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罗曼史3
第2卷 纯爱罗曼史3 派对篇
第1章
「……今天课就上到这里,下星期是交报告的最后期限,大家千万别忘记了。」
宣告完毕后,满头星霜的教授阖起讲桌上的讲议。当寂静转为暄嚣的一瞬间,铃木美咲背起早就收拾好的包包,率先站了起来。
「铃木?你是怎么啦?」
坐后头的同学看到美咲异于往常的敏捷速度,惊讶地问。
美咲总是全神贯注地听课到最后一秒钟,甚至还在课后跑去向教授问东问西,今天居然提早准备回家,确实太让人意外了。
的确,美咲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坐立难安,祈祷着下课钟快点响起的心情。
「我今天要直接回不定期,你帮我跟大学说一下!」
「唉?你要干嘛?打工吗?」
「不是,我有点事。那就明天见啰!」
在只有早上有课的星期三,美咲习惯跟大伙一起去学校餐厅吃完饭再回家。不过,美咲今天却连跟朋友闲聊都显得不耐烦,匆匆忙忙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喂!铃木!?」
美咲没有理会朋友在身后的呼喊,只是一个劲地狂奔在人迹稀少的走廊上。
他之所以这么慌张,是因为今天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身兼哥哥的好友、寄住处的房东、超级畅销作家的那个人——同时也是美天的情人藤堂秋彦,今天即将得知是否从一项伟大文学奖的入围者成为得奖人。
虽然已经认定秋彦得奖在望,心里还是不免紧张。
——好想早点知道结果哦!
美咲跑下校舍的楼梯,脚步踏得又重又实。
通往往处的这段距离,显得格外漫长。不过,美咲仍然振作起在中途几乎虚软的双腿,以有史以来的最短记录,回到原本要花上二十钟脚程的家。
「我回来了!秋彦哥,结果怎么样!?」
「你回来了,美咲。干嘛跑得这么喘呢?来,把外套脱了,坐下来喝口荼再说。」
秋彦从客厅走到玄关,以慰劳的话语迎接美咲返家。
从大学一路全速跑回家的美咲,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这样的美咲,秋彦发出了苦笑声。
「啊,对不起!」
美咲随手将包包往地板一扔,又把连帽粗呢大衣挂进走廊上的衣柜。
调整完呼吸,美咲又朝正要往厨房走的秋彦问道:「所以呢?结果怎么样?」
「你这么介意吗?」
「那还用说!而且,我想听秋彦哥亲口告诉我嘛……」
美咲一边嘟囔着解释,一边稍稍反省自己孩子气的表现。并不是没想过用打电话的方式询问,但总觉得都比不上当面听到秋彦说出这个好消息。
见到害羞起来的美咲挑眼盯着自己瞧,秋彦才总算一面轻声笑着,一面说出结果。
「……很荣幸的,我得奖了。」
「真的吗!?好棒喔!恭喜你,秋彦哥!」
美咲表现得自己得奖还高兴,发出欢呼。当他正想飞奔进秋彦的怀里——眼角余光却发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赶紧千钧一发地煞住车。
从一踏进家门,美咲的眼里就只看见秋彦一个人。不过,他在是上就已经听说家里会有访客了。
「啊……各……各位好……」
客厅里坐的是秋彦的责任编缉川田,以及另一位陌生的人物。他应该就是秋彦口中的总编缉。
错失打招呼先机的美咲,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意。
「你好,美咲,我们来打扰了。」
见到责编的满面笑容,美咲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他似乎没有把美咲的失礼放在心上。
「这个男孩是?」
「他是藤堂老师好朋友的弟弟,跟老师同住在这里,名字叫作铃木美咲。」
「是吗?我是丸山书店书籍部的总编辑,敝姓佐藤。」
「您……您好!」
在礼貌的招呼中接过名片的美咲,感到非常惶恐。尽管很纳闷跟秋彦的工作毫无关联的自己是否有资格拿这张名片,却又对这样的体验觉得新鲜不已。
「你现在还在念书?住在这儿有多久了?」
「呃,我是从去年春天开始在这里打扰的,那个……」
总编辑微笑中带着评判意味的打量眼神,让美咲坐立难安,忍不住朝秋彦投求救的目光。于是,秋彦插话了:「说老实话,我一个人实在抽不出时间料理家事,但是又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走动。多亏了他的细心,我才能够心无旁鹜地写作,真的帮了我很大的」
的听到秋彦这番话,总编辑的表情才豁然开朗。
虽然明知这些话是为了扫除总编辑的疑虑,里头的赞美还是让美咲羞得不得了。为了不同的原因,美咲这下又感到坐立难安了。
「我这次能得到这种殊荣,也都是托了美咲的福。」
「才不是呢!是因为秋彦哥有实力的关系!我做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面对接连而来的溢美之言,承当不起的美咲连忙否认。
自己为秋彦做的,真的是微不足道。即便是为了在总编辑的心目中留下好印象,讲成这样不会太过火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环境对写作是非常重要的!我能够舒舒服服地在家创作,全都是美咲的功劳。」
「总……总之,恭喜你!我一直都觉得,秋彦哥铁定会得奖的!」
再被夸下去,美咲就要羞得掉泪了。
为了将话题拉回正轨,美咲又表达了一次祝贺之意,让秋彦的表情瞬间融化了。
「谢谢你,美咲。」
「……!」
秋彦蜜糖般的笑容,让美咲两颊滚烫。
尽管每天都能见到秋彦的笑脸,它却不知为何总能带给美咲新鲜的悸动。是要我爱上他几次才够呢?
