”

    “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你都很特别,你的永生让你不惧死亡,有你合作,我不用担心有人拖我后腿。”这样的回答还是“黎凯烈式”的,自负自大的可以,但他的音调柔软,带着笑意,有几分玩笑的意思,这让巫维浅没有给予回击。

    “就算不会死,也会痛,如果你想拿我当盾牌使用,恕我不能奉陪。”他吐了口气,和他一起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回答的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黎凯烈大笑起来,笑声在宽敞的客厅里回响,等笑声静下,他伸腿踢了踢巫维浅,“我不会拿你当做盾牌挡子弹的,不过你要有所觉悟,那帮老东西不是一般人,即使是你也必须小心,已经说过是合作,我就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你想这么做恐怕也有难度。”瞥了眼黎凯烈手上的手铐,他半坐起身,靠在茶几上,“黎凯烈,你的身份还有谁知道?我是说你和克劳迪家族的关系。”

    “没了,奥文不知道太多,迪尔和鲁克他们几个对这些事一无所知。”黎凯烈还是躺在阴影里,一只手摸上巫维浅的后背,缓缓游移,“你确定不需要加深我们的关系,让这次合作更牢靠?别的男人我不感兴趣,但你,我很想试试。”

    情`色意味十足的语调,似乎是在邀请和诱`惑,他的话如愿引来冰箭般犀利的眼神,巫维浅眯着眼看他半响,突然嘲弄般的笑了,“原来你也和我一样。”

    这句话意味深长,空气里似乎有什么被搅动了,黎凯烈在阴影里的脸终于抬起来,因为淤痕而显得野性十足的脸上,多了一丝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东西,那是某种微妙的变化,眸色渐渐沉淀,暗的像是夜色,那是片幽暗的灰绿色的夜,空旷、沉寂。非#凡#

    就算周围有无数光环笼罩,就算被无数人疯狂追逐,别人爱上的并不是他,一层层被包装起来,一副副面具带上去,巫维浅怀疑,面具下的男人是不是还记得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静默中,他不知不觉的抬起手,在手指将要触碰到黎凯烈头发的时候,他看到那双灰绿的眼睛里的神采,指尖忽然改变了方向,巫维浅从地上站起来,“晚安。”

    他说完这句话,走向了卧室的方向,在他身后黎凯烈看着他的背影,用那慵懒性`感的嗓音喊了他,“亲爱的维,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脚步停顿了几秒,他回头抬起一边眉毛,“这是你应得的,好好享受。”然后就走进卧房睡觉了。

    原来被许多人看作是谜团的维尔特,除了无情以外,还很冷血、记仇。此刻躺在地板上的,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却笑了,毫不掩饰的笑声和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一起,留在巫维浅听觉和视觉的印象里,久久没有散去。

    接着,第二天,他开始懊悔不该没有追问那通电话,他终于明白黎凯烈和麦凯金的对话内容,而且该死的,确实和他有关。

    ====================================================================

    麦凯金导演:这是欺骗!这是活生生的欺骗!明明说好让我出场的!(气呼呼)

    烈:你的名字在内容里出现了,这难道还不算出场?主角是我和亲爱的维,这一点你可不要忘了

    维:这次我同意你的意见

    烈:太好了,为了庆贺,让我吻你

    维:………………




第27章 谁是谁的厄运

    “这就是你说的第一次合作?”豪华房车里,重新带回眼镜的男人皱着眉,眉间皱起的程度充分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你当我是三岁孩子?用一副眼镜作为礼物我就会乖乖听话?黎凯烈,我答应你的不是这种事!”

    对于镜片后面冰冷的注视,还有严厉的质问,黎凯烈揉着自己的肩膀回答,“被迫在地板上睡了一晚,还要为脸上的伤应付所有人的提问,是你造成的,你难道不该负责?”他站在巫维浅面前,一手撑着挂满各种演出服的银色铁架,脸上的痕迹明显到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和人动过手了。

    客厅的茶几是在一定程度上被固定的,他被拷在地上整晚,如果告诉别人,巨星黎凯烈在自己位于上东区的豪宅里睡地板,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负责?”巫维浅挑了挑眉毛,往后靠在椅背上,“你当自己是女人吗?”

    “当什么都好,这不是我的要求,是麦凯金导演的,没想到那天之后他回去看拍下的镜头,会看上你,想要你帮助拍摄。”黎凯烈的表情有些微妙,房车正在开往时报广场,麦凯金导演的要求是,把那天制造混乱的男人带来,不管他和黎凯烈是什么关系,要想继续上次的拍摄,就必须这么做。

    黎凯烈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他不会自大到以为地球必须绕着他转的程度,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会有今天。

    当他对巫维浅说了此行的目的,可以想象得到的是怎样的回答和反应。

    “为什么?我不是演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巫维浅平息怒气,似乎只要面对黎凯烈,他的情绪就很容易产生大的波动。

    “有的人不是演员,但天生就有吸引人的特质,你就是其中之一,别告诉我你自己不清楚这一点。”黎凯烈倚着挂衣服的铁架,用某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比第一次见面有更多探究的成分。

    对那种异样的眼神,巫维浅回了个轻笑,“怎么?不甘心还是嫉妒?无论怎么样,你知道我不可能帮你这个忙,我不该出现在镜头上。”

    “别忘了你早就和我一起上过报纸。”对他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黎凯烈这么提醒他,眼神还是有点古怪,似乎他本身也并不喜欢这个提议。

    而理由究竟是不是出于嫉妒,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一路上两个人始终没有达成共识,这是黎凯烈的工作,巫维浅没有必要参与其中,为了麦凯金导演的要求,车里的气氛一直很僵硬,他们都知道,假如巫维浅拒绝配合,即使到了时报广场,谁也不能勉强他参与拍摄。

    僵持的气氛在停车之后依然没有缓解,时报广场,最繁华的商街路口,周围没有行人,没有喧闹,被清空的场地一如上一次,这次将继续未完成的拍摄,麦凯金导演穿着轻便的T恤和背心,头戴棒球帽,正在和到场的工作人员交谈。

    奥文也到了现场,看到黎凯烈的车来了,马上向他走近,开口说的却不是关于这次拍摄的事,“嘿,我刚来,圣弗朗西斯科那边出事了,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巫维浅在黎凯烈后面下了车,听到他的话,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看到巫维浅也在,奥文惊喜的同时疑惑的打量了几眼,“果然是你,听鲁克他们说烈是因为一个男人才惹怒了导演,我还……”

    “快说什么事。”发现巫维浅沉着脸,表情严肃,黎凯烈打断他的话。

    “这次专辑拍摄完毕,我们就要再回圣弗朗西斯科,不过听说那里发生命案,警方口风很紧,严禁媒体方面对这次的事做过多的报道,我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他恰好有消息来源。”奥文在黎凯烈受伤的脸上看了半天,忍住满腹疑问,接着说道:“听说出了凶杀案,就在你上次开演唱会的地方附近,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多少血了……”

    奥文一边说着,巫维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黎凯烈也皱起了眉,两个人站在他面前,尽管天气不错,却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像是有风暴要卷起,就连不远处的迪尔和鲁克他们都发现这里的异样。

    “黎凯烈!”冷冽的像是锋刃,巫维浅的眼神让奥文吓退一步,黎凯烈眼看着一击重拳向他面前挥过,他可以闪避,却没有躲,接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狠狠往后退了几步,鲜血从嘴角溢出。

    “如果事实像我们想的那样,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缓慢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晰无比,在阳光下巫维浅的眼神冰冷,和昨夜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黎凯烈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也阴沉下来,他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们曾经讨论过薇薇安,也讨论过她身上可能出现的症状和反应,如果博德没有放了她,克劳迪家族为了“永生”,情愿对上巴托里财团,刻意促成她能力的使用,在她为了寻找巫维浅而付出努力之后不给她鲜血的补充,她会变成什么样……眼下就是最可能出现的状况。

    嗜血。

    她会嗜血发狂,成为如同吸血鬼般的异类。

    命案如果是薇薇安所做的……

    巫维浅开始后悔自己的大意,他以为凭借巴托里财团的名号能吓退克劳迪家族,但假如结果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他就害了薇薇安,而他在这段时间里却和黎凯烈达成什么见鬼的合作协议,甚至因为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而没有马上回去。

    男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巫维浅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转过身去,镜片在阳光下的折射冰冷的像是利箭,就连背影都传递出拒绝一切的讯息,但有人并不接受这种转变。

    “你给我回来!”黎凯烈朝他追过去,正在准备的工作人员都发现这里的不对劲,所有人都看着

    嘴角带血的奇迹利欧,看到他走了几步忽然抬头,脸色突然改变,往前飞扑。

    阳光下,电子广告牌的闪烁里有一点不同频率的闪光,“啪——”子弹在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弹飞的弹头从黎凯烈肩膀擦过,灼热的感觉像火烧一般,不用去确认,他感觉到外衣被血染湿了。

    巫维浅被突然冲来的力量压倒在地上,黎凯烈肩上冒血,他才愈合的伤口又被子弹撕裂,鲜血流到地上,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有人大声喊叫起来,马上开始报警,等候在现场的歌迷目击到这一幕,不断的尖叫声开始变得疯狂。

    黎凯烈没顾得上那些,他从地上站起来,用满是鲜血的手抓紧巫维浅,陡然变得深沉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薇薇安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在这种时候你不能乱!你明白吗?!我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如果出事你会怎么样,我只知道,如果那些事真的是她做的,她还没死,她还有救!你为了她这么毫无防备的回去正和了那些人的意!你清醒一点!”

    桀骜不驯的脸上气势迫人,眼神像要冒出火来,低吼声直直传进巫维浅的耳膜,耳边其他乱糟糟的杂音让他烦躁不已,更让他震动的是黎凯烈的举动,他明知道他即使中枪也不会死,根本没有必要……

    但他确实冷静了,回头看了眼子弹射来的方向,毫无疑问枪手早就离开,他想要拉开那双带血的手,最终却没有用力,“你是白痴吗?我用得着你来救?!”

    对他的问题,黎凯烈的回答伴随着古怪的眼神,有几分若有所思的自嘲,“我也不想,但谁叫我答应你不会用你挡子弹,身体自己就动了。”

    巫维浅站在原地,对他这样的回答兴起种说不清的滋味,看了他一眼,黎凯烈忍着痛把他拉到身边,失去力气的身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嘶哑的嗓音低语,“你真是我的厄运。”

    ===============================================================================

    烈:你看,我为你受伤了

    维:……这是情节安排

    烈:可我还是为你受伤了

    维:都说了是情节安排!(咬牙)

    烈:是情节安排,但也是事实,你不该有所表示?

