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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禁药】 《污黑》 (魔王之束) 第六部



   第六部

“他怎么样了?”亡夜站起来面向斐,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死了。”斐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冷得像冰雕一样。
“不可能。”亡夜皱眉,并不相信斐所说的话,可手还是开始发凉。
“不可能?”斐轻笑,看向亡夜的双眼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有种怨恨在里面,连同声音也尖锐起来:”他那样,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亡夜僵在原地,楞了足足有近半分钟,才像突然回魂般一把将站在自己面前的斐推开,然后急速的朝傲哲天所在的殿堂中央奔去……
而站在原地的斐,看着那连瞬移法术都仿佛忘了的王者,神情有些复杂。

神圣殿堂

中央的白玉平台上,男子的躯体静静躺着,那头如水墨般的黑发死气沉沉的散落。不时滴落的鲜血,如同它们的主人般,满身的污秽,毫无生气。
就像一具尸体……
而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亡夜有些踌躇的站在那里,微微喘息,血色的双眼明明满是焦虑与不安,却又不愿上确认对方的状况。
正在这时,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慢慢的坐了起来。
可他的醒来,却丝毫没有让亡夜感到惊喜……甚至,连双唇也压抑的发抖。
因为对方的眼神,是空洞的 ……
彻底的空洞。
就好像他整个人 ,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只是区别在于,他会呼吸……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也发现了对吗 ?”斐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的灵魂已经被毁掉了……只剩一副躯壳而已。”
在刚才治疗的时候,他察觉到有男人有些异常,于是便用神念探进对方的灵体,直至在最深处发现他被撕毁的灵魂残骸……
“……”
“而我,只能修复他的身体,却修复不了他已被摧毁的灵魂……即使是神也不能…… ” 斐长密的睫毛低垂下来,半遮起了透着绝望色调的双眸……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跟挫败。
亡夜原地静默了一会,再度看向那异常安静的男人,突然朝对方走了过去,妖瞳里有因压抑而产生的动容。
“看着我。”随后,亡夜扣住傲哲天的肩膀,暗哑的嗓音异常低沉。
可那被他钳制住的男人却没任何反应,视线依然是一片空洞,没有丝毫焦距。
“我让你看着我!听到没有?”低沉的语调加重了几分,透着某种寒意,连同扣住对方肩膀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且再也克制不住的开始摇晃男人。
可仍然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就如同亡夜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精致的人偶。
视线里没有任何人的人偶。
“……”亡夜沉默了,但妖瞳深处的怒气却如风暴一般越来越强烈。剎那之间,他的双手已经死死的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盘旋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只是一副空壳而已!
而他,不要空壳!更不会去在意一个空壳!
可当男人的脸色因为窒息而越来越发青的时候,身体因为缺氧而越来越无力的时候……
亡夜却不自觉放松了力道。
双眼只剩下一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心疼。
他下不了手……
尤其是当男人因为痛苦而发出的破碎的咽呜时,他心口更是如同被什么揪住一般,疼得让人无法忍受。
这个人的喉咙因为力量的损毁,已经再度失去了该有的功能。
所以,即使他再痛苦,再难过,也仅仅只能发出一些破碎到几乎无法分辨的音节来表达他的感受。
就如同他当初躺在自己怀中低泣时一样。
无论再怎么呼唤一个人的名字,也只能发出干涩的,没人能听懂的音节……
所以,他再怎么无法忍受已经变成躯壳的男人,也依然下不了手。
……
……
“我离开一阵子,帮我照顾他。”许久,已经恢复冷静的王者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后,消失在了原地。
而自始至终都静立在一旁的斐并没有做声,更没有去干预亡夜的意思,即使对方刚才几乎要杀了他曾全力救治的男人。
因为他知道……
那个人下不了手。
就跟自己一样。
再怎么无法接受已经变成了只有躯壳的男人,也依然下不了手。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实死亡对男人来说 ,是最好的解脱……
毕竟,他活得太痛苦,太绝望了。
可一想到男人停止呼吸的摸样,他的心口就会传来一阵锥心般的疼痛,很陌生,却异常的深刻。
他不想这个人死去……
因为他讨厌心痛的感觉。
这么想着,斐坐在玉台的旁边,慢慢地向男人靠去。
深深的凝视对方,就像那是最珍惜的恋人,白玉般的手也不自觉摸上对方有些冰冷的脸颊。
“秽……我该拿你怎么办……”
轻轻的一声叹息,在空旷的空间里,久久不肯散去,异常惆怅。

*       *      *         *         *

风,轻扬。
带着泥土的芬芳,穿过繁茂的密林,偶尔落下几缕阳光的流离,就像大地的呼吸,一直深入到遗忘森林里的神域之树。
已经从战乱中恢复过来的精灵之树在此刻看起来异常的安详而平静,树旁的生命之湖也在阳光下散发着粼粼波光。
旁边有几个貌美的精灵正在歇息,被风扬起的金发像阳光的波浪,神情看起来很暇意,并轻声谈论着他们已经归来的精灵皇,看起来很是欣慰。
毕竟,被那个以残忍而闻名的冥王抓去,能回来,已经是奇迹了,虽然现在受了伤,但是在神域之树的疗养下,应该能恢复健康的。
说着,精灵们又轻轻的笑了起来,甜美的声线是那样的轻灵而悦耳,连森林里的鸟儿都不禁欢愉的轻鸣起来。
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
蓦地,天堂像颗星子堕入殷红的地狱,本还宁静的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中横蛮的撕开,连同守护这里的结界,直至魅影一样的王者毫无预兆的踏空而来。
顿时,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威压让在场的精灵如同身陷无间炼狱,只能僵着身体,眼睁睁的看着王者手中的武器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朝他们毫不留情的劈来。
瞬间,精灵喷洒的血液在空中幻现出死亡的蜃楼……
死亡的剎那,唯一记得的,就是王者冰冷而血红的妖瞳,摄人心魂。
踏着脚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在生命陨毁的残红中,亡夜缓缓抬起头看向树顶,清冽的眸子里汹涌着杀意的鲜红,血色的长发似魔如幻的飞扬。
神域树的最高处
被亡夜斩下一臂的雪猎正安静的半浮在空中,绝美的脸蛋有种病态的苍白。无数条由自然组成的绿色光芒缠绕在他的身上,并源源不断的从神域树中抽取能量输入到他的体内。
隐约,可以看到他断肢的地方正开始慢慢的张出新的肌肉。
在他的身边,守护着六位在精灵族地位最高的人。
其中,包含着曾对秽有着特殊情素的水月,此刻,他正眼神复杂的看着雪猎,心却压抑得发抖。
在王跟秽被带走后,他曾多次带着精灵族的战士去冥界,可在那个跟自然隔绝的地方,不但让他们的魔力无法施展,光是那里的元素风暴就足够让他们死上几次。
最后,只能放弃……
如今,王已经自己回来了。这自然是让人欣喜的。
可那个人呢?他在那里?
还好吗?
还是说……已经凶多吉少了?
单他直觉知道,关于那个人,不能问王。
正在这时,一个面无人色的精灵战士摇摇晃晃的飞了进来,还没降落便直接摔在了地上,顿时连忙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雪猎:”吾皇,冥界之王他……唔!”
可他的话再也说不完了……
因为,一把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已经将他劈成了两半,血溅当场。
血雾还没完全散去,一头红发的亡夜已经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雪猎面前,双眼,是彻骨的冷。
雪猎神情阴郁地看着被战火烧灼的王者,碧绿的眸子除去了愤怒与惊异,闪烁着隐隐约约却又无法遏制的恐惧。以及,挥之不去的,爱恋。
亡夜也冷冷地看了他数秒,才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
“我不想跟你废话,人是你伤的,告诉我恢复的办法。”
“办法?”雪猎盯着亡夜,嘴角向上弯起,却压抑着什么般微微抽搐:”真是很抱歉,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种办法……”
说着,笑容更是扭曲了几分,带着嚣张与得意,气焰张狂得不可一世。
“哦?”亡夜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下一瞬,雪猎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已被亡夜的配剑刺穿,并顺着这股冲击的力道整个人被钉在了身后的墙上,血光四溅。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走过去,摸着雪猎的脸,亡夜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呜……”
雪猎吃痛地呻吟几声,被贯穿的肩胛也因无法负荷的疼痛微微抖动起来。可他不甘地再度抬头望向施暴的人,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言辞。”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种办法!”
肩膀,就像履火般烧灼地痛着,可是,比起心口,这算得了什么呢?!
“好吧。”夜面无表情的拍了拍对方的脸,看样子似乎放弃了,只是他下一句话让雪猎再度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希望五天后你能坚持这个说法。”
接下来,还没等雪猎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亡夜已经单手握住剑并低声念起了咒语……
这让雪猎感到强烈的不安:”你干什么?”
他知道亡夜的能力,这个人八级以上的魔法都能瞬发,而需要他念咒语的,想必不是什么好玩的魔法。
惊恐中,亡夜的配剑开始发出一种粘稠而耀眼的红光,并且透过雪猎的身体在他背后凝聚成了三米见方的阵法,不断浮现出无数生涩难懂的字符。接着,其中五组字符化为五条光的细线,分别套住了精灵皇的四肢跟雪白的脖子。
“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好疼……”雪猎疼得眼泪直冒,并疯狂的挣扎起来,可他的身体已被死死的束缚在阵法上,再也动弹不得。且身体跟光绳接触的地方,还伴着被腐蚀的巨痛……
身上的法力更像是被一种粘稠的液体凝固住一般,根本使不出来。
“这个法阵并没有多可怕,至少,你不会马上死。”亡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天,单手一扬,便将血烈从对方身体里抽了回来。”第一天,灵体被腐蚀会导致你腐烂一只手,第二天,是另一只手,接下来是左脚,右脚,最后,才是你这张脸。”
“不……”雪猎惊恐的摇头,尤其是断臂的地方,更是挣扎得剧烈。
灵体直接腐蚀?那就是说即使他的身体以后修复,也会马上再腐烂的!!
他怎么能这样对他 !怎么能?!
竟然让他的身体溃烂。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你不能这么对我!亡夜!!”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跟愤怒。
他竟然为了那个人类,对他下这样的毒手!他怎么就舍得!
难道他就没一点爱他吗?
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不相信!!不相信!
“我当然能。”语气依然缺乏情绪,可那种冷漠却让雪猎从心底升起丝丝寒气。随后,似乎都懒得看他一样,亡夜转身离开了此地,临走前,他冰冷的丢下一句话:”彻底的腐烂,或者获救,由你选择。”
亡夜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傲哲天恢复的方法。
有,他就放过他,没有,那么雪猎就等着因为腐烂而死。
“……”眼泪从雪猎怨恨的双眼流下,带着不甘跟愤怒,悲伤的滴在地板上。他原本完好的右手,已经从被束缚住的地方开始腐烂,变得发黑,发臭……而且,还伴着腐蚀的巨痛……
这个魔阵,在腐蚀他身体的同时,把他的心也一并腐蚀了……
“吾皇!你还好吗?”从刚才开始就因为冥王的威压而无法动弹的精灵使们一起围了上来,在看清楚魔法阵的情况后,漂亮的脸蛋便充满了焦虑跟不安。
“我来帮您弄坏它!”其中能力最强的风之精灵语声铿然的说道,当即拿出法杖开始念咒!
顿时,房间内元素之风开始聚集,并形成了攻击状态。
可当他的攻击到达魔法阵时,原本还算安静的法阵突然暴虐起来,暗红的光芒如蛇般一口吞噬了那向他攻来的魔法,在膨胀的同时一个回旋朝精灵皇的手猛钻了进去。
瞬间,凄厉无比的惨叫贯彻天际
雪猎眼睁睁的看这自己本来白晰无暇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腐烂,不单发黑泛青,还不断有腥红的浓水从腐烂处流出来,隐约可见手臂下发黑的骨头,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
而风之精灵则整个人傻在那里,完全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我的手……我的手!”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这样的雪猎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猛的转过头朝那依然还在发呆的精灵撕吼:”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来人!给我抓住他!”
之后,房间里的情况更是一片混乱……
而外面,则静得可怕……
在此刻,这个拥有数千年历史的精灵一族,只能用凄凉来形容……骨肉成泥的恐怖景象让一切看起来就像一场噩梦。
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大地,此时因为血液的渗透变得发黑,粘稠的沙土满是腥臭的气息。
但是,精灵们的尸体实在太多了,就连土地也无法承担它们的血液,于是,这些混合着各种元素的血液正不断的朝中心的湖水流去……
像一条条各处延伸而来的小溪,不断的流进湖中,直至湖水被整个染黑,并承载着无数生命临死前的强大怨气……

*       *
当一身暗红的亡夜再度回到神圣殿堂,已经是数小时后的事情。
本来还坐在平台上的黑发男人,此刻也早已疲惫的睡去,一头乌发散开着,映衬着他那张有些苍白但依然英气十足的脸蛋。
很安静,没有感觉到一丝脆弱,却依然让亡夜有种想抱在怀里的冲动。
而他的身旁,躺着另一个男子……
一个白发的,看起来异常碍眼的男子。
“……”亡夜沉默,双眼当即冷了下来,连周围的空气也开始迅速的冻结起来。
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常温。
因为斐沉睡的样子,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疲惫。似乎之前的治疗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就像只猫般,小心翼翼的倦缩在男人的身旁,却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直接碰触男人的身体,只是手里,紧紧的抓住对方的一束黑发,
一副不敢靠近,却又不愿意离开的样子。

这让亡夜不仅皱了皱眉,神情还有些复杂。
同时,眼前宁静而安详的一幕,竟让他异常焦躁的心在瞬间平静下来。
静立了片刻,亡夜朝两人走近,而随着他的脚步,身上开始浮出一道道柔和的红光,如水纹般一次又一次的抚过他的身体,等他走到傲哲天的身边,身上所有的污血已经被红光消逝干净。
整个人一尘不染。
随后,王者无声的在傲哲天身旁躺下,凝视了对方数秒后,大手一伸就要把人搂进怀中。
可当他的手刚接触的男人的身体,对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那是一种隐隐的抗拒……
即使,他只拥有残缺不全的灵魂。
……
“……”亡夜心口微微的一阵揪疼,从没有如同这一刻般的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狠狠的伤害了男人。
也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斐没有直接碰触他了。
因为他,跟自己一样……
将手收了回来,亡夜调整了下位置,将傲哲天小心的圈在了自己视线范围内,有些笨拙。也有些无措。没有直接碰触男人,却让人能感觉得出,在他的守护下,没人能伤害他怀里的人。
只是这个摸样,看起来有些孤单。
窗外,夜越发的深了……

*           *        *        *        *        *

午后,皇宫后花园。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在庭院那里……”走廊上,一身月色长袍的侍女满脸绯红的说道。
“当然了,我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艳的红发。”
“是的,是的……而且,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我想就是璀璨的星辰也不及他一半耀眼……”
“啊,你看到他的脸了?天啊,我根本就不敢看……一靠近他就我就紧张到快要窒息……”另一个侍女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有些失望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侍奉这样的男人,  虽然那人俊美得实在不像凡人,但一接近就会有股无形的压迫感,根本就不能呼吸。
“不是的,我是走远后偷偷看的……”卷发的少女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激动的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的王也长得非常好看,但他们是不同类型的。说起来……那个黑发的男人你们注意到了吗?” 她突然小声的问道。
“嗯,注意到了……虽然他长得没有另外两个人好看,但是他们三个在一起却很奇怪的没有丝毫不协调感……”褐色长发的侍女回想着,不自觉眯起了眼。
虽然她并不敢多看,但是黑发男人同样留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黑发,黑衣,静静的坐在那里,冰冷得像个人偶,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惨烈气息。
“不,我是说,你们难道没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傻子吗?”卷发少女的声音压得更底,有点惋惜的皱着眉。
“哎?”
“什么?不会吧……”顿时,周围的侍女都很惊讶,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她们已经没法继续讨论了。因为侍女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们的旁边,并且,脸色阴沉得吓人。
“谁允许你们私下讨论这些的?”
“对不起,侍女长,我们……”
“从现在起,你们被驱逐了。”
而在花园的另一头,白月阁的庭院里。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星星点点的洒在草坪上,树下的微风轻轻拂过,惹得四周的植物一阵沙沙作响,带着淡淡花香的风透着一个宁静的气息,预示着这是一个悠闲又祥和的午后。
离树不远处的白色凉亭边,斐垂着眼坐在阳光下,微风拂过他的睫毛带起了几丝长发,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不真实的透明美感,而这样的斐却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那些装了精致食物的小碟。
在思虑了片刻后,他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可口的半透明糕点,然后看向了正坐在自己旁边的黑发男人。
“秽,你试试这个看是否喜欢。”温柔的微笑着, 他用白净的手指将糕点递到了男人的嘴边。
“……”安静坐着的男人半垂着眼,没什么反应。
“很美味的,试试好吗?”没有任何的不耐,婓轻柔的劝到。
似乎被男子温柔的语气所惑,本来还没什么焦距的夜色双瞳动了动,缓缓的看向了对方,半响,才张嘴将那递到唇边的小巧糕点咬住。
冰凉的唇,因此无意中碰触到了婓的指尖,顿时,指尖的主人楞了楞,冰蓝的眼眸闪过一丝暧昧的光芒,笑了笑,收回了手指,伸出红舌在男人的注视中舔了舔指尖还残留的碎沫:”糕点很甜……”
而这一幕让在场的另一个红发男人脸色当场阴沉了下来。
他异常纠结的皱了皱眉,然后很快将视线转到了矮桌上其他的食物堆里,踌躇了半天,才有些笨拙的拿起一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果实递到男人嘴边。
“给。”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手指却有些发抖,似乎正努力控制着力道不让指尖将脆弱的果实给整个拧碎。
而傲哲天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吃的意思。
“……”虽然有些尴尬,但亡夜却依然固执的将食物递在傲哲天的嘴边。
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了半天,谁也没有动作。正当斐想要劝亡夜收手的时候,傲哲天却垂下眼对着嘴边的食物咬了下去。
亡夜一楞,脸色微变,竟有些发红。
因为男人咬的是他手指。
试探性的轻咬,似乎感觉没味道,转而舔了几下,依然没味道,男人皱了皱眉,顿时放开了嘴里的手指,不再理会僵在一边的红发王者,低头望向了眼前一大堆精致可口的食物。  
桌面上的食物种类很多,有熟食,面食,还有甜点跟水果。每一样的都漂亮得如同艺术品,且都用魔法来保持着最佳温度。
香气四溢。
犹豫了下,傲哲天在一堆餐具中选择了斐特地从东方的国度带来的银质筷子,然后开始夹起了一块面食安静的吃进嘴里。
动作熟练而优雅。
饥饿促使他本能的学会进食,而身体,则还记得平时的习惯。
坐在一旁的两个男人惊讶的盯着会自己进食的傲哲天,在感到某种遗憾的同时,也不自觉心情愉快起来。
想了想,婓从旁边为傲哲天递来一份同样从东方那边带来的食物,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且每一粒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看起来很温润可口。
“我想你会喜欢。”他温和的对男人笑笑。
“……”接过米饭的男人闻了闻味道后便低头安静的吃了起来。
“…这是什么食物?会好吃吗?”坐在一旁的亡夜有些好奇,然后不等婓回答,便自己拿了勺子从傲哲天的碗里弄了一点来吃。
虽然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进食,但就是想尝尝。
因为男人吃它的样子,让它看起来很美味。
仔细嚼了一下,感觉很特别,软软的,明明没什么味道,但是吃下去却觉得很香。
很朴质的感觉。
他以前都是吃这种食物的吗?这么想着的王者看向依然安静吃东西的男人。
“我们也吃一些吧。”婓也有了食欲,便同样拿了一碗米饭学着傲哲天的样子搭配着其他食物进食。不过他用的是叉子,因为他清楚自己并不会用那个叫作筷子的东西。
没人愿意出丑。
只是斐已经打算私下偷偷练习就是了。
于是,午饭在还算比较轻松的气氛中度过。
接下来则是暇意的午休。 花园树阴下那快柔软的草皮则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亡夜跟斐从来不需要午睡,但灵魂已经破碎的傲哲天却不同,他变得比一般人更需要休息。 而一天内最少有十六个小时是花在睡眠上。
于是很自然的,全天二十四小时照顾他的两人也加入到了这个午休当中。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懒洋洋的躺着在草地上,如打盹的豹类,看起来很安静而慵懒,却也接近不得。
不一会儿,身体疲惫的黑发男人便侧躺在草地上静静的睡了去,而斐则坐在他身边靠着树干阅读手里的书。
只是睡在男人身旁的王者有些不悦的起身,来到了花园的另一边。因为手镯上的小型感应阵法有了波动,那显然是留在冥界的属下有要事找他。
皱着眉,亡夜修长的手指朝自己手镯上的宝石一抹,顿时一个虚拟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红发黑甲,恭谨的单膝跪于他的身前。
“说。”看着身前跪向他的人,亡夜冰冷的语调有些不耐烦。
“吾王,嗜獠的余孽不知从那里得知您不在冥殿的消息,已经召集一干残存的隐藏势力准备进攻冥殿。据属下得到的情报,敌方大约有近十万的兵力,其中高级的嗜獠战士约近五千,圣级的约有五百,并且他们还跟暗黑翼人有所勾结,到时候空中的战斗力将会大幅上升,这样看来此战情况并不乐观。还请吾王回国掌控全局。”
嗜獠,一个从与远古就以强悍实力霸占整个冥界的种族,生性残暴阴险,且繁殖力超强,喜食生肉,虽然并不会魔法,但是强悍而敏捷的肉体却是其他种族所不能匹敌的。
但是自从亡夜带领着冥族战士出现以后,就颠覆了整个局势。
先不说冥战士本身就很强悍的战斗力,单是亡夜一人,也是整个嗜獠族的噩梦。
直至后来,被大举屠杀的嗜獠被迫溃退到冥界最荒芜的地方—无界峡谷,且再无出头之日。但目前看来,他们还想卷土重来。
听完属下的汇报,亡夜只是阴冷的哼了声,淡淡的说到:”你没看出来我很忙吗?这种小事情莫非你们还想让我亲自出马不成?那么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语调平淡却令听者生寒。
“属下知错。”王者的斥责让这位下跪着的将领开始不断的直冒冷汗,心中却是郁闷得只想大叫:忙?您到底忙什么了?忙着午休吗!?
嗜獠卷土重来,冥宫两个派系内斗不断,情势如此危急……这又那里是小事情了!?
不过郁闷归郁闷,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吭一声。
“传令下去,让冥魂使出马。若是这样你们还无法将敌人歼灭……那么,你们就地自裁吧。”看了眼不远处的傲哲天,亡夜的表情已经不甚耐烦。他不喜欢那两个人单独相处,就算是一会不行。
“是。”应了一声,将领的恭敬的退了下去,而亡夜也随即朝傲哲天所在的方向走去。
若不是那人残破的灵魂已经不能再待在冥界那个到处充满意意识体的地方,他压根就不会让他留在这里。
但目前已经别无选择,毕竟,也只有待在这里,那个人才能得到最好的恢复。

*             *             *               *                  *              

雪白而华美的宽大浴室内,此刻正上演着令人感到诡异的一幕。
三个男人,成三角形站在冒着热气的浴池的旁边,其中两人上身赤裸,下身仅着一条浴巾,而另一个黑发男人则穿戴整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面站着的两位男人。
平静且淡定,还有点微微的疑惑。
相比起他淡定的表情,站在左边的,手上还拿着毛巾的红发男人此刻严峻的模样就像是正面临着某种残酷的考验。皱着眉,他的手向男人伸过去,可却又有些踌躇的缩了回来。
从未侍侯过人洗澡的王者根本不知道先从那里下手。
“你如果不会的话我来吧。”站在一旁的斐笑了笑,淡淡的提议道。因为傲哲天的衣服是他换的,所以淋浴的话则是由亡夜负责脱下衣服。
冷视了斐一眼,亡夜有些不悦地朝傲哲天的衣领再度伸出了双手。
虽然略显笨拙,但修长的手指还是将第一颗线条简单却很精致的扣子解了开来,微微露出衣服下那蜜色的紧致皮肤,隐约还能闻到男人特有的清爽气息。
顿时亡夜不由得想起自己当时啃咬着它的感觉,光滑而柔韧,还有种烫人的温度。想着, 欲望的火焰开始慢慢的升起,有抬头之势。
空气渐渐凝固升温,手指开始怎么也不听使唤起来,第二颗扣子更像是粘在衣服上般始终解不开,欲望的升腾下情绪开始急躁,手指像有自己意识般的力道突然加大,只听嘶地一声,衣服便猛的被他从上往下直接被撕扯开。
傲哲天那线条精悍而漂亮的男性胸膛便毫无遮掩的显露在了两个男人的视线范围内。
剎那间,空气仿佛停滞了般。
一切静得压抑。
亡夜血色的妖瞳直直的注视着傲哲天那赤裸的胸膛,欲望伴随着越发血红的眼神开始加剧,犹如一头饿得焦躁不安的猛兽,赫然间发现了触手可及的美味食物。
掠夺的意味,强烈而浓厚的融入到周围的空气里,并以最快的速度散开。
一时间,原本就压抑的氛围像即将燃烧的柴火,一触即发。
而傲哲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微皱着眉,身体出于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有点畏惧……往后退着。
即使现在的他无法思考这是为什么。
脚跟还未站稳,背后却碰触到了一个有温度的物体,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淡雅而熟悉的奶味飘进鼻间。
男人已经在不经意中,整个人退到了斐的怀中。
“别害怕,我们不会再伤害你了……”温暖的体温贴合着男人的后背,斐将脸凑到男人的耳边,安慰的轻柔厮磨着,几屡雪白的发丝也顺之晃动。
没有人会再去伤害一个连灵魂都破碎掉的男人,更何况这个人对他们而言,已经重要到连心也会发疼的地步。
明明是句淡淡的言语,却能让男人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包裹着满满的真诚和关怀,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去相信他,相信自己,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而傲哲天的确也曾经,那么的相信他过。
随后,男人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似乎平静了点,就这么定定的站在斐的怀中,安静地任对方从身后帮他把腰带解开,然后,轻柔的将衣服脱下,如羽毛划过皮肤,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怀中的男人。
亡夜看着两人,眼神清明了些。身为嗜血而好色的冥族,有时候甚至会被欲望反过来主宰身体。也只有亡夜自己知道,刚才眼神连闪的时候,他给强行打了几个诅咒,这才硬生生将几乎翻腾上来的强烈欲望压了下去。
迎上斐温柔和刺人的眼光,原本僵持的两人却也达成了某种共识:无论怎么样,谁都不准再伤害男人。
当傲哲天的衣杉卸尽,整个人赤裸的站在他们身前时,一种危险而淫靡的气息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但很快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将淋浴用的液体倒在一个白色的海绵上,斐跟亡夜开始默默的为男人擦洗身子,从脖子,到胸口,再到紧致的腰侧,每一寸皮肤都被仔细的清洗干净。

而男人也安静的配合着他们,并没有乱动,夜色的双瞳微微低垂着,是种冷漠的沉静。

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打从心底里发痒的……乖巧。
后来,两人手里的海绵不知什么时候都丢在地上,开始转用手温柔的为男人清洗。
空气,有些躁热。
修长的手指,带着滑腻而丰富的泡沫,仿佛抚摩似的, 异常仔细的紧贴着男人蜜色的男性躯体滑动。甚至有意无意的,一次又一次的擦过男人胸前那惑人的樱红。
“……”这让傲哲天下意识的皱眉,本能的想要挣脱,却不料腰被身后那白晰却结实的手紧紧搂住,牢牢的锁在那人的怀里。
斐眯着眼,炙热而柔声的安慰着男人,但清洗的动作却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淫亵……
而亡夜也仿佛被迷惑一般,眼睛暗到发黑。修长而带着细鳞的手指,也紧贴着男人的腰腹朝下滑落,不轻不重的开始清洗男人双腿间的特征。
只是,动作过于暧昧了些,仔细了些。
终于,傲哲天开始挣扎起来,原本深邃而安静的黑瞳开始微微的颤抖,不安的推拒起两人,可他的挣扎,却只是无心的让气氛更为的失控。
斐冰蓝色的双眼早在男人赤裸的困在自己怀中时就已变色,几乎按耐不住般的,他缓缓收紧了搂住男人腰肢的手臂,双唇开始不自主舔弄起对方光滑的脖子以及肩膀。舌间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下意识的颤抖。
而本来站在男人身前的红发王者也单膝跪了下来,宽大的手掌穿过男人的双腿间,托住他的臀,邪魅的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后,便埋头开始舔弄着傲哲天那已经半抬头的欲望。
“唔……”暗哑的喘息着,被困在两个男子中间的傲哲天顿时失去了力道。
斐也仿佛受到某种感染,也或是他自身无法压抑的欲望,白晰的手指探向男人胸口上的两处突起,边亵玩着,边吻舔着因呻吟而开启的湿润双唇。
他无措的看着那埋头在自己双腿间的红发男人, 抗拒地想将对方拉开,可无力的手指却只能因为欲望而迷乱的插在男人血红的发间,随着对方的动作而摆动。
但他这没有力道的抗拒,却让亡夜双眼中的欲望更胜,指尖也开始他臀间四处游移,贪婪的感受着那顺滑的皮肤以及紧韧的躯体,前后的双重折磨,让傲哲天再也禁不住欲望,全部倾泄于亡夜的口中。
顿时一种满是淋浴露的苦味以及男人特有的男性气息从亡夜的舌尖蔓延开开。
而看到眼前情景的斐也不禁越发的失控起来,炙热的身体紧贴着傲哲天,下意识的磨蹭着男人。柔和的脸上尽是红润的绯色,眼瞳也闪射着饥渴的光芒。
眯着眼,亡夜毫不犹豫的将男人的体液尽数吞下,却感到更加口干舌燥,燥热的空气让他有些粗暴的单手扣住男对方的大腿拉开,然后,狠狠的啃咬内侧那相比起其他地方更柔软的蜜色皮肤。手指也伴随着啃咬探进紧致的后穴。
想进入的欲望,几乎将他的自制力磨损至尽。
“呜……”顿时,男人发出了隐忍而痛苦的闷哼,无助而绝望,在寂静的空间里,犹如一声闷雷,把两个陷进欲望里的男人硬生生打醒了。
……
……
“……对不起。”亡夜有些愧疚的低声道歉,抿着唇小心的把对方的大腿放下。同时在心中大骂自己的自制力。
就在刚才,他差点忍不住将男人硬上了 ……
而婓也在深吸了几口气后,充满内疚的道歉。
但傲哲天已经不看他们了,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双眼没有焦距。
后来,两个人继续低声下气的道歉,并小心翼翼的在男人并在之后的洗澡中,彻底的老实安分起来。
至于他们心里有没有再动什么歪念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次日。