秋彦那双像是炫目般眯起的视线,让美咲的心脏真的快要无法承受,不禁别开目光。美咲一边安抚着怦怦乱跳的一颗心,一边拼命找寻着借以掩饰害羞的话。
「啊!对了!要帮你庆祝得奖才行!」
「你刚才的话,对我就是最好的祝贺了。」
「难得有机会拿这种大奖,就好好庆祝一下嘛!」
即使秋彦认为只有祝贺的话就足够了,美咲却觉得一句恭喜根本无法表达自己心情的十分之一。虽然自己的能力非常有限,但是想多看到些心爱的人高兴表情的愿望,相信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你不用这么费心,你的心意就已经够让我开心了。」
「可是……」
「——老师!」
正当美尖对于挂着温柔笑脸拒绝的秋彦无从反驳,总编辑在这时插嘴了。
「您得到这样的殊荣,如果太客气就说不过去啰!」
「佐藤先生?」
两人又不小心忘了身边还有别人的存在。由于这个空间一向都只由两人共享,旁人的出现相当格格不入。
静表望着总编辑,等着他说出下一句话的美咲,却为他的提议目瞪口呆。
「其实,我们出版社这次想召开一场派对,庆祝老师得奖。正好也纪念老师的著作突破二十本,就办得盛大一点吧!」
「咦……?」
出版社召开的派对?
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蹦出这种提案?
「不需要这么夸张。我一向讨厌吵吵闹闹的场合,这点您应该也很清楚吧?」
秋彦前一秒钟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就布满了乌云。
见到他眉间挤出深深的皱纹,一旁的美咲心里七上八下。
「别这么说嘛,派对也不过是几个钟头的事情。您晓得有多少人想来当面向藤堂老师祝贺吗?况且,我们从过去就会帮每一位得奖老师开派对庆祝,若是只有您例外的话,看在外人眼里……」
「无所谓。」
秋彦一句话就打断了总编辑连珠炮似的长篇大论。
不过,总编辑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放弃了怀柔策略,改用强硬的口吻半逼半劝:「那可由不得您,这是得奖作家应该的义务啊!」
「——」秋彦的表情臭到不行,总编辑却完全不为所动。该说他高,还是纯粹脸皮厚?美咲见状不禁由衷地佩服。
「小弟不是也说了吗?『难得有机会拿这种在奖』。」
「啊?」
「你也发表一下意见嘛,你应该也赞成开派对吧?」
「咦……?」
发现矛头突然转向自己,美咲不知所措。在总编辑的面前,美咲完全说不出口,自己原先是打算跟秋彦两个人单独庆祝的。
虽然美咲并不赞成强迫秋彦做他讨厌的事,不过万一两人刚才那段对话被做了过度解读,导致这段秘密关系曝光,会不会给秋彦造成困扰呢?
美咲仓促之间做出了判断,摆出僵硬的笑脸,言不由衷地点点头说:「就……就是说啊!」
多事事不如少一事的这种乡愿性格,让美咲为身为日本人的自己感到悲哀……
「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老师!」
美咲的回答让总编辑露出满意的笑容,更进一步逼迫秋彦接受提案。瞄了美咲一眼的秋彦,脸上挂着分不出是愤怒还是无奈的神情。
「——那好。不过,我也有些要求希望你们能够达成。」
「那是当然的啰!您要是对于派对有任何意见,都请尽管提出!小弟,你也跟老师一块来嘛!有很多好料的可以吃喔!」
「……谢谢。」
美咲一面以无力的微笑回应,一面道谢。
但是,美咲却在背地里备受后悔志不安的折磨。
开派对这个点子之所以被提出,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经大脑就提议说要庆祝的馊主意害的呢?
或许总编辑早就虎视眈眈,等候着适当的时机提出来,而自己正巧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居然会让秋彦这么头痛……
极度的自我厌恶,让美咲简直抬不起头。
如果秋彦劈头骂自己一顿,或许心情还会比较轻松。但是,依秋彦的个性,绝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责备美咲的。
唯一一次被秋彦怒骂,是在之前美咲提出要分手的时候。
正当美咲咬着下唇、苦恼不已,一只大手放在他的头上。
「干嘛愁眉苦脸?」
「秋彦哥……」
「总编辑都离开了呢!」
「咦?什么时候走的?」
四下一望,才发现刚刚还在的总编辑和责任编辑都已不见人影。
当美咲沉浸在深沉的懊恼里,他们早就打道回府了。
「他们一定是想趁我反悔之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真受不了这些人……」
「对……对不起……都怪我多管闲事……」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只是纯粹想帮我庆祝而已,不是吗?」