    维:你又想做什么?

    烈:我都受伤了,能做什么?(无辜)

    维:…………

    烈:亲爱的维,不要失望,等我的伤好了就能做什么了

    维:谁对谁做什么还不一定

    烈:…………




第28章 狂徒的告白

    扶住黎凯烈的肩膀,巫维浅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从外衣渗透出来的血染到他的手上,那粘腻的感觉让他嫌恶的皱眉,“不想死的话就让自己的血流的慢些,别随便乱动,马上送你去医院。”

    尽管他这么说,态度完全说不上好,黎凯烈却发觉肩上多了一只手,按住他的伤口,阻挡血液的流失,动作并不轻柔,但见效迅速,巫维浅这个人看起来永远拒人千里,但有时候,不经意间又会做出相反的事来。

    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靠过去,他合上眼,使得巫维浅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看起来,有点像他紧紧抱住黎凯烈,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所有人都慌乱至极。

    枪声过后,人群靠着墙逃散,整个现场再次混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把这里的人都给疏散了,拦住记者!”麦凯金导演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幸好他在娱乐圈经验老道,早就见识过各种麻烦,忙而不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安排周围的事项。

    那一边奥文已经开车过来,巫维浅把黎凯烈扶上车,马上驱车赶去医院,可以想象这次的事件又会成为报章杂志的娱乐版头条,不过这时候谁也无暇去想那些。

    第二次拍摄预告的计划再次受阻,上次是黎凯烈擅自离场,这次是他遭遇暗杀,看到新闻,不少人觉得这张专辑一定是受诅咒了,才会导致厄运连连,还有报道称,全球最受欢迎的摇滚歌手黎凯烈一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戏剧性的变化引起社会极大关注,警方也加入调查,经过取证,狙击手用的是雷鸣登,这种狙击枪非常常见,在短时间内难以查证枪的来源,要想通过一枚弹壳查出枪手身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唯有从人际关系着手,调查是不是有人怀对他怀有恨意,进而请了杀手进行暗杀。

    “利欧先生,你确定不需要我们派人保护?对方很可能再次动手,安全起见,我建议你还是带上保镖,以防万一,调查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我们会尽全力,并且希望在此期间你能和我们合作……”纽约警方代表,警长索恩是个典型的身材魁梧的欧洲人,出于对这次事件的重视,他严肃的对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这么说道。

    “关于这次的事我一无所知,不要问我太多,如果想知道我有多少敌人,去问奥文吧,他是我的经纪人,比我更清楚周围的人对我的看法。”用伤重嘶哑的嗓音回答,黎凯烈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没精神。

    单间的病房里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他躺在病床`上接受了纽约警方的问询,这次的枪击事件被认为是针对他的,媒体和大众都直接跳过了另一个人,巫维浅。毕竟,和巨星黎凯烈相比,从一个“普通市民”身上能挖掘出多少轰动性的新闻呢?

    大家关注的是黎凯烈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曾经在网上一度流传,并且引起轰动的接吻视频再度被翻了出来,报纸上刊登过的照片也全都显示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他在黎凯烈身边,两个人似乎很熟悉,关系暧昧,身份成迷。

    光是这些已经够记者们去发挥了,又应付了索恩警长几句,在黎凯烈失去耐性之前,警方的人终于离开了,接着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为了方便家属陪同,这间病房里设有客房,里面卫生设施一应俱全,在这里的,当然是巫维浅。

    “看来你在短时间内还死不了,现在你脸上的伤和身上的比起来不值一提,你可以省下向人解释的麻烦。”拉过一张椅子,他在病床前面坐下。

    “什么时候回去?”黎凯烈肩膀上一再受创的部位被好好缝合过了,身体接受了全面检查,和刚才见索恩警长的时候不同,他的眼神有力,在说话的时候就下了床,开始脱下医院的病号服,简单的休闲服被他套在身上,下面换上深色长裤,从脱`衣`服开始,整个过程都像是在呼吸一样自然。

    可以想象得到,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巨星,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可能都早已没有隐`私可言,在人前脱`衣`服对他们是家常便饭,巫维浅从眼前肌肉漂亮的恰到好处的人体上移开,他没有洁癖,但他有他的尺度,被公众观赏的事物在他眼里等于失去价值。

    “你打算借受伤的机会和我一起回去找薇薇安?”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必要。”他朝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停下,“还有,我答应的事想反悔了,克劳迪家族是你的麻烦,就算他们再找人来,结果也不会改变,他们不能从我身上得到任何结果,是不是和你合作,对我来说……”

    “你怕了!?”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压出来的,背后烧灼起来,那视线像是要在他背后烧出两了个洞,巫维浅站定,“你可以这么想,如果这能让你心理平衡的话。”

    他转过身,黑色的头发在耳后梳理的整整齐齐,黑色条纹的西装让他显得一丝不苟,同时也冷酷疏离,“这句话同样还给你,难道没有别人的帮助你就不敢对付那些人了吗?克劳迪家族……”

    他缓缓的微笑,侮蔑般的表情,打开门准备离开,黎凯烈几步上前,拉住了他打开门的手腕,门砰的又被甩上,巫维浅的手腕落到他的手里,被他狠狠按在门上,两人的视线相撞,有火星爆裂的错觉,谁也没有退让,异样的安静让人窒息。

    直到黎凯烈不耐烦的拿下阻隔在两人视线中的眼镜,他紧紧逼视着面前这双黑色的眼睛,“我的父亲叫纳伦·克劳迪,是现在克劳迪家族掌权人肯特·克劳迪的儿子,我要对付的是整个克劳迪家族,那是我名义上要称其为祖父的人,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要送他们去地狱。”

    半阖的眼里锐光闪现,带着笑意弧度却看不出笑意的脸,轻描淡写间吐出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特殊的情感,就像颗定时炸弹,黎凯烈身上一直有种不安定的、危险的气息,今天,此刻,他终于爆炸开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揭出被埋藏在最底层的,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肯特·克劳迪还有他的其他兄弟们,整个克劳迪家族,他们需要的是灭亡,永久的,彻底的灭亡。”唇边的弧度愈加明显,黎凯烈的话音低沉悠扬,仿佛在朗诵诗歌般的语气,轻快的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栗。

    “你果然疯了。”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巫维浅从他手里拿过眼镜戴回去,再次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门把,这一次背后的力量直接锁住了他,黎凯烈的气息在他耳边,“你是他们要的东西,我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你?从你引起他们的关注开始,你就逃不出去了。”

    “和我合作。”也许是错觉,最后的这句话是威胁,但隐约还有些无奈的意味,黎凯烈贴在他的后颈上,勒紧的手放松了力道,不断的重复着,在他颈后磨蹭着,像是撒旦在人耳边眩惑轻语,“帮我,也帮你自己,我需要你,维。”




第29章 血字

    他放低了姿态,语调变缓,似乎是已经发现,对待巫维浅,一味的强硬得不到任何好的结果。

    环抱着他的腰部,黎凯烈的手臂放松,但有种仿佛随时都准备把他困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蓄势待发,继续说下去,“这次的暗杀是针对你的,克劳迪那边已经开始动手,这是他们的警告,你也需要我。”

    “你虽然不会死,但你说过会痛,谁也不会喜欢疼痛,而且,相信我,和我合作比落到克劳迪家族手里好的多,你不会想知道他们将会怎么对待你的。”黎凯烈在他背后说着,看不见表情,但恶魔私语般的嗓音仍旧传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感,不是出自他,而是出自事件本身。

    他知道克劳迪家族的许多事,从没有具体说过,但每次说到,都会流露出夹杂着厌恶、仇恨、轻蔑之类的情绪,关切的话也因为这种诡异的语调,变得如同一堆还没点着的火药,压抑着暴躁烦乱,一触即发。

    “需要我?需要我作为诱饵,还是工具?”

    “今天难道还不够成为一个证明吗?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黎凯烈提起今天的事,巫维浅沉默了,他必须承认,确实是黎凯烈救了他,在明知道他死不了的情况下舍身相救,“真不知道你是哪种人。”是纯粹的狂妄还是有强大的自信?他摇头。

    黎凯烈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似乎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然后轻笑了一声,“我就是我,谁知道呢。”

    在这问答的过程中,他始终抱着巫维浅,突然叹了口气,午后的叹息像是一道魔咒,对峙开始演变,变得荒谬怪异,巫维浅往下注视的眼神一动不动,嘴角微微抿着,一个轻吻落在他的耳畔,黎凯烈的叹气声像是为了什么而妥协了,他从背后抱住他,“你比我活的久,你经历的比我多,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你让我着迷。”

    “着迷?黎凯烈,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平淡的嗓音像是醇酒,冰魄般的生冷,漆黑的眼眸用嘲讽藏住了些许细微的闪烁,他喃喃自语,“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看来你比我想的更狡猾。”

    “因为我知道,你比外表看起来更容易被打动。”就如一个多情的无赖、流氓那样,黎凯烈把全部的力量靠在他背上,双手环绕,嘴唇贴着他的脸,企图用自己的软弱来骗取同情。

    “你想打动我?”眼神在镜片后隐藏,巫维浅半合着眼。

    “我打动你了吗?告诉我,不要撒谎。”像是将要爆炸的华丽危险品,没有人知道上帝为什么创造了这样的黎凯烈。

    “你要知道答案?”方向调转,黎凯烈被撞在门上,巫维浅把面前的男人抓到手里,有些恼恨性质的吻,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力度,狠狠吻了下去,马上激起黎凯烈的回应。

    这个吻依然灼热,充满对抗性,传递来的热度如同一场爆炸之后的余威,席卷了所有,牙齿间的碰撞,舌头的纠缠,唾液分泌,像一场战争更多过于像一个纯粹的吻,没有人知道其中可能包含的意义,他们只知道反击,占据优势,追逐胜利,唇齿成了最犀利的武器,黎凯烈靠在门上,他的手臂有力的勒紧巫维浅的腰部,另一只手在他的背部不断收紧。

    这样的吻总能唤醒暌违已久的激情,巫维浅喜欢这种“时光倒退唤回青春”的感觉,又因为那是早已流逝的过去而想要回避,口腔里逐渐升起的高温终于唤醒了他。

    “到此为止。”他猛的推开黎凯烈,看着那张侵略性十足的脸,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你打动我的程度,就到这里为止,我能接受类似的吻,但我不和同性发生关系,如果这是你的目的的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那我跟你回去找薇薇安,你没有意见吧?”事实证明黎凯烈不仅是个好的歌手,也一定是个好的演员,调换表情的速度让人怀疑他前一刻的投入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他噙着笑,野兽般的眼神,衣冠楚楚的站在巫维浅面前。