为了让傲哲天的转换一下心情,斐与亡夜商量后决定带他到白帝城最繁华的街区逛逛。
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否能让男人心情愉快, 但凡事都要试试。
不过为了不太引人注目,亡夜跟斐乔装了一下,套上低调而简单的长袍,换做一般民众的打扮。
至于傲哲天则还是那套黑色布衣,稳重而内敛,烘托出他身上俱来的男性气质,带上点禁欲的色彩,在那两个人眼里最合适不过。
中午的时候,他们从城堡里坐马车出发,抵达最繁华热闹的白月街。
迎面吹来的和风,在秋日爽朗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这样的季节里,湛蓝的穹宇显得特别高远,和着两旁种植的红枫映衬下平整干净的白色街道,让人心情愉悦。
下了马车,三个人站在白月街的中央,一切风景尽收眼底。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大多衣着光鲜,神情暇意。白帝城是个种族共融的城市,街上随处可见不同相貌服饰的市民。脾气暴躁但手艺高超的矮人族、天生木讷的兽人族以及头罩黑纱神秘莫测的血族等等。偶尔遇见一两个带着高傲神色的贵族,坐着奢华的马车穿梭其中。

乔装打扮的三人信步徐行, 惬意地在街边闲逛着。街上趣事很多。武器店里小矮人将砍价的客人轰出店门;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误把兽人专用的餐厅当成宠物店,当然还有用各种手段绝活吆喝的小贩。
有趣的是,本来人群熙攘的街道,很快自觉地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还算宽敞的道路。
虽然在场的市民并不知道这三个人的身份,却还是被其中两人身上那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属于王者特有的威压逼退到了路边。
即使那两人穿着普通的长袍,脸上也带着一种还算称得上是温柔的表情。
当然,在大多数敬畏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些许惊艳而赞叹的神情。紧紧的追随着那犹如天神临凡的三人, 却丝毫也不敢心怀亵渎。
不过这些目光完全没被两人放在心上,他们早已习惯了艳羡或者畏惧的各种目光。他们所关注的,始终只有那个一直在沉默的黑发男人。
明明身处喧闹的场所,那人却像是被隔绝在世界的另一端,孤独而又安静地瞩目观赏,带着某种无法企及般的超脱。那是他的世界,别人无法进去,他也不会出来。
这样的神情,不禁让两人心里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苦涩。
下意识的将男人冰冷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婓开始耐心并且温柔的向他介绍这个街上新奇的东西。
出售荒野小精灵的宠物店,路过的、混着龙血的高级魔兽,还有一些稀有并很有意思的魔法道具等等……
努力的试图打破间隔他们的囹圄,给苍白的灵魂上添摸上一笔色彩,让男人走出自己那漆黑无光的世界。
而亡夜则默默的守在傲哲天的另一边,没有说话,却让人能感觉到,他沉默下的坚持,属于王者的,深沉的,守护的,爱。
或许是婓所讲解的有趣事物感染了他,又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傲哲天原本有些空寂的双眼渐渐的,竟开始有了一些神采,也会在他感兴趣的地方停下来,默默的等待斐生动而有趣的讲解。
这让另外两人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心情也跟着愉快了不少。
或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下午。
可,还是碰到了意外的发生……
在三个人经过中央广场旁的那栋白色的特级餐馆时,几个强壮的,面目粗犷并满身酒气的佣兵从大门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正巧拦在了三人的面前。
其中一个背后绑着大剑的,看起来应该是首领的战士先是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眼前无论还是气质跟长相的都远胜于一般男人的两人,口水直接流了下来。
妈的,他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一个人的红头发,竟可以漂亮成这种摸样?是天然的还是魔法加持过的??还有这脸……到底怎么整的能长成这样?
就不知道舔起来是什么滋味?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开始乱起八糟的意淫。
还有这个白头发的 ,操!简直比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还漂亮……太爽了……今天的运气不错啊,在完成A级任务后,还能遇到两个大美人!
黑衣服的……呃,没那两个人好看。
“哎呀……这是……那里来的……的大美人啊?是……是在这里等本大爷吗?哈哈……”战士壮硕身躯晃晃悠悠地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猥亵的淫笑出声,那不断在亡夜和斐身上来回瞟的眼神,满是赤裸裸的骯脏欲望。
仿佛狠不得当场将两人的衣服就这么给扒光……
至于身后那些不断扯他衣服脸色铁青的手下,则被他直接无视掉了:”嘿嘿……跟了老子,保、保证不亏待你们……在这里,谁不认识我……麦姆斯……A极佣兵团……火野龙团的……团长,啊?”
是的,这位强壮的战士确实是A级佣兵团的团长,能力跟号召力都很顶级的,唯一的缺点就是……
喜好男色,且一喝醉就脑残……
完全分不清楚危险跟轻重。
也丝毫感觉不到,此刻亡夜跟斐那自然散发出来的,足够让他手下冷汗直冒的阴冷煞气……
至于,亡夜跟斐没有在男人无礼的瞬间直接将人撕毁的原因是……
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竟会有老男人调戏的一天。
而这荒唐到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让这两位一直处在最顶尖的男人,被惊到暂时失去了最基本的反应能力。
脑子整个是蒙的。
“……”终于,亡夜跟斐在对方越来越露骨的眼神中回过神,脸色也当场黑了下来。
斐更是气得冷笑,双眼冷得仿佛能冻出冰渣滓起来。
顷刻间,两人脑子里开始翻腾着数百种痛苦不堪的死法,并且想象着到底哪个能更让人痛苦悲惨些。因为太愤怒了,以致于一时竟不知道动用何种手段杀他才感到痛快。但紧接着,对方竟又做出了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过的事情。
“来……跟老子走……尝过我那活儿的男人没有不爽翻天的……”壮汉团长再度打了个酒嗝,眯起眼继续着他的猥琐行为,在摸了摸自己的下体后,竟淫笑着伸手想将亡夜拉走……
然后脑子里满是粉红色的泡泡……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到亡夜的手臂时,他那已经被酒精熏到完全瘫痪的本能,竟因为对方浓烈到几乎实体化的杀意不寒而栗。
顿时,他楞了楞,哆嗦了下将手收回来,然后不甘心的转移目标想要向斐下手。可同样被冷到了极点的杀意逼回。
危险!
他已经基本瘫痪的脑子仅仅闪过这样的念头,却依然没让他的思维判断力稍微清醒一点,精虫上脑的团长再次把目标再度移到了静静站在两个人中间的黑发男人身上。
粗看并没什么惊艳的感觉,年纪也大了些……但是仔细看后……
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夜色般神秘的黑发,冷漠的,禁欲的气质,冷俊的成熟面孔,不是傲慢却依旧让人感到积威如此的内敛,都不禁让壮汉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手也被迷惑一般,直直的朝男人伸去。
而且,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威胁性。
但壮汉这一伸手,可就真正的点爆了两枚已经直逼零界点的重量级炸弹。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天地都为之撼动,高远湛蓝的天空也瞬间变得像寒冬一样的漆黑,紧接着强烈的电光将空间异化成了为了炼狱场,一条裂地而出的黑色巨龙扬头怒吼,焚身的黑色浊焰带着仿佛可以将一切焚烧而尽的温度呼啸而来。
随火焰同时降临在广场上的,破开黑云照亮一切的的神圣霞光,伴随着天使威严而高昂的焚唱,一位由光成的六翼天使踏空而来,如疾电的双目在与地上的黑色巨龙对望了数秒后,一齐转头的看向了那站在广场中央的,彻底傻了的拥兵团们……
最后则是黑与白的强光闪过,先是一静,再从爆炸点的中央开始朝周围轰然炸开,魔法爆炸引起的冲击波带着建筑物被摧毁的残骸瞬间就席卷了大半个城市……
顷刻间,繁华的都市便成为一片废墟……
由此可见,某些人的脾气,真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当然,斐跟视他人生命为蝼蚁的亡夜不同,他在召唤出六翼天使的瞬间已经稍微冷静了些,却也自知无法将亡夜的那足以摧毁一切的黑暗魔法限制在某个区域内,所以也只能分神照顾了下周围无辜的群众,给每个人都分别加持了一个圣光防护光环。

*         *         *        

灰灰暗的残月悬挂在凄冷的空中,夜静无风.
原本无人的宫殿大厅中心突然一阵空间扭曲,这个透明的漩涡不停的将四周的空气扰乱,忽如其来的飓风刮得大厅内的器物都乒乓作响。大风过后,一切又归于静默,黑色的门洞无声出现在大厅中央,一头红发的亡夜面无表情的踏空而来,虽然冷峻的容颜毫不表情,但那双呼明呼暗的眼睛此刻正显示出他的心情很糟
他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原本就微皱的眉头渐渐的越锁越紧,最终他咬牙一脚踢在了面前的玉石雕花桌子上。剧响过后,坚硬的玉桌已然变成了无数的碎片飞向了四周,将大厅内华美的装饰破坏殆尽。
只消片刻,奢华而整洁的厅堂只剩一片狼藉.
“雪猎还是没有说出恢复的方法么?”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从门外飘来,一袭雪白长袍的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外,冰蓝色的双眼没什么温度的看着站在厅堂中央的黑暗王者。
亡夜转头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深吸了口气,他在脑中不禁再度回想之前的情景,当他之前来到精灵皇所在地时,那个束缚在阵法里的男人,已经被他所下的诅咒侵蚀到了左边的大腿上。甚至,在散发着恶臭并且腐烂的肌肉下,还能隐约看到那人已经发黑的骨胳正在不断的颤抖着。
至于人,已经被折磨得几乎精神崩溃,不停的哭着,求饶着,却依然没能说出秽恢复的方法。
而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如此重视美貌的精灵皇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体一点点的腐烂。并且发出恶臭。
他也没那么高的志气敢跟他故意过不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类恢复的方法……
而这个认知,让亡夜感到无比的焦躁于不安,但还有更多的是愤怒。
光想到那个人很可能永远就这样如同人偶般的活下去,他就胸口更是堵得发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连自我的意识都没有,这样的他。还算是他吗?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什么?
斐看着越来越郁结的亡夜,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在亡夜去找精灵皇的时候, 他也去密室查找了相关的书籍,甚至不惜向神请示,可结果却依然同亡夜一样。
一无所获。
恢复一样东西,往往比破坏它更难上百倍甚至千倍……
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静的对瞪了半个小时,之后,可能实在心烦到连他们自己也受不了,便开始找酒喝。
于是,斐那数百瓶珍藏的昂贵名酒便成了心烦后的牺牲品。
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抓过一瓶又一瓶百年陈酿,牛饮一般直往嘴里猛灌。

*       *        *         *

寝宫内,雪白的床上有些凌乱,而本应该躺在上面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坐在了窗台边上。随意地闭着眼睛似在假寐,又似已经沉睡。
窗外撒落的月光朦胧的勾勒出男人刚毅的侧面。只着一件黑色单衣的他微仰着头,一袭黑色的长发垂落着铺散于地,还有几丝从微敞开的领口滑落男人的锁骨上,随着平静的呼吸而起伏。
散开的衣摆滑落,隐约可见一双修长而结实的腿,其中一只曲起放在平台上,而另一只暇意的垂在平台边。
赤裸的脚踝,淡漠而优雅地沉寂,如同一袭烟云,与静谧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突然,一种如锋芒在刺的感觉让傲哲天下意识的睁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另外两个男人困在了窗台上,毫无预兆的。
亡夜单手抓着窗框,半俯着身体低头凝视着被自己困在窗台上的男人。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妖瞳却闪烁着一种傲哲天熟悉的,却打从心底里感到恐惧的诡异光芒,像随时准备进攻猎物的兽王,正思虑着怎么样才能彻底的品尝眼前的猎物。
正当男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无形之中压迫自己的亡夜身上,一抹白色身影也悄然靠近。
斐有些迷醉的微眯着眼,优雅的坐在傲哲天的脚边,上身则倾斜着慢慢靠过去,并伸出一只手静静的撑在傲哲天腰侧的平台上,银白色的眼睫在脸上散下两片阴影,就似一匹月光下的白狐,皎洁而神隐,不动声色地,将傲哲天笼罩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下。
空气突然有些躁动起来,并且还多了一种甜腻的酒香……
没有风,王者血色的发丝却妖娆的飞扬,他本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毫无征兆抬起男人的下巴,拇指也轻轻的抚弄着男人淡色的双唇,像是感受着那柔韧般,细细的来回抚摸。
这样的行为让男人有些无法适从,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要退缩。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本来搭在窗台上的脚裸被另一个人托起,接着,那像狐的白发男子就这样当着他的面,低着头开始伸出自己冰凉而湿润的舌头在他脚趾之间反复的舔弄,并不时用牙齿轻咬。
一种酥麻而怪异的感觉让男人不禁微微的颤抖,他试图缩回自己的脚,并推开越来越靠近的亡夜,可下一秒,他的双唇便被已经府下身的王者牢牢的堵住。
“呜……”没有一丝空隙的紧贴,对方那带着酒香的舌头就这么强硬的撬开他的齿,不断的在他嘴里不断的舔舐,纠缠,并不粗暴,却异常情色的越来越深入,直至两人无法完全吞咽下去的津液随着唇角滑落,顺着傲哲天的脖子滑下。
在此同时,托住他脚裸的斐开始有了新的动作,湿润而狡猾的舌开始伴随着啃咬朝上移去,先是有些颤抖的脚背,然后是修长的小腿,接着,手指撂开长袍的下摆,双唇开始朝男人光滑的大腿内侧咬去,且越来越重。
被亡夜深吻到半昏眩的男人终于在斐越来越过分的舔咬中痛苦的悲鸣出声。
当下,他开始愤怒的挣扎起来。可在的巨大力量悬殊下,他那奋力的反抗看起来既可笑,又悲哀。
除了将施虐者的欲望撩拔到最高点,便再也没了任何作用。
在两人没有了理智和不断升起的欲望火焰下,他依然什么都不是,他的意愿依然没人在乎,他的痛苦也唤不来任何的良知。
一切都同过去一样,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变。
即使他已经被折腾得只剩仅有的一魂一魄……
两个被酒精熏昏了脑子的王者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那一直压制着的,几乎要爆炸的欲望让他们露出了优雅面具下的真正本性。
男人凌乱又狼狈的摸样更是让两人此刻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就是把男人狠狠的,彻底的占有!。
他们将男人碍眼的黑衣粗暴的撕碎,然后尽情的准备享用。如同在沙漠里干渴了数天的人终于有机会喝到最甜美的甘泉一般疯狂。
亡夜一边将男人抱到自己的腿上,一边从身后撕毁着他单薄的黑衣,完全不顾对方痛苦的抗拒,双手开始贪婪又粗暴的在男人的身体上四处的蹂躏。有些尖锐的犬齿也一刻没停过的啃咬着男人的耳际和颈肩。
很快的,手掌下那温热而润滑的质感让他不禁再度加大了搓揉的力道,以便更充分的享受这美好的触感,尤其是傲哲天胸口上那颜色已经有些嫣红的突起,更是被他反复玩弄得又红又肿,几乎能滴出血来。
另一边,埋头在男人双腿间的斐垂着白色的睫毛,呼吸也渐渐的沉重起来。他虽没有亡夜那么粗暴,将傲哲天的身体弄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也没有了优雅的斯文。
带着催情成分的酒精在摧残着他理智的同时,也将他残忍的一面露了出来。 拉开男人颤抖的双腿,在充分享用过男人的大腿内侧后,他满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双唇,然后舌头很恶意的,越过了男人的半勃起的分身,移到了他下面紧闭的穴口。
暗红,且半透明的私处,还散发着相当惑人的色泽。
“呜……”羞耻处被舔弄的感觉让傲哲天身体一僵,更剧烈的挣扎起来,却也被更厉害的压制住。
斐抬头看了一眼凌乱着一头乌发的成熟男人,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做着他一直想干的事情。
先是试探性的轻舔,在感觉到男人变得无助的颤抖后,转为双手压制着他的臀,开始伸出舌头不容抗拒的探入他的体内。
“唔……”摇着头,傲哲天的双眼再也禁不住的冒起水雾。下身那怪异的异物感让他无法忍受却又躲避不开,冰凉而柔软的舌头混着那人有些纷乱的鼻息一次又一次的撩拨着他的神经。
那是一种细致到可怕的的舔弄,甚至,舌头竟越来越伸到了里面,转而重重的舔弄他的内璧……加上不时因为动作而滑过他皮肤表面的雪白发丝,更让这一切变成了一种怪异而可怕的折磨。
这样的折磨还没结束,亡夜那一直玩弄着傲哲天胸口的,带着红磷的大掌竟也开始顺着男人紧实的腹肌朝下滑去,肆无忌惮的对男性双腿间的欲望上下套弄着,指尖还不时恶意的划过铃口。
顿时,被前后两个人男人玩弄欲望的傲哲天不由得仰起头,发出低沉而隐忍的呻吟。
亡夜的舌唇说不清楚是挑逗还是安抚,依然在男人耳边斯磨。边咬对方柔软的耳垂,边将舌头探进了微微发抖的耳内。而这时,空气的温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上升,直至傲哲天终于在两人的亵玩与挑逗下释放出来。
像力气被突然抽离了般,他有些迷茫的半靠在亡夜的怀中,低低的喘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属于男性特有麝香。蜜色的皮肤,此刻也早已汗湿,不断的随呼吸起伏着,让腰腹上那几滴混合着汗水的体液看起来更为淫亵。也彻底让两个被欲望冲昏了头的男子丧失了理性。
亡夜暗红的眸子中,更是翻涌着令人恐惧的火光,仿佛随时要将他的猎物吞噬般凌人。
他面无表情的推开斐,然后手指就着傲哲天的体液刺进了那依然紧致的入口,动作也伴随着攀升的占有欲变得格外粗暴。
而这忽如其来的不适感让虚软的男人再度僵直了身体,也更真切的感受到,他身下
那隔着的一层布中越来越火热的硬挺,
瞬间,一种打从心底里升起的寒意让男人下意识的想逃,可他还没来得急有所动作,就已经被对方的一只单手,在压制住腰身的同时,还抬高了他的一只大腿。
然后,一个火热得足以将男人烫伤的硬挺不容抗拒的抵在他的私处。
明明还没开始有所动作,却让傲哲天的背脊阵阵的发寒。
“……”他僵硬着,求助的看向斐,可腰上的力道突然一紧,并将他朝下按去……
顿时,下身强烈的撕疼伴随着窒息感朝他狠很袭来,意识短暂的中断。他只能微张着嘴,连呼吸都颤抖,接着,腰再度被身后的王者抬高,再,重重压下,直到彻底的被那火热贯穿。
“呃……呜……!”男人的喉咙不能说话,连喊出声都做不到,所以,当身下的硕大开始缓慢在他体内进出的时候,他只能发出近乎于一种破碎的,并不成调的的咽呜,还带着一种凄惨的颤抖。并且拼了命的想要挣脱这可怕的折磨。
可他的反抗并没有任何作用。
还让身后的王者男人却越发的兴奋起来,进入的动作因为男人的抗拒也越来越粗暴,一边啃咬他颈肩的同时, 另一只手还肆意的在男人身上四处游走,并牢牢的压制住他那越来越激烈的反抗。
直到傲哲天的挣扎渐渐因为下身的痛苦而开始无力……
清冷而抗拒的眼神变得迷离而灰暗……

*          *         *           *        *

同样的夜,同样的月。
在森林的最深处,精灵所居住的地方,气氛却全然不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封闭的空间内充满了破灭后的阴冷与孤寂。
精灵树的最上方,被束缚在阵法中的雪猎扭曲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双眼满是浓烈的怨气。
他尝试了所有可能的方法 ,但是没有用 。他的身体依然被束缚在阵法内,且依然在慢慢的,一点点的腐烂,还发出恶臭。
难道他就要这样腐烂下去?
为了那个卑微的人类,低贱的下等生物,他竟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不甘心,他绝不甘心!!!
没人可以这样对他,即使对方曾经是心里的挚爱-----亡夜,也绝不可以!
他既然如此的绝情,那么,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这一切,都是他逼出来的 !!他一定要让他尝尝比自己难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想着,雪猎阴毒的眼神瞄向身旁几个守护着他的精灵使,露出了一个动人心魄的美丽笑容:”你们过来……”

*          *         *           *         *
“……唔!!”灰色的月光下,一具无处可逃的男性躯体凌乱了一头汗湿的长发,湿漉漉的半掩着被迫敞开的身体,像一只被猎人玩弄的野兽,清澈的双眼灰雾着,并不时从嘴里发出带着哽咽的呜声。
摇晃着,一次又一次的被他身后的强壮男人撞入身内,还不断从沾满了体液的下体发出淫亵而湿粘的声音……
色情而撩人, 还有些凄惨。
似乎再也不堪忍受下身的疼痛,傲哲天下意识的看向一直在旁边静观的斐,不甚清醒的脑子虽然一片混沌,可却依稀记得这个人之前的温柔。
所以,他本能的朝对方伸出手,带着悲凉与求救的味道。对方也很快握住他的手,可是…却不是将自己从那人身上拉开,而是夹带着炙热的滚烫凑近他,和男人一同加入,折磨他的行列。
粉色的舌舔着他的唇,慢慢转移着啃咬着耳垂,并沿着脖子一路侵占下去……手也没有闲着,同身后的那人一起,不停在他身上游走撩拨,直到他的全身,没有一个处不被他们碰过。
荒淫的夜晚在傲哲天凄凉暗淡的眼神下,却预示着另一个开始。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两人抱起后按倒在床上,被迫趴着身体,接着,腰被其中一个人牢牢钳住抬起,在拉开大腿的同时,再度被狠狠的贯穿,激烈的程度比起之前更甚。
而撕裂的疼痛也已经让他浑身开始发麻。
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抓着头发,口中强制地性的塞入另一个火热的昂扬,直顶到他的喉咙深处,也彻底扰乱了他的呼吸。
他不知道这种折磨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遭受这样的对待,只是感觉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被两人任意的摆成各种姿势,肆意的轮流侵犯。
他很疼,非常的疼,不光是下身,连心口的地方,也疼得让他双眼发灰。
然而没人在乎他疼不疼。
一个都没有。
甚至,那两人在听到傲哲天不堪忍受的啜泣声后,反而开始兴奋起来,不但动作越发的粗暴,最后竟将男人困在双方的中间,开始更深层次的侵犯。
其中一个人从身后牢牢的嵌住他虚软的大腿朝两边敞分开来,在彻底钳制住他挣扎的同时。也将他的下身私密处展现在了另一个男人的面前,红肿而饱受蹂躏的下身正微颤着,却无可抗拒的再度被身后的硬挺狠狠的贯穿,一次比一次凶残。
且每一下,都重重的撞到了最深处,顿时,血再度溢了出来,让男人的那里看起来嫣红而又凄惨,却又仿佛勾引着另一个侵犯者更粗暴的对待。
“呜……”无力的咽哽着,傲哲天夜色的瞳孔渐渐暗淡,无神的看着面前的另一个男子一点点贴近,像另一股热源。安慰似的舔舐着他,却将下身的凶器一点点的,硬是挤进他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东西的后穴。
顿时,强烈的,根本无法承受的巨疼让男人摇着头,低低地哭出声来,可他的声音却只是为这荒淫的夜晚增加了更多催情效果罢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晃动摇摆着中间苍白的身躯,共同的进入着紧致柔软的后穴,失控的,无法抑制摧毁着那清冷的气息。
而这场丝毫没有节制跟理性的性爱,持续了整整一夜。
男人最后也再没了挣扎,他闭着眼,似乎不愿意再看任何东西,连声音也没有发出,只是默默的承受,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           *            *      *          *              *