秋彦以逗猫般的动作,用指背抚过美咲的脸颊。搔痒感让美咲眯起了双眼。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总编辑他们应该也——」
「他们的好意,背后可是充满了算计的。我平常就已经够辛勤工作了,没道理还要做白工讨好他们。」
秋彦夹杂着叹息的无奈抱怨,让美咲胸口一阵刺痛。
自己的行为,果然造成了秋彦的负担。
就算想收回刚刚的答案,提问的人却已经不在了。美咲沮丧地垂下肩头。
美咲当然希望能够分担秋彦的压力,这件事却无法替他代劳。为了至少减轻秋彦心理上的负荷,美咲努力装出开朗口吻:「不过,出版社帮你开派对,真了不起耶!秋彦哥果然是名作家!」
「对我来说只是个大麻烦。」
「可……可是他不是说,有很多人都想帮你庆祝吗?」
美咲一方面对于秋彦不屑的态度感到强烈的罪恶感,一方面还是佯装天真地询问。只希望,秋彦多多少少能够从派对中找到若干乐趣。
「想庆祝的人,自己去庆祝不就得了。没道理我也非出席不可。」
秋彦将身体重重地掷进沙发,不可一世地翘起二郎腿。
美咲慌忙在他身边坐下,苦苦劝说:「话不能这么说啊!如果我是书迷,一定很想当面跟秋彦哥道贺嘛!」
「也对。其中也有一些人,是像美咲一样由衷为我高兴的。」
美咲奋力想出的安抚话语,总算缓和了秋彦紧绷的表情。
「算了,既然都谈到这个地步了,出版社那票人一定会强制执行的,我再多说什么也是白搭。我就随便打个招呼,然后快快闪人就是了。」
一场主角搞快闪的庆祝派对,到底意义何在?美咲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也同时感受到这是秋彦最大的让步,所以就不深究了。
相反地,美咲说出口的是突然涌现的疑问:「秋彦哥,像这种派对啊,会有什么样的人来参加啊?小说家之类的吗?」
「这个嘛,基本上邀请的都是同一个业界的人吧?美术设计和插画家也会来,另外,出版社的主管、相关产业的的客户、各界的知名人士……像这些跟我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人,也都会出席吧!」
秋彦的回答让美咲纳闷极了。
「为什么呢?既然跟你没有关系,又为什么要邀请他们?」
「不管用什么样的名目,派对终究是一种社交场合。世界上有许多人,对于这种机会都是趋之若骛的。」
「这样……」
虽然美咲有听没懂,不过,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人趁着帮秋彦庆祝的机会,试图多认识点人对吧?
成人的世界真是复杂。
「啊……」
脑中猛然浮现一个不祥的可能性,美咲于是战战兢兢地向秋彦问道:「……秋彦哥,你刚才提到插事家,那么那个人也会来啰?」
「那个人?你是说刈谷吗?那个家伙就算没发他贴子,也会不请自来的。你该不会是想见他吧?」
被秋彦用讶异的表情这么一问,美咲二话不说地摇了摇头。别说是想见他了,美咲恨不得这辈子不必再跟他打交道。
「怎么可能!那种家……——没有啦,我只是问问看而已……」
美咲连忙收回几乎脱口而出的恶言。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毕竟还是秋彦的朋友,轮不到自己说三道四。
看他不顺眼纯粹是基于美咲个人的利害,跟秋彦无关。美咲只希望别让秋彦操不必要的心……
叫作刈谷的这号人物,正是绘制秋彦这部得奖作品封面的插画家。他的画作评价极高,还拿过不少奖项。
就算是对艺术一窍不通的美咲,也不禁为他充满透明感的空灵画风着迷。再加上他本人的容貌比起作品也毫不逊色,让同样身为男人的美咲顿时矮了一截。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恶劣的性格了。
对秋彦情有独钟的他,似乎把美咲当成了眼中钉,前阵子碰面的时候还说了一堆酸溜溜的刻薄话。
一想起当时的情景,美咲就忍不住一肚子火,不过这终究是自己和刈谷之间的问题,总不能把秋彦拖下水。
「所以,你会来参加派对吗?」
「呃……我不去比较好吗?」
刚才受到总编辑的邀约后,美咲已经打定主意要参加了。不过听秋彦这么一问,难道自已应该不去才对吗?
听到美咲怯怯的反问,秋彦却难得地支支吾吾了起来。
「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能去吗?秋彦哥那么风光的场合,我还想亲眼目睹、牢牢记在心里呢!」
虽然对于秋彦欲言又止的态度感到不安,但是美咲最迫切想要避免的一件事,就是刈谷出席了派对,自己却独自看家。
一想到他会不会趁自己不在对秋彦干什么勾当,美咲就坐立难安。
「我会乖乖听话的,你不必担心我嘛。好不好?」
「……」
对于美咲的要求,秋彦只是露出一个五味杂陈的微笑,却不发一语。
美咲实在不懂秋彦在担心什么,不过倒是感觉得出来他不希望自己出席派对。
是因为自己还未成年,是个小孩子的缘故?
因为自己不够格出席这种成熟的场合?