    圣弗朗西斯科,白天,天气不错。

    民众完全不知道最近在娱乐头条时常出现的巨星已经重新回到这里,为了隐藏行踪,黎凯烈采用了最安全的方式,开车离开纽约,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段不算太长,但也绝对不短的旅程,上次巫维浅是在昏睡中,不确定自己是怎么去的,这一次是他和黎凯烈两个人轮流驾车,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交谈,他们之间每一次的交流都有演变成争执的可能,还有医院里的那番对话,让他们相处的方式有点怪异,所以在路上,他们互相之间都很好的保持着距离。

    他们两个都带伤,巫维浅的伤势在胸口,愈合的还算不错,黎凯烈新伤加旧伤,是个真正的伤病员,可能就像薇薇安所说的,他们的相识就是厄运的代名词。

    到医院探望的奥文将要面对的是无数人的追问,媒体的轰炸,还有歌迷的疯狂慰问,而主角的突然失踪,让这一切变成了一场灾难,这让他不得对外宣称,黎凯烈伤势严重,需要静养。

    在媒体穷追不舍,纽约警方为此头疼的时候,圣弗朗西斯科的安宁也正在遭到破坏,尽管一切看来都很正常,怪异的杀人案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被人知晓,媒体是无孔不入的,现在还没有得到更多消息,但已经有报纸大胆猜测,这将是近期最可能成为连环杀人案的杀人事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连环杀手。

    接近巫维浅的公寓,他终于在几个小时的沉默过后第一次开口,“博德那里怎么说?”

    “他说没对薇薇安做什么,几乎是在知道她身份的同时,她马上就被释放了,他们还不想明着得罪巴托里财团。”从车上下来,黎凯烈甩上门,咬了一口路边买的热狗,这是他今天的午饭,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但不是事事都讲究。

    扫了一眼他脸上的墨镜,巫维浅让他进屋去,“先找找有没有线索,还有你这身打扮……你以为戴着墨镜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吗?”

    对他的冷言冷语,黎凯烈耸肩,一言不发的走进房里,一路上虽然是轮流驾驶,但他们都很累了,他倒在千疮百孔的沙发上,“如果你太担心的话,我们今天就开始调查,就从这里开始,这应该是她最后呆的地方。”

    自从从医院里出来,在离开曼哈顿的路上,黎凯烈就很配合,没有狂妄挑衅,也没有放肆胡来,不管他在医院里的那番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出自肺腑,还是为了将巫维浅拉上战车,现在他都很安分,安分到巫维浅有点不习惯的程度。

    “你确定博德说的是真话?”在得到黎凯烈肯定的点头后,巫维浅一手扯开领带微微吐了口气,房间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地上很乱,有玻璃碎片和弹痕,他走到在楼梯口坐下,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只要确定她不在博德手里,她不会有事的,至少她现在还不会有事。”

    克劳迪家族要的是他,博德抓住薇薇安没有多大好处,他还在黎凯烈手里的情况下,博德没有必要说谎,巫维浅在心里这么分析,突然眼前一暗,黎凯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那是什么?”

    他指着他的背后,那是楼梯转角的地方,光线有点暗,巫维浅没有留意,转头看过去。

    墙上有一排红字,确切的说,那应该是血字,已经干涸的血,和房间里本身残留的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早就淡化,所以他们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但现在黎凯烈看见了,像是察觉到不对劲,他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了那上面写的东西。

    “你在哪儿?”黎凯烈读了出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者说一个问题,但出现在这里却变得不那么简单,不那么让人明白了,巫维浅也走过去,看到那行字,可能是用手写的,是用手沾着血迹在墙上写下来,接着问题就来了,这是谁的血,又是谁在这里留下血字?

    “这不是薇薇安的笔迹,而且从这字体上看起来,写字的手应该很大,是个成年人。”他摸了摸那三个单词,血迹早就干了,是用英语写的。




第30章 浅吻

    “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有锁门。”黎凯烈在他背后也伸出手,摸了摸那面墙,他回忆当时,非常肯定。

    “窗户破了,也许有人从窗口进来。”巫维浅站在楼梯转角,视线从客厅的角落开始巡视,然后停在了窗口,“那里也有。”

    窗框下面,在碎玻璃堆里,有几滴血,“这不是上次留下的,看这血迹的形状,”巫维浅指了指窗口下面的一点暗红色,“这是从人体上滴落的,不是溅射状。”

    受到冲击飞溅出来的血迹和滴下来的血,会呈现不同的形状,黎凯烈点头,同意他的观点,看巫维浅神情专注,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肩,不知是调侃还是揶揄,“你该不会是还当过私家侦探吧?”

    “随你怎么想。”巫维浅不予理会,继续搜寻房里的异样,黎凯烈在背后看着他,灰绿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看不出表面之下的任何情绪,当巫维浅的脚步忽然停下,他才踏着悠闲的步子走近。

    “又找到什么?”他停在他身边,然后发现,除了楼梯转角,沙发背后也有一个血字。

    维尔特。

    墙上写着“维尔特”,W开头的几个字母组合,清清楚楚的写着巫维浅的英文名,两人的视线同时转向楼梯转角,阴暗的墙角边,另一行字依旧清晰,连在一起读,那就是——维尔特,你在哪儿?

    这绝不是薇薇安写的,但除了她,还有谁要找巫维浅?而在屋子里留下血字,也完全不像善意的询问。神秘的来访者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暗红的血色留下疑问,这似乎不像恶作剧,在巫维浅认识的人里,也没有人会开这种玩笑。

    “这不是那些老东西派人做的,他们的方式一向很直接,不喜欢故弄玄虚的东西。”

    从黎凯烈的话里能听出他对克劳迪家族的了解,身为掌权人肯特·克劳迪的孙子,他为什么会离开家族,隐藏身份,用中国名字混迹娱乐圈,这些问题巫维浅不想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本身也有许多不想告诉别人的事。

    “去楼上看看。”他往楼上走,不确定自己还会看到什么。

    “如果警察现在来这里,一定会以为这里是案发现场。”黎凯烈跟在他身后,在走上楼的时候伸手到他的胸口,“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记得伤口很严重。”

    “没错,而且这还得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它不会那么严重。”一挑眉,露出没有笑意的微笑,他的眼神穿过黎凯烈的视线,拉开他的手,到了二楼。

    床`上还保持着原样,是巫维浅离开时候的样子,满床鲜血的红,如今变成暗暗的褐色,床单凌乱,像是经过一番搏斗,黎凯烈靠在门上,“那真是刺激的一天,你说呢?”

    “我不喜欢刺激。”冷冷答话,巫维浅皱着眉转过身,“如果不是你,薇薇安不会遇到这种事,我也没那么多麻烦,黎凯烈,找到薇薇安之后你不要再来烦我,我没耐性陪你疯。”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凌厉的视线突然投射过来,靠在门框边的男人站直身体,“你现在才说这些话,是真的想逃跑吗?巫维浅!”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我没那么容易放手,如果你再弱一点,再没用一点,我不会要你帮忙,不会对你感兴趣,但谁叫你这么……”

    他突然停住,狠狠看着他,仿佛一路上的收敛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眼神对着眼神,黎凯烈像只狡猾凶残的野兽那样,露齿而笑,“怪我吗?是你的‘永生’引来这一切,我也是被拖下水的那个!还有薇薇安,这些都是因为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残酷的笑意击垮了巫维浅脸上的冷漠,转瞬他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动了动嘴唇,牵动一丝自嘲的弧度,“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和我扯上关系,像我这种怪物还是离得人群远远的才好,我不是个正常人……”

    “谁说你是怪物?!”前一刻还恶狠狠的男人开始皱眉,抓着巫维浅的领口,刚才的暴戾强横似乎被这句话打败了,“谁说你是怪物了?没人说过!”

    黎凯烈紧紧皱着眉,忽然拉着巫维浅吻了上去,在额角的位置,一个纯情到让人觉得怪异的吻,有点霸道,有点温柔,仿佛是为了挽回先前的话,为了表示歉意,这种程度的吻显然是从没有过的,如果说是法式深吻的话,可能次数更多一点。

    巫维浅意外的微微睁眼,他没有动,感觉到额头上的柔软和湿润,轻轻的碰触,挪动过去。

    从认识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一直火药味十足,伴随着某种暧昧的余韵,让他和黎凯烈的相处很难用言语表达状态,但现在,这个吻,似乎又添了些其他的说不明白的成分。

    “维尔特!”一声大喊,女孩子的嗓音,充满惊喜和狂喜,从窗户外面传来。

    薇薇安!?巫维浅确定这是薇薇安的声音,黎凯烈却瞧着他的额角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去,从窗户外面跳进来的薇薇安,红色法兰绒连衣裙,金栗色卷发,一点没变,她冲进房里紧紧抱住巫维浅,小手抓着他的西装外套,抓的死紧。

    “薇薇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他把她抱起来,抬起她的脸,巫维浅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没看到任何一点燥乱嗜血的迹象,连一滴血迹都没有。

    “不,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克劳迪家族的人没敢对我做什么,我从新闻里看到你在曼哈顿,我正想去找你,虽然你没有被拍到正面,但我知道黎凯烈身边的神秘男人就是你。”仿佛知道他在寻找什么,薇薇安对他摇头,有意无意的,视线从黎凯烈身上扫过。

    察觉她流露的敌意,黎凯烈抬起手指打了个招呼,伸过手去,摸了摸巫维浅被他亲吻的额角,然后不需要人招呼,他坐在床沿上,态度自然流畅,完全是主人似的架势。

    薇薇安开始担心了,她紧紧抱住巫维浅的脖子,像是一只担心饲主被人抢去的猫,“维尔特,为什么他在这里?你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到底是……”

    “你先告诉我,我离开后你做了什么?”巫维浅试图把她从身上放下来,薇薇安却不肯松手,最后他只能抱着她坐在沙发椅上,“我告诉对方你是巴托里财团的人,他们在放你离开前一定会去查证,这段时间你的家人就会来找你。”

    “你说了我的身份?!”薇薇安仿佛是不敢置信,她死死看着巫维浅,惊叫之后突然安静了,流动的空气里有种死亡般的静,她的皮肤倏地苍白起来,眼睛里的蔚蓝渐渐放大,如同一滩晕开的墨水,开始变得蓝紫。

    巫维浅不为所动的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发卷,“你总有一天要回家的,你不能永远跟着我。”

    “原来是个逃家的孩子。”黎凯烈在旁说了一句,薇薇安突然转头看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流动着异常妖异的莹白光泽,艳丽的脸庞渐渐狰狞,她的指尖开始泛红,就在他们遇到杀手偷袭的那次,她就是用这泛红的指尖穿透了人体。

    她的喉咙里发出异样的声响,似乎是在渴望着什么,她需要发`泄,手指才动,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温热而有力,“薇薇安,你该回去了,你已经陪了我一百多年。”

    隔绝一切视线的眼神,漆黑的像是夜色,绝情的拒绝她的陪伴,薇薇安收回手,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捶打他的肩膀,“维尔特,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要我?这个黎凯烈,他是个男人,你不爱男人的,为什么他不一样?”