亡夜睡得很沉,因为他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并隐约能感觉到那个让他彻底满足的人,正静静的躺在自己怀里,还有着温暖的体温。
空气中,还弥漫了一种欢爱后,混和着汗水跟精液的气息。。……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他猛惊醒过来,也骤然发现自己怀中确实正搂着一个熟悉的身体。随着眼前影像的逐渐清晰,他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心脏骤停的情景。
昨天还好好的男人,此刻像被人玩残了的男妓,满身的情欲伤痕, 昏迷着,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并且,从那些颜色过深的痕迹可以看出,当时的情况究竟有多么的疯狂,
那一头瘫散在床上的黑发,就像男人体内流出来的血,凌乱而凄惨。
自己,究竟都干了什么…
亡夜就怎么怔怔地看着傲哲天,颤抖着,连指尖都在发凉……
同时,睡在另一边的斐也醒了,跟亡夜一样,在看到眼前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后,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与惊慌。
昨夜的影像也顿时如同再现般清晰的在脑子里回放。
他们不顾男人的反抗,像禽兽般,反复的,以各种最屈辱的姿势将他狠狠按倒在地上轮暴着,连最基本的节制也没有。
就仿佛之前对待他的呵护,都是假象一样。
直到男人被他们折磨得哭出声,甚至昏迷,也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将那压抑得,几乎要把理智消损至尽的欲望,尽数的发泄在男人的身上。
而男人当时给他们的感觉,明明被折磨得凄惨又狼狈,却又同时在诱惑着他们,无论是迷茫的眼神,还是身上的味道,甚至一个无意识的颤抖,都让他们兴奋得肆无忌惮。
感觉上,好像怎么做可以,都是被允许的。
当时那真实又虚幻的感觉,就如同作梦一般,让他们的理智跟判断,都跟清醒的时候出现了巨大的反差。
而有些梦,往往也就是这样,在现实里觉得是错的,荒谬的,在梦里却觉得是合理的,没有所谓的理性,甚至连逻辑也是颠倒的。
……
但很快的,斐立刻坐直了身体,眯了眼强迫自己进入冷静状态,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刻,只有自己冷静下来,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才有那么一丝存活的希望。
没错,傲哲天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非常的糟,不止是身体,连精神似乎都在慢慢的流失活力……
深吸了一口气,斐将手附到了男人的胸口,嘴里默默地咏唱起了高级治疗咒语,随着咒文的累计,斐的手心开始冒出代表着神圣的光亮,缓缓聚集,缓缓的被压入男人的胸口。
可是,无论他如何操控,手掌心中央的白色光芒都无法进入到男人的体内。
如同之前治疗时的情况一样,这个男人的身体几乎潜意识的拒绝任何治疗,只是这一次的抗拒,比起之前来得更为严重。
但他已经不能在接受圣天使的治疗了……
因为一个灵魂只能接受一次……
可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衰弱……
斐皱着眉,脸色是一种血色褪尽的苍白,而看到此情况的亡夜也不禁瞳孔有些抽搐,还丝不易觉察的恐慌。突然,他的指尖开始有一束暗红的光芒凝聚,几乎没有再考虑将那红光刺入了傲哲天的额头。
“你干什么!?”斐惊怒的低吼,伸手就要阻止亡夜。这个男人疯了吗?!竟对秽下诅咒!
“闭嘴!”单手将斐伸来的手甩开,亡夜怒视着斐:”这只是个暂时性的小型诅咒,目的是把他的意识彻底中断,这样你的治疗或许才会有效果!”亡夜此刻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整个思绪都是乱的。
恐惧,焦躁,懊悔。不安仿佛针尖一般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
他竟又再一次把男人逼到了这种地步……明明那么的小心翼翼,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斐闻言僵了僵,一时无语,心中却阵阵地抽紧。
或许是亡夜的方法起到了效果,傲哲天已经彻底中断意识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接受治疗。
当斐掌心的白色光芒开始源源不断的输入傲哲天身上的时候,他伤口已经在渐渐的愈合,尤其是一些深可见血的齿痕,正以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两个男人就这么小心翼翼,一点点的帮男人恢复着身体。而亡夜更像一只垂着耳朵的大型忠犬,抿着嘴,老实的帮男人擦身,细致到连最尽职的侍从都比不上他。
当男人的气息平稳后,总算安静的沉睡过去,亡夜沉静的眼睛突然爆出两道森寒的光芒直逼向斐,有着尖锐指甲的手也瞬间扣住了对方的脖子。
“如果不是你那没品位的酒!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血红的发丝如同燃烧的怒火,急速的升腾于空中张牙舞爪。王者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竟荒谬的与其他人一起侵犯这个男人,就不禁愤怒的全身紧绷。
那种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酒,自己怎么会允许发生!
“怪梦徊酒?若不是你的潜意识有这种想法,又怎么会对他做这种事情!”斐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阴沉的仿若寒冰。而他的怒气,也同时也化作了一道道白色闪电,霹雳作响的朝亡夜的手猛的袭去。
快速地一挥手格挡住那些闪电,亡夜怒极反笑地道:”你以为你有资格能指责我吗?”
说完眼中的杀气暴增,下一刻斐已经被他抓住脖子用力的撞到了寝宫的墙壁上,造成了道道龟裂。
梦徊酒,顾名思义,喝下酒的一段时间内人会感觉如同在做梦般,不光是言行举止会不在理性,连思想也是麻痹的。斐昨天晚上因为心里太过烦躁,一时也没想起自己那数百瓶的收藏酒中,还有这一种让人丧失了理智的酒。
而这一疏忽,也就酿成事故的发生。
然而这些只是开始,就在斐觉得脖子上的力道消失的瞬间,一把由细长的火焰凝成的长剑已经朝他劈来。眼瞳收缩的瞬间,斐快速的一蹬墙壁冲出了寝宫,致命的杀招让斐沉下了眉头,在迅速的支起防御阵法后,招出了魔杖横在胸前开始应战,亡夜瞬间尾随而上。
一时间,皇宫的上方魔法元素混乱,两团如风爆般的力量激烈的打斗起来,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没人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只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天地都因这场战斗而撼动。并不时有建筑因为攻击的余波而倒塌。
乱流中,两人对峙,打得伤痕累累。 每一击,下的都是死手,却又在最后的关头下意识下的微微错开攻击。
因为,正跟自己战斗的人,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处境。
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那个男人。
也曾同样的,心里因为这太过怪异的在乎,而潜意识的逃避。甚至,靠伤害男人来坚定自己的信念。
告诉自己,不去在乎任何人,就不会有所谓的弱点。
可却在将男人推向满是污黑的深潭时,也不禁一同深陷了下去,且再也爬不出来。
而此时此刻,也只有对面这个跟自己一同陷进污黑泥潭的人,才能体会自己焦躁不安的内心。
所以,他们的互相指责,真正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发泄内心杂乱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呵护,到头来却只将男人伤得更深。他们在骂对方的同时,也是在骂自己。
心里,更是对做出这种事情的自己感到无比的愤怒跟指责。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更长时间,只是城市的上空,已经开始因为这两股巨大的量力而产生了部分空间的扭曲。
突然,两个男人如同被电击般僵立在了空中,在窒住呼吸的同时双眼圆瞪着,仿佛猛然间,从某个地方感觉到了什么。
紧接着,两人仿佛有默契般,身影瞬间爆起朝傲哲天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因为就在刚才,他们感觉到有人侵入了自己为男人布下的结界,非常微小,几乎感觉不到的动静,可正因为是这样,才更让两个人不安。
他们布下的结界,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再安全不过,甚至可以肯定的说,除了他们自己,没人有能力去破坏他。
除非……有无法预料到的情况发生。
可当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才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糟糕……
甚至糟糕到……足以让他们几乎崩溃……
刚才还温暖干净的寝宫,此刻像被狂风卷过般,一地的狼藉。无数被破坏的家俱看起来像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支离破碎。
而之前还好好躺在床上的黑发男人,此刻也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
溅满整个房间的,红得几乎将两人眼睛刺伤的鲜血以及男人衣服的残骸。
仿佛他们所看到的,不是之前的房间,而是地狱最深处的无间炼狱。
没有任何的生命,只有挥散不去的死亡气息无间炼狱!
亡夜跟斐僵立着,双眼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一种让呼吸也停止的寒意,从他们的脚心瞬间席卷了全身,在冻住他们身体的同时,连同灵魂也不禁僵住。
剎那之间,心跳骤停。
“不——!!!!!!!!!!”一种仿佛万兽之王愤怒的撕吼硬生生打破了这片僵硬的平静。顷刻间,亡夜双眼一片混沌的血雾,狂化状态瞬息完成。
下一刻,无数条可以探测任何动静的神念从他的脚下朝周围四面八方延伸开来,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国度。
同时,探出神念的还有脸色苍白的王者的,只是,那无数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神念是探向了整个国度的上空!
刻当他们彻底的,连一个蝼蚁也不放过的开始搜索周围时,却发现了一个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实!
没有!
整个方圆数万里的国度,竟完全没有男人的踪迹!
甚至,连一丝异常的都没有!
就好像那个刚才还沉睡在宫殿里的男人,凭空消失了般,只留下了一房间四溅的鲜血!
在扩大范围,并连续的搜索数十次后,即使是精神力极其强大的两人,也不免有些晕眩。再看向眼前溅满鲜血的房间,更是有种仿佛刺入骨髓的心疼让他们仅仅只是站着,身体都会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深吸了口气,斐看着这些血发了会楞,蹲下身,指尖微微抖动着,沾了一点仿佛还有温度的鲜血,不自觉的递到嘴边轻轻舔了下,顿时,本还有一丝光亮的双眼立刻覆上了一种深沉的灰色。
一瞬间胸口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般的痛苦。
“是他的血吗……”直直站立于一旁的亡夜双眼没有焦距,隐隐嘶哑的声音此刻有种接近死气的颓废。
“……”斐并没有回答,可他异常的沉默却宣誓着两人都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男人现在的情况,毕竟,没有人在流了那么多血后,还能安然无恙。
一时间,房间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沉闷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没过多久,亡夜仿佛回魂了般,表情有些木然的抬起自己的镯子,看了一眼后开始低声的,毫无情绪的念起了咒语。
随着深奥而繁复的咒文念诵完毕,一道道血红色的流光从镯子里溢出,并渐渐的凝固成六名身穿黑色华袍,半跪于亡夜跟前的冥魂使,由火焰构成的修长身体在房间内闪烁着摇摆不定的阴森红光,顿时,房间里的气温急剧下降,几乎瞬间达到了绝对的零度。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跪在最前面的冥魂使正用只有亡夜能听到的声音恭谨的询问。
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音波频率。
“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人的消息!”将傲哲天染血的布衣丢到六人身前,亡夜居高临下的看着六人,混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打从心底里畏惧的惨烈杀气。
“是,遵从主人的吩咐。”在冥界地位跟能力仅次于亡夜的六名冥魂使没有任何犹豫的接下任务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即使,他们本来正指挥着整个冥界的大军,以绝对的优势屠杀着企图侵占国土的敌人,而他们的离开,很可能会导致颠覆性的惨败。
但只要是亡夜的命令,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去完成。至于冥界的安危,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所谓,他们只是追随着这个人,而不是一个帝国。
何况,他们也知道,他们所拥护的王,其实已经厌倦了自己的帝国。
之后,斐也同样找来了自己的最强的军队,开始大面积的搜寻那个人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冥界跟白帝国,都乱成了一团。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穿越结界将人夺走?
又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连用神念搜寻都无法获知对方的信息。
虽然两人心中却有些模糊的思绪。但他们现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尽一切的努力,在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局面前,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那个人。
同时,他们也尽可能的让自己事务缠身,才不会让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那已不堪重负的脆弱神经。

*       *    *       *        *       *       *       *

灰暗的天空,阴冷朦胧的细雨无声的下着。
整个精灵之域,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看不真切,透露着绝望。
只是这一次,比起前阵子的死寂,是一种连最后的生命都消失,毫无生气与希望的灰色。
精灵树的最高处,一红一白两条身影逆光对峙,纹丝不动。眼前,倒卧着几具灰色尸体,森森的乏出清冷的寒光。那困住雪猎的阵法早已空无一人。
一种颤抖的,仿佛快要癫狂的气息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眼里,已经分不清楚是哪里是瞳孔,哪里是眼白,就只有一抹说不清楚颜色的诡异光芒在闪动。
突然,其中一个人惨烈的低笑出声,低哑而磁性,但在此刻这寂静的空间里,只浮动起一种让人魂惊胆颤的恐怖感。
亡夜眯着眼,轻轻的笑着,混沌的双眼里杀气跟怒火却如同风暴一般压抑不住。
“雪猎……我会让你后悔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死……”
眼前的一切,都清楚的告诉两人,雪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挣脱了亡夜之前给他设下的阵法。或许是跟地上的几具尸体有关,但他究竟是如何离开,此时已经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挣脱了,而且。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将秽夺走了。
这也就意味着,秽生存着的可能性,大大的降低了……
而这一事实,也让亡夜跟斐的希望彻底跌落到了谷底,情绪随时处在失控边缘的状态。
毕竟,他们比任何人都都清楚,雪猎有多么的恨秽,甚至恨到想生生的把他撕了。
只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们,现在焦虑跟烦躁没有任何作用,在亲眼见到见证到最坏的结果前,一切,都有余地可能挽回。
所以,目前只有找到男人,才是首先要做,同时也是最重要的。
即使这样,深埋在内心中无法宣泄的怒火还是让两人发了狂,滔天的杀意在胸口翻腾着,汹涌着,驱使他们毁灭眼前所有碍眼的一切。
他们赤红着双目,翻手之间生成无数个歹毒的诅咒,将那些还在附近游离的精灵魂魄硬生生的烙在了这片灰色的土地里,让那些魂魄永远重复在炼狱之苦中,永不得轮回!
但还是不够!
愤怒间,两人竟撕裂了空间,强制的将整个精灵国度封印在了没有生命,也没有阳光的异次元里!
彻底隔断了精灵与这片大陆的联系!

*            *            *            *           *

夜,残月静静的悬挂于空。
找寻了一整天,几乎耗尽了灵力的两人此刻已经再度回到了这间满是鲜血的卧室。仿佛这里是他们唯一的归宿,即使,卧室里只剩下男人早以干涸的鲜血 ,却也是男人唯一留下过的痕迹。
而比起之前压制不住的狂躁,此刻的两人却显得异常的沉静。
亡夜在房间中央静静的站了一会,看着那些血,像失了魂般,慢慢的走到了床边,接着,他伸手轻轻的抓起上面那染满鲜血的床单。
面无表情的看着,手却开始颤抖,却又极力压抑着。
随后,他面无表情的将床单抱在怀里,垂着眼,安静的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而随着他的动作,一袭及地的血色长发轻轻的顺着他身体的曲线覆盖着他的全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一般……
紧紧的贴着他。
而站在一边的斐看着这样异常安静的亡夜,似乎叹了口气,轻轻的勾起嘴角仿佛是安慰亡夜,又仿佛是自我安慰般柔声的说道:”我们毕竟没见到尸体不是么?……他或许还活着……”
可他眼泪,却比他的话,更快的涌上眼前……
无声的滑落,像一颗破碎的琉璃,顷刻间摔得支离破碎。
斐楞了楞,感觉自己脸上有丝蔓延的凉意,伴随着心痛一点一点地浸入魂魄。
伸手去摸……发现是泪。
原来他也有眼泪。
轻轻的闭上眼,斐放松自己,纵容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那个男人还活着……
毕竟,雪猎有多么恨他……
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

*        *          *        *

亡夜做了一个梦。
那深入骨髓的疼,呈在眼前的物,都似在现实。
一切都只有白和凄清,寒冷好像能深入骨髓般,让人仅仅只是呼吸,就感觉到肺部在剧烈的抽搐。
那个男人。 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衣,赤着脚,孤独的坐在风雪中, 满身的积雪,随时就要被掩埋一般……
还带着满身的伤……
那副微仰着头,双眼没有焦距的悲怆摸样,让亡夜的心脏,在一瞬间剧烈的揪疼起来。
却怎么也靠近不了那个人,甚至,连喉咙也仿佛被牢牢的堵住一般,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只能远远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带着一抹自嘲而惨淡的笑容,分不清是疲倦或是解脱,慢慢的倒在了雪地上……
就好像那个冰冷而死寂的地方,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比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任何人的怀抱,都来的更加温暖……
最后……
亡夜所能看到的画面,就是男人,彻底的被白雪掩盖,再也没了一点身影,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黑暗中,亡夜铁青着脸猛的惊醒过来,一时间,竟被梦里的景象惊得全身冒出了冷汗。惶然无措中,剧烈颤抖的手指用力抓在了胸口上,力道大的深入肌理,可即使是如此剧烈的感觉,也丝毫减轻不了那心口那一阵又一阵的抽疼。
就好像心脏,被人活生生挖了出来!
空的,都是空的!
“怎么了?”亡夜异常的模样让坐在窗边的斐有些惊异的问道。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却不知道怎么的,被对方身上那股困兽的煞气硬生生的逼在了原地。
亡夜直直的站在床边,双眼凶光暗涌,压制着什么般,隐隐的颤抖。而他的周身,翻腾着一层约数丈厚的暗红色瘴气,不停的缩放着,仿佛魔神最沉重的呼吸,每一下,都令周围的气温开始高升。
他没有理会斐,而是转身朝阳台走了出去。所经过的地方,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 所摧毁,瞬间变得焦黑一片,随着嚓卡卡的几声闷响,光滑的地板以他为中心不断的产生出道道龟裂的痕迹,直到他消失在了阳台前……
对方异常的举止让斐有些隐隐的不安,下意识的想追上去,
“……”可才动了一下,身子突然一阵发虚,力气像瞬间被抽空般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

*         *       *       *       ×      *

太过压抑,总会想要去发泄。而王者发泄的方法,则是杀戮……
空气中漂浮着焦臭的味道……
无数根沾着鲜血的黑色羽毛,仿佛柳絮一般从灰暗天空缓慢的飘落,带着尘埃的气味,一片片的散落在一个红发男人的周围,像绝望的泪,无声无息地黯然坠落。
四周,是一片死般的寂静,只是隐隐能听到男人不稳的喘息,在空旷的大地上显得异常的沉重而压抑。
而他的身后,则是无数只巨型魔兽凌乱的横躺在地上,尸体一片血肉模糊,以及远处的山峦上满是被剑气劈出的百丈沟壑。
嶙峋黑幽,满是苍凉。
然这场罪恶的始作俑者却颓然的坐在这片污秽的血羽中,昔日握剑的双手如今无力的把那头暗淡的红发抓作一团, 看不清楚双眼,却能从他周身围绕着的灰色气息感觉到他绝望而痛苦的情绪。
随后,无意识的发出发出一声惨然的低笑,却满是浓浓的自我厌恶。
经过一番肆虐的屠杀,王者混乱的神智得到了一丝清明。
一再告诉自己,刚才的情景只是一个梦,那个男人也不一定就真的已经死去了,。却还是压制不住那种恐惧的焦躁感
光是想到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甚至连声音也听不到,就觉得快要熬不下去。。
然而更加可笑的是,他居然无能为力。即便用尽了办法,那个人也依然像是消失在空气里一般,没有一丝可寻的痕迹。
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如果当初能对那个男人好一点……
如果当初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心……
如果当初学会……哪怕一丁点的珍惜……
他从没如此的去在乎一个人,更不知道这样的在乎是不是爱。他只是本能地想把那个人抓在手心里,牢牢握着,容不得半点抗拒。
却终究因为太过用力,把那个人弄得遍体鳞伤。
他也曾努力试过要去爱惜对方,却还是笨拙。他那些还不太会收起来的利爪,总是一不小心就将护在怀里的男人给刮伤了。
于是后来男人消失了。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补偿的机会。
还能有吗?
空寂的土地上,王者周围的气息越发的黯淡起来。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一滴,两滴,随后,冰冷的雨是开始连成一片,不断的从天空坠落,冲刷着土地上污秽的血肉。
亡夜仰起头,任雨水从自己的脸颊滑落,似乎需要一些冷静……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亡夜再度将眼睁开,已经是红白分明的妖瞳,清澈而深邃,仿佛想到了什么。
而他抬起的手,也不断的有各种不同的魔法元素的开始聚集,并且,越来越密集。

*        *       *       *        *        *

斐至从两天前昏迷后,就一直没醒过来。
像陷入了无尽的睡眠中,静静的,除了呼吸,再也没了一丝动静。
守侯在他身边的几位高级祭祀急得一脸愁苦,却无计可施,因为他们无法探知斐昏倒的原因,甚至连靠近他也做不到。
躺在床上的白发男子,周身就仿佛被一层圣光所保护着,拒绝任何外力的入侵。
他只所以会毫无预兆的沉睡,是源于数天前给傲哲天的那次治疗。
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急,男人频临死亡的状态让斐不顾一切的,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强行召唤了最高阶的治愈天使—黄金圣翼。再加上傲哲天当时的抗拒,即便最后勉强的治愈成功,也仍旧导致了部分魔法的反噬。
即使他曾吸收了傲哲天体内的某种能量,法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可他的体质对于治愈系的法术仍有巨大的抗拒性。并不是说他无法施展出高级的治愈术,他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可却比任何人都要更加耗费精神力。
若不小心,反而还会伤了自己。
刚开始还能撑,可时间一长,身体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终究还是不行的。这时,超负荷的身体便会自主的沉睡,以便能最大程度的恢复。
至于沉睡到何时,则看他自己的状态了。
但目前的情况却是相当糟糕的,甚至,他连能不能醒来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毕竟他在那次的治疗后,又再度使用了一次高级的治愈魔法。

*        *        *        *       *

山林间

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移动的亡夜此刻已经与前两天有了很大的不同。并不是说外表,而是他周身围绕的魔气。
不知何时,已从暗红色变成了一种深沉而阴冷的灰色。
手心的五彩的魔法更是在经过数万次的分离跟重组后,变成了一种能量性质跟那个时候的秽天有些相似的灰色能量。
一种仿佛恒古时候就流传下来,属于最原始的能量。
这也正是亡夜耗尽心血模拟出来的灰色能量。
因为在两天前,他想起了之前跟秽战斗的时候,对方那奇异的,就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灰色能量,不正是精灵皇费尽心思想要夺迥异界能量吗?
而他之所以怎么也无法找到男人,是否正因为这个能量已经被精灵皇拿来藏匿的缘故?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唯有将灰色的能量模拟出来,才有可能觉察到对方的踪迹。
不过,模拟如此高难度的能量,即使是魔法造诣极高的亡夜,也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勉强模拟出了相类似的魔法元素。
可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模拟完毕,并用灰能量再度操纵神念探测了周围数百里的范围后,亡夜原本微微发暗的双眼突然射出了一道锋利至极的杀气。
“找到了……”隐隐嘶哑的声音轻柔而缓慢,但却有种让人心惊胆颤的阴森。
下一秒,王者的身影化为一道暗红的光线,如闪电般瞬间朝雪山的方向弛去。
约摸半个时辰后,亡夜终于到达了感知到灰色能量的地方,却在将要靠近的时,猛地失去对方的气息。那一瞬间,王者的脸色立时阴沉得令人发寒,一股浓烈的暗红色魔气如烟雾般在他体表周围扭曲翻腾,混合着凌厉的杀气。
正当他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几道血红色的流光突然在他身前凝聚成型,不一会儿,两个身穿黑色长袍,全身由火焰构成的冥魂使便恭谨的跪在了亡夜的面前。
“主人。”其中一位冥魂使低垂着头,用只有亡夜能听到的声音直切主题:”我们刚才在西北边约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了精灵皇的踪迹,但对方形迹诡秘,已经跟丢,目前正在追查中。”
话音还没落,亡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零星的雪花的自阴郁的天空中飘落, 冰川下的山谷灰茫而苍白。
雪地里,一抹淡金色,如阳光碎片般美丽的身影似乎已经感应到危险,正已极快的速度穿梭于雪山之间,几个起落,身影已经带起道道残像,越过了一座高达数千米的山峰。
突然,一种强烈到让人连呼吸都不禁发颤的杀气朝他扑来,淡金色的人影双眼一紧, 速度突然加快了不少,那裹着绑带的,似乎有黑黄色的浓血渗出的身影,瞬间就到了肉眼也无法捕捉的地步。
然而就在他加速的同时,一抹血红色的身影超越了他。
没人能看清那人的速度,那抹身影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如同瞬间出现般,单手直掐他的脖子,顺着力道将他整个人狠狠的砸在了冰冷的山壁上! 一时间五脏六腑都仿佛震碎了般,金发的人疼得眼前一片发黑,一口鲜血顿时直喷了出来。身后的山壁也被震得齐齐碎裂……
当他努力的睁眼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不禁有些痴了```
飞扬的的红发盖住男人刀削版刚毅而俊美的脸蛋 ,只露出一双如魔神般骸人,却又美丽的让人移不开双眼的妖瞳……
充满愤怒跟杀意的,直直盯着他——
一瞬间,雪山仿佛熊熊焚烧起来。自己如同处在喷发着岩浆的火山口,高强的温度灼痛着皮肤,强烈的气旋和高温扭曲了空间。
“他在哪里——?”王者的声音仿佛从黑暗的深渊传来,并不大,却振得整个雪山都隐隐发颤,是一种憾人心魂的低沉跟冷森……
雪猎回过神,静静的看着眼前频临疯魔的王者,脖子处因为尖锐的指甲开始流血,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想笑……
“这是你第一次带了感情在看我啊……”他也努力做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只是带了点凄凉的味道。
他想得到这个人真实的情感,哪怕一次也好。现在终于得到了——是最真实最强烈不过的恨意。
“他在哪里……”王者再次阴沉的问道,声音也更为压抑了。
“你眼里就只有他吗?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我为你毁了自己,毁了整个精灵国度,你却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
雪猎抚摩着男人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指,勉强呼吸着,气息已然不畅,但还是断断续续地:”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让我陷了进去,却不把我拉出来……让我独自一个人在下面的泥潭,满身是血,却不再看我一眼……”
“我到底哪里比他差了?凭什么那个人能被你这样重视,我就不行?兴致来了。就踩着玩,腻了就一脚踹开,你当我是什么呢?……”
那个人也许值得你爱。
但我就活该要被你作践吗?
突然,砰地一声,雪猎倾诉的声音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那只摸着亡夜的,已经因为诅咒而腐烂的手,毫无预兆的被对方操纵的魔法撕成了粉碎,鲜血溅了一脸。
“我最后问一次——他在那里?” 男人双眼的凶光越盛,显然已经快失去了耐心,却还要克制着暂时不要把眼前的人直接撕成了碎片……
雪猎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亡夜,双唇颤抖着,眼泪似乎要涌上来,嘴角凄厉的冷笑却将其压了下去:”哈?你居然问我他在那里?……”那语气中的讽刺,就仿佛亡夜问的问题极其的可笑。
“什么意思……”看着雪猎诡异的笑容,亡夜似乎预感到什么,脸色在瞬间变得极其的苍白。
“人我不否认确实是我带走的,不过你看,我现在只是一个人,你觉得他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明明周围风雪的声音是那么的大,这句话却还是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到亡夜的耳中,让他那在焦虑不安中勉强撑起的镇定瞬间瓦解。
不可能……
想说这三个字,嘴巴颤抖的张合着,却说不出来,喉咙仿佛失去了功能,连同肺部一起,让他连呼吸都断断续续。
虽然,再怎么不愿意去想有可能的结果,他也已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些所谓的心理准备在面对最坏的结果时,却也还是远远的不够。
很快的,滔天的杀意覆盖了王者的眼睛,他就像一个被狠狠刺伤了眼睛的狂兽咆哮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撞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可同时,脑子里又有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愤怒的狂吼,混帐!你给我冷静下来!尸体都没见到!你就要相信他的屁话吗?! 事情不会那么糟的!!!这个贱人真要杀他,当时就会在那个房间留下那个人的尸体了!何必故弄玄虚?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想着,亡夜周围数数公里的雪山竟因为他的愤怒在燃烧,真正的燃烧!无数的雪白冰快瞬间转变成了烧红的巨石,扭曲的空间让雪猎也承受不住的冷汗直冒,绝望的撕吼起来:”住手!你要是杀了我的话!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温度顿时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冒着让人心燥的热气。
被亡夜放开的雪猎随后软跪在了地上,双眼一阵阵的发灰,混身一层层的冷汗渗湿了衣服,却低低的,有些癫狂的笑出声来。
在空旷的雪山中,一阵阵的回荡。
即使是愤怒中的亡夜,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笑声里,夹杂着满是断骨切肤的悲伤跟绝望。
然后,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慢慢的抬头看向亡夜,一字一句地说:” 我可以让他活着回来,但做为条件,你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并且绝不见他。”
亡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雪猎,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猎也抬头静默的看着亡夜,似乎在等待着。
一时间,周围静得只有风雪呼啸而过的呼呼声。
“哈哈……”突然,雪猎垂下眼帘轻声笑了,有些温柔,又有些无奈地笑:”你其实不用回答我。你即使答应了我……我也不相信你……”停顿了下,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被炸没了的手,继续说道:”你这个人……就算我和你签定契约,并且用契约的魔力互相束缚,你却还是会找机会杀了我,破了契约……你总是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亡夜沉默,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抓着剑的手指动了动。
雪猎有些狼狈的站起来,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近似轻佻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而后突然一把抓住亡夜的衣服,指尖像是用尽全力,以至于都有些颤抖,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嘶哑,细若游丝:”陪我十天,真真切切的陪我十天,我就把他还给你。”
那声音里的真切和略微卑微的诚恳,就连亡夜,也不禁有些侧目。
“我其实,已经死心了。也不再奢求你什么……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就求不到的……永远也求不到……”
手指在亡夜衣角上紧了紧,却终究没再敢去抓那人的手,就怕连剩下的这一只手也被炸掉:”我很累了,被你伤的……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很疼的……我不怪谁了,是我自己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你不可,如果可以,谁愿意自己一直被伤害,却还是想着要抓住那个人的注意……”
“我受够了……亡夜!受够了你知道么?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回忆,在这十天里,让我感觉我是被你爱的……”顿了顿,又补了几个字:”假的也好……从此以后,我就绝对不再骚扰你跟他!”
亡夜深深的看着雪猎,一时无言,却也没甩开雪猎的手。
静默了半饷,亡夜正想说什么,这时,一名冥魂使突然跪着出现在了亡夜的身边:
『主人,我们在安曼黑狱的入口发现了秽的衣物跟气息,很可能他已经被带到了里面!』
亡夜闻言顿时脸色惨变,猛的看向雪猎。
安曼黑狱,在传说中,是一个让人进去就无法再回来的地方,即使是亡夜,也无法保证自己在里面可以安然无恙。
因为,那里有上亿的无法轮回的怨灵聚集,徘徊着,咆哮着,充满怨恨的撕裂一切入侵者,即使再强大的人进去,也会被无数的,丝毫不会退缩的怨灵活生生的磨死,更不用说在深渊的最黑暗处,还有数只强大的,几乎能跟神媲美的无上邪灵。
如果秽在里面,那存活的希望,几乎就等于没有!!
瞬间,亡夜觉得自己混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下一秒,亡夜突然单手掐住雪的脖子,将他再度用力狠狠的砸在冰壁上。而这一次的力道足以让对方生生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背后的冰山也逐渐开始崩塌……
“你竟将他带到了安曼黑狱——安曼黑狱——”
一切的情况都变化得太快,起伏得太大,让亡夜已经有了隐隐癫狂的预兆。
一种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在他眼里蔓延。
“呜……”雪猎疼得混身抖衣而颤,却还是平和的,看着亡夜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些……你别管……你只要好好的……陪我十天……我就把他还给你……”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亡夜怒极反笑,眼里闪动着狂暴的红光。
“……”雪猎看着亡夜,好像有些觉悟的样子,微微地歪着头,淡然的笑了笑:”为什么不呢?”
粗暴地将雪猎摔在地上,此时已无心理会雪猎的亡夜唤来了数名冥魂使,低声而迅速的交代着什么,似乎打算带着他们去安曼黑狱。
“等一下…… “
半趴在地上的雪猎轻轻唤了声,他低着的头让人无法看清表情:”如果……你连这个最后的回忆也不愿施舍……”停顿了片刻,他再度抬起头看着亡夜时,脸上带着有些迷茫的微笑:”那么,你就给我一刀吧……让我彻底的……断了这份痴念……”
话音未落,雪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几道暗红的流光托了起来,而随着视线的上移,他看到了亡夜暗红色的手指上闪耀着繁复而细小的咒文,渐渐的,红光从掌心溢出,凝结成剑身的形状,而随着身体逐渐的升高,映入雪猎眼帘的是亡夜那垂落在腰际的长发,结实的胸膛……
以及,俊美的脸上,那对冷若冰霜的眼。
让他陷入地狱的……
美丽又凶狠的眼……
接着,胸口传来的一阵巨疼,在双眼被一片腥红淹没前,他看到亡夜用那把摧毁过无数生命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心脏。
然后带着他的血肉,从背后穿了出来……
染红了一地的雪白……
像雕谢的彼岸花。
在倒下去的瞬间,雪猎所看到的,只有男人无情而高大的背影,像一抹血色的烈阳,渐渐的,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连一眼的怜悯都没有。
……
……
风雪逐渐加大,而雪猎仿佛感到冷一般全身趴在地上里蜷缩了起来。颤抖着,突然摸向自己的心口低低的笑出声来,眼泪却一直在流:”呵呵……好狠的一刀……把这个心脏,都整个捅穿了呢……”
早知道那个人的无情……只是从没那么清楚的意识到而已……
似乎想到了什么,雪猎的绝望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报复的阴冷,
“亡夜啊……亡夜……你可知道,刚才那致命的一刀,捅穿的是谁的心脏?……哈哈哈……”
雪猎笑着,声音逐渐带着点癫狂的尖锐。
细看,只见他那头如阳光碎片般的金发,正在慢慢的变黑,就连雪白的皮肤,也随着他的呼吸,变成了一种如密般的色泽……
“亡夜……你会为这一刀……付出代价的……哈哈……”
撕心裂肺的代价……
男子仰天狂笑,随着胸膛的起伏,不断的有鲜血从他嘴里涌出,顺着嘴角流到了脖子上,衣服上。一时间,本来漂亮的脸,却因为狰狞的笑容跟暗红的血,显得格外的可怖。
也格外的沧桑。
紧接着,他的笑容开始抽搐起来,仿佛内心在挣扎着什么,就连眼睛也开始逐渐的变黑。
随后,当那双碧绿色的瞳孔在闪烁了几次彻底变黑后,他那癫狂而嘲讽的笑容也突然停止。整个人像断线的人偶,毫无生气的趴在了地上。
呼吸停滞。