就算开口问了,想必秋彦也只会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不会正面回答。
不过,秋彦也没有明说不让自己去,所以美咲决定除非秋彦自己提起,否则就不再深究了。
「先别说这个,我们等一下就来庆祝吧!」
「庆祝?祭会太早了?颂奖典礼都还要一阵子呢!」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今天公布的嘛!虽然比不上派对那么盛大,我也会做些好吃的喔!秋彦哥,你想吃些什么?」
美咲一面在脑中审视着冰箱的内容,一面询问着。尽管做不出什么了不起的菜色,但是其中包含的心意,是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
面对静静等待答案的美咲,秋彦一脸正经地说:「美咲。」
「我是在问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美咲。」
「……!」
发现秋彦不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而在回覆问题,美咲哑口无言。
当美咲像金鱼一样开闭着嘴、不知所措时,秋彦已经用熟练的架势搂住美咲的腰。
「你不是要帮我庆祝吗?我能不能现在就打开贺礼?」
「咦!?现……现在!?」
美咲在后仰的姿势下这么一反问,秋彦的反应却是正经八百的再度确认:「你不想要?」
「这不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之前我也说过了,我都已经是秋彦哥的了,怎么能够把自己当礼物来送……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因此,美咲希望秋彦能够挑选别的更有价值的礼物。美咲吞吞吐吐的口吻后面,隐藏着这样的心意。
「也对。」
听到秋彦干脆地表示认同,美咲松了一口气。然而,美闰的安心只维持了一秒钟,秋彦立刻以毫不迟疑的动作,顺势将美咲压倒在沙发上。
欺身而上的体重和体温,让美咲的心脏狂跳了一拍。
「秋彦哥?」
「你的意思是说,我想吃你并不需要得到你的许可,对吧?」
秋彦边说边轻轻啃咬美咲的耳垂。
秋彦对那番话的解释,似乎跟美咲的原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什……!可是!不是那样啦……」
气息抚面的感触,让美咲红透了脸颊。震撼的感受影响到响了美咲的语言组织能力,讲出口的是一句支离破碎的话。
「那是怎样?」
「……什么也……没有。」
在秋彦笔直的眼光凝视之下,美咲无言以对。在闭上双唇放弃辩驳后,随着耳边一声小小的轻笑,眼尾落下了一个小小的吻。
只有轻触的吻降落在脸的每一个角落。在点甜蜜、有点搔痒的触感,让美咲不禁缩起脖子,而下一个吻却落到了唇上。
「…啊……」
不断重复的晴蜓点水般的吻,让美咲的心跳逐渐加速。
当体温的异高让美咲忍不住发出喘息,温暖的舌尖便眼明手快地由缝隙滑入。
「嗯……」
当口内粘膜被舔的一瞬间,美咲的全身总会流窜一股甜美的电流。趁着美咲被这股本酥麻夺去注意力的空档,舌尖更穿越了牙齿的屏障,成功地捕捉住美咲的舌。
彷佛同时侵犯着脑部的亲吻持续着,当中美咲的毛衣被掀起,内衣也被扯出了牛仔裤的束缚。
「唔……秋彦哥……嗯啊!」
干燥的手指在裸肤上滑动,由上而下抚摸着薄薄覆盖着一层嫩肉的腰侧。
当酥痒和舒服交织的感觉让美咲缩起身体,秋彦的身体朝上抬了几分。利用借此制造出的空间,秋彦整片撩起美咲的衣物,露出他单薄的胸膛。
「印子还在呢!」
「还不都是秋彦哥……吸得那么用力……」
前天被用力吸吮的腹侧,还留有红色的瘀血痕迹。
秋彦最喜欢在这块柔软地带留下印记,等到它即将消失,便会再次印上征服的记号。
「吸到有点痛的感觉,你不是比较爱吗?」
「……!」
秋彦一面抚摸着自己的印记,一面以唇攻占美咲的胸口。舌尖只不过逗弄了一下突起的颗粒,又顺带轻轻吸了一口,美咲被坚硬的牛仔裤包裹的下半身便开始感到局促了。
「嗯……哈…啊……!」
「美咲的身体,不管哪个部位都是这么敏感。」
说完后,秋彦透过布料爱抚起大腿。敏感地带遭到搓揉,美咲的体内闪过一股欢愉的痛楚。
「那…还不是,秋彦哥害的……嗯嗯!」
「你说的没错,都是因为我摸你,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啊!」
双膝被顶开,秋彦的一只腿伴着一声轻笑顶住了美咲的胯下。
硬挺的部位无法对透过布料的触碰感到满足,累积在体内的热流开始四处乱窜。
「不要……我好……难过……」
泪眼汪汪的哀求,换来的是秋彦撩起自己的刘海,在额头印下一个抚慰的吻。
「我晓得。」
「啊…!」
牛仔裤被一把扯下,下半身在秋彦眼前一览无遗。当秋彦的手心包裹住软硬参半的激昂,美咲反射地绷紧全身。
使劲一握的动作,立刻告诉了自己脉动的节拍有多么剧烈。
「不要……」
「你希望我这样碰你,对不对?」
「啊、啊、啊……」
秋彦的手指淫荡地律动着,试图让强忍羞怯的美咲更加亢奋。强力的摩擦、收缩,确实一步步燃起了美咲的情欲。
「啊…啊、啊、不要……嗯…!」
渗出体液的前端凹陷被指腹一摩挲,美咲的下腹部随之一震。
当鼓胀的部位被指尖一挠,美咲几乎忍不住释放出热流,却被秋彦拦阻住了。
「咿……不要…!」
「喂,你难道要丢下我一个人?」
明明就是秋彦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被勉强阻挡的快感,在体内掀起暴动。