    “为什么不放弃呢?你的外表是个孩子,他不会对孩子出手,就算你陪着他再久,他也不会吻你的,但他和我……”一句未说完的话,引起无限遐思,黎凯烈的眼神对上了巫维浅的,发现他没有否认,于是低低的笑了。

    “他是不是特别我还不知道,就算不一样,最终的结果可能不变,你明白我的意思,薇薇安。”说着黎凯烈听不懂的话,巫维浅擦去她的泪水,薇薇安这才放下手。

    窗帘飘动,突然有个人影出现,他就站在窗口,像是一直就在那里,一身黑色的西服,黑色的领带,头发却是白色的,他低垂着头,恭敬的开口,“小姐,您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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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合作方式

    他看起来很年轻,和薇薇安一样雪`白的皮肤,声音里有种不符合他年纪的平板和沉稳,纯白的发色和浑身的黑,对比的组合,却一点都没有不协调感。

    “伍德利,好久不见。”巫维浅看起来对他并不陌生,他抱起薇薇安,把她放在地上,“是时候该回家了,那里才是属于你的。”

    “如果你也是属于我的就好了。”薇薇安依依不舍的踮起脚拉下巫维浅,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亲爱的维尔特,真不希望我们就这么分开,不过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就如一个最有教养的淑女那样,薇薇安转身站在伍德利面前,她面对别人的时候和面对巫维浅的态度截然不同,让人忘记她的外表还是个孩子,“你去外面等我。”没有解释原因,她表情严肃,端庄而威严,转眼间已不是之前那个哭泣的薇薇安。

    “是,小姐。”伍德利微微躬身点头,从窗口跳下去,一跃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维尔特,我想告诉你,这次在这个城市里发生的事恐怕和你有关,这是我的感觉,可惜还没能帮你找到其他线索,这几天我经常来你家,因为我发现有人来过,但我不知道那是谁,眼下我只能帮到你这一点,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我走了。”

    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他一眼,红色的裙角在窗口消失,她被等候在下面的伍德利接住,午后的阳光下两人渐渐走远,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和普通人的不同,也许人群里也有其他不同于常人的异类,但从外表看,没有人能分辨的出。

    “你想保护她。”黎凯烈从头看到尾,再清楚不过,薇薇安自己也知道,所以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只有回到巴托里,她才有能力帮你,她是那家的重要人物吧?”从床`上站起来,他走近巫维浅坐的位置,撑住了两边的扶手,压迫感霎时笼罩下来,“我想我们该谈谈了,亲爱的维。”

    “你想谈什么?”巫维浅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他的思绪似乎还沉浸在薇薇安说的话里,显得若有所思,然后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黎凯烈,抚上他的脸,不耐烦的轻拍了几下,“你是个灾星,认识你是我倒霉,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毫不留情的话,却配上没有太过用力的动作,这就是巫维浅,黎凯烈伏在他的肩头闷笑,“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你其实很可爱,维。”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夸奖”都不会高兴,黑眸霎时锐利起来,但巫维浅冷淡犀利的注视没有得到任何效果,黎凯烈仿佛是终于摸透了猎物的习性,显得异常高兴,他撑着扶手,俯下的身体倾靠过去,“我们来合作吧……”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说“合作”,而更像是“我们来做吧”——他的手从巫维浅的肩膀摸索下去,一点点挪到腰部,还在继续往下,“别想不承认……你对我有感觉,你看,已经这样了。”隔着长裤的布料,他描绘着手指下面的形状。”

    巫维浅眯起眼,那阖起的眼神也不知是惊讶还是觉得可笑,“你每次都有本事把事情扯到这方面,我警告过你,黎凯烈,我不上男人,也不想被人上。”警告似的捏住他的肩膀,疼痛却没能阻止黎凯烈的动作。

    “那用手就可以了吧?”在他颈边低语,黎凯烈闻到一股柠檬味须后水的味道,不等巫维浅回答,他隔着裤子摸索了几下,拉开长裤的拉链,“就当是合作契约,你不会后悔的,我向你保证。”

    身体的一部分落在黎凯烈的手里,巫维浅的眉头微蹙,眼里闪过一点淡薄的冷意,“别太过分了你。”

    低语声有些不稳,最终他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眼前是微卷的长发,到肩膀这里的长度,还有人身上的热度,黎凯烈的体温一直很高,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某种能量,伏在他肩上的重量带着呼吸的起伏,手指跨越他下面所有的阻碍。

    “你很不错,维,你的这里……”微哑的轻喃,手指划着圈,不快不慢的摩擦,黎凯烈的身体几乎挤进椅子里,让巫维浅不能动弹,他的手极富技巧,伴随着手指的动作,低低的私语声和呼吸声,轻易的造成亲昵而情`色的气氛。

    湿腻的音色随着手指的动作有节奏的响起,巫维浅闭着眼,暂时不去思考,在他活过的长达三百多年的岁月里,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放纵,是的,是放纵,他对同性的感情并不反感,但自认自己从不是其中的一员,更勿论让另一个男人为他做这种事。

    也许该归咎于上一次,在黎凯烈那栋位于曼哈顿的房子里,那一次错误的意外……那口腔里的温度……从下面望来的有力的眼神……

    糟糕了,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从对方的手里传递过来的感觉一直蹿到腰上,巫维浅闷哼一声,挺起腰抓过黎凯烈脑后的头发,把伏在他肩膀上的头按下来,嘴唇压了上去。

    灼热的呼吸侵入他的唇齿,他的举动受到热烈的回应,舌头被黎凯烈捕捉,另一边伸来湿润火热的东西,搅弄他的舌头,强力的吸`吮,汲取他所有的一切,激烈的摩擦,就像现在正在做出同样动作的手指一样。

    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黎凯烈衣衫完好,但他压在巫维浅身上的部位表明出另一种状态,他的另一只手抱住巫维浅的脖子,皮肤的弹性和触感让他的手不想离开,他伸入衣领,在巫维浅的后背肩胛周围一直摩挲。

    巫维浅听到耳边的喘息声,火烫的气息就喷涌在他耳边,手指又搓动几下,他呻`吟起来,挺起的腰部颤动,久违的快意袭来,他仰起头长长的吐气,让这种感觉过去,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黎凯烈正在擦拭衣服的下摆,他身上那件休闲装被他的体液弄脏了。

    随手抽了张面纸给他,巫维浅推开身上的男人,整理好衣物。

    黎凯烈用完纸巾站到他身后,“就这么完了?那我怎么办?”他硬是拉过他的手,往后按在他的胯间。

    “自己解决。”巫维浅头也不回,嫌恶般的收回手。

    黎凯烈却看到他耳后的红晕,从颈部一直延伸上来,在耳根后面那薄薄的浅色皮肤上蔓延开,他的颈后有微微的湿气,那是汗水的味道,融合了一点柠檬香,当一个外表严酷冷漠的男人显露出这些细节,那效果简直是无与伦比的,严谨的外表下散发出让人心痒的余韵,仿佛还残留着欲`望释放后的色香……

    “你太自私了,自己爽完了也不管别人被你刺激的快要爆炸。”黎凯烈骤然抱紧他的腰,摩擦挺动的下腹贴在巫维浅的臀`部后面,异常紧绷沙哑的嗓音,彻底说明了他话里的真实性。

    巫维浅猛的拉开他的手,转过身,“你不是想要谈谈吗?那我们就来谈谈。”

    像是换过台,能从容的在两种状态里切换,他戴上眼镜,“黎凯烈,你想把自己当做诱饵拉我下水,你说的那些感觉,那什么见鬼的着迷,都是做戏,你想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从而对你心软,你认定了只要你看上谁,谁也不能拒绝。”

    身上应该还有刚才的感觉,但巫维浅似乎已经恢复到最初的状态,观望的,冷淡的,隔绝一切,他像个旁观者,抱着手臂端详黎凯烈,用那种凌驾所有,轻蔑的眼神看着他,笑意嘲弄,“可惜了,你的美男计用过多少次?应该还没有失败过吧?”

    就像一块块碎冰一起砸下来,空气里的热度突然冷却到冰点。

    他找了一个最佳的时机,刺激一个最容易被引爆的男人,黎凯烈正在欲`火焚身的时候,突然听见这番话,就像一头怒狮那样伸出了利爪,他突然扑过去,巫维浅被他撞的后退几步,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我真该直接强`暴你,侵犯你到哭出来为止!”他恶狠狠的看着巫维浅,咬牙说出这句话,完美的近乎大理石雕像般的脸孔散发出骇人的威慑力,那是暴力的、火热的、混乱的,所有惊心动魄的能量的融合。

    “这么说你承认了?”知道结果是这样,巫维浅还是这么问了,闪动的黑眸划过一道异样的情绪,黎凯烈的回答却又让他再度意外,他瞪了他半天,森森的勾着嘴唇邪笑起来,“我承认一半。”

    “亲爱的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用这种方法,让我用这种方法的你也负有责任,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至于理由,我可以说爱你,不过这种话我已经说腻了,我想你也没兴趣听。”像一对情`人那样四肢交`缠,但黎凯烈那凌厉的眼神,闪动绿光的眼睛,无不让这种纠缠变得危险。




第32章 对手

    在危险的纠缠里对视,巫维浅没有回答。

    那种不动声色的态度令人挫败,让黎凯烈觉得棘手,进而会犹豫不决的,巫维浅是第一个。

    “你不相信爱,你只知道现在的感觉,真是忠于自己欲`望的野兽。”观察着黎凯烈的表情,他脸上有隐约的焦躁,巫维浅兴味的发出一声笑。

    “说我是野兽?”他奚落似的言语得到一个带血的痛吻作为回答,连鲜血都要被吮`吸去的吻,落在他的咽喉上,皮肤经不住这样的摧残,开始浮现出一个深红色的痕迹。

    “很痛,你给我放开,混账。”推了一下黎凯烈的头,巫维浅仰起脖子,随即落下的就是浅吻了,密密的覆盖在感到疼痛的地方,黎凯烈轻舔着那一抹深红色,有点情`色意味的舌尖扫过。