*          *     *      *       *
“咳……咳……”雪地里,一名混身是血的黑发男人不停的咳喘着,仿佛一个停止了气息后又突然恢复呼吸的人。
颤抖着,喘息着,却每一次的咳嗽,都有鲜血从嘴巴里涌出。
随后,当气息稍微流畅点后,男人下意识的抬起眼,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掌跟受伤的胸口,又看了看周围,平静的双眼开始带上了疑惑,却依然透露着一种颓然的淡漠。
仿佛,眼前的一切并不值得他关心,包括自己已经逐渐开始走向死亡的身体
傲哲天深吸了口气,试图站起来,却还是被胸口那仿佛焚烧一般的巨疼弄得脑子一阵阵的发昏,却隐约的知道,自己胸口的那一剑……是亡夜捅的。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人刀上的气息。
像地狱的火焰,从灵魂深处焚烧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夜色般的瞳孔,却逐渐的,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很显然,他并没有多少时间了……
死亡……
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似乎正是因为将要死亡的关系,他那破碎的灵魂,竟暂时性的愈合起来,所以此刻,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只是太多的疑惑,让男人略微茫然,不由低了头望着地上的血迹,试图拼凑自己记忆碎片中最后的片段……
那个时候因为噩梦的死而狂怒的自己正与精灵皇所对峙……他还记得随后灰精灵出现在门外,拿了一把武器,颤栗不安的摸样……
只是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把武器最后刺穿的,竟是自己的心脏。
被利刃刺穿胸口的痛楚,即使只是记忆,也鲜明得很逼真,而在那痛苦之后便只剩一片漫长的空白,他觉得自己像是沉睡了很久……
当他意识逐渐恢复…却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会独自一人躺在雪山下,就连胸口上的伤,也变成了亡夜所留下的……
想到这里,男人嘴角牵出一个惨然的笑,昏昏沉沉中思考着那个人是不是嫌自他伤得不够彻底而特意补了一刀,再故意用诅咒控制他的伤势,延长他死前的痛苦……
还真像那个人的作风……
绝情得让人心寒……
男人笑着,手指不自觉的抚上胸口的伤,一边疲惫的看着满是雪花的天空,一边试图将指尖深深的插进心脏。
或许把心脏挖出来,他会死得快一些。
然而伤势过重的他,早以失去了足够将心脏挖出来的力气……手指颤抖着只能勉强插进去半分,就再也动不了……
还不够,嘴唇已经乌紫的男人皱着眉想。
于是,他在停顿了两秒后,仿佛感觉不到那撕裂的巨疼般,修长的指尖再度施力,竟又硬生生的插进去了半分……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自己的内脏一阵翻腾,污黑的鲜血仿佛炸开般猛的从嘴里喷出。
一时间,力气被瞬间抽空的男人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像只频死的野狼般,倒在地上蜷缩着剧烈颤抖的修长肢体。
狼狈又污秽。
而他身下浸满污血的大地和被抽离了力气的躯壳都仿佛在告诉他,他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已经稍微平缓的男人望着地上的黑血似乎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再坚持什么,几次深呼吸后,稍显狼狈的坐了起来,
随后,他仿佛感应到什么般,视线转向了离自己不远的山洞,恍惚间,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记得,自己也曾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雪山里等死,当时,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有个这样的山洞。
那时候的他,试图走过去。
可是,疲惫的身体并没有足够的体力走过去,甚至连坐着都感觉是那样的吃力,就像现在一样。
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傲哲天却突然有个感觉,
这个山洞里,似乎有一个熟悉而令自己心疼的存在。
明明是冰冷的气息,却让人感到温暖的存在。
这种感觉其实没有什么依据,却让傲哲天突然有了力气般,狼狈的站起,颤抖着双脚,近似于固执的朝山洞走去。
却不知是雪地太软,还是他身体太过虚弱,只走了几步,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溅满一身的雪花。
断手处更是直接砸到了地面凸起的岩石上,疼得他一阵阵痉挛。
可很快的,男人仿佛连调整呼吸的时间也不愿耽搁,挣扎着,又再度爬起来,喘息着,继续朝前走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
就这样,一路跌跌跄跄,等到达了洞里的时候,已经连站着都无法做到。最后几乎是用爬的才来到了山洞最深处那块巨大冰壁前。
    “……”
深吸了几口气,勉强跪着的傲哲天看着眼前光滑透明的冰壁,冷寂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顿了顿,手指轻柔的抚向那光滑的壁面,乌紫的双唇颤抖着,张合着,吃力的想要唤什么……
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字来……
毕竟,如果没有灰能量的支撑,没有精灵皇灵魂的占据,他也只是一个哑巴。
一个声带缺陷的,濒临死亡的哑巴。
一个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经历种种伤痛,最后灵魂碎裂被仇人占据身体的哑巴。
一个被自己曾深爱的男人,刺穿了心脏,独自等死的哑巴。
“……”
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依然唤不出那个名字,即使他急得双眼发红,呼吸急促,喉咙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泣血,都依然没有办法。
因为现实里,没有奇迹。
小寒……
男人颤抖的双唇,似乎正在唤这个名字,只是没有声音罢了,所以除了他,没人知道。
小寒……
我很想你……
男人能清楚的感觉得到,那个让他心疼的孩子,正在这个冰壁里面沉睡。
可他却无法将他唤醒,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敲击冰壁。
过了一会,似乎知道自己再怎么样也无法唤醒寒冰山的灵体,男人低低地苦笑了下。
一个连音节也没有的,仿佛叹息般的惨笑。
这个寂冷的空间里,反而有种让人辛酸的孤单 。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打扰小寒。
他都知道的。
只是,还是想在死之前见见他,即使不说话也没关系。
他只是想看看他还活着的摸样,一眼也好,心口就不会那么痛,就连死也会觉得安心。
可是这一次,他连幻觉也看不到。
他已经破碎的灵魂,即使回光返照般的暂时融合,也是不足以唤醒那个一直沉睡的山灵。
一口鲜血再度涌了上来,男人低头喘息了好一阵,气息却越来越弱,灵魂也有种被层层抽离的错觉。
  看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男人想着,眼睛看向半透明的冰壁,已经干裂的双唇似乎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随后,轻柔而慎重的在上面吻了吻。
因为,他还记得,小寒临死的瞬间,曾试着想亲一亲他的双唇,只是却在即将碰触时,魂飞魄散。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补偿……
但是,如今的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似乎有些微微的安心,男人抚在冰壁上的手指开始渐渐无力下滑,带着血迹,连同他的人一起,随着彻底停止的呼吸,倒在了地上。
心跳停止。
思维停止。
勉强复合在一起的灵魂,也在死亡的瞬间……
支离破碎。
只是,闭上眼的剎那,看到的,却还是那个,一直克制不去想的红发男人……
……
这时,冰山深处沉睡的山灵,仿佛突然间感应到什么,便试着用神念搜索了周围,却发现附近根本就没有生命的迹象,于是,他也仅仅试疑惑了会后,又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至于刚才的感应,他归纳为睡多了的错觉。
而在山灵沉睡后不久,山洞的入口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一只冰雪构成的兽爪踏进,随后,约四五只霜雪兽谨慎的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混身蓝毛的首领先是闻了闻地上的血迹后朝里望去,顿时眼睛一亮,舔了舔嘴角后便快步的朝最那静躺在地上的男人跑去。
后几只尾随而上,似能预感到食物的美味般从嘴角不断的流出唾液。
体型最大的,有些像狼的霜雪兽首领先是嘶哑咧嘴的警告了那些想先它之前享用的同伴,然后,脚踩着男人的胸口,侧头咬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撕。
顿时,连骨带肉的将手臂撕下。
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修长身躯还有些微暖,且也算柔软,咬在嘴里的味道出乎意料的美味。
而其他几只已经许久没又进食的霜雪兽在对望了几眼后,终究压抑不住内心的饥饿,扑上去也开始撕咬男人的手脚。
它们喜欢先吃四肢,然后才是内脏。
而发现异常并赶回来的亡夜,所看到的,就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男人,被几个低级的魔兽,撕成支离破碎的画面……
他先是楞了楞,似乎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否真实。
可心脏,却还没等他确定自己的视线前,被一种称之为本能的情绪,狠狠的炸了开来——
视线也变得血肉模糊——
*          *         *           *         *

山洞外的风雪越来越大,透露着即将转为暴风雪的气息。
而洞内,几只霜雪兽正惊恐的望着站在洞口的红发男人。本能的想要逃跑,却发现不管怎么挣扎,脚都如同钉在地上一般,丝毫都动动弹不得,如同间时间静止一般。
恐惧仿佛染上了沉重的黑色,自每一个毛孔灌入,如同无法抵挡的地狱深渊的飙风一般过境。
顷刻,理智的防线崩塌了。
令它们打从心底颤抖着,绝望着……
想要求饶,想要逃离,甚至自裁……
却都因为无法动动弹而徒劳无功。
它们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王者冲天的怒意化成几道黑色火焰,如狂兽般朝它们扑杀了过来。
瞬间,魂飞烟灭。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像从不曾存在过般消失在了原地。
而依然站在原地的王者却惨白着脸颊,呆愣愣的看着不远处静静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压制不住绝望的情绪开始让身体剧烈的颤抖。
“呜……”双唇微微张合着,想要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可喉咙深处只能发出一种类似于野兽悲嘶的,支离破碎的颤音。
他试图走过去,可是脚却阵阵的虚软,怎么也无法支撑身体。
就连视线,也开始渐渐的模糊。
勉强走到那人的身前,待在看清楚对方的惨状后,就再也站不住的重重跪了下来。
一种用心疼已不足以形容的痛楚瞬间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那个人,原本乌黑而顺滑的长发此刻如同丧失了生命的枯草般,黯淡而凌乱的散在地上,被咬去了一只手和脚的身体,苍白无力,静静地躺在血泊中,脆弱而狼狈。
就连那双如夜色般深沉的双眼,都被残忍的挖掉了一只,空余下一个狰狞的血洞和染了满脸的鲜血。
一时间,空气好像被抽空了,张合着双唇,却怎么也吸不到氧气。
“秽……”嘶哑着嗓子,王者伸手将尸体紧紧抱在怀里,却又觉得怀里其实什么都没有,空的,都是空的。
他什么也抱不住,抓不到。
摇着头,亡夜比任何时候都深刻地意识到男人已经确实死亡的事实,却依然不肯去相信。
他像着了魔一般,颤抖着双手,把怀里随时准备着给男人用的,各种各样极其珍贵、甚至是可遇不可求的天使之泪,都全部用在男人已不可能有任何反应的尸体上。
一道道神圣而严庄严的光芒伴随着天使的梵唱不断的在冰冷的山洞里出现,那一刻,不只是山洞,就连方圆数千里内的山脉,都被来自异空最神圣的力量所照耀,甚至,无数充满着生机的植物都开始布满了整个雪山,毫不示弱的迎着风雪成长。
可是奇迹依然没有在男人的身上发生。
他的呼吸依然是停止的,眼睛也依然是紧闭的。
明明身体,还有那么点余温,也依然柔软
却已经来不及了。
“……”无声的呼唤着男人,已经隐约崩溃的王者,混乱视线的从男人苍白的脸上,渐渐转到了对方那染满鲜血的胸口上,在看见那道熟悉伤口的瞬间,亡夜原本赤红的双瞳猛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剎那间,他用剑刺穿雪猎心脏的画面,硬生生的跳到了他的脑海中。
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雪猎嘴角那一抹诡异的嘲讽……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王者如获雷击般的绷紧了身体,一滴浓得化不开的血泪,骤然跌落。
原来……
是他亲手害死了这个人……
亡夜的嘴角抽搐着,发出了一种似笑似哭的哀鸣,双眼红黑不定的闪烁着,似已癫狂。
原来,是他亲手,将他的心脏捅穿的!
亲手!!!
“原来……是我杀的……我杀的啊……”
哈哈……
我杀的……
灵魂,在明白所有的瞬间,崩溃了。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啸声自亡夜的喉咙发出,瞬间崩裂了整个山脉。
凄厉而哀怆。
刚刚还温暖如春的景象,顷刻已消失不见,因震动而奔腾起来的雪浪,却因为王者的绝望而沾染上了血的颜色,如同凝固了千年的血泪,突然崩塌般碎裂,带着无比的悲伤席卷周围的国度。
那一刻,漫天的血雨,像心脏被撕裂的碎片……
其中部分更是顺着北风,飘到了更远的乡镇。
铺着鹅卵石的幽静小路上,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惊奇的看着那一片片飘落在自己眼前,如玫瑰花瓣的雪花。
一时间,凄美的画面让两人有些迷茫。
禁不住诱惑般,脸还挂着幸福笑容的少女轻轻的从伞下伸出了柔软的小手,接住了一片暗红的雪花……
眼泪,在触到雪花的瞬间,落了下来。
一种她从没接触到的悲伤跟绝望,顷刻间,从染血的雪花,传递到了她的全身。
一旁的男子有些紧张的看着女友,不知所措。
“莱克……我的心口好疼……”少女深吸了口气,颤抖着身体无措的偎进对方的怀中:”好奇怪的感觉……我感到好难过……好悲伤……”
好绝望……
心口像被缓慢的撕裂一般……
那么的疼,那么的难受……
可女孩仅仅只是触到了血雨,就疼得仿佛窒息,那么降下血雨的人,又是怎样绝望的心境?
无人知道……
更没人知道那个王者,在最后的时刻,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只是为了强行在另一个他本应该无法接触到的异空里,将爱人破碎的灵魂缝合在一起。
因为他清楚,如果他不那么做,他的爱人就会彻底消失,连灵魂也不复存在。
虽然缝合的意义并不大……
已经碎掉的灵魂,即使强行组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恢复……
就算能恢复,也可能要耗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间时间,然后才有可能转世轮回……
可即便只有一丝的希望,王者也不愿意放弃,他只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再次遇到爱人的转世……
即使不能……遇到……
他也只是希望……他能活着……能呼吸……能说话……能……
王者想到这里,神智已经开始因为灵力的过度耗费而开始模糊,碎裂……
在最后的神识消失的瞬间,他所记得的,牢牢记得的,就是,假如将来有一天,还能再跟那人相遇……
他一定拔掉自己的利爪,即使将那人牢牢的护在怀里,也再不会伤了他分毫……

*          *           *      *          *           *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山洞里,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头红发的王者,就这样,安静地跪在地上,怀里牢牢地抱着,那已经冰冷的尸体,像一具雕像般,仿佛就要这样痴痴跪上千年。
等上千年……
而当苏醒过来的斐,顺着血泪的痕迹找到这个山洞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让他一时间,只能呆呆的僵立在洞口,仿佛那里面是另一个世界,他只要踏进去,就必须接受那个世界的事实。
虽然,在看到那充满哀怆的血泪时,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预想到男人可能有的,最坏的遭遇,可是亲眼目睹男人的死亡,却还是觉得心脏在瞬间紧缩到无法承受。
他找寻了那么多天,用尽那么多办法,到头来,依然还是让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胸口,感觉硬生生的空了大块。因为是空的,所以并不是那么的疼。
可是他也知道,那空的地方,再也不会恢复了。
良久,异常安静的斐缓慢的走到他们的面前,无声地看着那两人,样子也还算冷静,只是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细致的,仿佛要把两人都看透般死死的打量着两人,冰蓝色的双眼在看到傲哲天胸口上那道被亡夜所刺穿的伤痕时?剎那间竟变成了红色。
一种阴冷的,充满杀气的红色。
而这时的斐,却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冷静。
之后,他做了一些事情,一些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做的事情。
他,利用了这座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冰山,将已经没有了神智的亡夜用寒铁穿透身体,牢牢的囚禁在了里面。
让他失去自由跟尊严,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任他宰割。
虽然亡夜已经因为魔力的彻底消耗以及神智的崩溃变成一个比废物好不了多少的东西,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毕竟他的能量本源,依然是无人能及的强悍。
而他,只需将勾魂石镶入亡夜的体内,就能自然的吸收他那因为本能而逐渐复苏的魔力。
之后,对方的能量本源,自然会成为他的东西。
而傲哲天,也就是秽的尸体,斐则当场用圣火烧成了灰烬。
当时,在那一片灰白的苍茫中这位白帝国的君王,就这样冷漠地看着鲜血映衬着苍白的肤色却没有显现出一丝狼狈的尸体,在他操纵的熊熊圣火中,化为了道道妖娆的金色火焰,一点点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甚至,包括男人的衣物以及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随风湮灭。
彻底的程度,就好像想把男人存在的痕迹,完全抹杀一般。
他甚至觉得,男人其实死了比较好。
死掉的话……
他可以变回以前的自己,不用再为这个男人焦躁不安而左右自我,甚至失去理智。也不用倾尽所能的想要改变他们之间的宿命。更不用时刻担心他的安危而乱了阵脚,他已经不需要再为男人做什么。
而男人,也不会再成为他的弱点。
斐确实也是怎么觉得的。在处理完亡夜以及傲哲天的事情后,他依然像平常一样生活。
每天,他早上都会去圣殿冥想,然后再到中央的大殿处理一些帝国的事情。
下午则在享用完午餐后接待一些他国的使者或者特有的贵宾。
晚上有兴致的话,他还会参加晚宴,与那些名媛谈笑风生,如果刚好有看得上的,他会选择在午夜的时候来点香艳的消遣。
这些日子,他一次也没想过男人。
每天都那么规律而悠闲的活着。
可有一天晚上,他还是梦到了男人……无比清晰的……
那个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忘掉的男人,就这样站在阳光下,用一双黑宝石般深邃的双眼,看着他淡淡的笑着,眼里还倒映着他的摸样。
就像那时候,男人还不曾被他利用前,因为感激而对他露出的,毫无杂质的笑容。
那种真实的感觉,就仿佛他只要再次伸出双手,就能摸到他那头柔顺的黑发,就能闻到他那温暖的气息般。
让他心……酸得发疼。
导致他明明知道是梦,却还是无意识的伸手想将男人紧紧搂在怀里,再也不会放开。
可就在他伸手要触及男人之前,那明明清晰的景象,却像空气中的一团雾,消失得干干净净……
世界猛地一黑。
而他也脸色铁青地惊醒过来,才发现发现心脏不知不觉中,早已被一种如腐蚀般的疼,深深的占据着……
男人一次又一次被他伤了的记忆……
让他疼到,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无措中,茫然地想要找关于男人相关的东西,即使是一件衣服也好,只要让他紧紧的抓在手中,他就会觉得好过很多。
可待他翻遍了整个房间后,才想起,那些关于男人的东西,都让他毁了……
全毁了……
剎那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感,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让他的视线一阵阵的发灰,再也平静不了……
而后的日子,这位白帝国的帝王,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的。
每次的每次,他都依然被一种明明强烈去忽略,却依然如深烙在他胸口般的东西弄得惊醒过来。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他甚至是流着泪醒来。
而这种日子,持续了两年。但他知道,时间是治愈任何伤痛的药。
所以,他一直坚持着,而后来,他也确实能平静的入睡了,梦到男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以为自己就这样能好了。
可最后,他发现错了。
他感觉自己再也感受不到感情的波动,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激起他的情绪。他就像行尸走肉般,每天每天都看着这个对他而言只有灰色的世界,混混沌沌地活着。
他看起来依然年轻,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内部,毕竟老了。
一想到之后的很多年,很多年,他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他就觉得再熬不下去。
于是,白发帝王选择了另一种形式轮回。
他来到了光明神前,将自己现在的生命终结。而灵魂则将得到光明神的洗礼。
直到他某一天,会再度从这个世界诞生。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将会忘掉一些,自己并不想记得的东西。

*****

同时,在冥界,亡夜所统治的冥战士因为得知自己的王被囚禁,士气大跌。
加上已受伤的冥魂使因救其王却反遭白帝国君王的捕杀,整个帝国终于敌不住敌人无休止连攻,一举溃败。
最后,惨遭屠城。
只有一些高阶的冥战士选择了沉睡,等待他们的王再次归来。
而其中两名已经大伤并失去了绝大部分能力的冥魂使,则不得不附身到人类的身体,默默的等待他们的王再度清醒的时机。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他们会在白帝国遇到,那个曾让他们的王而疯狂的人类男子。

然后,他们会跪在地上,恭敬的喊对方一声:”吾后。”
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也意味着,他们的王将真正的醒来。
至于精灵皇雪猎,他本是依附精灵树而生,在这颗连接大自然的树没彻底坏死之前,他都能勉强的活着。
可是,整个精灵国度却被亡夜他们弄到了一个独立的,纯灰色的空间。
所以,失去了自然滋养的精灵树开始真正的枯萎。
而精灵皇也不得不死去。
除非有一天,有人能打开这个空间通往现实世界的道路,否则,精灵树将永远枯萎下去。
在面对死亡,或者说永远沉睡前的那一刻,雪猎那强烈的怨恨化为了最强的诅咒。
他诅咒记忆。
把那些知道他事情的人,记忆都颠倒!
他诅咒那个下贱人类的转世。
让他来承受自己将来可能承受的!
他诅咒亡夜跟斐,让他们会再次因为自己的缘故,失去那个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人。
他诅咒所有让他不满的一切!
最后,他在狂笑中死去,而他的六名精灵守护使,也选择了与他同去。

*****

时间,悄然声息地流逝,当无数个春夏秋冬不断的变换过后……
转眼,就已经过了百年……
命运好像因为诅咒而注定一般。
秽的转世,再度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亡夜跟斐,也再度遇见了他。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有快乐,有痛苦,有哀伤,有绝望……
他们的命运,像理不清的线,互相纠缠着,最后,越来越紧,直到窒息。
直到……
在同样的雪山下。
那个男人的转世,选择了独自一人孤独的死在雪山上。
像一个对一切都疲惫的人,就这样倒在了雪地上,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苦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白雪,也渐渐的将他掩盖,像是埋葬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
这时,苍茫的天空突然传来了清悦而悠长的龙呤,瞬间让寂静的山脉整个都轻轻的抖动起来。
雪雾中,一头巨大而银白的飞龙带着朦胧的光芒出现在了雪山的上空。而它的背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俊美少年。
那原本冷视大地的冰绿色双眼在看到地上那抹几乎消失的黑色的时,压制不住的狠狠颤动了下,下一秒,便指挥着飞龙朝男人俯冲了过去。
而这一次,这个少年,也就是已经转世的斐,又是否有能力救回,这个让他痛跟伤的男人?

*****

白雪纷飞,似无数从天空飘落的绒羽,带着刺骨的寒意,倾临在这片苍白的大地上。
那位从龙身上跌下的白发少年,此刻正跪在雪地上,双手不断的在雪地中挖着什么,肤色洁白的双手一刻不停,却又因为情绪失控而不断的颤抖着,就连刮破了指尖也没有察觉。
随后,雪下露出的那张伤痕累累的俊脸终于变得清晰时,白发的少年不禁有些窒息,顿时,一段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如疾电般瞬间穿过他的脑海。
血染般深红的地上……
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一个黑发的男人静静的躺在另一个红发男人的怀里,没有温度,没有呼吸……
只有蔓延的血迹,不断的从他身上流下来,流下来……
然后,他的脸跟傲哲天此刻的容颜重迭到了一起……
顷刻间,斐只感觉到心脏仿佛被活生生撕裂般,疼得怎么也无法压制,整个胸腔都被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所填满……
不……
斐颤抖着双唇无声的低语……
他不允许他死去!!!!
用力地甩了甩头,白发少年奋力的将已经停止呼吸的男人从雪地里挖出,然后平放在地上,并迅速的念起咒语,小心的将自己的气息以嘴对嘴的方式灌入男人的体内……
或许是因为男人的嘴唇太过接近尸体的温度,少年的情绪开始再度失控,以至于念咒时好几次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而他那带着淡淡金色的鲜血也随着两人双唇的接触,流到了傲哲天的嘴里……
随后,不知道是因为灌入的气息,还是因为流进嘴里的鲜血,原本已经断气的男人,在少年不断的努力下,终于再度回复了呼吸……
只是这得来不易的呼吸,是那样的虚弱,随时随时都可能再次断掉。
“我不会让你死的……”斐暗哑着原本清澈的嗓音,脱下外套紧紧的裹住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已经变成一头灰色短发的破相男人:”绝对不会……”
言语间,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一段如天使咏唱般优美而神圣的咒文从斐苍白的双唇传出,一种如阳光碎片般的明亮而温暖的光芒照耀着两人,在温暖着傲哲天身体的同时,也一点点的修复了两人身上那因为冻结而出现紫色裂痕的身体……
毕竟,面对着这种能冻结一切生命能量的冰霜之境,即使是斐自己,光明神所庇护的神之使者,在没有守护魔法加持的情况下,也无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支撑太久。
可他怀里的这个男人,却只穿着一件黑色单衣,赤着双脚走到这雪山深处……
……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他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体,放弃所有的一切,来到这足以埋葬一切生命的雪山,然后独自死去……
斐想着,不禁皱着眉将怀里的男人搂得更紧,心头更是思绪万千。
可当下最重要的是先将男人救活……其他的之后再说。
于是,斐低声唤来了一直守侯在旁的白龙:”雪邑,带我们回宫,用最快的速度……”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咽哽……
愣了愣,他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向来自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总是荡然无存。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段很重要的,关于他的记忆。
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啸,白色巨龙已经展开翅膀朝天空飞去。
待到了天空,斐开始仔细察看傲哲天伤势的时候,才发现发现,对方的伤远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得多,严重到,连他也无法挽救的地步。
已褪为灰白的短发下依然是傲哲天那张成熟而内敛的男性面孔,只是面色已经变得极为苍白,映衬得那道穿过鼻梁,横断整个脸庞的疤痕更是狰狞得连斐都难以平复激荡的心境…
而无力垂落在身旁的修长四肢紫得发黑,即使不用神念探测都能明显看出傲哲天的体内被人下了致命的剧毒。
最后略微颤抖地撩开男人的衣衫,斐一直勉强维持的平静,瞬间彻底瓦解……
那苍白而紧实肌肤上,满布着数不清的虐待痕迹……
勒痕,咬痕,还有刻意用利器刮出的伤痕,错落的分布在男人的脖子,胸口,以及腹部上,随着视线的下移,当斐撩开男人有些残破的黑衣下摆,露出来的大腿内侧上那些深可见血的痕迹,让斐的双眼瞬间就布满血丝,滔天杀意连白色的巨龙都有些害怕的微微颤抖……
这明显是数人同时下手所留下的痕迹……
而最严重的是,当他的神念探进男人灵体的时候,才震惊地发现发现对方的灵魂,竟然是破碎的,随时都可能消失!
而灵魂一旦消失了,就是永远的消失了,此后世间再也不会存在他的痕迹。
“亡夜啊……”
斐望着远处,将怀里的男人再度抱紧,轻轻厮磨着傲哲天那柔软的灰发,唇在笑,然而眼中却满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怨毒恨意:”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吗?”
深吸了口气,斐冷声地朝巨龙下令:”掉头,直接去圣殿!”
以他现在的能力,没办法救这个男人,只能直接去找光明神。
希望还来得及!