然而,听到秋彦表示想两人一起攀向高峰,美咲除了听从也别无他法。当美咲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安抚着不耐烦的身体,秋彦的指头却抵住了他的唇。
「什么…?」
是要我舔的意思吗?美咲顺从地迎接侵入口中的手指,伸舌舔舐。先是吸住形状优美的两根手指,然后专心一致地涂满唾液。这个时候,秋彦在口里展开了攻势。
「嗯嗯、嗯唔…」
手指搔弄着上颚,又搓抚舌头,连嘴唇也无法幸免。口腔内肆无忌惮的手指兵器,几乎让美咲无法呼吸。在这段时间,秋彦对于下肢的爱抚也不曾稍减,美咲只能借着喉头发出的闷呼表达情绪。
「嗯啊、嗯、咽——」
再次感到爆发冲动的同时,欲望的根部被紧紧束缚,口里的手指抽了出来。
接着,被唾液沾湿的手指深向后方,销定了紧闭的蓓蕾后,用力往里一顶。
「啊啊…!」
由于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个部位,在放松状态之下,它轻而易举地接纳了手指入侵。体内的坚硬感触,让美咲全身颤抖。
「唔嗯!不要……啊…啊……」
秋彦一面按揉着入口,一面重复着进出的动作。当花蕊在搔弄中缓缓绽放,侵略也抵达了更深处。
随着每一次手指撤退,内壁便缩紧。每一次的侵入,内壁便簌簌地颤抖。当手指扩张般地在内部窜动,粘膜立刻上前包围。
「哈……啊啊!啊……」
美咲这副经秋彦重新改造过的身体,在无微不至的爱抚下逐浙变得酥软。尽管神经超越极限地敏感,身体却好像不属于自己,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当过度的快感控制了全副思绪,恍恍惚惚地接受着爱抚,这进,秋彦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将后方的手指拔出。
「不要……!?」
失落感让美咲不禁发出抗议。
下一秒钟,美咲的双腿被大大张开,灼热的硬块抵住柔软绽开的蓓蕾。在美咲猛然倒抽一口气的同时,秋彦入侵了。
「……!!」
与手指无法比拟的压迫感,让美咲暂时停住了呼吸。
秋彦并没有立刻长驱直入,而是一点一滴埋进美咲的体内。秋彦缓缓将身体往前推,经过一段努力,终于将一切纳入美咲。
深深吁出一口气后,身体总算不再那么紧绷。两人相连的部位比身体任何一寸都炽热,甚至连彼此的界线都变得模糊。
「——美咲,舒服吗?」
在沙哑嗓音的询问下,美咲轻轻点头。于是缓缓开始动作和秋彦,像是在挖掘内壁般地律动着。
「啊……啊!啊、啊啊…!」
突刺一点点地变强变猛,用力摩擦着美咲的易感部位。
美咲数度被遏止崩泄、膨胀到近乎疼痛的欲望,在秋彦的每一个动作牵引下撞击着紧绷的腹部,淌落的汁液彷佛在诉说即将到达极限。
「不…行…!我…我要去了,要去————啊……!」
顾不得秋彦曾说过想一起攀上高峰,美咲按捺不住地喷射出欲望的表徵。
见到美咲颤抖着下腹部,喷洒出白浊液体的模样,秋彦轻轻笑了。
「你忍不住了?」
「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关系的,是我的要求太过份。」
「啊!什么!?」
秋彦重新抱起道着歉的美咲,将美咲的两腿折到膝盖碰胸为止。
「你不知道,好戏现在才要登场吗?」
「啊!不要、啊啊…!」
震动全身的摇晃变得更加剧烈。秋彦的硬挺摩擦着内壁,沸腾般的快感让美咲难以承受。
行为不断持续着,让人有种错觉,彷佛在体内深处紧紧相系的两人真的融为一体。
身为接纳的一方,美咲的身体负担确实较大。即便如此,美咲却仍然渴望着秋彦的原因,或许就是被这种感觉俘虏了吧?
「唔啊…!啊…!啊……咿!」
「嗯?怎样?舒服吗?」
「嗯,舒服…喜欢你,秋彦哥,我喜欢你……!」
在正常状态下羞得无法表达的心意,却在冲动中脱口而出了。虽然这简单的三个字并无法传达美咲所有的情感,但是那份丰盈到满溢的感受,让美咲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它化成言语。
「嗯,我知道。」
「……再…多吃一点……」
我的全身上下,都是属于秋彦哥的——
真希望两人缠绵的肉体,就这样融化于彼此,再也不要分离。
美咲将颤抖的手臂伸向秋彦,得到了一个狂风席卷般的拥抱。两人狂乱地相拥,贪婪地交换着吻。
「再蹂躏我多一点…!」
是因为在吻与吻的间隙,美咲这句梦呓般的呢喃的缘故吗?
那一天,美咲被摧残得淫泣连连,直到失去意义为止。
原以为还早得很的派对,却一下子就来临了。
颂奖典礼的进间是今天中午,出版社主办的派对则会在傍晚移师到饭店举行。
美咲本来也想观礼,可是听说场地里净是比参加派对更核心的相关人士和媒体记者,所以就以排好的工读为优先了。
打工结束后美咲先回家一趟,换上秋彦为他准备的西装,再搭乘地铁前往事先被告知的饭店地点。
「我要往哪边走哇?」
或许是因为美咲不习惯踏进这种场所,总算得心里七下八下。饭店大厅的高贵气氛,对于身为平民的自己简直如坐针毡……
四下一瞧,没有一个人是跟美咲年龄相仿的。秋彦究竟在这栋建筑物的什么地方呢?
正当美咲不知所措这才突然想起秋彦曾说「找不到的话就跟我联络」。拿出手机,按下号码,电话立刻就被接起了。
「喂,是秋彦哥吗?」
「美咲啊?你到得真早。」
电话那端传来的温柔语调,让怯场美咲顿时放松了下来。
「对呀,因为转车很顺,刚刚就到饭店了。我现在人在柜台前面,应该要往哪个方向走啊?」
「我在楼上订了房间,你可以一个人上来吗?」
「好,我马列上就上去喔!」
间了房间号码后,美咲立刻挂断电话,开始寻找上楼的电梯。根据烽彦提供的号码,房间似乎位于很高的楼层。
不过,为什么秋彦要订房间呢?
秋彦不是说过,派对结束就要立刻闪人的吗?还是他另有计划?