    柔软又强硬的力度,无从抗拒。

    巫维浅脑海中闪过无数黑白电影般的画面,活的太久,回忆总会在一次次回放中失去色彩,物换星移,无论眼前的事物如何真实,在未知的某一天,还是会和那些画面一起被埋葬在记忆里。

    为什么不试试呢?叹笑,他终于放弃了自己的一部分坚持,“好吧,这个答案我可以接受,感情之类的东西言之过早,我也不知道这可以维持多久,你对我的兴趣,还有我对你的感觉……”

    他停顿了下,黎凯烈接话,“有感觉就够了,不是吗?”他的手开始抚`摸他的胸口,解开衬衣,看到愈合的伤,微微凸起的十字伤痕,那是他划下的痕迹。

    “我说为你着迷,那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这不假,但那也不是谎话,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大魅力,至于你说的美男计……”黎凯烈忽然冷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还不至于要用自己去勾`引一个男人达到目的,除了你,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让我做到这种程度。”

    他的坦白让巫维浅沉默,黎凯烈望进那双深幽的黑色的眼睛,性`感的嘴唇扬起愉悦的弧度,“你这么介意,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吃醋?”他像看一个笑话那样看着他,黎凯烈却收敛了笑意,有力而直接的眼神犹如最具杀伤力的子弹,被击中的人必须经受住他的考验,但除了瞎子,谁都不能抵挡。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这个可笑的“笑话”似乎触及了某种界限,午后的街道噪声变少,从宁静的窗外飘进来的风拂动着窗帘,交叠在床`上的两个人在那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眼神相对,他们都知道有什么已经改变。

    直到巫维浅缓缓抬起眼,漫不经心的撇了下嘴角,“除了吃醋就不能有其他理由?”

    “不能。”黎凯烈回答的无比坚决,手指穿过他的黑发。

    “既然你心里的答案只有一个,我怎么回答还有意义吗?”为他的蛮横,巫维浅露出了嘲笑似的表情。

    黎凯烈的手放松了,身体也一起放松,全身的力量压在巫维浅身上,和身下的男性躯体做出最亲密的接触,连同嘴唇一起。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最轻柔的一个吻,没有硝烟味,不是战争,任何一点细微的触碰就能品尝到不同于女人的柔软,稍微伸出舌尖就会碰到对方的舌头,试探的接触,然后加深,从微微开启的齿间深入进去,钻进那潮湿温热的口腔,划过上颚,舔过内壁……

    “这感觉真好,维。”发出满足的叹息,黎凯烈的双手抱住他的头,像是找到了最美味的食物,继续品尝身下的男人,只是嘴唇,只是个吻而已,却能激发他心底澎湃的热潮。

    他记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那张在酒吧光晕下疏离的面孔,无意间流露出的冷酷和矜持,像个旁观者似的漠然,隐藏在黑色神秘下的目光闪动却透漏出几丝游离在外的寂`寞,面对挑衅的不耐和不悦,像是突然遭遇挑战的高傲的王者,迎战的同时显得不屑,但又因为新奇而不得不带着不满去应对。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渐渐改变了主意,他不能把这个人交给克劳迪家。

    他将会是他的猎物。他最适合的合作人,也是最让他失控的对手,双重的挑战,双重的诱`惑。

    “你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起来。”不断迎来黎凯烈那绵长的细吻,巫维浅的嘴唇发热,糟糕的是他发觉腿间有什么东西抵住他。

    “别急。”黎凯烈变本加厉的纠缠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胸口,开始研究巫维浅的伤,没有经过缝合,自己痊愈的伤口,被子弹射中过,被他用刀割开过,那血肉的触感至今似乎还留在他的手指上。

    那样鲜活的印象,证明巫维浅也是个普通人,除了痊愈的速度比常人快上一点以外,没有不同。

    “除了我,不能让别人再伤到你,否则被更多人知道你的秘密,那可就麻烦了。”嘴里叨念着,他的动作却和所说的话完全无关,舌尖带着湿润的热度从他的胸口舔过,留恋的在那伤痕上亲吻,随后彻底扯开那件衬衣,一手往下摸索过去。

    随即肩膀上被重重拍了一下,巫维浅的音调转冷,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别太忘乎所以了,你的伤还没好,想死吗?”非#凡#

    黎凯烈吸着气皱眉,巫维浅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伤口,不过接下来的补充说明却非常的让人恼火,“我承认有感觉,但我没答应和你上`床。”

    他推开黎凯烈,下床之后瞥了眼本来就染血,现在更加凌乱的床单,“太久没人住,这个房间需要整理,你下来吧。”

    被点燃的气氛开始飘浮动荡,“我亲爱的维,你可真懂得找时机。”危险的语调飘扬在空气里,眉骨下的阴影让黎凯烈的眼神显得可怕,那头凌乱的头发并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多了更多不安全因素,在他兴起的时候喊卡,他任何一任情`人都不敢这么做。

    但巫维浅不是他的任何一个情`人,至少现在,他还是难以被定义的,黎凯烈噙着一丝笑,半眯起眼,“好啊,我会下来的,但就这么结束我可不答应。”

    他突然把床边的巫维浅拉倒,拉住他的手腕,强迫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胯间,牙齿咬上了他的颈侧,“帮我做,用手。”

    在巫维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舌头已经卷上他的耳垂,重重吸咬,低哑的嗓音继续威胁,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不然的话我们就来打一架,就算用强的我也要上到你,除非你打死我,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说到做到。”

    他抓着他的手打开拉链,暂时剥离不出这幅冷硬外表下的激情,那么用手代替也可以。

    巫维浅能看到他眼底愈加明显的欲`望逐渐逼近,身体相贴的时候会更清楚的感受到来自黎凯烈身上的冲击。

    手指碰到那股高热,属于另一个男人,这种触感从手掌一直传递上去,灼热的信号,露骨的眼神,和他的视线纠缠在一起,仿佛有一股能量随着那视线传递过来,从他脑子里侵蚀进去,要他一起焚烧,引他一道堕落。

    他一把拉开黎凯烈的手,把他的双手钳制着高举在头顶上。




第33章 警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规则。

    修`长干净的指节微微动了,带有些试探性,他观察黎凯烈的反应。

    凌乱的长发像是狮子的鬃毛,它们的主人暂时是驯服的,喉咙里的低响传递着他的愉悦,半睁的眼睛,从那灰绿色的眸子里流窜出混合了欲`望的热力,还有因为他手上的动作而改变的呼吸频率,这是种奇异的体验。

    巫维浅俯身看着他,一动不动的黑色眼珠,仿佛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吸进去,即使被镜片隔离,还是能找到原来那深邃倨傲的痕迹,但现在因为黎凯烈的喘息,他的眼神也有了改变。

    在耳边愉悦的呻`吟里,他的心跳变得有些快,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惩戒这个男人,却在对方毫不掩饰的反应里渐渐改变心意。

    这场战争正在逐渐改变味道,变得谁也控制不住。

    在过程中当两股粘稠的视线交融,当最后黎凯烈用一个深吻倾泻出快意的呻`吟的时候,他的身体被紧紧抱住,耳边听到黎凯烈喊他的名字,蕴藏着力量的身体摩擦着他的,他居然也有点兴奋起来,然后才惊觉喷射到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让人厌恶。

    黎凯烈吐着气,肆无忌惮的继续抱紧他,用床单和衣服擦去痕迹,顺便毁了他们各自的衣物。

    “感觉太好了,这可有点麻烦。”知道再也不能更近一步,黎凯烈遗憾的闭起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才,他没错过巫维浅起先的不情愿,还有后来的动情。

    让这个冷漠高傲的男人为他这么做,光是感觉到巫维浅渐渐加速的呼吸,黎凯烈就浑身发热,忍不住自语,“和你相比,以前那些简直就……”

    “把我和你其他的情`人相比?”冷笑一声,巫维浅下了床,看起来并不怎么生气,但黎凯烈还是很快就闭上嘴,睁开眼坐起来耸肩,微笑着问道:“要打扫房间吗?”

    讥诮般的闪动出现在巫维浅的眼底,黎凯烈就像擅长伪装的变色龙,似乎没有什么环境是他不能适应的,他用他的外表迷惑他人,在不经意间,和他交手的人都会被他所惑,他迷惑大众,用华丽的包装、炫丽的外表,强悍自信的气势压倒一起,让世界为他折服。

    他是典型的活在这个高科技时代的男性象征,自我到有点任性的地步,但又能很好的把握尺度,成熟男人的放纵,游`走于各位危险游戏的边缘,把过度的自我控制在被人称作“个性”的范围内,在他身处的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看好有自我个性的艺人,拒绝平庸,而黎凯烈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光环,这注定了他的与众不同。

    他野性又狡猾,自负又狂妄,这种组合的结果出人意料,只要他愿意,所有人都会为他神魂颠倒,巫维浅看不惯黎凯烈的张狂放肆,却也正是这种特质令他对他另眼相看,他该远离这个目光焦点,但事实是他也是个普通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他会被光源吸引。

    到现在为止,他们谁都不会说这就是爱情,但他们都有所察觉,已经存在一种牵引,无形中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每一次争执、交手,那份牵引越来越强烈,绊住他们的行动,令他们都在过程中感到束手缚脚,这种感觉模糊而暧昧,如果不想摔倒,就必须拉住对方维持平衡,不能抵抗,就唯有顺从。

    从床`上下来,巫维浅开始收拾房间,楼下的玻璃需要清扫,沙发将会被更换,窗上的玻璃也需要重新安装,至于那张床,他打算换新的,没有人会喜欢睡在染过自己鲜血的床`上。

    “你的衣服只有这几种款式?”黎凯烈在打扫中打开衣橱的门,发现里面清一色都是黑白灰之类的颜色,而且款式非常相似,一丝不苟的严谨,领带的花色也很单一,当然非常有品味,但也有点让人觉得无趣的嫌疑。

    “我不是花孔雀,也不需要被展览。”目光在黎凯烈身上溜了一圈,巫维浅拿起枕头,拉开床单的时候看到上面的痕迹,被体液沾湿的颜色异常明显,他面无表情的卷起来,往后扔进脏衣蓝。

    “花孔雀,被展览?嗯?”黎凯烈的接近有明显的存在感,神情险恶,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巫维浅一手推开他,接起床头的电话。

    “喂?”