******

光之圣殿
位于白帝国圣山的顶端,是神界跟人间接触的桥梁,同时也是光明之神可以现身并直接下达命令的所在。
而这个地方,容不得半点污秽秽以及亵渎。
但今天,光明神所庇护的光明使者,白帝国的君王斐?修斯特却抱着一名满身污秽且伤痕累累的男人冲破一切阻挠来到了圣殿的中央的平台前。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名有些不知所措的白衫使者以及上百名被斐所弄伤的圣殿战士。
他们的职责是守护神殿且抹杀一切靠近神殿的污秽之物。
但没人知道当光明使者亲自带着污秽闯进中央殿堂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如果阻止,就代表他们违抗了神,因为光明使者是神的代言,同时也等于神在人间的化身。
是凌驾于尘世间一切地位的最高存在。
如果不阻止,却又等于违违背了神殿的禁忌。
正当他们还在正内心挣扎的时候,两名神直接管辖的,其能力接近神使的白衣侍女从光柱后缓步走出,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便手一扬,用一种无形的能量将其全推了出去。
毕竟,光明神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看到的。
随后,她们对着斐恭谨的行完礼,退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神殿的中央,如阳光碎片般的光粒开始凝聚,伴随着一种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暖,慢慢在半空形成了一具人的轮廓,直到一名魂浑身散发着耀眼光芒,俊美却有种威严的男人渐渐渐渐的隐现?
他淡淡的看了斐一眼,良久,才缓缓的开口:”斐?修斯特,我不记得曾允许你如此的放肆。”
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郁的神圣气息。
让人仅仅只是听着,就犹如全身的骨髓都被圣光洗涤般,再也萌生不起一丝邪恶的念头,心甘情愿的臣服。
斐抬头看着光明神,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凝重的阴郁,没有马上说话,只是上前两步,将怀里抱着的男人抬高一些,随后,双膝下跪。
“什么意思?”光明神皱了皱眉,显得有些意外,金色的双眼却流转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这个孩子是神帝的放到人间磨练的后裔,孤高而傲逸,不用说求人,即使只是低姿态,也不曾见他有过。
可他如今那种压抑着哀怆的摸样,却让他想起那件久远到都快忘记的事情……
斐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傲哲天,然后才抬头直视着光明神,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请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光明神闻言瞇起了眼睛,一时间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就为了救一个男人?
这句话从斐的嘴里说出,份量就太重了。
“如果我说不呢……?”沉默了片刻,光明神淡淡反问。
“……”对于光明神的试探,斐并没有回答,只是双眼透着一种让人背脊发寒的森冷跟绝然。
还有种隐隐的威胁……
“……你是认真的。”光明神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双方目前的能力悬殊甚大,但是,他并不认为斐真的无法威胁他。
且不说斐那尚未完全觉醒的能力。
就拿斐所掌管的圣殿来说,这座联系着神界跟人界的特殊桥梁,就不知道被他利用职务的便利暗中下了多少暗棋。其中不乏一些他所不知道的,能牵连两界的甚至是他自己生命的暗棋。当然,这是光明神默许的。
不真正的受任何人控制,且永远把利己放在第一位?这是他一直欣赏斐的原因。
只是这个孩子此刻似乎已经失去理智,就为了那个人类。
虽然事情目前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但是他几乎可以预见,假如那个人类真的彻底死去,那么。这个孩子也会选择一种极端的方式,毁掉他不满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光明神不禁摇了摇头,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看向斐:”我先看看。”
语毕,被斐打横抱在手上的傲哲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灰发晃动,无力的头颅随之朝后仰起,露出了修长颈线以及有些瘦削的锁骨,而那件披在身上的白色长袍也顺着肢体的边缘滑落在地,让他那件几乎无法遮体的黑色单衣再次显现了出来。
随后,人被移到了光明神的面前。
而立于半空的光明神先是神情复杂地皱了皱眉,然后才伸手轻轻一挥,将傲哲天身上那件仅存的单衣化为了飞灰,露出了他下面修长而结实的男性躯体。
满是虐痕,且四肢因为剧毒而发黑的男性躯体……
像一头受伤的黑豹,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斐在一边有些不悦的沉下了脸,却隐忍着没有发难。
“……”浑身被光芒所笼罩的俊美男人并没有理会斐不悦的眼神,他在仔细的查看了傲哲天身上的情况后,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疑惑且不解的神情。而他的神念也随之探进了傲哲天的体内。
只是这道神念所能探测到的,不仅仅只是灵体,还包括了更深的,就连斐跟亡夜都无法探测的东西。
可让斐感到不安的是,随着探测的深入,光明神脸上的凝重也逐渐的加深,甚至,带上了一种悲悯的神情。
完毕后,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放弃吧……”
那一刻,斐有种被宣判死刑的感觉。
“不……”半响,却只能摇着头,惨白着脸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活得太累了,死亡,对他反而是种仁慈……”光明神低头看着傲哲天,如同叹息般轻轻说道。
通过刚才的探测,他看到了这个人类灵魂深处,一些连他都不忍目睹的伤痛。
想着,如润玉般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抚上男人冰冷而安静的脸颊,顺着轮廓擦过眼角,却并没有摸到任何的眼泪。
或许原来曾有过,只是,早以干涸了吧……
“不可能放弃……”咬着牙,斐赤红着双目将话一字一字地从嘴里硬生生挤了出来。
只是眼泪,已经绝望的在凝聚。
“你现在难过有什么意义?”淋浴在光芒中的俊美神灵似笑非笑,温柔而优雅,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当初为何不好好的珍惜?”
“……”
“为何对他如此的在乎?他原本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工具不是吗?”将傲哲天轻柔地抱起,光明神从空中缓步的走到了斐的面前?随着他的移动,一块干净得如同阳光织成般的锦布轻轻裹住了傲哲天赤裸的身体。
实际上,光明神感到很新奇。
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奇妙。
斐,他所庇护的孩子,曾在一百年前让自己帮他洗掉过有关于这个男人的所有记忆,而今,却在没有任何相关记忆的情况下,依然被这个男人牵动着所有情绪。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对他感到在意。在意他的言行,在意他跟谁在一起,最后开始在意他的一切,没有办法控制。”斐低头看着男人,冰蓝色的双眼恍惚而迷茫,似在回忆什么。
“在雪山的时候,当看到他生死不明的躺在那里,那种心口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觉,现在都鲜明的印刻在脑海中。”
“这种疼痛明明是第一次感受到,却又好像曾经历过一样,疼得无法忍受……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跟这个男人曾有过一段往事,却不知什么原因给忘记了……”
“每次试图去想,头都疼得好像要裂开般……也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慢慢的也不愿意去想了,因为就是想得太多,才会错过了他……也伤害了他……以至于当我回头再找他时,才发现……已经快要失去他了……”
“而这次……无论他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离开他,永远也不会……”白发的男子双眼通红,却平静得诡异,就连声音也有种沉重的死气在里面。
光明神看着眼前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斐,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你这样就像是要告诉我,如果这个男人死了,你不旦会毁掉自己,也会毁掉所有能毁掉的一切来为他陪葬。”
默认地沉默着,斐站了起来,平静的看着傲哲天,然后极其温柔的伸手将他抱到了怀里。
随后抬眼看向了光明神:”告诉我救他的方法,我知道你有。”
肯定的语气。
“我确实是有方法救他?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难度太大,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重要的是,你很可能会因此而送命?”光明神转过身背对着斐,似乎叹了口气:”可我现在知道,你为了他真的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停顿了下,光明神才继续用一种低沉而平静的语调说着:”这个人类的灵魂,曾在很久远以前,就碎过一次。虽然当时有个人耗尽了能量将那破碎的灵魂缝合在一起,可碎过的东西,终究是有裂痕的,再度碎裂也是早晚的事情。何况,他之前所经历的重重折磨,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都像尖刀一样再次插入了那些裂痕中,几经折磨,最终将他满是伤痕的灵魂,彻底粉碎。”
“要救他,必须有三个足够强大的,且不同属性的灵魂来相互制约,制造出一层细密的能量网将灵魂紧紧地包覆起来,而最好的属性组合便是光、暗、魔。”
“光与暗的相生相克,让魔系来压制与引导。只是,这也是最危险的组合,过程中,若有一丝不愿或杂念,不但会导致融合的失败,四个人都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并且,这三个灵魂,必须是跟那个人类有过密切关系的,心灵跟肉体上,这样排斥的几率也会小很多。但因为分享灵魂是极其危险的行为,所以,最高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
“……三个不同属性的灵魂吗?”斐安静的听完,脸色依然是沉稳而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无异议地去接受任何苛刻的条件。
“他还剩多少时间?”
“最多十个时辰。即使你用神术强行吊住了他的命。”皱了皱眉,光明神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并不赞同地看着斐:”这些条件,无论是那一样都极其苛刻,我并不认为可能成功。”
“再苛刻,我都不会放弃。”斐淡淡的说道。不要说十分之一,就是百分之一的机率,他都会去尝试。”关于另外两个人,我已经有了人选。”
“呵……”光明神抿着唇优雅的笑了,眼神却更冷了几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在我看来,你们三个对这个人类,却一直都只有伤害。”说着,他凑近了斐几分,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冷意更盛:”有些东西,你们可以轻易的摧毁他,可当你要挽救,却需要付出百倍甚至上千倍的代价,而这,都?是?自?找?的。”
“呵呵……”闻言,斐凄然的笑了笑,面目已经有些抽搐,半响,才颤抖出声:”我知道,所以,我愿意承受任何的代价……”
“那么我很期待结果。”似笑非笑地,光明神缓缓的消失在了斐的眼前。
不久,圣殿中,只留下了斐一人抱着傲哲天,孤独的站在中央。
久久都没有动弹。

****

当斐抱着傲哲天刚回到自己的寝宫,负责皇宫安全的侍卫立刻紧跟上前汇报,说外面有两个黑暗系的暗之魔想要强行闯入皇宫。
话音还没落,门便被狠狠踹开,一个头顶长着两只黑恶魔角,脸蛋清媚的男子闯了进来,神色急切的道:”他在哪里?!”
紧随他身后进来的,还有另一名身材修长而高大的苍紫色头发男人,脸色阴郁且隐约可见些许伤痕,像是被人恶意攻击过。
“毁卡?”斐看向来人,神色中有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毁卡并没有理会站在自己面前的斐,而是往房间周围扫了眼,顿时视线在接触到某点时,瞳孔收紧一缩,当即推开斐朝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冲了过去。
被推到一边的斐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制止的意思。而依然站立在门边的毁月似乎有些受不了弟弟过于焦急的情绪,将头撇向了一边。
“天!你怎么样了?!”傲哲天那气若游丝的惨白摸样似乎让毁卡预感到了什么,本来焦躁的情绪带上了些许恐慌,闷在胸口吐不出来。
“醒醒!别躺着!……你醒醒啊……别这样睡………我好怕……求你了……”
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摇晃,躺在床上的成熟男人都没有任何回应。
像死了一般平静。
顿时,几天前的记忆像流水一般涌进毁卡的脑海。
当时的自己,因为受了足以致命的伤,所以短暂的丧失记忆。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记得这个男人。
其彻底的程度,就好像要把他从自己的世界清除一般,干干净净。
可是,当他刚醒过来再度看到这个男人时,却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那时,他一头凌乱的灰色短发还带着水珠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毫无反抗的,被哥哥压身下。衣服被撕开,脖子被咬破,红色的血顺着颈项一直流到满是情欲痕迹的胸膛上,有种情色却绝望的感觉。
应该很疼,可是他却漠然得整个人好像已经不会再疼了,半垂着睫毛让人莫名的心疼。
这样的男人,让他感到无法不去关注?于是,在没有任何相关记忆的情况下,抱着半玩弄的心态,一边按着习惯厌恶地讽刺他,一边又忍不住的想要碰触他,让他的视线转到自己的身上。
可那种玩弄的心情,在跟他视线接触的时候,却渐渐消失了。
那双黑夜般深沉的双眼,明明在看着他,却又似灵魂已经被挖空了,死寂得让他的心口整个揪成了团,疼得怎么也受不了。
感觉不光是自己,就连体内也好象有另一个自己,因为这样的男人痛苦不已,心疼不已。
后来,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等到缓解过来时,哥哥却告诉他,男人已经被私下处理掉了。
死了。
当时,脑子整个都懵了。而本来忘记的,关于男人的记忆,却在一瞬间突然恢复。
于是他疯了一般就要去找男人,可是,却被哥哥弄晕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气息却再也感觉不到了。
为此,极度愤怒的他攻击了哥哥。

可能是他当时的模样太过失控,也太过激动,哥哥终于退让。于是,他帮自己再度找到了男人的行踪。
直到他找到了这里,也再次见到男人。
只是,此刻的男人,却像尸体一般,无论他怎么呼唤,都静静地躺着,连呼吸也几乎感觉不到。
“天……别睡了……”已经变得沙哑的嗓音颤抖着,手指轻轻地摸向男人脸上那道极深的伤痕,冰冷的温度,却让他有种被烫伤的错觉。顿时,一直压制的情绪突然失控,他转头朝斐怒吼。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这样了……”斐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
“那个红毛男呢?他干什么去了?死了吗?没死的话,为什么任由他变成这样?!”
“……”斐缄默不语,只是脸色阴沉了几分。
似乎已经气得不轻,毁卡竟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张妩媚的妖异脸蛋煞白得可怕。
半晌,终于缓过气来的毁卡再度看向傲哲天,用神念探测过对方身体状况后低低地问道:”他还有救对不对?他不会就这么死的对不对?”
这时,斐却凄然地笑了,淡淡的,却笑得让毁卡心寒。
“我一个人没办法……”
……
“不!!”毁卡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跳起来一把抓住斐的肩膀惶恐的叫道:”他不能死,不能死的!你一定要救他!!我求你了!!”
“你愿意帮我吗?”斐微微歪着头,依然平静的看着毁卡。
“我什么都愿意!只要能救他!!”
一旁的毁月极度不悦的皱眉,却忍耐着没有发作,他已经不想再因为那个该死的人类,跟弟弟把关系搞得更僵了。
随后,斐将光明神所说的救治方法,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毁卡,包括,可能存在的危险。
“我不准!”可还没等毁卡回答,绝命幽怨──毁月便粗暴的打断两人对话,一双暗金色的妖瞳凶光闪动,仿佛狠不得当场就杀了这个怂恿弟弟干蠢事的白发男子:”你他妈疯了吗?这种方法跟让我弟弟直接去死有什么差别?!想都别想!”
十分之一的成功率?而且如果其中一个人出错,那么就全盘皆输?荒唐!
他绝对不会让弟弟为一个卑微的奴隶,而去冒这种的险!!
斐并没有理会毁月,而是坐到床边,轻轻摸着傲哲天的头发,似乎在想着什么。
至于毁卡的回答,斐并不担心,因为他从毁卡的眼神中可以清楚的得知,这个暗系的恶魔,跟自己一样,陷了进去。
“哥!你不要再干涉我!”毁卡冷冷的看着他,满脸阴霾。黑雾般的卷发愤怒的飘起:”要救他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你也疯了吗?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何况这个人类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不值得,我自己会判断。”毁卡厌恶的皱着眉,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
“……”绝命幽怨气得嘴唇直抖,浑身煞气,瞪着毁卡说不出一个字来,瞬间,又似乎气过头了,语气反而平静下来。
只见他冷笑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水晶球丢到了两人的面前:”那你们就自己好好看看,这个骯脏的人到底值得不值得你们去救。”
这颗水晶球,却不是别的,正是傲哲天的儿子傲疾手上拿的那颗。
拥有记录影像的功能,却不知为何落到了毁月的手上。

只是此刻,里面除了傲疾偷偷录的一些片面性的东西,似乎还包括了毁月自己录的东西。
至于他究竟录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看仔细了,再决定要不要救!”
嘲讽而鄙夷的语气,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有些刺耳。

低头看着滚到自己脚下的淡蓝色水晶球,斐不禁皱了皱眉,随后弯腰捡了起来。
看样子,这是一个可以记录影像的水晶球。
“……”又冷视了毁月一眼后,斐在毁卡的注视下,无声的将水晶球的画面播放了出来?
可当画面清晰的出现在眼前的时,两人却又都铁青了脸,身子也不禁有些僵硬。
有些东西,虽然早就知道,可亲眼目睹,依然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
画面上的两个男人,他们都在熟悉不过。其中一个,俨然就是此刻正躺在床上,头发灰白,满身伤痕的傲哲天。
只是画面上的他,跟现在完全不同,像一头惑人的黑豹,汗湿的男性躯体散发着蜜般的光泽,如此主动地跟另一个红发男人互相拥吻着,厮磨着,任对方肆意抚摩着自己的身体,并深深的进入。
那双素来冷漠的黑色双眼,此时也微微的瞇起,慵懒而迷茫,却格外专注地望着红发男人。
这样的男人,让斐跟毁卡感到陌生。
因为他一次也没有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总是冷漠而隐忍的,即便被折磨到晕过去,都依然无法从他眼里看到自己。
接着,画面一晃,红发男人不知为何满身是伤的昏睡在床上,奄奄一息。而傲哲天却坐在边上,扬着头跟身后另一个少年接吻,没有任何抗拒的?任对方深深的吻着,并将衣服撕开……
这时,画面再度变化。
而这一次,斐跟毁卡的脸色,已经阴霾得不足以用恐怖来形容。瞪大着双眼,像是怎么也不愿相信一般看着男人,脸颊也微微抽搐。
随后,一种让人浑身发寒的暴虐气息开始在两人的周围蔓延,而站在一旁的毁月则阴森的笑了。
画面上,浑身汗湿的傲哲天被四个貌美的黑暗精灵围在中间,衣衫凌乱,半裸着身躯,却像一个魅惑众人的妖魔,嘴角轻扬,懒懒地靠在一个精灵的胸前磨蹭着,待到对方的呼吸开始急促,他却又刻意的拉开距离,转而搂住另一个精灵的脖子,与之唇舌厮磨着。
而他修长的脚,还不时撩拨着其中一个正埋头在他双腿间来回舔弄的精灵,直到对方终于压制不住欲望,有些粗暴的将他按在另一个精灵的胸前,将其双腿拉开,扣住他的腰狠狠贯穿。
随后,他仿佛无法禁受住冲击般的仰起了头,黑发无力的晃动,喘息着,嘴里却发出一种既痛苦又欢愉的呻吟,脚也像蛇般缠上了对方结实的腰肢,仿佛想要更多。
这种淫乱而又陌生的摸样,让毁卡仅仅只是看着,就已经红了双眼,连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了吗?多么骯脏而淫乱的男人,他在你面前的不屈跟抗拒,其实只是装出来的而已…”毁月优雅的走到弟弟身边,看了看床上静躺着的傲哲天,突然鄙夷地轻笑出声:”不然,你又怎么会因为得不到而对他产生占有欲呢?”
“……”
“这样,你还要救他吗?”
    “……”毁卡死死的盯着画面,双唇颤抖了半天,才勉强的挤出一个字来:”要……”
委屈而略带沙哑,还隐隐的发颤,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只是眼红得刺目,泪翻滚着几乎就要掉下来,就连抓着傲哲天的手,也紧得不像话,生怕一放手,就再也抓不到般。
他不是不生气的,怒火几乎要烧毁了他的理智,只是握着这双冰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却依然还是心疼得不得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开。
何况,他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的行为呢……他们的关系,其实也只是仇人而已,至少在那个人眼里……是这样的……
“你说什吗?”毁月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几分。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毁卡固执的重复,语气生硬,显然没有回转的余地。
倒是斐,虽然脸色看起来依然很差,却冷静得有些可怕。瞇着眼看着画面,突然冷冷的说了句:”这个世界上,有一谎言很可怕,因为它隐藏在真相的背后。”
“……”毁月闻言阴沉了脸蛋,却没说话。
“断章取义,删改画面,你觉得有意思吗?”婓平静的说着,将浮在半空中的淡蓝色水晶球拿在了手里玩弄着:”虽然画面被改得几乎看不出破绽,可内容,却荒谬得可笑。”话音才罢,斐冰蓝色的双眼突然爆出两道白芒,手指也瞬间带起无数的百光插进了水晶球里。
仿佛在翻腾什么般,不断操控光芒组成的横条在水晶球的穿梭。
毁卡半响不能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哥哥,眼里有种被欺骗的受伤,而后者,勉强的避开视线,一言不发。
随着斐的动作,画面渐渐的再度清晰起来,只是这一次映入眼前的,却是让两人都不禁窒息的画面……
最先感受到的,是几个陌生男性冰冷而阴森的低笑声……
傲哲天就像被数头魔狼压倒在地的虚弱黑豹,没有反抗余地的被迫展开身体,承受那些精灵肆意的噬咬,亵玩。
    被困在他人怀中的蜜色的躯体布满着无数的伤痕跟淤血。被汗水与舌尖渗湿着,不难想象之前他还经历过什么,修长而笔直的双腿也早以失去自由,被身后的男性抓住往两边拉开着,让另一个精灵埋头在他双腿间舔弄。
而同时还被另三个精灵舔咬身体的男人其实算起来并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皱着眉,似乎努力漠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恶行,连嘴唇也绷得紧紧的,可是即便隔着屏幕,斐跟毁卡也依然能看出,他的浑身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埋头在他双脚间的卷长发精灵似乎不满他的漠然,玫瑰色的舌头开始像灵活的蛇般伸到了他的体内,深深舔舐着。
顿时,男人的呼吸开始破碎,连喘息都带着屈辱的颤抖,开始强烈的挣扎起来,可他的任何抗拒,都是有代价的。一种带着刺的长条毫无预兆的出现,瞬间就勒住的他脖子跟脚裸,血顿时就渗了出来。
而在他窒息的同时,那置身在他双脚间的卷发精灵则带着优雅的笑容,用手抓托他的臀部,一挺腰便撞进了他的体内。
用一种仿佛要把他的腰折断般的力道,一次比一次更狠的进入。
画面不知道为什么一阵中断,再出现时,只见男人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胸前的项链被一把扯下直接甩到了外面。
顿时,始终沉默的男人竟像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般,发出了绝望的哀嚎,推开精灵就想冲过去抢救,可身体却疼的猛的摔在地上,但很快有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挣扎着急切的朝那方向爬去……
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种伤心的样子,就好像世界上唯一的依靠被夺走般,充满着绝望。
直到被身后的精灵大笑着拽住脚裸,生生的拖了回去,再度被轮流侵犯……
“只是皇的替身而已,却理所当然的承接了属于别人的感情,像你这样的人,应该看清楚自己的立场,你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没有任何资格站在冥王的身边!!!”
眼前的画面跟精灵嘲讽的笑声像尖刀般插进了毁卡跟斐的心脏上,一时间千万种情绪穿过那被捅出来的血窟窿,浑然不知该是种怎样的心境。
在极其心疼跟愤怒的同时……
他们也从灰精灵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曾几何时,自己也对男人做过同样的事情……甚至,还来得更残忍……
可此刻,他们却连对不起也没办法对那人说……
因为,他根本就听不到……
何况,说对不起……弥补得了什么吗?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许久,毁月像不死心般,抓住了毁卡的肩膀,低声而温柔的说道:”卡……刚才是哥不好,欺骗了你。但哥无论做了什么,却都是为你好的……毕竟,哥怎能让你为了一个坏掉的人类去冒如此大的险……不值得的。”摸了摸毁卡的脸,他有些心疼的皱眉:”跟哥回家好不好?你喜欢这类型的话……哥帮你去找新的,而且比他更好的……”
毁卡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半响,才苦笑出声,嘶哑道:”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
“他不一样的……如果失去了他…我会死的……这里会死的……”毁卡望着绝命幽怨,将他的手挪到了自己仿佛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上。”你知道么……它现在,已经快要死掉了……”
“……”男人无声的看着弟弟,即使隔着衣服,他也依然能感觉到弟弟身体传来的隐隐颤抖跟冰凉,随后,冰霜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楚的表情:”你怎么……就怎么傻呢……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毁卡只是垂了眼,没有说话。
“……好……很好……”毁月突然凄凄厉的笑出声来,一把甩开毁卡的手不稳的站起来:”我再也不管你了……你高兴怎样,就怎样吧……你这样任性的弟弟,不要也罢!!!”
下一刻,绝命幽怨的身体便化为了一团黑雾,瞬间便冲了出去。
“……后悔吗?”斐站在毁卡的身边淡淡的问道。
“不。”毁卡看着傲哲天,轻轻的摇头,一时间整个人,像是成长了不少。
点点头,斐小心的为傲哲天压好被子后,便拿出几件极其珍贵的魔法卷轴在他周围布置了数道足够强大的,几乎无法摧毁的结界。
“走吧。”随后,他拉开了阳台的白色木门,先行走了出去。”我已经知道他在那里了。”
“嗯。”毁卡再看了傲哲天一眼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斐所说的他,自然就是冥王了。
如果想要傲哲天活下去,只有冥王这个纯粹的强大魔系,才能起到互相牵制另外两个灵魂的作用。
两人走后不久,房间中央突然凭空出现一道白光,一具修长的身体淋浴着圣光出现在了半空中,威严而俊美的摸样显然就是斐之前才见过不久的光明神。
“果然……把我给的卷轴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光明神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有些无奈地穿过自己制作的结界走到了傲哲天的身边。
这时,结界却响起了斐淡漠的声音:”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东西靠近他。”停顿了下,又加了一句:”你也别乱碰他。我若生气,后果你自己担。”
“呵呵……原来知道我会来啊……”光明神浅笑了几声,打量了傲哲天几眼后,便优雅的坐在了他的身旁,手指轻挑的摸了摸男人的脸,笑容带上了几分恶意算计。
“竟敢为了个人类命令我……这孩子胆子看来真是大了……”