电梯转瞬之间就将美咲带到了目的地的楼层。
心跳加速的美咲按下门旁的铃,过了一会儿,秋彦打开门出现了。
「辛苦你了。有没有迷路?」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啊,这个是送你的,我想说祝贺应该要送花……」
见到美咲递出在站关花店请店员配好的小巧花束,秋彦先是一脸讶异,然后露出了笑容。
「要送我的?谢谢你。而且,你还把那套衣服穿来了。」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你买这么贵的西装给我……」
「是我提出想看美咲做这种打扮的,纯粹是基于我的任性,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穿这样非常好看。」
「你在讲什么啊……」
毫不掩饰的赞美,让美咲微微红了脸颊。被秋彦笔直的温柔眼神弄得不知所措,美咲只好一对眼珠骨溜溜地乱转。
「我也有考虑过其他颜色,不过幸好选了这一套。」
「……秋彦哥也一样,戴了我送的领带。」
「是啊。因为美咲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我才特地拿出来戴的。」
秋彦现在系在颈上的,正是美咲在生日时送给他的那条深灰色领带。虽然之前秋彦就戴过几次,却没想到会出现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让美咲喜出望外。
正当美咲沉浸在幸福的气氛进而,被秋彦的笑脸夺去了神智时,房内突然传出剑拔弩张的声音:「两位,别站门口聊上瘾了,拜托你们进来坐好不好?」
在一股不祥的预感驱使下,美咲看向秋彦的身后,果然发现了插画家刈谷的身影。
「怎……」
美咲忍不住扬起声音,不过还是及时掩住了嘴。
「我已经泡好了咖啡,你们要不要到这边,静下心来坐着讲?难得订了蜜月套房,不好好享受就太浪费了。」
「也对。不好意思,美咲,我竟然没注意到。」
「不…不会啦!是我不对,不应该在门口就把花拿出来的。」
跟在秋彦身后,美咲踏进了一个像是客厅的隔间。
这个房间坪数之大,让美咲有生以来对于饭店的印象瞬间瓦解。他只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半句话。
夕阳余辉从大大的玻璃窗射笔试,将这个奢侈的空间染成了金黄色。在品味典雅、摆设豪华的房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沙发。
放眼望子成龙去,好像并没有发现床这种东西。可能是在最里头那扇门的另一侧,还藏着一间卧室吧!
「好棒的房间喔……」
「我都说不想过夜了,交给总编辑处理,他却订了这种房间。这里等于是我们在派对开始前的休息室,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秋彦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用透着不耐的语气说道。
若是这里只有自己和秋彦两个人,美咲其实是很想到处参观的,无奈偏偏还有个电灯泡。
美咲悄悄对他投向怨恨的眼光,却被报以一个笑脸。
「美咲,你的咖啡要加糖吧?」
刈谷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将咖啡注入房内准备好的杯子里。
「……谢谢。」
或许是因为在意秋彦的眼光,刈谷的态度非常柔和。
见到他这样的微笑,简直无法想像他内心存在阒恶魔般的性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美咲借着接过咖啡杯的机会接近刈谷,以不让秋彦听见的低音量间道。
「你这么问就奇怪了,我也是业界人士啊!你以为秋彦这次得奖的作品,是谁事的封面?比起你这个朋友的弟弟,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可是充分多了。」
「唔……」
被这么里直气壮地一反驳,美咲顿时吐不出半个字。
察觉到自己处于劣势,美咲赶紧改变战略。
「你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企图?」
「要是你敢对秋彦哥怎么样,我绝对饶不了你!」
美咲拼命挤出一个最凶恶的眼神,却遭刈谷嗤之以鼻。
「你以为自己是秋彦的骑士不成?不管你怎么想,只要秋彦是心甘情愿的,也轮不到你来插嘴吧?」
「什……秋彦哥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
「你凭什么这么果断?」
「那是因为——」
「因为我跟他是一对恋人」的辩驳才出口一半,美咲就迟疑了。
或许秋彦并没有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告诉刈谷,如果刈谷只认这一秋彦「像对弟弟一样」地疼爱自怀,是否不应该在此时说出真相呢?
「因为什么?」
「没……没有花力气跟你解释的必要啦!」
「哦?其实是你发现自己除了房客之外什么也不是,所以说不出话来吧?」
「……!」
这个男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当美咲的嘴唇正因愤怒而颤抖,从旁观察着两人和秋彦开口问了:「你们两个在讲什么悄悄话?」
「不是什么秘密啦!只是难得有机会碰面,想多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所以正在问他一些问题。」
「……」
说谎居然完全不需要打草稿,让美咲不禁对这个敌人产生了一股敬意。当然,其中也参杂着一股哭笑不得的无奈。
「问题?你问了些什么?」
秋彦的这句追问,让美咲慌张了起来。刈谷应该是不至于如实托出两人刚才的对话,怕的是他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谎言。
「嗯,比方说理想情从的类型,之类的吧?」
「唉!我们哪有讲这个啊?」
对于刈谷那张果然不出所料的贱嘴,美咲非常愤慨。
在秋彦面前讲这种话,要是惹他想东想西的话该怎么办?