    “太好了!BOSS,你在家!天呐,我不知打了多少电话,我还以为你真的失踪了!”电话里响起茉莉夸张的叫喊,差点就喜极而泣,“你不知道啊老板,前些天去酒吧的人好多,都在门口不走,还有记者,来问你和黎凯烈的关系!”

    巫维浅开始庆幸,他们回来的时候该是记者们刚好都放弃的时候。

    没等到反应,茉莉神秘兮兮的继续问,“我还以为你在曼哈顿呢,时报广场发生混乱的时候,那个男人是你吗?我看了新闻,但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不过我觉得是,一直打电话到你家你都不在……”

    “说重点。”巫维浅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茉莉还有很多话要说,不过对方毕竟是她的老板,“哦,我是想告诉你,前几天我去酒吧想看看你回来没,然后遇到那个传闻中的莉迪亚公主哦,她真漂亮,但她带着一个吓人的保镖,说是来找黎凯烈的,看起来很着急,说是找不到他,想来找你。”

    在此期间,一切混乱的祸首靠在衣橱边上,看着巫维浅打电话,从茉莉咋咋呼呼的话里听到了莉迪亚的名字,黎凯烈放松的站姿开始挺直,巫维浅确定,那表情是关切和担心。

    等茉莉报告完消息,又追问酒吧几时恢复营业,巫维浅应付了几句,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

    挂断电话之后,他继续整理东西,“你听见了,莉迪亚公主想见你。”

    从曼哈顿到这里,黎凯烈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止奥文找不到他,谁都找不到他,他甚至没把手机带在身上,从手机信号可以查找到行踪,当然不一定有人会这么做,但这是他的谨慎。

    “可我现在不能随便出去,让我打个电话。”莉迪亚公主是黎凯烈的绯闻女友,唯一一个住进他家,登堂入室的女友,现在他在巫维浅面前说起她,竟然没有半点不自然,到床头拿起话筒,但在拨号前又放下了。

    “我们查了所有的地方,检查过窃听器吗?”他突然问,巫维浅被提醒,变得小心起来,谁都不会喜欢自己的生活被人窥听,比了个手势,他下楼开始重新检查,黎凯烈负责楼上。

    花瓶,画框,衣橱,座椅,可能安装的地方一一都被翻找。

    “没有,房间里是干净的,不管闯进来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人没有在你家装上别的东西,值得庆幸。”检查完楼上,黎凯烈下楼的时候站在转角处,摸着墙上的那个血字这么说。

    “这次的事件和我有关,薇薇安的感觉不会有错。”沙发背后和墙上的血迹,用血写出的疑问和他的名字,巫维浅面对楼下的狼藉,不得不考虑叫人重新来装潢,但如果被人以为是凶案现场,不知该怎么解释。

    黎凯烈抬头看了看时钟,朝楼上跑去,“你的衣服借我,我出去一下。”

    在黎凯烈下楼的时候巫维浅挡在他面前,“你要去找莉迪亚公主?”毫无疑问,答案只有这一个。

    脱下弄脏的外套,他拿过黎凯烈手上的灰色风衣,在他疑问的眼神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大明星,你现在能出去吗?”

    现在黎凯烈如果出去,就算他再小心,还是会有一定几率被人认出来,然后更大的风波将会在这里成形,为什么号称伤势严重,应该在曼哈顿私人医院静养的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来的,他要做什么,为什么隐藏行踪,无数种疑问和追问将会成为灾难。

    “好吧,你替我去。”黎凯烈也知道可能造成的后果,不得不妥协,在巫维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把他拉了回来,“维……”

    “什么?”冷淡的眼神,一点点疑问。

    “谢谢。”从不需要对人说谢的黎凯烈,这次又为莉迪亚而说了同样的话,巫维浅含义不明的哼笑一声,正要开口,黎凯烈拥抱住他,“谢谢你为我这么做。”

    未出口的话没有了出口的机会,巫维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黎凯烈视若无睹的又靠上来,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其他的深意,“出门的时候要小心,我是说真的,小心。”

    认真的眼神,灰绿色的眸子隐隐闪动,黎凯烈话里的小心,包含很多意思,绝不是要他小心别被记者发现,追问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

    从家里出来,巫维浅先穿过一条街才叫了计程车,目的地是黎凯烈带他去过一次的那栋房子,现在住在那里的应该是莉迪亚公主,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有哪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情`人的作为,甚至还把这当做玩笑和话题?哈西姆王国的莉迪亚公主,娇艳的野玫瑰,在那张明媚艳丽的脸上却有一双孩子般的眼睛,直率、开朗、充满好奇。

    车子在路上穿行,在转过某个街角的时候,巫维浅看到了什么,从车窗旁边闪过,那是带在人脸上的眼罩,戴着眼罩的男人在他的视线里一晃而过,那人坐着另一辆车,和他的出租车是相反的方向。

    “停车。”付了车钱,巫维浅下车往回走,那个方向是他的酒吧。

第34章 遇袭

    接近傍晚,天气转凉,从办公楼里出来男女都行色匆匆,在街口的转角处,一块酒吧的招牌迎风摇晃,吱吱嘎嘎的响声淹没在车流声和人声里,酒吧的熟客偶尔经过还会看上一眼,和好几天前一样,“迷宫”还是暂停营业。

    “沃夫,你说利欧到底去了哪里?”莉迪亚显得很苦恼,她波浪般的卷发在脑后随意被扎起来,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戴着一副墨镜,但这一切伪装依然没能遮掩住她是个美艳女郎的事实,她站在门口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她身边有一个看起来明显不好惹的男人,恐怕早就有人上来搭讪。

    “父亲说的没错,我来这里只会给他添麻烦。”她懊恼的叹气,非常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公主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她的保镖沃夫观察着左右,第四次用他死灰般冰冷的眼神吓走了准备上前搭话的男人,脸上像石板一样没有表情,“这里不安全。”

    “在你眼里有哪里是安全的吗?”莉迪亚笑着打趣他,“这里可是美国,不是我们的哈西姆,所以父亲才要你陪我来,不过……”她耸肩,“我总不能为了安全就不出门吧。”

    再一次探头从玻璃门往里看,她的眼睛忽然睁大,摘下墨镜指着门,“沃夫!里面有人!”

    透过玻璃门看进去,灰色的风衣被镀上一层暗影,没有灯光的空间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人,仿佛是隔着另一个世界,他站在那里,从里面看着她,不知是因为镜片的作用还是她的错觉,她发现那眼神里有不少观察研究的意味。

    “是维尔特!他回来了!”她欢呼一声高叫起来,找到他就能找到黎凯烈,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小心!”身体猛的被往下压倒,沃夫拔出枪,莉迪亚被他推挡在门框上。

    一颗子弹射中墙壁,爆炸开来,烟雾弥漫,莉迪亚没有防备,吸进了一大口,她连忙捂住口鼻,周围有几个戴墨镜的男人接近她,沃夫拔枪对准那几个人,毫不留情的叩响扳机。

    砰!砰!

    枪声引起街上的混乱,那几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却不马上逃走,相反,他们也拔出了枪,子弹却和先前的一样,不是普通的弹药,而是填装了药物的特殊子弹。

    爆炸开来的烟雾和气味让莉迪亚渐渐呼吸困难,体力不支,她被沃夫挡住,扶着门框,听见身后不断有枪声,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玻璃门突然被开启,她倒下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

    她紧张的浑身紧绷,努力睁大眼,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才放下心,“维尔特……”她呼吸困难的抓紧他的衣袖,胸前不断起伏,却吸不进更多的空气。

    “是药物作用,别担心,你会好的。”这个时候巫维浅的声音听起来出奇的平稳,但她还是很紧张,她看不到反光的镜片后面的眼神,于是抓下了他脸上的镜框,黑眸里露出一点惊讶和不悦,“没想到公主和你的情`人一样无礼。”

    莉迪亚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气力不济,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巫维浅把她放在椅子上。

    门外烟雾弥漫,沃夫抵挡了一阵,发现莉迪亚不见的时候脸色可怕,发出一声野兽似的咆哮,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他握紧手枪转身就要扣动手指——

    咔!枪身被人迅速抬起,接着手腕被扭转,枪托里的弹夹被人卸了下来。就在眨眼之间!

    沃夫不是普通的保镖,他是受雇于哈西姆皇室的贴身保镖,他杀过人也无数次差点被杀,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败得那么快,快的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人才会有的机敏和果断,是用不知多少次危险才能换来的反应,沃夫透过烟雾看清了面前的人,显得很意外,“维尔特先生?你……”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巫维浅把他拉进门,一卷胶带从门框周围贴上去,封住了所有缝隙,剩下的他扔给沃夫,“你还撑得住吧?把窗口封起来。”

    沃夫经过各种训练,早就屏住呼吸,没有吸进太多药物,他的身体还能支持,他点头接过胶带,开始封住窗口,同时暗暗观察巫维浅,他不会搞错,刚才他所见的反应不是普通人会有的,那是只有经历过战争,经过生死考验的人才会具备的。

    外面的枪声停了,但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已经离开,逐渐沉入黑暗的酒吧里只有撕扯胶带的声音,巫维浅到吧台后面,迅速的从暗格里取出一把枪,对沃夫说道:“这里有枪声,再过不久警察会来,你可以打电话叫急救车。”

    莉迪亚还在不断喘息,她身上冒冷汗,头晕目眩,靠着椅背,昏昏沉沉的问,“维尔特……你知道利欧在哪里吗……”

    巫维浅走近她,“你该先担心你自己,你看起来已经吸入过量药剂。”

    “不,你告诉我。”莉迪亚勉强支撑着,抓住他的衣袖,极力抬起头,吸着气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是不是没事?”

    她的额头冒汗,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显得的很无助,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关心黎凯烈,巫维浅想起出门的时候留在家里的那个男人的表情,和莉迪亚一样,黎凯烈也很关心她。

    “他没事。”扯了扯嘴角,他这么回答,莉迪亚却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真的没事?”