*****

这块曾被从整片大陆中剥离的土地,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安静。
微微潮湿的空气中,甚至连一丝风也没有。
诡异的安静。
而在这片土地的顶端,那象征精灵王权所在的地方,此时却有种异样的魔法波动,隐晦得几乎感觉不到的魔法波动。
精灵树上,四个高阶的黑暗精灵,围在一个发光的魔法阵旁一一站好,他们的手里都分别拿着一根骨头做成的,有无数流光闪耀的魔杖,细看,会发现那些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流光,其实隐藏着无穷的力量,每一个光点,都在隐隐的爆炸,然后再生出新的光点。
一种如同天籁般优雅而悦耳的呤唱从他们的嘴里缓慢流出?每一个音节,每一个扭转,甚至是一个轻颤的鼻音,都有种让人心魂都为之迷惑的妖娆。
加上他们美丽得不似凡人的精致面孔,怕比起海上那些用歌声迷惑人类的海妖,也丝毫不差了。
随着的呤唱的接近尾声,其中一个黑暗精灵举起了自己的魔杖,口中念起了双重咒文,而随着他的咒语加快,魔杖发出了强烈的蓝光,并朝周围扩散着,凝结着,最后竟变成了另一个不断旋转的阵法。上面能清楚的看到无数个生涩的,仿佛亘古就流传下来的文字,精灵族的文字。
随后,蓝色的阵法再度分离,变成了无数光粒,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溶进了地上的魔法阵里。
顿时,有着繁复图案的魔法阵开始光芒大盛,几乎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穴,然又像火焰熄灭般,很快黯了下去,应该说,整个图案最后都隐藏了起来。
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可以了。”当这一切都完成后,那个在最后释放阵法的冰精灵水月有些疲惫地说道,并收起了自己的魔杖。
“王叫我们每天都为这个魔阵注入魔力,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理了理衣服,其中一个风属性的卷发精灵看起来有些疑惑,一双漂亮的细眉皱了起来?。
“王的事情我们还没资格过问。”水属性的暗精灵不悦的提醒到。
“哼,王与其去弄这个阵法,还不如想办法让精灵族再次复苏。”卷发精灵冷冷的一哼,显然不满很长时间。
后来,精灵们争执起来,而水月,那个曾经将秽当成好朋友的水月,却异常的沉默。他并没有理会其他的精灵,而是独自一个走到了洞口,看着外面似乎在想着什么,随着一声叹息,一种深沉的哀伤从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开来。
卷发精灵似乎已经厌烦跟其他精灵争执,随后也走到了洞口,看了水月一眼后,并不是很关心的问道:”怎么?在想前几天那个人类?”
水月没有作声……
只是双眼的阴郁更深了几分……
可是如今的他,连离开这里都办不到。
“他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死了吧……被我们这样侵犯过……”说着,风精灵回味般的瞇起眼,有些阴冷的笑出声:”真是可惜呢……虽然是人类,但依然很美味……”大部分精灵,其实都是极其骄傲,人类在他们眼里只是肮脏而低贱的生物,就连卷发精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去侵犯那个男人,当时感觉身体好象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顾那个人类的反抗,压着他,轮流侵犯着……
“可以的话,还想再尝尝呢,看着他在我身下发抖,隐忍而屈辱的摸样……”说着,冰蓝色的眼睛,竟隐隐有欲火在蔓延。
“闭嘴……”水月不悦的沉下脸。
“怎么?你心疼了?侵犯他最狠的就是你……现在来装高贵了?”风精灵不屑的冷笑:”他那时就算晕过去,你都没放过他,后面还不让我们碰了……”
“你是在挑衅吗?”水月转过头阴森的盯着对方,一种无形的杀气开始在他周围蔓延。
“哦?你为了一个卑微的人类,要跟我动手吗?”风精灵也阴沉了脸蛋,正想召唤出自己的武器,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凉,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扑来。
一只手,一只隐隐黑雾环绕着的,极其漂亮而纤长的手,毫无预兆的从风精灵的胸口穿出,并且,还抓着他那颗颗早以不会跳动的心脏。
“你,是说谁卑微呢?”一个如玉珠般温润,却又极其阴森的嗓音冷冷在他耳边响起,随后,一种来自黑暗深处的,最纯粹也最浓郁的暗之魔息在整个房间无声蔓延开来,一时间,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起来,一点一点,被黑暗所吞噬。
风之精灵惶恐的瞪大着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胸前那穿体而过的手,想惨叫,想反抗,可身体却又被那浓郁的魔息牢牢压制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还滴着鲜血的手,一点点的转动,像是在思索着,怎样将它手里的心脏……用自己最满意的方法……捏碎。
“是谁!?”其他的三个精灵颤抖着身体,一边用自己的魔法力去抗拒那越来越具压迫感的魔息,一边警惕的看着风精灵的身后。
而风精灵身后的那越来越浓郁的魔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的收拢,并凝聚成一个长着着黑色恶魔角,脸蛋比精灵还俊美上几分的青年。
可这样美丽的青年,却丝毫没有让这些喜欢美丽事物的精灵们感到任何的欣喜,不仅仅是因为他穿过风之精灵身体的手,最重要的是,他脸上,那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很美丽,却蕴含着一种极其浓重的杀气与恨意。
仿佛就要在谈笑间,将他们狠狠的撕碎一千次,一万次。
“在我的眼里面,你们比起他……却是连蝼蚁都不如的垃圾。”毁卡淡淡的笑着,手指似乎在轻轻磨蹭着那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玩弄着,忽然一紧,一团血肉便炸了开来。
“……!!”几个精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心脏对黑暗精灵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虽然失去它并不会让黑暗精灵马上死掉,但是却会让黑暗精灵一直不停的承受那种心脏被撕裂的痛苦。
每一分每一秒。
“那个人,就连我,也是舍不得轻易去碰的。”收回自己的手,毁卡任凭那黑暗精灵软软的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撕叫。金色的妖瞳转而盯上了另外三个黑暗精灵。
阴冷而诡谲的。
“而你们,却在这个地方……如此的折辱他……”似乎极力在压制自己内心的狂躁,毁卡清媚的脸微微有些扭曲起来,就连呼吸,都带着切齿的恨意:”来这里前,我就反覆地在想,应该怎么杀你们,才能去补偿那个人所受的痛苦……可即使我想了上千种方法,都依然觉得不够!丝毫的不够!!!!因为没有任何一种,都不足以让你们还清所犯下的错!!!!!”
最后的一句撕吼出来的时候,四个精灵顿时觉得周围的魔息好像突然朝自己狠狠的积压过来一般,当场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甚至的,就连骨头都碎了几分。
“你冷静一些。”这时候,另一个清朗,但更为冰冷的声音从空气从外面传了进来。众人看去,只见一个清丽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的站在洞口,白衣胜雪,隐隐散发着一层朦胧的白光,柔和,却不知为何让人不敢直视。
随后,他无声的走了进来,一双眸子如夜空的寒星般,冰冷而锐利,却并没有看那三个精灵,而是越过他们来到了之前出现阵法的地方。
缓缓蹲下,斐先是用手摸了摸地板,闭起眼沉思了一会儿,再睁眼时,手指间已冒出寸许寒芒,朝那看起来没有任何东西的地板直刺了过去。
那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板突然反冒出一道道暗紫色的光芒,将那指尖的冷光逼了回去。
“……哼。”斐冷哼一声,指尖的光芒顿时增强了不少,再度朝地板压了下去。而这一次,则真正的探到了里面,而那阵法也浮现了出来。
“这阵法……似乎联系着外界。”半响,斐淡淡的说道,眼睛已经看向了水月:”是做什么用的?雪猎人在那里?”
“……”水月没有说话,下一秒,毁卡的手已经掐到了他的脖子上,将他整个人朝上提了起来。
“说。”阴森的话语一点点的从暗之魔的牙逢中挤出,他周围的黑雾更是突然暴涨起来,瞬间就卷住了水月的身体,如鬼魅般一点点的吞噬。
顿时,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钝疼开始摧残水月的理智,他刚开始的时候还试图忍着,可很快的,那种疼痛便像无数把锯齿在割磨着他的灵魂,最后男人开始受不了的惨叫出声,身体更是剧烈的抽搐起来。
“呜……啊啊啊——停……求你停下!我说!!!!”
“……”斐用眼神示意毁卡暂时住手。
“这种阵法……是用来让我们的同伴得到力量并有机会再生的。”水月吃力的说着,身体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哦?”斐扬了扬眉。
“在外面,有很多……我们死去的族人……他们仅仅只是游离的,没什么意识的灵魂体,但是只要通过这个阵法将力量传输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也会跟我们一样,变成黑暗的精灵……肉体的话……则可以用自然的东西重塑。”
“你在撒谎。”斐淡淡的说道:”这个阵法上面的精灵文字,有些我并不认识,但我却知道,它们都来自精灵之王的密术,而精灵之王的秘术中,却没有一样是关于复活跟塑造的,加上排列的方式非常古老,也断然不可能是新制造的阵法,甚至,有几个字符如果按某种特定的方法解读,却也得出一个意思,那就是──操控。”
“……”水月脸色当场惨白了下来,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类,竟然能读懂精灵的咒语,而且还是精灵之王的咒语。
“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我会让你舒服些死去。”斐站了起来,朝他缓缓的走了过去:”首先,这个阵法有什么特点?其次,它操控着谁?如何破解?破解后会发生什么?这些,我都需要知道。而你,不要再妄想骗我,若我再从你的嘴里发现半句谎言,你会后悔落在我的手里。”
“……”水月看着斐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冰冷双眸,僵硬了片刻,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个阵法,是王亲自布下的,确实是用来操控某人的。而这种操控,跟一般意义上的操控并不同,首先阵法需要精灵王一半的生命来做为奠基,而被操控者能力必须在操控者之下,若实在太强,操控者也可以在对方受伤的情况下进行操控。”
“而这个操控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是灵魂上的。刚开始的时候,被操控者会失去记忆,然后他的灵魂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真正正的爱上那个操控他的人,且最后即使阵法消失,这种如同被烙印在灵魂上的爱,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跟逆转。这个过程的长短,取决于被操控者的内心抗拒程度。
一般来说,从被操控到最后完全归属于操控者,只需要两天的时间。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三天。”停顿了一下,水月似乎喘息了一会,又接着说了下去:”算算时间,这个阵法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即使你现在破坏,也来不急了。阵法一旦开始,就是不可逆转的,毕竟,这消耗了精灵之王的一半生命,中途强行破坏,也只是让被操控者爱得没那么深而已。”
“……”斐的眉头,有些阴郁的皱了起来,半响,才低低的问道:”被操控的人,是亡夜吗?”
“……是。”
“他现在已经被洗掉记忆,甚至,『爱』上了雪猎?从灵魂内心深处。”
“……是。”
“……”斐听着,嘴角微微的扯动了下,似乎想笑,可不知怎么的,却发现自己的脸部已经僵硬得连笑都做不到了。
亡夜爱上雪猎?这恐怕是世界上最不可能也最好笑的笑话了,可事实上,却已经发生了……
沉思了片刻,他看向毁卡,而毁卡也看向他,两人似乎在对望间达成了某种共识,于是,斐再度看向那个似乎已经放弃挣扎的水月:”我现在需要你把阵法破坏掉。”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事情已经不可逆转了……”水月似乎叹了口气。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白发少年冰蓝色的双眸透出丝丝冰冷的杀气。
“……好吧。”水月苦笑了声,开始朝那阵法走去。至于另外两只精灵当然是想制止的,毕竟看守这个魔法阵是皇下的最高命令,即使是死,他们都不愿意去违抗,可前提是,他们能动。
“水月!你疯了嘛!”被魔息牢牢压制住的水精灵愤怒了:”吾皇的命令,你是要违抗嘛!!你还配做精灵使嘛!!!!”
“……”水月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同伴,对于他们鄙视而怨毒的眼神,更是视而不见。只见他淡漠的拿出自己的法杖,沉思了会后,开始闭上眼念起了咒语。
一时间,那种令人沉醉的,如同歌声般美妙而悠扬的呤唱从他嘴里传出来。
阵法是由他主持的,而如何破坏,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闭起眼的瞬间,他似乎再次看到了那个黑发男人,静静的靠在树梢下,遥望远处的摸样,好像离他很远,却又能清楚的看到他每一根黑色的发丝,以及那透过枝叶,撒在他身上的,点点阳光。
忽然间,心口疼得整个都揪了起来。
他并不怕死,与其这样扭曲的活着,其实还不如死了好。
说出阵法的秘密,以及帮助对方破坏这个阵法,其实也只是想在死之前,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件对的事情。
毕竟,他已经错了那么多……
“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水月睁开眼望向静站在一边的斐,双眼带着隐隐的悲伤与哀求:”请在见到他的时候……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好吗?”
“……”回答他的,是斐冰冷的沉默。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
“……”凄凉的笑了笑,水月没有说什么,只是再度闭上眼,任阵法的反噬……一点点的吞噬他的身体,直到身体在顷刻间,化为了无数飞灰,消失在了阵法的中心。
想要阵法终止,最快的方法,就是主持阵法的人,自杀。
而指使他的白发少年,似乎也隐隐的知道,他心中的内疚跟悔恨,所以,才会故意让他去做?
……片刻后,斐在面无表情的确认阵法的情况后,便独自离开了这里,而毁卡则留下来善后。
而从一开始,斐就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即使他在经过那两个精灵的身边时,几乎差点克制不住怒火将他们用魔法撕裂上万次,却依然忍着没有出手。
他必须让自己的魔法力保持在最满的状态,也只有这样,他在面对有可能到来的恶战时,才会多几分胜算。
至于将毁卡留在这里,更多的原因的原因是因为毁卡的属性跟自己刚好相克,两人合作起来反而会互相牵制。加上他的伤才刚好,对付几个暗精灵还是可以的……
对付巅峰状态下的亡夜……却是找死……
即使是他,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因为只有杀了雪猎,才有可能让事情有所转机,而站在雪猎身前,却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亡夜。
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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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小镇在月光的照耀下,批上了一层神秘的银纱,隐约可以嗅到乡野的朴质气息。
而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一夜间全消失了踪影,所以即使到了夜晚,整个小镇都依然没任何烛光的。
只是情况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按道理来说,发生如此诡异的失踪事件后,这个小镇应该是没有人敢靠近的,就算有些胆大的试图进来探个究竟,也会被一些藏在黑暗中的不明生物所攻击,严重的,甚至会丢掉性命。
但此刻,小镇中却有一间格外别致的小屋,竟散发出朦胧而明亮的烛光来,显然有人无视周围的危险在此住宿。
小屋的阳台,一个红色长发的男人有些慵懒的坐在栏杆上,长脚随意地搭着,一张刚毅的脸颊即使背着烛光,也依然俊美得让人窒息,尤其是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王者气势,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夺人心魄的魅力跟危险。
一阵风吹来,凌乱了他那一头鲜血般妖异的长发,但没有引起男人的注意,他依然静静的,看着自己手里那朵几乎枯萎的残败花朵。
这是一只他无意中捡到的花朵,蓝色的。当时就毫不起眼的躺在路边,沾满着泥沙,看起来既脏又破,但不知为何他却鬼使神差的拣了起来。
后来才发现这朵花,跟屋子里的那一束救了他命的寒梦花,竟是同一个品种。
这让他有些疑惑。
花太破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掉在外面显然不会弄成这样。何况,上面还隐约粘着血迹……
“夜。”一个清媚而柔软的声音在他身后轻唤,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相极其美丽的男子优雅的朝他走来,金发下那张润玉般白净的脸蛋,即使是全大陆最刁钻的艺术家,恐怕也无法在这个人的脸上找到那怕一丁点的瑕疵。
而他比一般人尖长的耳朵更是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个男性精灵。
只是他脸上那抹从容而温婉的笑容在见到亡夜手中的花时,略微僵了一僵,但随即便恢复了原状,然后缓步走到了亡夜的身边。
“你手里拿着什么呢?”雪猎朝亡夜轻轻勾起嘴角,像是好奇般伸手拿过了他手里那朵残破的寒梦花,只瞧了两眼,便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看到这朵花,让我想起了某件恶心的事情呢……”
“……”亡夜闻言扬了扬眉,沉默的看着雪猎。
“一个老男人,卑鄙又无耻的小偷。”雪猎一边用手指转动着手里花,一边轻轻说道:”妄想将我要给你救命花拿去换得财富,实在愤怒,所以教训了下。”
说着,低垂着的双眼闪过一丝快得让人无法觉察的阴霾:”只可惜脏了这朵花,不如毁了干净……”说完,也不等亡夜有所反应,指尖已冒一束金色的火焰,瞬间便将那朵破得不能再破的花烧成了飞灰。
“……”亡夜的脸当场沉了下来,一种无法言语的怒火随着被烧毁的花朵燃起,可很快的,从心口的地方又传来阵阵冰凉却麻痹的感觉,让他对着雪猎的怒火转瞬消失了个干净。
甚至,还觉得雪猎那为花而难过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
而雪猎则看着那些飘落在空气种的残骸,微微的失神,双眸也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有种说不出的脆弱。
“夜……”突然,雪猎有些惶恐不安的看向亡夜:”你爱我对吗?”
“……”亡夜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只爱我一个对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也永远都不会离开对不对?”
“谁也无法将我们拆散对吗?”
精灵王追问着,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人也像无措的孩子般,将头埋到了亡夜的臂弯里,紧紧抓着对方的衣服,生怕再也抓不住一般,浑身都压制不住的颤抖。
这个人现在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真实,就连气息都让他心安得不得了。
让他怎么也放弃不了,所以才会在一百年前,用魔精灵的种子在亡夜的体内埋下祸根,让他的生命在虚弱的时候只有寒梦花可救,然后安排人将那人类的转世带到了精灵之树,再通过吸收那人身上残余的灰能量让自己复活……等等……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再次拥有这个强悍而残忍的男人。
真正的拥有!从身到心。
利用魔法阵又如何,耗费一半生命又如何,他只要能拥有这份真实的温暖,就什么都值得!
至少,他再也不用一个人孤单的活着,他能让这个男人抱着自己,温暖自己,用那双冷漠的双眼,温柔的凝视自己!!!!只凝视着自己!!!!
“亡夜……?”过了片刻,并没有得到回答的雪猎不安的抬头,却见亡夜正望向大街的某个方向,浑身明显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杀气。
“谁?”亡夜淡淡的冷哼一声,可那声音却蕴含着无穷魔力,层层振荡着,若是神智稍差之人,怕直接就被当场击溃了神智。
顺着亡夜的视线看去,雪猎感觉在街的那头,黑暗像被驱散一般,渐渐竟发出如同暖阳般的光芒,随后,一名白发的清秀少年从光亮处缓步走了出来。
如寒星般的蓝眸瞬间就对上了他们。
战意,一触即发。

******

斐的寝宫,傲哲天依然静静的躺在那张柔软而奢华的大床上。而光明神,这个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凛然而不可冒犯的神灵,此刻却像个懒洋洋的猫般,惬意地半躺在傲哲天的身边,一手支撑着头,一手时不时地戳捏男人英挺而成熟的脸蛋,嘴角挂着玩味的淡笑。
这副丝毫没有正经的懒散摸样,若是让那些极其敬畏他的下属看到了,怕是会疯掉一半,而另一半则会坚信自己正在做梦。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人敢进这个房间,当然,也进不来。
而光明神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原因并不太复杂。
他只是觉得,当自己靠近这个人类时,心情会变得特别的平静,也很放松,甚至,对方静躺着的那张床,在他眼里也变得非常舒适而舒服。
让他禁不住也想象一个普通的人类般,躺着小寐片刻。
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做为一个仅次于至高神的存在,光明神从有意识起,就总是浮在半空中冥想,借此来消除疲劳以及增进自己的能力。
像这样躺着什么也不干,还是第一次,并且,感觉还不坏。
不过,这个人类很有意思……他竟能让自己的灵魂回到过去,甚至,还改变了历史的轨迹,也改变了未来。
做为神灵,他其实能看到一些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比如,过去跟未来。
这个男人真正的过去,其实并不像他所经历的那样,甚至可以说有很多的不同,可是结果,却惊人的巧合。
不过,正因为他用不同的记忆段改变了某些过程,历史也因此多少发生了点变动。而这点变动,却是极其关键的。比如说斐?修斯特就因为他所改变的某些历史,提前在他彻底死亡前找到了他,而不是只找到他变成了冰柱的尸体。
那么这个小小的时间差改变,会接着影响的命运,导致整个未来的变化。
只是这个变化所造成的未来竟让他无法真切的看清楚,只能隐约感触到某些东西而已。
想着想着,光明神看着安静沉睡的傲哲天,不知怎么的也有些犯困,于是他瞇了瞇眼睛,身子下意识的朝傲哲天靠近,大手一捞,将人就扯到了怀中搂着。
末了还用自己高挺的鼻子蹭了蹭男人柔软的发丝,嘴一扬,闭起眼满意的睡了过去。

人类所说的抱枕,应该就是指这种抱着会更加舒服的东西。
嗯,味道跟手感都不错,他很满意。
可还没休息多久,光明神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一般,猛地睁开双眼。

*****

小镇的街道上,三个人影对峙着。
“亡夜,你还记得我吗?”斐抬头望着亡夜,平静的问道。
“……”亡夜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瞇着眼睛盯着斐。而这时,站在亡夜身旁的雪猎双眼一紧,无声的杀气在眼里蔓延。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跟那个人类的关系。
他现在出现,断然不是好事情。
“不记得了是吗?”斐寒潭一般的眸子似乎微微的颤抖了下:”那么,连他也不记得了对吗?”
“夜!这人是我的仇人,他要杀我!!”突然,雪猎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隐隐还有些急噪。
亡夜转头看向雪猎,只见对方扯住他的衣服,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竟有些无助:”夜……杀了他……为我杀了他。”
“……”点了点头,亡夜再次看向斐,用一种极度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有兴趣知道你所说的他,但没有人可以触犯了我的底线活着离开,战或死,你选。”
“看来,我已别无选择。”斐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点了点头,也不废话,魔杖拿出:”动手吧。”
随后,小镇的宁静突然被一声嘹亮而威慑力十足的龙吟所打破,斐身后的空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开,一只全身雪白的巨龙嚣张的踏空而出,无形的龙威震慑四野。
而在白龙的对面,站着同样嚣狂的两人,尤其是左边的红发男人,血发狂舞,就这么随意的站着,一身凛冽的威压却比身高数十米的巨龙更强上几分。
“牵制精灵皇,并尽可能的杀了他。”而召唤出巨龙的斐并没有回头,而是在命令巨龙后再次朝亡夜他们走了过来,而他每走一步,脚印的地方就会有一道极隐晦的影子脱离,并无声的潜伏在了四周。
亡夜嘴角带着阴骘的冷笑,也朝斐缓缓走来。走动中,他随意的抬起右手,五指张开,顿时,红芒聚集,一把造型嚣张而煞气环绕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时,斐手中的魔杖一扬,两个比足球大些的闪电魔球从不同的方向朝亡夜飞了过去,亡夜侧身躲开一个,另一个则当场被他劈成了粉碎。
只听见轰的一声,被他躲开的闪电魔球砸中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晃眼间,竟直接少了一半。
雪猎看到这个,脸都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斐随手发出的闪电魔球威力竟大成这样。可再看亡夜,脸上依然带着冷笑,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也就安心了。
随着巨龙的升空,只相隔二十米不到的两人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半空,而早就面对面接触的两人却是另一番情景。
唰的一声,亡夜那把红炎滔天的长剑仿佛要将空间撕裂般,带起道道扭曲的黑芒狠狠的朝斐的心脏劈了进去,顿时,血光四溅,亡夜却双眼一冷,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回砍,剑芒更胜。
而他的身后,竟站着另一个斐,一个整闭着眼睛,无声念咒的斐。
只是这一次,亡夜那足以将一座山劈成两半的剑却没有砍在斐的身上,而是被他身前银光闪耀的护身屏障硬生生的挡住,上面接触剑身的地方还有层层如同水波的纹路散了开来。
冷哼一声,亡夜猛的收刀欲带上斗气再劈,但斐身前的护身屏障竟迅速分出道道闪电缠到了亡夜身上,瞬间就将他捆了个结实。
随即,其中的两道闪电更象是有意识般,迅速找到了亡夜身上防御较差的位置,光芒一盛,当即就猛刺了进去。
那知亡夜却冷笑三声,身上本来薄薄的一层红色斗气突然狂飙,周围的气流也随即凶猛的旋转起起来,只消数妙便将斐所下的九段光明神束术烧了个干干净净。
可斐的动作更快,在亡夜挣脱的瞬间,周围突然出现的数百闪电魔球已经朝他猛砸了过去,顿时,炸出的白光几乎将人的眼睛刺瞎。
小镇也随即『砰』的一声猛震了数下,灰尘满天。就连正在跟白龙激斗的雪猎也不禁动容,紧张的看向亡夜。
这数白道闪电魔球,每一个威力都足以炸毁一座小山,就算十个自己,也是绝对接不下来的。
随着刺眼白光的消逝,微微有些狼狈的亡夜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除了衣服有些破损外,却并没有受伤,反而双眼凶光更盛,一丝锋利之极的杀气从眼里透出来。
“看来,我还小看你了。”亡夜站直了身体,嘴角勾起一抹让人背脊发寒的冷笑,随后,剑缓慢的抬起,直直的对着斐:”认真来一场吧。”
“……”看到几乎毫发无伤的亡夜,斐的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同样,他也再次举起了自己的魔仗,六芒星在他脚下旋转。
刚才的闪电魔球,他是靠卷轴才瞬发出如此之多,却就那一次,卷轴也几乎耗尽,虽然都打中了他,却没想到根本伤不了他。
看来,事情并不乐观……
如果有时间,他可以选择更好的时机以及更安全的方法来解决雪猎,可在只有几个小时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直接对上亡夜。

*****

精灵所居住的地方,一直都有一座湖,这个湖曾抚育了无数美丽而妖娆的精灵,其中,还包含了精灵之皇。
可在一百多年前,被一夜之间屠杀全族的精灵之血涌进了湖水后,那本清澈见底的生命之湖也不断开始变红,发黑,并承载着无数生命临死前的强大怨气……
最后,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摸样。
如同污泥般黏稠,其中蕴含的浓烈腐酸,足以溶解一切碰触到它的东西。就算是一颗颗最坚硬的宝石。
而此刻,一个头上长着恶魔角的清魅男子却赤着脚,静静的站在湖边注视着它,面色凝重。
湖水很黑,如墨般浓稠,还弥漫着一种极其刺鼻的酸味,甚至连眼睛都被熏得阵阵发疼?这让素来有洁癖的毁卡脸色有些发青。
可即使是这样,他却依然固执的靠近黑湖,然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深深的吸了口气,朝黑湖伸出了他那如同润玉般白皙的右足,无声的踏了进去。
“……!!”
顿时,一种无法言喻的疼痛从右足迅速传到了全身,那一瞬间,毁卡的眉毛几乎皱成了一团,就连脸色也隐隐发白,几个呼吸间,身体就已经布满了冷汗。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样的疼痛并没有让素来养尊处优的暗之魔有所退缩。也仅仅只是停顿了数秒,他的另一只脚便也跟着抬起就要踏入湖中。

可就在这时,一股粗暴的力道突然将他整个人扯起拉到了岸边,接着一个极其气愤的声音从他头顶吼来:”你疯了吗?连护身魔法都没用就敢靠近黑湖?!以为溶解不了你是不是!”
即使是暗之魔这般经过无数次精练的身体,在没有护身魔法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直接抵御强烈腐酸的。时间长了,不仅皮肤会被溶解,就连筋肉都会被一点点的侵蚀掉。
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一阵阵青烟从毁卡已经发黑的脚裸冒出,而刚才还白皙的右足此刻已经有些面无全非,部分皮肤甚至开始裂开,并冒出丝丝血肉。
即使没有回头,毁卡也知道将自己扯上岸的男人是谁,但他显然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脚后,再度爬了起来朝黑湖走去?但他的手很快被再次拽住。
“毁卡!”毁月顿时气得脸色有些发黑,拽住毁卡的手勒得死紧,”你到底要干什么?!”
“……”用力甩开对方的手,毁卡头也没回的道:”哥,那东西我必须找到,你不要管我。”
“找东西?”毁月楞在原地,不解地看向毁卡。有什么东西如此重要,重要到就算身体被腐蚀也要下黑湖找寻的地步?
这么想着的同时,毁月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水晶球的一幕。浑身是伤的黑发男人沙哑的哀嚎着,挣扎着朝外爬去,项炼的被夺让他象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般,充满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最后却又被硬生生的拖回继续遭受暴行……
“……你是为了他对吗?”毁月苦笑了下,有点疲惫,但更多的是无奈:”可你应该知道,那项链一旦掉下去不可能还存在的。”即使是高级魔兽的核晶,也无法承受黑湖的酸性。
“不,它并没有被溶解,虽然很微弱,但是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可一旦我用黑魔法护盾,它的气息就会被干扰,无法感受到。”说着,毁卡头也没回的再度朝湖边走了过去。
“等一下。”身后的男人叫住他并跟着走了上来,语气虽然生硬,可不难听出那其中蕴含的关切:”我来找吧,你在岸边等我。”
“……”似乎笑了笑,毁卡冰冷的脸色稍微有了点暖意,但那种不容抗拒的坚持依然还在:”哥,如果不是我亲自将它找回来,那就没意义了。”
“……”毁月皱着眉,半响才低低的回了个字:”傻。”
但已经没有制止的意思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涉及到那个人类,自己的弟弟就会固执得连他都无法理解。
所以,他选择静静的等待,一旦毁卡支撑不住,他会在第一时间将他给拖上来。
毁卡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朝黑湖里走去。一步接着一步,不紧也不慢,就好象他踏进的,仅仅是普通的湖水而已。可就连站在岸边的毁月也能听到他的皮肤被腐蚀后发出的滋滋声。
但毁卡好像感受不到一般,细细地在湖里找寻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毁卡的嘴唇因为疼痛而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但他依然执着的朝着那微弱的气息寻去,直到额上的冷汗都开始冒着血丝。
“卡,别找了……找不到的……它太小了……”站在岸边的毁月心疼得眼睛都发红了。
毁卡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湖心的某个地点,突然整个人潜了下去。
“卡!”毁月脸色一变,当即就想施法将人给弄上来,但一想起毁卡之前的话,就怎么也下不了手。
这个事情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插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毁月快要忍受不住出手的时候,湖面突然冒出一个黑影,一身黑色污泥的毁卡浮了上来,摇摇晃晃地摔在了岸边。
“卡!你怎么样了?找到了吗?”毁月赶紧接住了他。心疼不已的看着那全身发黑流血的弟弟。当即就对其施与了恢复魔法。
“没找到……但是我大概知道它在那里了……”毁卡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一双发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湖心。若不是再待下去会直接伤及灵体,他也不会到岸边休息。
不一会儿,才恢复小半的毁卡再次下到了湖心。
而这一次下去,时间竟长达到了半个小时……
就当毁月几乎等得崩溃时,毁卡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一身污泥的卡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摸样,只是缓慢的向上浮起,且不断有红色的泥浆从他身上滴落。下一秒,那勉强浮在空中的身子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般,突然无力的软了下去,眼看就要再次掉进了湖里。
但这样的事情毁月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只消一个瞬移,他已经稳稳接住了毁卡,什么话也没说,第一个就是用高级魔法躯散了弟弟身上的污泥。
而随着驱散,毁卡那已经变得黑灰不定的皮肤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毁月冷硬的脸色也变的极其难看起来,甚至几乎要哭了出来。
覆盖在毁卡身上的,显然已经不能叫做皮肤了……说是一块染着污血的破布还更恰当一些。
无数因为腐蚀而裂开的伤口布满着整个身体,暗紫色的鲜血也正不断的流出,而本来青白的皮肤此刻也早已失去所有的光泽,就像一块干裂而发黑的树皮。
“……”毁月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深深吸了口气后,将毁卡小心的抱到岸边后,突然咬破自己的舌头,开始念起一种亘古就流传下来的咒文。顿时,毁卡的周身渐渐渐渐被一层柔润的黑光所覆盖,且不断的流动着,开始一点点修复他受损的躯体……
直到那焦黑的皮肤开始变得白皙起来……
“哥……”过了好一会,已经逐渐恢复的毁卡似乎清醒了些,但依然显得非常虚弱。他抬头看向正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哥哥,似乎要跟人分享什么喜悦般,脸上带着一抹疲惫却欢愉的笑容,然后缓慢的抬起手,对着绝命幽怨一点点的摊开:”我找到它了……”
苍白而隐约还带着血丝的掌心上,正安静地躺着一颗淡蓝色的晶体,俨然就是小寒临死前留给傲哲天的那一颗。
“你说……我将这个还给他后,他会不会原谅我呢?”毁卡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晶体,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只是还隐约还藏着一点淡淡的伤感:”其实我并不指望他能完全原谅我,毕竟曾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只是希望这样多少能弥补一些错误吧……”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希望那个人对自己的恨意少一些,更少一些。
“……”无声叹了口气,毁月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毁卡的头,无奈的宠溺。
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忧,毕竟毁卡的身体本身就有些损伤,这样直接下到湖里,很有可能留下一些后遗症或者其他的什么。
突然,还在沉思的毁卡像感应到什么一般,猛的抬头望向了远处的某个方位,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怎么了?”注意到自己弟弟异常的绝命幽怨低声的问道。
“……出事了。”话还未落,毁卡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跟斐的灵体里,都互相有对方的精神烙印,这个烙印不但能感知对方的位置,连对方的身体状况都能大致的掌握。
而现在,在毁卡的灵体中,那个代表斐的精神烙印,已经因为某个缘故面临着破碎的边缘。
而精神烙印一旦破碎,也就意味着,主人已经死亡。