「咦?我们没讲吗?」
「当然没有!」
一放着他不管,他就胡说八道。美咲拿过自己和秋彦的咖啡,快步走向沙发坐下。
为了不再遭到刈谷暗算,美咲立刻搬出无间紧要的话题。
「秋彦哥,我问你喔,接下来的行程是怎样啊?」
「六点半开场,七点演讲,然后结束大概是十点左右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今天就可以回家啰!」
「那是当然的,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恨不得现在就打道回府。」
「秋彦哥真是的!那你的颁奖典礼状况如何?有没有很紧张?」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记者问了太多有的没有,让我肩膀绷得有点僵。」
「啊哈哈!好哇,那我等一下帮你马一节——呜…!?」
笑着啜饮了一口咖啡的美闰,却被出乎意料的甜度几乎呛住。
差一步就要喷出口的咖啡,被美咲硬是用手心逼了回去。
「美咲,你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咖啡比我想像得要甜,吓了一跳而已……」
勉强咽下后,美咲朝秋彦挤出一个笑容。
不过,嘴里残留的强烈甜味却久久无法散去。
「抱歉、抱歉,我想说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所以特地多加糖,看一似乎是失手加太多了。」
这杯活像糖浆似的咖啡,绝对不可能是无意间造成的。听到刈谷这里骗死人不偿命的借口,美咲用心眼狠狠朝他一瞪。
虽然他装得很无辜,但是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美咲将咖啡杯放回托盘,垂下视线检查身上的西装是否染上污渍。确定没有弄脏任何一处之后,美咲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杯跟你换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
美咲不愿意他起舞,于是摆出很有风度的微笑,然后一口气喝干甜得要命的咖啡。
幸好咖啡在美咲和刈谷站着讲话的过程中已经凉了不少,一口喝干并不是件难事,只不过留在舌上的甜味实让人不敢恭维。
「要不要再帮你倒一杯?」
「不用了,我口没那么渴。」
美咲斩钉截铁拒绝了刈谷。
让这个男人帮自己服务,难保这次会不会喝到一杯咸咖啡。此外,美咲对于咖啡已经兴趣缺缺,现在只想来杯茶清清嘴。
不过,马上换杯饮料似乎又称了刈谷的意,美咲只好强忍。
当美咲暗地里跟甜味搏斗,秋彦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秋彦始终用着讶异的眼神,注视着两人的互动。美咲何尝不想立刻辩解说:「我们一点也不要好!」却不希望在秋彦面前逞口舌之快,所以选择了蒙混过去:「有……有吗?就一般而己吧!」
美咲边说边发出「啊哈哈」的干笑,就是不晓得能不能骗过敏锐的秋彦。
两人的交情不但一点不好,反而是差到了谷底。
「怎么?你担心你最疼的弟弟被别人抢走啊?」
刈谷装傻就像喝水一样地轻松,随口就编出一句说词。
他的嘴上菌夫真是出神入化,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打从在娘胎里就在练习了。
秋彦仍然不可思议地看着美咲,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喂,你好——」
从秋彦接电话的口吻,可以推测对方应该是编辑部的人。多半是责任编辑川田小姐之类的人吧?
从秋彦应答的模样看来,对方应该是在通知他预定的时间到了。
「喔……知道了,那我马上下去。」
「明间到了吗?」
「他只说要下楼去会合。美咲,那你怎么办?看我们讨论流程也没什么意思,你也可以待在房间里杀时间喔!」
秋彦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应该抽不出时间陪伴美咲。
不过,美咲并不在乎,能够待在秋彦身边比较重要。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去。当然,如果你不嫌我碍事的话。」
「怎么可能嫌你碍事呢?那你呢?刈谷。」
「我当然也要一起去。单独留在这种地方,未免也太无趣了。况且,我很少看到秋彦在工作场合的表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那我现在去准备,你们等我一下。」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一起下去会场。
趁着忙于准备的秋彦没注意,美咲偷偷对刈谷发射牵制的目光,却换来一个目中无人的浅笑。
美咲在内心暗自下了决定,绝对不能让秋彦被这种男人染指!
讨论流程的会议顺利结束后,庆祝派对就开始了。
秋彦以低沉、稳重的嗓音朗诵出的讲稿,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更对他俊俏的外貌目不转睛。
他的举止得宜,笑容也彬彬有礼,不会给人做作的感觉。
美咲一向都认为他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如今又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秋彦哥就是秋彦哥,永远是最棒的!」
美咲遵守自己的承诺,只是远远地站在会场一角,以免妨碍到他人。望着秋彦被众人簇拥的情景,美咲虽然涌起一股身为恋人的骄傲,却也因为两人之产遥的距离而感到些许落寞。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秋前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切都在提醒着美咲,秋彦之于他,原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美咲还有自知之明,晓得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尽管如此,实际见到这样的状况,还是让他有点黯然。
那个偶像般的秋彦居然会喜欢自己,简直就像是梦或是奇迹一般。真希望,这场美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唉……」
第2章
无意义的那声叹息非常沉重。
美咲并非怀疑秋彦的感情真伪,只是对于匹配不上对方的自己,感到无地自容罢了。
注视着连好好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净忙着招呼宾客的秋彦,美咲感到一阵心酸。在这么热闹的场合,也只有自己心情如此低落吧!