    “是的,他没事,你要我向你保证吗?”他微笑着问她,莉迪亚摇头,看出他微笑背后的不耐,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抱歉,我就是太担心……我不该来找他的……他要我回去,可我没有听话……”

    药性发作的很快,她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气管被堵塞似的,那感觉非常难受,“他们走了吗?他们是谁……我觉得……我快窒息了……”

    她抓住自己的咽喉,但仰起头并没有让她的呼吸变得顺畅,沃夫听到她的话匆忙扔下手里的胶带,“公主殿下!”带着黑色眼罩的脸色开始扭曲,他握着枪冲到门口朝外张望,玻璃门没有被打碎,门外不见了那些袭击者,地上有几具被他开枪打死的男人的尸体。

    “他们走了,来不及等警察,急救车还没到,我这就送您去医院。”沃夫转身面对巫维浅,“这里是不是有后门?就是你进来的地方。”

    巫维浅对他的观察力表示赞赏,“后门锁死了,等我去开门。”

    他刚要走,手腕被莉迪亚拉住,虽然身体不适,但身为公主,莉迪亚在这时候还是显示出和普通女性不同的坚韧和耐力,“小心些……”

    一天之内有两个人要他小心,一个是黎凯烈,还有一个是他传闻中的挚爱情`人,巫维浅觉得有些可笑,他嗯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要她放手,莉迪亚痛苦的呻`吟了几声,手无力的垂下,脸色涨红。

    “我不能呼吸了!”她闭着眼,看起来十分辛苦,巫维浅收回脚步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别硬撑,这种药物是神经性的,你抗拒它,它就会让你更痛苦,让自己睡过去你会更好过些。”

    莉迪亚想要点头,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体机能开始作出反应,药物的麻痹作用在她的呼吸系统产生,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

    “你有办法吗?”沃夫是身经百战的保镖,在最短时间内作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严肃的问他,“子弹里是有毒生物碱,你能说出那些话可见对这东西也些了解,你知道该怎么办?”

    他是在巫维浅说出那些话之后才确定药性的,这个比他反应更快的男人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那么简单。

    “救治的办法?”巫维浅戴上之前被莉迪亚抓下来的眼镜,“很简单,CPR。”

    这是最简单也最笨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会有效,沃夫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个答案,“CPR?”

    “也就是人工呼吸。”巫维浅再一次重复,沃夫收起枪,烦躁的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人工呼吸,我是想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只是个普通的酒吧老板,你才是哈西姆王国公主的贴身保镖,你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巫维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枪,手指从枪托上摩擦过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等他抬起头,发现沃夫站在一边,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犹豫是先冒险送她上车去医院,还是在先在这里进行紧急措施,也就是人工呼吸。

    “我不能冒犯公主。”最终他这么说着,退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巫维浅看了他一眼,摘下了眼镜,从容的放在口袋里,然后俯身抬起莉迪亚的头,让她下颚往上,贴上被他捏开的嘴唇,在吹入第一口空气的时候,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开门!”

    在得不到回应之后,不过隔了三秒钟,大门的玻璃被砸碎,门锁被打开,门上封住的胶带发出一阵撕裂的哀鸣,敞开的大门口,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门外的光亮,黎凯烈出现在门前。




第35章 怒焰

    酒吧里光线不足,黑暗中有相依靠近的人影,黎凯烈眯起眼,即使在黑暗里,那带有重量感的视线依旧无法被忽视。

    这时候巫维浅正给莉迪亚做CPR,漂亮而修`长的手抬起她的脸,莉迪亚仰起头,他俯身贴在她嘴唇上的动作形成了一个绝佳的画面,发现黎凯烈的到来,巫维浅也只是抬了抬眼。

    警车就要到了,不断闪烁的车灯离这里不远,警笛声传到酒吧里,门外的几具尸体造成巨大的骚动,黎凯烈比警察先来一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眉头下的暗影不是因为看到尸体。

    “你们在做什么?”他的语气就像抓奸在床的丈夫,又像是心爱的玩具被夺走的孩子,疑问之中可以察觉到不满的成分。

    沃夫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的眼罩让他看起来显得彪悍残忍,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看着地上,却显出几分礼貌恭敬,“公主殿下遭到袭击,子弹里存有药物成分,不慎吸入,现在需要急救。”

    巫维浅抬起头,看到黎凯烈阴云密布的脸色,“在急救车来之前我只能这么做。”放开手,他玩味的瞧了眼黎凯烈并没有变的缓和的表情,“怎么?怪我碰了你的人?”

    “你说呢?”阴霾还没有散去,黎凯烈抱起手臂,他当然不想看到莉迪亚被人亲近,但重点并不在这里,“你明明是个凡事置身事外的人,这次倒是热心的很呐。”

    这场景透露的气氛有些怪异,黎凯烈的态度非常明显,他很不高兴,但他的不高兴究竟是因为莉迪亚被除了他之外的人碰了,还是因为巫维浅当着他的面亲吻别人……

    “你在不满什么?我救了你的人,你不知道要感谢吗?”看见他的表情,巫维浅微薄的嘴唇略略扬起,当他看见街上的警车要到了,抓起黎凯烈的手把他推往后门的方向,“快走,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

    “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受到谁的袭击,外面的尸体哪来的?”黎凯烈的表情阴沉,那是不同于之前的另一种态度,压抑着什么,如同被挑衅的食肉动物,尖锐的视线扫向沃夫。

    沃夫把经过说了一遍,过程中不忘观察莉迪亚的状况,她看起来好了一点,已经昏睡过去。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想抓活的。”巫维浅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

    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巨响,“克劳迪!”怒吼声在酒吧里被压抑着,掀起一阵汹涌的波澜,黎凯烈当然猜测的到这次事件的幕后指使者,被激怒的脸色十分吓人。

    沃夫站在一边,他也猜到了敌方的身份,料到莉迪亚为什么会遇到危险,又是谁惹来了这些,但他什么都没说,除了是个保镖,他曾经也是个军人,他不会对职责之外的事多加置喙,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公主的安全。

    “沃夫,这里交给你了,你带她去医院,等她没事之后带她来这个地址。”

    让巫维浅意外,黎凯烈似乎很快冷静下来,他找了张纸写下一个地址塞到沃夫手里,接下来却不是马上转身离开,他走来抓住他的手臂,“你和我一起来。”毫无反驳余地的语气。

    “去哪里?”

    “跟我走就知道了。”他不由分说的拉住巫维浅一起往酒吧后门走。

    “把这里彻底搜查一遍,不要有遗漏!”车里下来的警察是李察,听说这里发生枪战,他第一时间带人赶到,虽然迷宫酒吧停业了好几天,但他还在一直关注着这家酒吧。

    “那警察看起来很着急。”突然这么说,黎凯烈的话像要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酒吧的灯一直没有开,当他们两人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恰好能听见酒吧里面响起李察的大喊声和质问声,他还在问有没有人看到维尔特。

    “你想说什么?”巫维浅在他背后不快不慢的走着,他纠正看法,黎凯烈并没有完全冷静。

    他就走在他前面,那个背影在暗巷里拉得很长,像是整个人都被裹进一层阴影,那阴影即将把他吞噬,又仿佛就来自于他,脚步声酝酿着即将爆发的紧张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被他克制住了。

    “那个警察,他一直来你的酒吧,就是为了你?”黎凯烈忽然停下脚步,嗓音还是紧绷的,他们现在正经过的这条后巷,在暮色之下有点幽暗,还有潮湿,有流浪汉在远处的垃圾桶里翻找东西,可能是听见脚步声,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跑开了。

    巫维浅把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是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没什么。”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很久,忽然覆上了手指。

    在暗光下依旧显得很浅的唇色,在黎凯烈的指尖下像它的主人一样冷淡,微微抿着一个平直的弧度,有点让人不甘心的,维持着淡薄的温度,先是若无其事的承认他们之间的转变,又若无其事的维持这事不关己的姿态……

    有个声音在叫嚣着,黎凯烈移开手指,忽然说,“你吻了莉迪亚。”

    “那是CPR,不是吻,你介意?”浅色的嘴唇微扬,没有镜片的遮掩,黑眸里散发出明显的冷光,“如果你想男女通吃,我得告诉你这很危险。”

    “不不,我只要吃你就够了。”低沉悦耳的尾音消失在贴合的嘴唇之间,带着暴力和发`泄般的力度。

    “喂。”巫维浅被撞的倒退一步,黎凯烈的吻总是不分场合和时间,他贴近他的身体紧绷,有压抑怒气的颤抖,压上来的力度紧到嘴唇发痛,两个人一起撞在墙上。

    除了交融的呼吸声,酒吧那边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人声很嘈杂,李察似乎是在问询沃夫之前的情况,门外的尸体,枪战经过到底是怎么样,还有莉迪亚公主的安全问题。

    作为从哈西姆到来的贵宾,即使是一个小国的公主,莉迪亚的地位也因为哈西姆被发现的逐渐增多的储油量而在不断提升,李察当然不会为难一个真正的公主,沃夫陪同她一起上了急救车,具体情况他们会去医院,等莉迪亚方便的时候再询问。

    急救车的鸣笛声远去,酒吧外面还有不少警方的人正在做取证工作,搜寻弹壳之类的,后门这里的这条小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检查。

    一心二用似乎被黎凯烈察觉,舌头被咬了一口的疼痛让巫维浅皱眉,随即他毫不犹豫的闭上牙关,黎凯烈的嘴角在牙齿的撕磨中流血,当血腥的味道和呼吸的热气混合在一起,形容了近似鸡尾酒般微醺的滋味,一点苦涩和辛辣的触感。

    这种味道越来越浓,黎凯烈忽然改变方式,他近乎疯狂的捧住他的头加深这个吻,唇齿间的摩擦就像是被火药填塞,惊心动魄的浓烈。

    这不光是个吻,还是他藉此控制自己的方式,他需要被分心,才能不被那股狂怒的冲动撕裂崩毁,不,不是因为看到他和莉迪亚亲近的画面,而是因为克劳迪,巫维浅几乎能感觉到从唇舌上传递过来的愤怒。

    莉迪亚成了克劳迪家族的目标,继上次巫维浅受到狙击警告之后,莉迪亚成了下一个,用来要挟黎凯烈,如果她落到他们手里,他就必须在她和巫维浅之间做出选择,而克劳迪家族会选择莉迪亚作为人质,必定是对黎凯烈有充分了解。

    她是他的弱点,弱点受人威胁,也难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凡是自负又自我的男人,如黎凯烈这样的,绝不会喜欢这种被人威胁,受人控制的状态。

    像野兽在啃噬般的肆虐,过境之处一片狼藉,黎凯烈不计后果的抱紧他,手指几乎勒进巫维浅的后背,唇齿之间的撕咬吞噬不留余地,这已经不是吻,鲜血很快就在两人交汇的嘴唇之间溢出,不只是巫维浅的,还有黎凯烈的。