*****

原本平静而安祥的小镇,此刻像台风过境般,再也找不到一栋完整的房屋。激斗引起的狂乱气流摧毁了这里的一切,无数道被斗气劈出的沟壑纵横交错着,满地狼籍。
在其中一条几乎被破坏殆尽的街道上,一头白发的斐正单膝跪在地上,身上满是不断溢血的伤口。
微微颤抖的他看起来极其的虚弱,随着压制不住的咳喘,几缕暗金色的鲜血顺着青白的嘴角流下。而那满是刮痕的手,此刻正牢牢的抓住插在地上的魔杖,似乎想借此来支撑自己站起来,却也像是全力依靠着防止自己倒下去。
若仔细查看,会发现发现他的左脚,其实已经断截,狰狞伤口外翻着骨肉,怕是怎么也站不起了。
而他的对面不远处,正静静站着另一个混身是血的红发男人。
满身的伤痕仿佛狰狞,却带着一丝让人为之战栗的锋芒!
他手里有剑,剑锋指地,缓缓的,朝着斐一步步的走来。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那么慢,可一步步走来,却已经让人不敢逼视!他手里的
剑和他的人,已经化为了一体,就如同一柄寒冷锋利的剑锋,缓缓逼近。
天空聚集的乌云竟无声的层层散开,洒落的月光为他那头飞舞的红发镀上了一层朦胧银光,凌乱嚣狂,如不可战胜的魔神。
斐勉强的抬头,望着步步逼近的他,嗓音嘶哑,”亡夜,我只问你最后一句……”
那双寒霜般的眸子蓝光逼人,冰冷的声音利剑直插人心:”你的泪,曾为谁而流?你的剑,曾为谁而出?”
可他的话,红发男人却仿佛没听到般,依旧逼近,手中剑转眼已是魔炎高涨,杀气奔涌。
这时,斐却低头轻轻的笑了,那么的淡,却那么的沉重,还有种,对某个人深深的歉意。
他从没有这样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用。
用尽全力,却依然破除不了那人身上的封印,反而还激化了对方嗜血的本能。
废物,怕也不过如此罢……
“呵呵,看来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顿了顿,斐冷冷笑道,嘴角的鲜血格外惹眼:”既然这样,你杀了我罢!死没什么,地狱中他永属于我。而你,就陪着你的精灵皇好了!”
“……”
“呵,已经变成这样了吗?”突然,原本漆黑的夜空如白昼般光亮,一头金发的光明神浮现在了空中,俯瞰着两人的双眼透着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在他的怀中,还稳稳的抱着一个男人,一个灰发的,已经没有意识的男人。
“……”斐惊讶的看着浮在数十米高空的光明神,本能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下一秒,对方的动作让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那么,这个人也没有救的价值了……”光明神的声音很温柔,如同某种温婉的韵律,性感而低沉,可他的笑容,却随着逐渐抬高伸直的手,变得冰冷无比。
“不!”斐凄厉的叫出声来,身体更是如同被电击般猛然跳起,可他还没能站起身,就重重摔在了地上,那只被截断的脚还在不停的流血。
下一刻,还没等斐爬起来,光明神已经将手放开,而后……男人坠落,斐的呼吸也在剎那间崩碎。
……
那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好像突然消失般,死般的寂静,连同时间,也缓慢得不可思议,斐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嘶吼什么,可没有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想要爬过去接住对方,可距离是那么的远,即便他用尽了全力,抓破了手指,都依然无法靠近——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他无法到达的地方,静静的坠落。
而丢他下来的人,已转身消失在了空中。
……
……
……
就在斐窒息的瞬间,一双手,已经稳稳的接住了傲哲天。
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强硬却温柔的动作,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同时,一把还冒着魔炎的长剑则因为主人的无措,掉在了地上,不满的悲鸣。
“亡夜……?”斐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将这个名字缓缓的吐出,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他……他竟接住了他……
这代表什么?
站在远处的亡夜似乎也微微发愣,僵着的身体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更是感到无法理解。而之前还嚣狂飞舞的红发,此刻也乖顺的自然垂落,完全一副无害的摸样。
“……”稍微将怀里的男人调整了下位置,亡夜那飞扬入鬃的剑眉皱成了一团。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怀里的男人。
对方残破却格外安静的摸样,不知怎么的,让他的心脏开始无法控制的撕疼。
好奇怪……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夜!杀了他!”突然,雪猎的尖锐的声音从远处急切的传了过来。
而白色的巨龙,已经暂时被他困住在了某个地方,愤怒的龙吼响彻天地。
然而亡夜却像丝毫没听到他焦躁的呼喊般,依然紧紧的盯着怀里那没有意识的短发男人,疑惑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看到这样的亡夜,向他飞奔而来的雪猎心中的不安开始不断扩大。
这种不安其实一直存在的,即使他趁亡夜极其虚弱的时候用阵法囚禁了他的心智,即使这种阵法至今没人能够破解,那种仿佛悬在半空的感觉也始终存在着。
只是这一刻,被眼前的情景,无限扩大了。
不,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幸福!
这么想的同时,雪猎纤长的指尖已冒出寸长的,但充斥着极其隐晦且歹毒至极的绿芒,而此刻的他,已经距离亡夜不到两米。几乎是极其自然的,就着飞奔而来的势头,指尖化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由下而上的插往傲哲天的心脏。
他要在亡夜还没反应过来前,杀了那个人类!
“噗!”剎那间,血雾满天。
这一切都太快,快到连斐都无法捕捉。只是看到雪猎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亡夜,而后,两人的中间突然喷出一道鲜血形成的雾气……
雪猎的动作是很快!
可亡夜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快得有些恐怖!
几乎就在雪猎刺向傲哲天的瞬间,他已经将人高抛而起,同时,右手一个回旋撩起道凌厉之极的红芒划向雪猎!下一秒,血雾至对方颈项喷涌而出,人也随之被那突然爆起的斗气砸向了后方!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亡夜,则再度稳稳接住了随后掉落下来的傲哲天。
“……”雪猎直瞪瞪的看着亡夜,像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般,面目剧烈抽搐着,充满着一种让人不忍目睹的惨痛跟绝望。
他想问为什么……可被割断了气管的喉咙,却只会不断的冒出血泡,再也说不出一字,甚至,上面依然燃烧着一种红得诡异的火焰。
那不断张合的嘴,下意识的想要呼吸,可他每一次吸气,就会有更多的血涌上来,顺着嘴角不断的流出。
那浑身鲜血以及面目扭曲的摸样,让他看起来,分外的狰狞,也分外的——凄凉。
他是没有任何防备就靠近亡夜的。
雪猎突然笑了,没有办法呼吸,却勉强的笑了,于是,血涌得更凶了。
怎么会想过要防备呢……这个人明明还保护着他的,还对他说过要永远陪着他的……
即使是因为阵法的缘故……
呵呵……他那毫不犹豫刺伤自己的摸样,就跟一百年前一样。
如此的无情,如此的狠戾。

让人连痛,也不知道怎么去痛了。
原来,一切都没变,用尽方法,耗尽心血。趁他极其虚弱之际用阵法控制他的心智,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再怎么费尽心机,也无法得到对方的事实。
也从没比这一刻更清醒意识到,自己该有的立场。
配角。
一个让人厌恶的配角……
亡夜站在原地惊愣的看着被自己割破了喉咙的雪猎,双眼微微颤抖着,似乎眼前的情景也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手,而且,直接用幽冥之火下了死手。
一种燃烧他灵魂才得出的火焰。
不会熄灭,也无法治愈的噬魂火焰。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爱着这个人的吗?那么刚才那无法压制的强烈恨意,又是怎么回事?!!
『错误!错误!应该杀了怀里的男人!』
他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嘶吼!在命令!
『不!给我滚!!』
另一个声音,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在毫不示弱的怒吼。
两股力量,一灰一红,在他体内翻滚纠缠。
一股是来自上古魔法阵的,因为雪猎的濒死而有所破损的力量,一股是来自亡夜灵魂深处,咆哮着要从封印里挣脱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力量。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体内冲撞,撕咬。
顿时,亡夜再也禁不住这股冲击,凄厉地惨叫起来。身体爆出的数道斗气狂燥地将周围的土地劈出一道又一道的沟壑。
那种声音,就像被狠狠撕割了皮肉的狂兽,愤怒而痛苦?震得人耳朵都隐隐发疼。
雪猎看着正强行破除封印的亡夜,不禁痛苦的皱起了眉,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因为只有他知道,强行破除封印的下场,那便是死亡。
亡夜是很强大,即使是主神级的强者,他恐怕也能与之一较高下,可封印,却是溶进他的灵魂,与之成为一体的。
若想消除,也必定会毁了灵魂。而亡夜就算再怎么强大,难道还能在毁灭了自己灵魂后平安无事吗?
显然是不可能也极其荒谬的。
否则,这种上古的灵魂操控,又怎么能称之为无法破解,也不可逆转的封印呢?
只不过……雪猎自己是知道,有一种方法是可以结束这种操控的。而这种方法,只有自己可以办到。
想着……雪猎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起来。即使,他还在不停的流血,即使,他连呼吸也无法做到。
在深深看了亡夜一眼后,那一身血污的精灵皇,缓慢的闭起了双眼。
一滴透明的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承载着他所有的恨……
和所有的爱……
没办法呼吸的他,双唇却念出了一种亘古就流传下来的咒语,一种精灵族人人都知道,却没人会用的咒语。
彻底自我毁灭的咒语。
精灵,大自然所孕育出来的生命,与自然的一切,都有着紧密的联系。而生为精灵皇,若不是自然换代,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真正杀得了他。
因为,他与自然共存。
即使是残破的状态,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便能再度复活。
除非,他选择自我毁灭……
放弃灵魂,放弃轮回……
随着咒语的完成,精灵皇的身体开始燃烧,就连每一根飞扬而起的发丝,都缠绕着淡紫色的的妖异火焰,在夜里看起来分外的凄艳。
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作,只是微微仰起头,平静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仿佛在这一刻,世界上,只剩下了他自己,再也没了别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体,是多么的疼,多么的痛。
从手指开始,焚烧着的火焰开始不断分解他的肉体。他的血,他的肉,几乎就在转眼间,化为了无数肉眼无法觉察的微粒,溃散在了空气当中……
而随着他肉体的消失,灵魂的毁灭……那溶进亡夜灵魂深处的烙印,也一点点的自然消失。
只有施予者的自我毁免,才会让封印真正的破解,反之,若其他人杀害了施予者,那么,灵魂的烙印也会依然还在,且永无可解。
……
……
亡夜,我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
我不怨你……只怨,没有学会放弃的自己……
可你知道么……精灵一旦爱上一个人,一直到死,都不会变心……这,是我的本能,也是我……竭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这最后的一刻,这曾同样站在世界顶层的精灵之皇,终究没有舍得伤害自己曾深深爱过,也深深恨过的男人……
贱也好,可笑也好,他也只是不愿意看到对方死去,所以,情愿将那把刀,捅进自己的心脏。
那把名为死亡的刀……
即使对方,刚才还用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斐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雪猎,轻叹了口气。
从刚才雪猎跟亡夜状态变化的情况可以看出,雪猎在最后的一刻,选择了自我毁灭,只为救不曾真看他一眼的亡夜……
这种结局,还真合适他……
随后,他跟已经赶来的毁卡及毁月,都将视线移向了中心地带的已经逐渐平静的亡夜。
碎裂的土地上,红发王者虽然还在喘息,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狂暴,赤红的双眼在渐渐清澈后,缓慢地将视线移向了自己怀里,那即使在狂暴状态中,都稳稳抱着的男人。
而他的视线,则在接触到那人半隐在衣服下的虐痕时,狠狠的颤抖了下。
“……”一时间,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单就看着怀里的人,就仿佛过了千年。无数种理不清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已浑然不知该是种怎么样心境。
这时,一个温润且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呵呵,看来人都到齐了……那么,要准备开始救人了吗?”
抬眼看去,刚才那明明消失的光明神却不知什么时候再度出现在了空中,嘴角微微带着惑人的笑容。

******

光明殿堂
一个充满神圣气息的地方,那里的空气,光是闻着,就有种污秽之气被洗刷一空的舒畅。
而此刻,却有两个头上长角的男子,正因为这里的神圣之气而难受得脸色苍白,隐约间,还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丝丝黑烟冒出。
毁卡现在很难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种并不算高温的火焰在慢慢的烘,缓慢却折磨。但更令他难受的,却是静静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顺着暗系魔神的的视线看去,在他的对面,一个高大而强健的男人坐在白色的沙发上,凌乱的血红发丝遮盖着低垂的脸,看不到表情,只是隐约能感觉到,那人周围散发着的,一种痛苦而哀戚的情绪。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轻柔地抚摩着怀里的灰发男人,不时用唇轻吻着男人冰凉的额头,异常怜惜。就好像这样做,那人身上的伤就会慢慢愈合一般
在他们的脚下,那个曾经完整的水晶球,此刻正支离破碎地溅在地上。从碎裂的程度可以看出,它是被人狠狠砸在地上的。
“亡夜,我希望你搞清楚,他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何况,你认为你还有这个资格嘛!!”终于,毁卡无法忍受的低吼出声,显然被对方这充满独占欲的抱法惹怒了。
从他将天带回来后,就一直理所当然的死死的抱着,谁也不让靠近。简直是碍眼到了极点!
但是就连毁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无法忍受男人被别人抱在怀里的事实,还是无法接受两人的世界是自己无法插入的事实……
亡夜闻言,微微抬起了头,红发晃动,一双如地狱之眼般的魔瞳透过发丝直直地看向毁卡。没什么情绪,可是那种寒意与无声的压迫感,就连毁卡都感到背后阵阵发凉。
但随即,毁卡便瞇起了眼,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周围的气压,顿时剧增了起来。
“你们矛盾大一分,天活下来的机会就少一分。”这时,已经痊愈的斐从门外走了进来,淡然而清雅的声音如冰泉般将两人火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顿时,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换上了一副安静而无害的摸样。
毕竟他们都知道,要救傲哲天,必须用三人没有任何杂念的互相配合,才能将他的灵魂重新融合起来。
“好了。时间不多,开始吧。”跟随斐进来的光明神看了亡夜一眼后,突然一挥手,就在几个人的中间,开辟了一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传送之门。
他看了一眼正因为周围的神圣气息而脸色苍白的毁卡,又补了一句:
“这里面没有任何的魔法元素,纯粹的空间,你们可以不必担心被其他外界的因素影响灵魂的融合。”
点了点头,亡夜将傲哲天打横抱着,先他人一步进到了空间,其他人随后跟上。
空间里,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白,但并不刺眼。
很安静,还有种淡淡的,让人心安的幽香。而没有再被光明元素环绕的毁卡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脸色红润了不少。
傲哲天混身赤裸的轻浮于半空中,一个金色的魔法阵在他身下缓慢的旋转着,一明一暗地散发不同属性的光芒。在此同时,他身上的虐痕因为周围的光芒而显得更为惹眼,让另外的三人都不禁皱起了眉,眼里满是一种深深的内疚。
这时,光明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优雅而温和的笑容,就怎么当着三人的面,俯下身吻了吻傲哲天光洁的额头,轻声的说道:”期待着你的醒来……我们会见面的。”
这个举动,让另外三人眼中当场就爆出了慑人的凶光。尤其亡夜,眼中的杀气几乎能将光明神活生生的撕成千百片一般。
可三人都没有出手。没人会在这个关头找事情,因为没有任何事情比先将人救回更为重要。
“你可以滚了。”这几个字,亡夜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光明神不甚在意的勾起嘴角,也不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微微挑衅的眼神扫了三人一眼后,便缓慢消失在了原地。
光明神走后,强行压下火气的三人在对望了一眼后,都分别接收到了已经准备妥当的信息。
“我们开始吧。”斐垂下眼淡然的说道,纤长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傲哲天伸开的右手。毁卡闻言点了点头,也轻轻握住了傲哲天的左手。至于亡夜,则坐浮在傲哲天头顶的地方,两手微微张开,掌心对着傲哲天的太阳穴。
随着傲哲天身下的魔法阵开始随着旋转而发出不同颜色的亮光,已经闭上眼的三人从额头处都分别冒出了不同属性的光。
代表光明的白色,代表黑暗的黑色,以及,代表邪魔的红色。
这三道光芒在他们额处闪了片刻后,便开始缓慢的消失,随后,从他们的掌心处分别探出,并缓慢地钻进了傲哲天的体内。
那是从他们的灵魂中分出来的细线,同样有三种不同属性的的颜色。
在傲哲天的体内,承载灵体的地方,有一个极微小型的,正缓慢旋转着黑洞。它小到几乎无法看到,可里面所蕴藏的能量,却足以撕毁任何一个靠近它的灵魂。
但已经找到它的三人,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直接钻了进去。
破碎的灵魂,一般都不会待在原来的世界,而是回归没有尽头的,足以绞碎一切的虚空,真正的归为虚无。
在那个地方,没有光,也没有生命,只有足以破坏一切的能量。而那种毁灭性的能量,即使是一个主神级的顶尖人物,怕支撑不了十秒就会被撕成粉碎。
不同的是,虽然傲哲天的灵魂已经破碎,但因为他被魔法强行滞留,所以并没有完全踏进虚无之界。而是飘荡在边界,被光明之神的魔法牢牢保护着。
可那些保护着他的魔法就算再怎么强悍,也无法一直承受周围源源不断地负面冲击。
周围元素风暴的每一次冲击,都会让它比原来更暗淡一分,而此刻,它只剩一层薄得几乎就要消失的屏障。
三个人所要做的,就是从傲哲天体内的那连接着虚空边缘的黑洞,将他的灵魂碎片收集完毕,并融合起来带回原来的世界。
而破碎的灵魂,是无法直接带回的。
而斐跟毁卡才刚探进这个世界,就几乎被那凶狠而狂暴的元素风暴撕成了粉碎!
只是绝对不能退的坚强意志让他们牢牢守住了心神,然后开始找寻傲哲天四散在周围的灵魂碎片!
虽然边界的元素风暴比起中心地带弱了很多,但也只是相对而言,若就其力道而言,这里的每一道风刃,都足以摧毁一整座石山!
周围的元素风暴似乎发现了来自另个世界的灵魂,顿时开始逐渐疯狂起来!一道道元素风刃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朝他们不断劈来,一比一次更重!
就如同巨剑在不断劈砍一般,疼得两人脸色发白。
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硬是顶着无处不在的风暴,咬着牙将那人暗淡的灵魂碎片一点点的收集起来。
只是他们就算再怎么坚持,力量也是有极限的。
在灵魂收集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几乎耗尽了能量,甚至连肉身都因为承受不住毫不间断的攻击,隐隐有了内伤。
突然,一记重创让毁卡口吐鲜血,几乎就在同时,两道红色光芒突然窜出,瞬间将他们牢牢护住,在无声中将全部的攻击都承受下来。
两人顿时大松了口气,却也暗暗吃惊。亡夜所要做的,就是在另一个世界守住他们的灵魂本源,这样他们才不至于因为这无休止的攻击而灵魂溃散!
同时,他也必须保留实力,在最后进行灵魂融合的时候,担起主导的作用。
可他竟能在守住他们的同时,还进到了虚空为他们承受所有的攻击!
这人到底还有多少实力?
可三人都没想到的是,周围的元素风暴好像见不得有人如此嚣张,攻击的强度竟转眼间上升了十倍不止!那呼啸的风声,更是震得人的耳朵阵阵发麻!
“亡夜!”斐下意识喊了一声,惶恐不安的……
“我没事……”许久,亡夜回了一声,嘶哑而低沉,却有种让人心安的沉稳。”尽快收集灵魂吧,时间不多。”
两人应了一声,在亡夜的庇护下,两人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

空间外,光明神半浮在空中假寐着,没有那个人类,他似乎对床也失去了兴趣。
在光明圣殿的右下方,毁月面色阴沉地沉默着,心中的不安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
而从另外一个界面赶回来的翼,斐的哥哥,也收起了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面色焦虑地等待着。
“要多久才好?”
“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还能出来吗?”
他的问题,光明神并没有回答,就仿佛没听到一样,依然静静地浮现在空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就在毁月跟翼的心理到达临界点时,光明神突然睁开了眼睛,微微地笑道:”他们成功了……”
他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连他自己没察觉的释然,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被情绪所波动了?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空间的传送之门再度被打开,斐将傲哲天打横抱了出来,毁卡随其后。两人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苍白,却都挂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最后走出来的,是亡夜……
只是他的情况,看起来简直糟透了……
已一人之力承受所有冲击的他,已经憔悴得让人不忍再看。那俊美的脸已然失去血色,变得灰白;柔软的双唇泛着不正常的乌紫色;原本火红似血般的发丝,也干枯得毫无生气,无力地垂落着。
可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站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被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的傲哲天,在不知不觉间,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不禁悄然弯起,深邃而惑人。
他下意识地想要走向傲哲天,但能量几乎被抽空的他却已是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刚一动,身体就差点倒向地面。幸好斐及时出手,稳稳扶住了他。然后搀扶着他的胳膊,缓慢走到傲哲天的床边。

一个站在世界顶峰的王者,此刻却需要依靠他人的搀扶,才能行走……
坐下后,亡夜看了傲哲天好一会儿,才吃力地抬起手,温柔地摸着傲哲天安静的睡脸。修长的指尖沿着轮廓,细细描绘着那人熟悉得让人心疼的脸颊,
“天……欢迎你回来……”
他低头,像是叹息般浅吻着男人冰凉的唇,。
气氛,异常的温馨。
几乎所有的人,都沉醉在这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
这时,光明神冰冷的声音却很煞风景的出现:”是否高兴得太早了?”
三人闻言都抬起眼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金发男人,眼里满是询问跟疑惑。
光明神没理其他人,而是直直地看向亡夜:”我没想到你竟变得那么虚弱。接下来的事情,我很担心你承受不起。”
三人都没说话,安静地等待光明神接下来的话。
“他的体内还有剧毒。”光明神看了傲哲天一眼后淡淡说道:”虽然经过我的洗礼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但渗进灵魂的那些却是洗礼清除不掉的。这种不同属性的毒,如果被元素的风暴所洗刷,那么,就是连我也无法消除的。”
停顿了下,光明神轻叹了口气:
“如今,世界上唯一能治愈这种毒的人,便是被你灭了整个家族的月族女子,她是这个家族唯一活下来的后裔,现在正住在冥界边缘的断赤山上。我曾派人向她表明来意,她的回复是救人可以,但求医者必须能让冥界之王在她面前跪下。我想,她应该极其恨你,所以,才定下了这么一个荒唐的规矩。”
“你若真的去了,怕不只单单下跪那么简单……恐怕,还会被杀死。”
“我去。”
亡夜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两个字。

*******

断赤山,位于冥界最阴暗的边缘,目前统治着这座山峰的,却是一个曾经被冥王灭了整个家族的月族女子。
月族的人,原本天性都很善良,喜欢阳光充裕的自然山谷。可是在一次动乱中被亡夜灭族后,她便永堕黑暗,只为仇恨活着。
如今,盘踞在她周围的妖魔,都是亡夜的死敌。
一些从不被亡夜看在眼里,始终被他踩在脚下的妖魔
他们恨极了血冥战士,也恨极了亡夜!然而,却没有人敢去报复,甚至连平常提起那人的名字,都会下意识地微微颤抖。
因为憎恨,也因为恐惧。
可今天,情况将不再一样
在这座山上,他们曾抓获了一些冥族的高级战士—血冥战将。并用阵法封印了他们的能力,在怨恨之极的时候,借以伤害他们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怨愤。
而长时间的欺凌跟折磨让那些战将们几乎都个个带伤,脸色是一种虚弱的灰白。可他们却依然挺直着背脊,刚毅的的脸上不曾露出丝毫软弱的神色,甚至,还有着淡淡的不屑。
因为身为战士的尊严,支撑着他们的身体与信念!
而那些弱小的妖魔,也只能在他们被封印的时候来发泄怨恨罢了。
可今天,这些强悍而冷傲的战士们,却再也没办法冷静了。他们的身体,因为压制不住的激动而颤抖,他们的眼睛,因为那发自内心的振奋而发红!
每一个战士的视线,都紧紧地锁住那站在山脚下的红发男人身上。那,红发男子,是属于他们的王!!!
如神话般强悍的王!
如记忆中一般,俊美而强悍。就这么静静站着,那自然而然散发的威压就已经让人不敢逼视。
“吾王!!其中一个曾是高级将领的战士单膝跪了下来,而随着他的下跪,所有被囚禁住能力的战士都整齐地跪了下来。
眼前的人,不但是他们的王,同样也是他们的神话,他们的信仰!
是他,将冥族从濒临灭亡中救出!是他,让冥族将曾经的屈辱踩在脚下!
虽然他曾消失过,可无论时候,没有任何事可以动摇他在他们心中那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位!
他们的王出现在这里,是要将他们从屈辱中带走吗?
一定是的!!
而此刻,血冥战将们看向亡夜的眼神,已经充满了一种狂热的崇拜!
可下一秒,亡夜的动作,却让他们全部都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不禁的停滞了!
他们的王,高高在上如同神灵般的王者!
竟曲下自己的膝盖,跪在了那个月族女人的面前!紧接着,刺耳而尖锐的嘲笑声从那些妖魔的嘴里发出,震荡了整个山谷。

可那向来不可一世的王,却仿佛没听到这般讽刺挑衅的笑声般,依然安静的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您这是在做什么?!”

“您怎能对她下跪!怎么能?!”战将们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竟是真的,每个人都激动得浑身发抖。
可亡夜依然跪着。
“请站起来!为您的尊严!”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战将分外激动地低吼道。他那早已干涸的眼里,竟流出丝丝血泪,”您告诉过我们,战士,只有战死!没有下跪!!而你怎能对敌人下跪!”
“请站起来!我们的王!”顿时,所有的战士都整齐的大喝出声?声势之浩大,让周围的妖魔们,都产生了畏惧之意。
而亡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让那些战士们都闭上了嘴巴,垂着眼再也不敢吭声。
只是,他们眼中的痛心,还是那么地明显
蓝色卷发的月族少女看着那些战士,不屑的轻笑。但心里,却有些诧异,那些战士虽然是被她用计谋抓回来的,却从没一个人能让他们真正的屈服。
无论用什么方法。
而这个对自己下跪的红发男人,却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能让他们都无声的臣服,真是够了……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她真正痛恨的,是眼前这个明明对着自己下跪,却丝毫不显狼狈的男人。
她要摧残他的自尊!践踏他的高傲!
要让他明白!他跟那些被人随意践踏的蝼蚁没任何区别!让他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冷笑了一下,少女一抬手便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略带嘲讽地说道:”我想,能让你甘愿为之下跪的人,想必非常的重要。可是你要是认为单单的下跪能补偿我所受的痛苦,那就是天大的笑话!”说着,声音开始尖锐起来,蓝色的双眼射出了滔天的恨意。
“因为你的残忍,我的族人血海尸山!因为你的残忍,我丧亲成孤!我的父亲,我那最疼爱我的父亲,就是死在的你剑下!那种眼睁睁看着族人被杀自己却只能躲在箱子里不敢吭声的感受!你明白吗?”
“哈哈,你当然不会明白,你那么高高在上,天生就有人愿意为你而死!”
可女子却不知道,这些感受,亡夜却恰好能够明白,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同样是一个极弱小的存在。因为模样讨喜,被一些冥族的村民们小心的保护起来,那个时候,冥族因为人口过于稀少,加上没有能力出众的领袖,所以,一直都偷偷的生活在冥界的边缘。
而在一次异族侵略中,他透过隐藏自己的草堆,看到了那些疼爱自己的村民们,被残忍杀害的场面,当时溅在地上的血,染红了那个他平常玩耍的小溪。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将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
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一层是他们所守护,按他们的要求,你必须跪着通过他们的领地。”说着,少女将药递给了亡夜。冷笑着说:”这颗药你必须吃下去,它将暂时封印你所有的能力,在到达第二层之前,中途你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得反抗。如果你有一丝反抗,那么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救你的人。”
“这,是你应得的,至于最后你是否能活着通过后面九层出现在我面前,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到时候,我将实现我的承诺,为你救活那个人。”
说着,少女的眼神隐晦的看向周围的妖魔,意思很明显。
让他们趁机杀了这个男人。
让这个平常连看也不敢看的男人,死在那些曾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手上!
随后,她闭上眼,冷笑着化为一道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而数十个妖魔,正冷笑着看那跪在他们山下的红发男人。眼里开始涌现出如同实质的杀意,几乎就在幻想中将亡夜杀了千次万次。
今天,他们总算可以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狠狠凌虐了。
亡夜很平静,那种平静,透露着一种无法看透的深沉。
他抬起膝盖。以膝为足,顺着台阶,一层层的向上攀爬。
部下们痛心而不忍的眼神,妖魔阴冷而嘲讽的笑声,他全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只是一层层的,跪着上爬。
一头如红血般的发丝,也静静的垂落在地上,拖着,染着泥沙。
“亡夜,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姿态,下跪的滋味如何啊,舒服吗?愉快吗?”一个讥讽的声音趾高气昂地从他面前传来,只见一个人形的妖魔邪僻地站在他前面的台阶上,不怀好意的笑着,眼里,有种施虐的疯狂。
他怎么能不疯狂!这个人,曾那么的强!那么的高高在上!可是,此刻他却在自己面前跪下了!
那种凌驾于强者头上的快感令妖魔几乎扭曲了一张本还算姣好的面容,让他脸上的蓝纹要更加的诡异起来。
“说话啊!”蓝纹妖魔见亡夜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顿时声音激昂起来。这个男人,明明就在他面前跪下了!竟敢还看不起他?竟敢还无视他!
他的愤怒在瞬间升到了最高点,突然冲下去抬脚朝亡夜的肩膀狠狠踹去!
可亡夜却没他预料般的滚下台阶,而是依然直直的跪在原地,而他那全力的一脚,竟让妖魔自己往后震开了几步。
蓝纹妖魔恼怒的大吼,在周围血冥战将惊怒的目光中,一把扯起亡夜血红的发丝挥手向着亡夜的脸搧去。
“啊啊啊!这个畜生!竟敢这样对待我们的王!不可饶恕!”他的举动让战将们彻底愤怒了,纷纷仰天咆哮,灰蒙的妖瞳中竟刺出道道锋利至极的红光!
滔天的杀意瞬间铺天盖地!周围的枯枝都阵阵的颤动!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脚下那束缚住自由的铁链也依旧紧紧拴牢他们的脚踝,任凭怎么拼了命的挣扎,脚踝处已被磨得血肉模糊,也无法靠近对方半分!
那种无力而悲愤的感觉让他们的紧咬着的唇齿都溢出了鲜血!
但那如实质般的杀意还是让蓝纹妖魔面色扭曲的后腿了几步,脸上是阵阵羞耻的恼怒,却再也不敢嚣张。
“丧家之犬!乱吠什么!”他不甘心的骂了几句,便灰溜溜的跑回了妖魔的队伍中。
妖魔们一边嘲笑那胆小的同伴,心中一边不禁对亡夜的怨恨跟恐惧又加深了几分。其中几个一直沉默着站在后方的,紫色长发的高大妖魔突然冷笑了几声,互相对了一记眼神后,修长的身体便消失在了原地。
亡夜面无表情的朝山顶看去,就向刚才的插曲不曾存在一般,依然没有任何表情,那头明明被抓乱的红发红发,一阵微风吹来,又自己顺滑的贴在头上,每一丝每一缕都红得妖异,红得惑人,让周围的一些女性妖魔也不禁有些失神,脸上微微的发热。
他依然朝上跪爬着。
眼里只有一个信念。
活着到达山顶。
什么尊严,什么高傲,比起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
只要他能活下来,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而月族的人就算再怎么恨他,也一定会遵守承诺,这是他们的传统,也是他们的尊严。
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开始就签定了契约,双方,必须按规则办事。
周围围观着的妖魔,已经没有人再上前去折辱这个明明跪着的,却依然如烈阳般炙眼的男人,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凌辱他,都没有任何意义,不会真正的打倒他,也不会让他真正的看自己一眼,以敌人的眼光。
在第一层约五百米高处的地方,有一个平台,周围长满了黑色的荆棘,而在平台的后方,冰冷的铁门在红色的月亮下有些阴森,而黑色铁门的背后,则是第二层,狼妖的领地。
而当亡夜的膝盖才刚踏到平台上,一根带着激电的黑色铁链便瞬间套住了他的脖子跟脚裸,将他整个人横蛮的拽拖到了平台的中央!
随后,几个阴笑着的紫发妖魔出现在了周围,英俊的脸蛋跟尖长的耳朵让他们看起来倒有几分像精灵,只是这几个人的身材却高大了不少,像潜伏在夜色中的黑色狮子。危险而嚣张。尤其是他们背后的黑色尾巴,缓慢摇摆着,是一种打量猎物的悠闲。
“嘿嘿嘿嘿……终于等到你了……”这时,蓝纹妖魔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手里拿起一把刀就要朝亡夜砍去。
他想尝尝手刃冥界之王到底是种怎么样的滋味!!
但比他更快的是站在周围的紫发妖魔,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妖魔面色一沉,转手就一巴掌将那蓝纹妖魔给整个扇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山石上,当场吐血。
“滚,你还没资格碰他。”
“哼,碍眼的东西。”另一个妖魔嘲讽地勾起嘴角,顺势踩住那个还来不急反应的妖魔,手上长剑一个横劈,对方的头颅顿时飞溅了起来。
至于其他的妖魔倒也懒得再看那倒霉的家伙,都将视线死死的锁在了亡夜的身上。
王者被迫躺在地上,被其中一个妖魔用被用铁链束缚着身体的他像一只被困住的高傲狮王,血红的发丝散乱着,没有任何表情。
可就是这样如同藐视一般的漠然,让几个妖魔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为首的妖魔突然一把将栓住亡夜脖子的铁链扯起,凑近他的脸冷森的说道:”你知道吗?我从以前就很讨厌你这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
“那又如何?”亡夜看了他一眼,:”你们除了躲在这里叫嚣,还会什么?”
“……”紫发妖魔的脸微微的抽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突然低低的,有些癫狂的冷笑出声来,右手毫无预兆的一巴掌将亡夜搧在了地上,红色的发丝散落的样子,就像他体内溅出来的鲜血。
“我会那么傻的跟你正面冲突吗?”妖魔瞇起眼冷冷的说道,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无法从男人的身上移开。
男人俊美得如神赐般的英挺侧脸被几缕血红的发丝半掩盖着,深情淡漠,而因为暴力而微微渗出血丝的嘴角在红色的月光下显得异常惑人。
暗红的长袍,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微微散开,形状完美的锁骨上覆盖着的古铜色皮肤让妖魔喉咙阵阵的发紧。
他感到自己有些口干舌躁……
“像你这样的男人,从正面又怎么能将你击败呢?”妖魔再度凑近亡夜,炙热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而拂过亡夜的耳际,这让后者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却发现发现自己的腰已经被对方搂住了。
“我现在才发现,你的腰虽然紧实,可,却也挺细的呢……”说着,妖魔已经不在掩饰自己眼里的情欲之色,看向亡夜的双眼,已经有些隐隐的疯狂。搂着他的手也紧了几分。
这个高高在上的,如神帝一般遥不可及的男人,此刻正无法抵抗的被自己压在身下,衣服凌乱着,那散于一地的红发,就像他被强行卸下的战袍,再也遮不住他那自然而然散发的──性感。
如毒药一般的性感……明知碰触了就会致命,可是,却依然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摧残他眼里的高傲,想要让他在自己身下承受屈辱!
这种渴望凌驾他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妖魔舔着自己的嘴角,淫亵地冷笑出声,眼神一转看向周围几个同伴,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情欲之色。
而此刻亡夜的脸色,可就真正的有点难看了,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妖魔抵在在腰下的……硬挺。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突然被另一个妖魔从身后拉起,然后,衣服用力撕开。
“我要操你……”为首妖魔凑近亡夜笑着,英俊的脸蛋在月光下有些诡异而狰狞。随后,他侧过头啃咬着亡夜的脖子。同时,有着尖锐指甲的修长手指,也贪婪地蹂躏着掌心下那火热而强韧的皮肤,滑腻的舌头更是顺着他的脖子滑下,一路狠狠的啃咬着,然后咬住那被他玩弄得发红的乳尖。
“……”亡夜的脸,已经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扭曲起来,他的拳头死死地抵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身体正努力克制着某种欲望,让所有人丧命在此的欲望。
会剥夺那人最后活命机会的欲望,虽然他想到种种,可是却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厌恶,发自内心的厌恶!却还要克制住反抗的欲望!
天,这就是你当时的感受吗?
而你……
竟为我这样忍了下去……
……
怎么那么傻……
……
这一刻,亡夜感到自己的心,剧烈地抽疼起来。
眼睛,也不禁闭了起来。
那种深深地自责,让他渐渐渐渐的放弃有可能改变局势的任何行动,任身后的将他困在怀里的另一个妖魔一边把玩着他的红发,沉醉地嗅着,一边从背后舔弄着他的耳,将舌头伸了进去。
那是一种,仿佛在惩罚自己的,放弃。
不久后,头发被几个男人玩弄得有些凌乱的亡夜,被第四个凑上前的妖魔将衣袍扯的更开,顿时,结实而强悍的男性躯体爆露在了男人们的视线之下。
明明强壮且丝毫不羸弱的古铜色身躯,在被红色长发半遮掩的情况下,却异常的色情且撩人。尤其是,在被几个同样强壮且英俊的男人亵玩的情况下。
那满身的咬痕,更是撂得为首的妖魔双眼阵阵发颤。
为首的妖魔气息开始不稳,身体疯狂的开始叫嚣着发泄,手掌更是有些急躁的想要撕开对方的裤子,那隔着裤子的紧致长腿不知道被自己肆意折弄,又会是一番怎么样的光景。
可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急躁,还是裤子太结实的缘故,完全无法扯开。
这时,亡夜冰冷得没一丝温度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如深渊魔王一般的声音。
“你们是要想拿命来换这种事情吗?”
其中蕴含的肃杀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不禁为之冻结。
“……”妖魔们僵住了身体,情欲顿时退了大半,却不知道,有几个血冥战士,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已经躲过其他人的视线,挣扎着爬到了这里,用一双被束缚的脚。
只因为他们担心,他们的王。
却不知眼前的荒唐的情景,让他们的眼睛,瞬间变成了一片血红!
一种强烈的愤怒在他们的身体能疯狂的翻腾起来!晃得视线,都是模糊的!
他们的神,他们的信仰!他们愿意为之下跪膜拜的王者,竟这样被人如此的亵渎!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杀了他们!
撕了他们!!
代价,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没人发现,那些战将的双眼中红芒越来越深。
大家都看着平台中央上演着的色情戏码。
王者被人狠狠的凌辱的戏码,围观的妖魔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正在妖魔们想回应亡夜的话之际,那几个被封了能力的血冥战将们突然一声愤怒的狂啸,身上爆出数道红芒,剎那间,原本封引着他们几十年来都不曾失效过的阵法,瞬间崩裂!
战士们因为狂怒而飞扬的红发狰狞而诡谲,红色的斗气躁乱而嚣张的在周身游走,一双双赤红的眼,如地狱索命的罗剎死死盯着那些围着亡夜的妖魔。
单是看着,就让那些妖魔想起了当年如同噩梦般的情景,顿时一个个下意识的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紧接着,为首的血冥战将突然上前扬手就一道狂飙冲过去,却因太久没使用而仅仅只是炸掉了妖魔周围的山石。
可还没等妖魔们还得急庆幸,其余的战将已经身子微曲,一个跳跃便来到了他们的上空,在停顿的瞬间,他们高举起的双手已经握住了那由斗气而凝聚的长剑,下一秒,便带起道道狂暴的乱流朝妖魔们直劈了下来。
“住手。”突然,亡夜沉喝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所有的战士瞬间收回了长剑。
王的命令,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至高无上的。
亡夜早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至于那勉强挂在上身的,已被其他男人撕成破条状的衣服则被他干脆的全都扯掉,仅留一条长至脚裸的战裙。
随着他的动作,那拥有着完美线条的男性躯体便显现了出来。每一块肌肉都结合了力与美的极至,沉稳而危险,里里还有一丝狼狈?
而赤裸着上身的他,反到看起来更危险了几分。随后,他望向那些沉默在一帮的血冥战将,淡淡的吩咐道:”待着别轻举妄动。事后,我会带你们离开。”
“是。”战将们恭谨的半跪在地上,精悍而英挺的脸上隐隐露出一种欣喜,终于能再跟随他们的王了!
亡夜说着,视线一扫,冷漠的看向那几个已经被震慑在场的妖魔,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惑人,却也让那些妖魔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他们这一次,恐怕是真正的要灭族了……
随后,亡夜也不再理会那几个面色灰败的妖魔,随手拿起一把他们丢下来的长剑便转身走穿过了铁门来到了第二层,也就是魔狼的领地。
此刻的他,已经可以被允许自立行走,并且,用自己被封印了所有能力的身体,战斗。
“我允许你对非人形的魔兽反击,如果你那没有任何力量的肉体能与之抗衡的话。毕竟,会反抗的猎物,比较有趣。”
这是蓝发少女的原话。
而山上波动的魔息可以看出,在后面的九层,每一层都潜伏着危险,亡夜甚至感觉到了,黑暗魔龙的气息……
但他没什么意外,毕竟对方恨他入骨,又怎会轻易的放过他?
站在黑暗中的亡夜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月亮后,便笔直的朝黑暗处那几对闪耀着红芒的双眼走去。

****

山顶,蓝发少女望着天边灰紫色的晚霞,似乎有些出神。而她的肩膀。正站着一只紫色眼睛的黑色小龙,正不时看向右边的路口。
山路上来的地方。
“丽维亚小姐,你说,他能上来吗?”小龙拍了拍自己黑色的翅膀,不确定地问道。
“……我想,他已经死在路上了吧。”少女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小龙的翅膀。
她本就没有让他活着的打算。所以,才会跟他签定契约,让他在达到山顶前,无法使用任何能力。
而山的途中,她除了安排了不少高级的魔兽外,还在最后一层,让黑暗魔龙王卡巴达所守侯。一个无法使用斗气跟魔法的王者,难道能打倒一条龙王吗?
即使是神也不能。
“可是他这样的一个强者,却死在这种地方……”小龙有些遗憾的垂下了眼。
“很可惜是吗?”
“恩……”小黑龙点点头,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睛,刚想说什么,那即将到喉咙的声音突然被什么刺激一般猛的冲出来:”丽……丽维亚小姐!!!!他上来了……他竟然活着上来了!”
小黑龙惊喜的大叫出声,带着某种见证奇迹的兴奋。
蓝少女顿时转头死死地盯着路口,脸上,是一种无法掩饰的震撼。
晚霞下,王者发如红雪,满身的伤痕让他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可他却挺直着背脊朝她走来,仿佛一柄冰冷的钢枪,散发着一抹惨烈的气息。
即使他因为左脚的那恐怖的伤势,而略微的不便。
“你……杀了魔龙卡巴达吗?”少女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亡夜,连声音都微微的颤抖。
近距离看着他身上那些狰狞而的伤口,少女已经无法单单用震惊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大大小小的伤痕遍着,有被利器切割的刀伤,也有被魔兽撕咬的咬伤,甚至有些地方都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而他受着这样的伤……竟然……还能不倒下去?
反而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按对方的能力,其实能在危及生命的关头强行破除契约的,可他身上的封印却依然完好。
他要救的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地步?
“没有,我现在杀不了他……”亡夜的声音,有种嘶哑,好像生命就要耗尽的嘶哑,却有异常的清晰,好像没人能真正伤害得了他。”不过,它自己把我放上来了。”
语气就如同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少女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魔龙,一只上古的黑暗龙王。同样也是满身的伤,一双金色的双眼大睁着,像是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高傲的它显然无法相信一个甘愿被封印所有能力的冥王,竟能将他伤到这个地步……
想着刚才的情形,它有些恼怒,有些畏惧……还有更多的是,佩服……
“现在,你可以履行诺言了吗?”亡夜直视少女平静的问道。
“……”少女死死地盯着亡夜,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许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微微叹了口气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知道,在冥界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生为弱者被强者杀戮,其实也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自然铁律。
而他们的族人就算不被冥族所杀,也早晚会死在其他种族的手里,毕竟生活在这个界面的每一个人,在天性中都含着嗜血的杀戮,踩着弱者的头颅爬得更高,更是每一个冥界之人都会干的事情。
就连她的种族,都杀了几个更弱小的种族。所以,她这样对待亡夜,并不是什么狗屁的正义,只是不甘心罢了。
可既然亡夜做到了她的要求,她自然也会实现自己的承诺。
“我既然给出承诺,那么,也一定会去实现它。”少女淡淡说着,却不知道自己看向亡夜的眼神,多了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谢谢……”终于,亡夜那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容。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景色仿佛全变成灰色。
黯淡而无光。
同时,这个笑容也让少女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突然,亡夜的眼神一黯,高大的身躯像是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下,少女将他牢牢扶住,头也没回地对飞在她身后打量着亡夜的小龙喊道:”小黑!快帮我准备药来!”
既然生为世界上医术最好的月族,她即使不再行医,却还是备了不少好药。
小黑龙应了一声,身上突然暴出一团黑雾,转身变成了一个大约十岁的,极其可爱的小男孩。
“我没事……”
谁知,已经连站着都无法做到得亡夜抓突然住她的手低低说道:”先跟我回去救人……”
“你自己都快没命了……”若不是他现在的身体极其虚弱,少女倒很想直接解除契约恢复他的能力。
可这显然是不可行的,这个人顶不住力量恢复后的冲击。
“你答应过我的……”亡夜抬眼,眼神锐利,不容抗拒。
少女看着亡夜,许久,才仿佛叹了口气般,轻轻说道:”好吧……”

*××××

之后,一行人回到了光明殿堂,包括数十位血冥战将以及妖瞳侍卫。
而一直硬撑着的亡夜在看到月族少女开始为傲哲天治疗后,终于因为伤势过重而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
等到他逐渐恢复意识再度醒过来,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亡夜第一件事便是立刻从床上爬起,冲到傲哲天所在的房间。
同时脑子里也不断想着,那人醒过来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那双夜色般的双眼,在看向他是会用一种怎么样的眼神?
第一句对他说的话,又将是什么内容?而声音是否依然如同他记忆中的那般,磁性而低沉?
若自己突然抱住他的话,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会推开自己吗?还是……
飞奔中,亡夜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那种迫不急待想将人狠狠搂在怀里的冲动几乎让他丧失了理智。
可等他推开傲哲天的房门并看清楚里面的状况时,却感觉仿佛有一盆冷水朝他的头上狠狠泼来。
房间里,傲哲天依然躺在床上,安静得像从不曾醒来一般,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而他的身边,依然静静的守着那几个人。
安静得诡异。尤其是毁卡跟斐抬头看向他时,那有些疲惫而木然的眼神,让亡夜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般,心在一点点的下沉。
“……”亡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一步步朝依然沉睡的傲哲天走过去。
他的双唇微微颤抖,好几次想开口,却把话再度咽了下去。
他其实想问:”天是不是太累了,所以又睡了过去?那么,晚饭前能起来吗?”
可是斐跟毁卡疲惫的摸样,却让他隐约知道不对,只是不敢问出口。
“亡夜。”斐突然淡声说道,眼神却是看向傲哲天:”天身上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了。”
“……”亡夜点点头,视线看向静躺在床上的成熟男人。
灯光下,傲哲天的皮肤虽然有些病态的苍白,却也呈现出原本深蜜色的光泽,至于那些沉淀在四肢的黑色毒素,此刻也早不见了一点踪影。
除了他脸上已经变得有点淡化的伤疤,男人看起来几乎跟原来没有两样,甚至连那一头已经恢复色泽的黑发,都如记忆中般,漆黑而神秘。
可亡夜并不觉得欣喜,因为他知道斐接下来还有话要说。
“可他没有醒过来。”
“……”亡夜僵住身体,将视线看向还呆在床边的月族女子,一双寒潭般的双眼射出道道让被背脊发寒的冷光。
“你不用这样看我。”他的目光似乎让少女有些不悦,对方的语气并不算友善:”我能治愈他身上的伤,可是心理上的,却不是我能帮忙的。”停顿了下,少女同样看着床上安静的男人:
“他身上的毒已经彻底清除,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按道理治疗完毕的第二天就会清醒,可我们整整等了八天,他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愿意醒来。”
“不愿……醒来?”亡夜沙哑着声音有些缓慢的反问道。
“我曾试图唤醒他的灵魂,可是却遭到他灵体的拒绝。”同样守在一旁的光明神轻叹了口气,缓慢的道:”若是强行唤醒,也必定会伤害了他。”
“他根本,就不想再看见我们……”一直沉默的毁卡突然沙哑的开口:”他情愿一直这样睡着,也不愿再理我们……”
声音,带了点微弱的哭腔,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会睡多久……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光明神说着,似乎也有点疲惫,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那人抗拒的意念太强,强到连他都无法侵入……
就像有这一层坚硬的外壳,结实到没人能够进入,他自己,也出不来。
而月族少女似乎也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呆着的必要,顿时也转身离开了。
亡夜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傲哲天很久,很久,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般,跪在了他的床边,而后,轻轻的握住那人的温暖的手。
“天,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亡夜像是轻笑了一下,望着傲哲天的眼里有些无奈的感伤:”所以,才打算一直沉睡么?”
而沉睡的男人没有丝毫回应。
“没关系,我能等,等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他低头轻轻吻了傲哲天的手背,像是许下一个誓言。
“对,一直等。”斐似乎也想通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一年不行,我们等十年,十年不行,我们等百年……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们,无论多久我们都会等你。只等你一个人。”
语毕,他低了头,在男人苍白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誓言的一吻。
傲哲天此时的身体已经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他的灵魂跟另外三个男人融合后,已经发生了无法颠覆的变化。他的生命已然开始无限的延长,就如同另外三人一样。
所以即便他一直沉睡下去,也不会死去,亦不会衰老。
斐跟亡夜在沉默中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交会之间,显然已经达成某种共识。而后两人的视线一起转向站在一边的毁卡。
一种无声的询问。
对上两人暗藏了挑衅的眼神,毁卡微微冷笑了下。
他们以为自己会放弃吗?简直是太天真了。
毁卡示意斐让开,而后单膝跪在傲哲天的床前,微微垂了头。这姿势让他流露出难得的乖巧和诚恳:”天,我同样愿意等你,多久都好,只要能待在你的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顿了一顿,毁卡吸了口气,才道:”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能听到我说话,我想对你说……对不起……以前曾那样伤害过你……”
“可是,天,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永远都不会了。”
长久的注视之后,口气越发慎重:”我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我只给你一个承诺,我,毁卡?艾斯莱可,将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只属于你一个人。”
毁卡低头从怀里取出一根项链,它有着如同蓝宝石般美丽和清雅,而后它被轻轻戴到了傲哲天的脖子上。
三个男人,都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对另一个沉睡的男人许下了诺言。
而他们也真的做到了。
之后的日子,三人都一直默默的守着他,没有人愿意离开。
只是有时候,他们会互相错开时间离开。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完成,那是他们的责任。
冥界的战乱需要亡夜去平复,他将重新带着冥族夺回自己的领地。
暗界的封印也即将破除,毁卡与绝毁月则需要控制那些想疯狂涌到这个界面的黑暗臣民,将他们都纳入自己的势力之下。
至于斐,除了偶尔去光明殿堂办一些事情,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呆在傲哲天的房间内。
可无论三人再怎么忙,到了晚上,他们也一定会回到傲哲天的身边,守着他,看着他。对他说着话,告诉对方自己今天都干了什么。
有时候是零碎的小事,有时候则是一些足以动荡整个世界的变故,孜孜不倦的说着,也不管男人是否能听得到。
三个人,就像每天按时回家的丈夫,对自己最爱的妻子分享自己工作上的成果般亲昵自然。
傲哲天躺的那张床,非常的大,大到可以容纳四个人,还很宽裕。只是每天傲哲天身边的两个位子,都由猜拳赢的人躺下。
赢的人心满意足地搂着男人的腰躺下,输的人则满脸阴沉地躺到一边,不愿看自己的爱人被其他男人搂在怀中的样子。
时间,如流水一般消逝。
霜凋夏绿,冬去春来。
转眼,已过了百年。
整整百年,男人都没有醒来。面容,也依然还是当初的摸样,宛如睡着一般,平静而安详。
依然守着他的男人们,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模样依旧,只是心情,已经从最开始的期待与焦虑,渐渐地回到平静。
期间,他们试过很多方法,说话,或者灵魂试探等等,男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其实就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确定男人是否真的会醒过来。
有时候这样一直等着,盼着,看着男人却始终如一的睡颜,心里偶尔也会有个不同的声音在质问:”难道就要这样永远的守下去吗?守着一个可能永远都没有任何回应的『尸体』?!”
……
应该放弃吗?
放弃他,放弃这种生活……
找回自由……
那么也就等于,再也无法见到男人了。
不!
绝不离开!!!!!
光是想着,就让男人们吓出了一身冷汗,心口像被掏空一般,有种找不到归宿的恐慌感。
于是,这种想法也仅仅出现了一次后,就再也没了踪影。
男人们也依然守侯着他,有时天气好了,会将他抱出去,在温暖的阳光下吹着暖风,竟会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还不错。
可是心脏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很疼。
而等待也像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他们不知道对面到底是否有出口,那人是否就在出口的地方等着他们,却依然坚持着走了下去。
互相勉励着,安慰着,怀着那么一丝已经快看不见得希望,忐忑不安的走下去。
     ……
……
直到某一天,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从窗外撒进了卧室,带着吹动窗帘的暖风跟自然的气息。
几只雪白的夜莺停在窗下,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静静躺着的黑发男人,不时下意识地轻轻的鸣叫几声,声音清脆而柔软,让人听着,就有种舒服的感觉。
雪白的床上,傲哲天的头发已经变得很长很长,如黑亮而神秘的丝绸般静静散开着,还有一种淡淡的,如同暖阳一般的清香。
显然他被保养得还不错,干净而清爽。
而今天另外三个男人却不知怎么的,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个房里。这在平常,其实也是不常见的,因为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默契,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可以单独跟傲哲天待在一起。
此时,午后的阳光让三个男人都懒洋洋地凑在傲哲天的身旁,像一只只乖巧的大型猫科动物般,毁卡更是蹭着蹭着,整个人窝到了傲哲天的怀中。
至于斐跟亡夜则安静的在旁边看书,手指不时把玩男人的头发。
突然,亡夜僵住了身体,像是连呼吸也停滞般一动也不敢乱动。随后,转头缓缓的看向男人。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傲哲天的手指,好像轻轻地动了一下。
感受到他异常的,另两个男人也随着他的视线将目光投到了傲哲天的身上。
阳光依然懒懒地透过窗户静静撒在了男人的身上,让他眼皮上的每一根睫毛都异常的清晰,然后,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下,似乎正努力适应着光线一般,眼睛开始缓慢的张开,而后将视线慢慢的移向围着他的三个男人。
而那死死看着他的三个男人……
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也没有一个人敢呼吸……就怕眼前的仅仅只是幻觉,自己只要一动,就会破掉的美丽泡沫……
就连眼睛,都不敢眨那怕一下……只是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看。
傲哲天看着三个呆楞住的男人,嘴角,似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轻叹了口气,他扶着其中一人的手臂慢慢的坐起来,然后,再度看向围着他的三人,露出了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那仿佛依然再也不会听到的磁性嗓音从男人的嘴里传出,低沉而温润,就像春风一般,吹融了三个男人已经冰冷的心脏。
而他的这一句话,却让眼泪从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滑落……
亡夜看着男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只能伸出发颤的手,小心翼翼的摸向男人温暖的脸颊,细细地摸着,仿佛在感受那份真实的存在。
而傲哲天也看向了他,阳光下,那因为视线转动而颤动的睫毛,每一根都染着淡淡金色……
眼神,亦是深邃得,几乎将亡夜的灵魂深深吸了进去。
“……你真的醒来了吗?是真的醒着吗?”
那么傻的问题,从亡夜发颤的嘴里问出,带着不安跟茫然,让人有种辛酸的感觉。
“……嗯,醒了。”傲哲天看着亡夜,不由得再叹了口气,下一秒,他已经被亡夜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好久了,好久了……”亡夜紧紧搂着男人,仿佛要将他揉进身体一般,抱得那么的用力,那么的紧。
即使隔着衣服,傲哲天也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那剧烈的颤抖,以及那滴在肩膀上的,滚烫的泪。
而这样的亡夜,让傲哲天不自觉放柔了表情,伸手也搂过了他的腰。
“天……”一边的斐跟毁卡看着他们,不禁委屈地喊了一声,眼泪大滴大滴的滚下。这时候,同样身为王者的他们,早已在男人面前卸下所有的面具。
视线看向那两个委屈得如同被抛弃的孩子,傲哲天微微的苦笑了下,才缓缓说道:”过来。”
    眼神,是一种淡淡的温柔,心里,却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几个男人,居然, 在不知道他是否会苏醒的情况下,就这么守着他等了整整一百年.
一百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春夏秋冬。对于一个不知道尽头的等待而言,是多么的漫长, 而他们,却还是坚持了下来,幷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样的执作,让他觉得,再继续沉睡下去,就真的太残忍了。
   而他已经通过光明神的能力,知道了他们曾为他做过了什么,承受了什么。
如果说没有丝毫的感动跟动摇,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感情对他已经沉重得再也背负不起。所以,他才选择了沉睡。想着,过不了多久,他们应该都会离开。
可他们出乎自己预料的,一直这样傻傻的等下去。就像他如果一直不醒,就会一直等下去般,固执得让人不禁有些心疼。
毕竟,他对亡夜的感情,其实还是有的,虽然破过,碎过,可终究是还在的。
     可对于毁卡跟斐,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抱着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他应该幷不爱他们,可是看着他们委屈而伤心的摸样,想着他们也同样傻傻的等了百年,当看见他醒来,明明激动地双眼发红,却不敢过来抱住他。其中种种,让他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接着,傲哲天的思考,已经被扑上来的两人打断了。
他们抱得很紧,就像怕男人会突然把他们推开一般,连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们其实知道些什么,只是,无论怎么样,都不愿意放开这个男人,未来的日子还那么的长,总有一天,这个男人,会接受自己的,真正的接受自己。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在说话,他们只是流着泪,紧紧抱住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回来的爱人……

(网路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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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1:

秘书A兴奋地:总裁大人之从回来后,整个人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感觉,好性感,却又有种禁欲的感觉!

秘书B同兴奋的:"没错没错,每次我一靠近他, 心脏就完全控制不住的狂跳!!


片段2:

毁卡阴冷的看着某个男子:人类,我警告你,不要企图接近我的人,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片段3:

亡夜温柔的将傲哲压在身下,压制住对方下意识的反抗: 天,请不要拒绝我们……我们已经不会再伤害你了……

斐亲吻着男人有些汗湿的俊脸:让我们好好爱你…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毁卡:天,我们已经忍不住了……

片段3:

毁卡:天天,今天他们两个都出去了,你尝尝我为你做的蛋糕,很辛苦的做的,还弄伤了手~~"说着举起自己完全没伤到一点却抱着创口贴的手给傲哲天看。

傲哲天:你怎么加了盐````= =

毁卡:额……我加的不是糖么?



片段4:

毁卡:天天,我们一起洗澡吧``好不好好不好?~~(撒娇)

傲哲天:别闹,跟你洗我洗 不干净。(将人直接踹出门)


片段5

:毁卡:天``其实我一直在想,你……爱过我么?…………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片段6:

傲哲天惊讶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噩梦……为什么会是你……毁卡呢"
噩梦压制住男人的挣扎,低沉的声音有种情欲的暗哑:"你知道么……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随后,狠狠的咬住男人的双唇,手也将男人修长的大腿往两边拉开。

"不!你疯了!!呜…… "

"老天……你真是让我快疯了……"噩梦的声音夹杂着喘息……

"滚……你给我滚 ……唔!……"随后,傲哲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在男人的冲击下破碎的的喘息,却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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