    任何反击都不会太过分,尽管巫维浅能体会他的感觉,但他不会心慈手软,让黎凯烈这么失控的,莉迪亚对他的重要性也从这件事上有所体现。

    疼痛让人清醒,鲜血唤醒冲动,除了清醒之外似乎还让人亢奋,口中迎来的反击不留余地的,黎凯烈像只禁不起挑`逗的野兽,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厮磨,突然移开唇,他压着巫维浅的手臂把他按在墙上,直取他的目标,有力的手掌抓住巫维浅的臀`部,猛的压上他,去解他腰上的皮带扣。

    “维,给我,我要你,就现在。”粗野的动作,浓重的喘息,无不宣告着他的打算,黑暗中闪动绿光的眼睛,那股野性被点燃,幽暗而阴险,这是种迁怒也是发`泄,汇聚成欲`望的火焰。




第36章 真正的关系

    他需要释放多余的情绪,不去顾及眼前的是谁,他需要刺激来让自己满足,他似乎忘记了巫维浅不是一个轻易就范的人,更不是他随便动得了的,他打算让自己被欲`望支配,面前这个能挑起他强烈感觉的男人成了最好的选择。

    最差劲的时机,最糟糕的地点,黎凯烈失去理智的进犯得到不留余地的回应,腹部遭到重击,那一拳的力道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避开了骨头的位置,却依然带来剧烈的疼痛,他却在剧痛里笑起来,粗哑的笑声邪气而恶劣,“不好吗?你不是说有感觉?还是要我先用嘴让你爽,像上次一样,你才……”

    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巫维浅面无表情,“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拳头猛烈的砸向腹部、脸部,最后的抬腿一击让黎凯烈不得不扶着墙才能免于倒下,干净利落的动作,漂亮并且流畅。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下次找打的话你可以换种方式直接说,我不会吝啬。”他活动了下手指,骨节有点痛。

    在离嘈杂有些距离的黑暗中,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巫维浅收回手之后就又把手插回口袋里,站在墙边的姿势很放松,他摸到口袋里的眼镜,黎凯烈就在他身边,喘着气靠在墙上,看到地上被撒落的一把碎片。

    透明的眼镜的碎片,在夜里闪光,巫维浅的话也和这玻璃碎片一样,冰冷而尖锐,“我不想和一个没有自控能力的人合作。”碎片在他脚下喀啦响了一声,在他脚下被踩过。

    他抬起黎凯烈的脸,对上那双桀骜阴沉的灰绿色的眼睛,“你给我清醒点!”

    冷冰冰的声线,里面似乎找不出其他的,但是真的没有其他?黎凯烈慢慢吸了口气,恢复冷静之后的表情高深莫测,“你在关心我。”他挑起眉宇,似笑非笑的。

    刚才巫维浅还一派冷漠从容,现在却忍不住有点想发怒,他皱着眉头放开手,“别说废话,我警告你,别再有第二次,你的自制力如果只有这点的话……”

    “这都怪你。”把嘴里的血吐在地上,黎凯烈擦去嘴角的血迹,巫维浅的嘴唇上也有伤口,是被他咬的,鲜血淋漓,他伸手擦过去,血迹到了他的指尖上,很轻柔的动作,就像在抚`摸一片花瓣。

    手指凑到唇边,他把血舔掉了,动作非常自然,流露出男性天生的魅力,融合着野蛮和性`感,巫维浅的视线不得不被他吸引,黎凯烈有所察觉,迎上他的目光,深深注视,“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失控,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会克制的,这些年克劳迪家没少给我找麻烦。”

    “克制?”巫维浅嘲弄般的看着他,“是的,你会先克制,然后找个人发`泄,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和某个愿意献身的女人在床`上了吧。”

    黎凯烈有一瞬间的狼狈,这一点巫维浅并没有说错,他确实经常这么做,略微沙哑的嗓音里透露出些许妥协的意味,“嘿,别拆穿我,那是以前,但现在不同。”

    “现在确实不同,我不是女人,你要找女人的话,趁早给我滚。”双手插在口袋里,巫维浅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他,对于被黎凯烈吸引这件事他已经认了,但他不是个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触的男人。

    “你像在宣布专属权。”黎凯烈的心情完全恢复了,为巫维浅的话,他笑起来,把他拉到面前,“我是说真的,如果不是你,我会克制住,至少不会故意想惹怒你。”

    揉着身上的痛处,他苦笑,“这是我自找的。”

    “激怒我有什么好处?”黎凯烈随时随地都会给他带来惊讶,就比如刚才的事。

    “还不明白?你能控制我的方向,会和我针锋相对,让我不至于太草率,你是唯一一个被我承认,让我觉得特别的男人,我对同性没兴趣,但我会想碰你,这说明什么?只能说你太特别了,维。”任额前的头发散落,半遮住了眼,黎凯烈的手指从他脸颊边划过,往后仰靠在墙上,“不过一开始你确实很让人讨厌。”

    面前的人简直就是个矛盾体,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起初让他反感,这冷漠神秘的气质却让人沉迷,对人的疏远和几分孤僻,与对薇薇安的温柔截然相反。

    他的世界似乎被划分成两边,外界的人,和他身边的人,让他忍不住一再撩拨挑衅,打碎这幅面孔,试图从这一边越界到另一边,就算言辞再无情,态度再冷漠,从交手到现在,巫维浅确实有所改变,至少态度上,他能感觉到一点温柔。

    隐藏在这幅冷酷犀利表情下的温柔。

    “彼此彼此,我也觉得你是个自以为是又任性妄为的家伙。”巫维浅拉开他身上的外衣,果然,肩部的伤口又流血了。

    “我不否认。”黎凯烈耸肩,“我确实讨厌被束缚,由别人告诉该怎么做,不过你可能例外,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出手太重,还有下次记得不要打脸。”经过刚才的宣泄,他恢复正常,抓了抓自己的半长发的头发,话虽这么说,对自己肩上和脸上的伤却表现的满不在乎。

    “好点了?”巫维浅拍了拍他的肩,没受伤的另一边。话里问的并不是他的伤,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有你在,好多了。”不带调笑的成分,他顺势靠在巫维浅的身上,“虽然你有时候讲话有点毒,又不留余地,不过你能让我放松,找到势均力敌的人不容易,和你相处久的人都会迷上你的,你知道吗?维,这很危险。”

    “怎么,打算说甜言蜜语灌醉我,还是要讽刺我?觉得危险大可以走开。”巫维浅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黎凯烈放松情绪的后果为什么要他来承受?

    失控的他粗暴蛮横,和外界所有人看到的黎凯烈不一样,不是出现在荧幕上那个擅于煽动情绪、狂`野不羁的巨星,而是更真实的,有弱点,也有情绪化的一面。

    他的手指穿过黎凯烈微卷的长发,轻轻碰了碰,如同得到信号,黎凯烈的手臂很快缠绕上他,巫维浅想起现在是在哪里,还有外面街口那些酒鬼和流浪汉,“起来,又不是拍电影,就算是,这里的环境也太糟糕了。”

    “我怎么舍得走开。”黎凯烈总算懒洋洋的站直身体,抬头,“你看有月亮还有星星,哪里糟糕?你真是不懂浪漫。”

    “我提醒你,警察还在里面进行调查,如果从后门出来看到你,剩下的麻烦你自己解决。”被强吻被咬伤,还被免费看戏,巫维浅的心情算不上好,他推开黎凯烈转身朝巷子外面走。

    走了几步,没有听见后面跟上的脚步声,足以演唱歌剧的华丽声线从背后传来,“这笔账我会记下的,你也帮我记住,克劳迪——”

    因为现在所处的环境而显得阴暗的语调,令人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事会令对自己有血缘的亲人如此怀恨,巫维浅转过身,“莉迪亚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克劳迪家要用她来要挟你,你有那么多绯闻女友,他们只选中她。”

    黎凯烈慢慢走近,被长发遮住的眼睛里似乎有点笑意,“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很介意?”

    巫维浅伸出手,似乎有片刻犹豫,最后还是摸到他脸上,拂开他额前的头发,“她见过我,没有一个女人会对自己情`人的绯闻人物那么友善,就算她再大度,嫉妒心是隐藏不了的。”但他只在莉迪亚的态度里看到好奇,没有一点恶意和强装的友善。

    “那你的回答就是介意了?”没有勉强巫维浅给出更确定的回答,抓住他的手,黎凯烈狡猾的替他选择了一个答案,然后在巫维浅沉默中投来的严厉而不悦的视线里,暧昧的低笑起来。

    “你慢慢笑,我先走了。”抽回手,无情的扔下他,巫维浅没有忘记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警察到处都是,相信媒体不用多久就会来,他不想被卷进更多的混乱里,现在已经够他让他觉得麻烦的了。

    “她是我的妹妹。”突然传来这样的回答,黎凯烈赶上他,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穿梭在变得阴暗的巷子里,他的话里已经没有了笑意,“但她不是克劳迪家族的人。”

    哈西姆王国的公主确实不太可能是克劳迪家族的人,她有中东的血统。巫维浅继续往前走,拉起了风衣的领口。

    起风了。夜风有点凉,黎凯烈没有再说下去。为什么哈西姆的公主会是他的妹妹,他没有做出说明,似乎是打定了注意要让巫维浅为他的身份费脑筋,又可能只是不想再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而且现在也不是细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和好地点。

    所以巫维浅什么都没有问,他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好奇心,至少现在他不会追问。

    夜幕降临,他朝后看了一眼,酒吧后门似乎没有警察出来,不知是不是在里面已经有所发现。

    “等等,你闻到什么吗?”黎凯烈突然停下脚步,巫维浅也跟着他站定,闻到空气里飘浮的一股特殊的味道。

    他朝四周看了看,彻底陷入黑暗的巷子里,潮湿的地面反射着外面街口路灯的光亮,他们走出来的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街口附近蹲着几个模样邋遢的酒鬼,半睡半醒的挥舞着手里的空酒瓶,嘴里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着。

    但巫维浅和黎凯烈都能确定,他们闻到的不是酒臭味,可能是天气还不算热的缘故,味道不重,要不是那阵风他们可能不会闻到。

    “记得刚才有人在这里翻东西。”他的目光落在被流浪汉翻过的垃圾箱上。

    “要不要看看?”黎凯烈往上踢了一脚,“就在你酒吧后门不远的地方,你可别说你不在意。”

    踢开那个垃圾箱,还有边上杂乱摆着的垃圾袋和酒瓶,他们看到的是一层塑料布,混在一袋袋的垃圾里,黑色涂层在夜里泛出冰冷的光泽,下面似乎有什么,经他这么一动,风里的味道更重了。

    而那层塑料布,就这样展现在夜色里,带着从空隙里飘散出的腐臭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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