两人偶尔也会四目相对,但是只要美咲试图朝秋彦走近,就一定会被其他想跟他交谈的人半路拦截。美咲并不苛求什么,只不过想对他说一句关于演讲的感想而已。
试过好几次机会都无法接近秋彦后,美咲终于在第十次左右宣告放弃。
「……那就没办法了。」
秋彦是今天的主角。至于美咲,只不过是小小的陪衬罢了。
虽然没有食欲,但是吃点什么或许可以排解心情,于是美咲将注决力转向自助形式的菜肴。
美咲一边浏览日、中、西一应俱全的菜色,一边思考应该吃什么的时候,却被一个陌生人喊了一声。
「你怎么了?站在这里发呆。」
「咦?啊,不好意思,是不是挡住你了?」
一转过头,只见一个戴着宾客胸章、看上去比秋彦稍微年长几岁的男人站在身后。他戴着细框眼镜,试图强调知识分子的斯文气质,却跟身上那套浅色西装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美咲以为是自己妨碍到别人取菜而让出空间,对方却表示并非如此。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跟你说话而已。」
「跟我?」
「你看起来好年轻,是新人吗?」
「不是的,是有人带我一起来……」
美咲也姑且戴上了相关人士的胸章,难道是模样太突兀,才会引起怀疑吗?在整座会场里,并不乏随同业界人士的双亲前来的小孩,却没有人志美咲年纪相仿。
感到不安的美咲蹙起了眉头,对方却又继续发问:「不过,你现在是一个人吧?跟你一起来的人呢?」
「他现在很忙,所以我不想打扰他。」
这个人一定万万没想到,美咲的同伴就是今天派对的主角吧!担心老实回答反而横生枝节,所以美咲答得模棱两可。
「是吗?其实,我也是一个人来的,正觉昨很无聊呢!你愿不愿意陪我聊聊天?」
「喔……请问您是小说家吗?」
什么嘛,原来对方只是把我当成消磨时间的对象——美咲总算搞清对方的来意,也同时纾缓了紧张。
「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小有名气呢!」
他一面这么说着,一面拎起胸章上写有名字的缎带,亮给美咲看。
但是,美咲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在秋彦的推荐下,美咲也试着看了一些其他作家的作品,不过家里的书库却似乎找不到这个人的名字。
「对……对不起!我对艺文界很陌生……」
「别放在心上,我的读者年龄层确实比你大了一点儿。」
「您今天会来能加派对,是因为认识秋……藤堂老师的关系吗?」
美咲正想讲秋彦的名字,却双立刻改了口。在这种地方喊他「秋彦哥」,总觉得不太妥当。
「算是吧。不过,也只不过是在春酒的时候见了面会打打招呼的交情而已。」
「喔……这样……」
男人缩短了与美咲之间的距离,直到手臂相碰。美咲自然地退了半步,男子却又朝前踏了半步。
「别讲这些了,我比较想认识你呢!你该不会还是学生吧?」
「是…学生没错……」
这个人的态度亲昵得有点过火。
美咲的个性并不怕生,但是也不想随便便对初次见面的人暴露隐私,于是渐渐产生了警戒心。
「真是奇遇啊!」
「您……您是指什么?」
「我下一本作品正好要以学生为主轴,但是我已经脱离学生时代太久了,抓不太到那种感觉,正在伤脑筋呢!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跟我谈谈你的大学生活?」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紧紧握住美咲的手。瞬间,美咲全身的汗毛都坚了起来,皮肤也浮起疙瘩。
「……!」
惊讶加上厌恶感,让美咲僵住了几秒,忘记挥开他的手。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要怎么叫你比较好?」
「对对对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美咲甩开更加逼近的男了,朝人潮聚集的自助餐区逃窜。
为了抹去恶心的感觉,美咲将残留着触感的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那个人到底想干嘛啊……」
回头发现对方并没有追上来的样子,美咲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抱着这次绝对要吃到东西的冲劲,美咲朝最靠近自己的桌子一瞧,发现是中华料理区。
「啊,看起来好好吃喔!」
才蒸好的港式点心冒着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美咲伸长手臂,想钻过人群挤到堆得高高的小蒸笼,却偏偏差了那么一点。其他的人都以顺畅的脚步前进,只有不习惯这种场合的美咲,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挤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嗯?你想拿这个吗?」
「是……是的!」
站在美咲身边一位个子高瘦的男子,终于看不下去而出声帮忙。
美咲率直地点了点头,于是男子立刻开始帮美咲张罗食物。
「这个、这个和这个就好了吗?那边的生春卷要不要?」
「谢……谢谢。」
「这样就够了吗?」
「不好意思,真是很谢谢您。」
美咲接过餐盘,再一次向男子表达谢意。看着这些来自善意的佳肴,美咲才发现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么说来,因为自己满脑子都想着派对的事,从中午就什么都没吃。美咲抬起头端详这位亲切人士的脸,却发现它意外地熟悉。
并不是美咲认识这张脸的主人,而是那种在电视或者杂志上头看过的熟悉……
「别客气,能够帮你这么可爱的小男生的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呃…喔……」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赞美,让美咲的嘴角再次抽搐。
身为一个男人,被同性称赞可爱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只有秋彦的赞美例外。
话虽如此,总不能对一个好心人摆脸色,只好默默地陪笑脸。这个时候,一个看似跟男子相识的人走近他们。
「怎么跟这么可爱的男生在一起聊天?是你搭讪人家啊?」
「才没那回事呢!只是他刚刚有些困扰,我出手帮了一下忙而已。」
这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性,目不转睛地审视着美咲的脸蛋。正当美咲的脸上因为男子大刺刺的眼光挂上三条黑线,他居然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这么说来,我也有机会啰?你是哪间经纪公司的?」
「啊?」
(经纪公司!?)
美咲的脑里突然冒出某种「黑」字开头的自由业,不过看过对方掏出的名片后,这种误解立刻就消散了。
这个人似乎任职于某家演艺经纪公司,而另外一位美咲感到面熟的男子,可能就是艺人或者演员吧!
「如果你还没有东家,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阵容呢?这是我的职称——」
「咦?咦?咦?」
这就是所谓的挖掘新人吗?
既然会受邀来到秋彦的庆祝派对,应该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人物。不过,这种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劈头就要跟人家签约啊?你看,他都吓坏了。」
「动作不快点的话,说不定就被你染指了。你不能最爱装一副善良模样,然后就把人家可爱的小男生吃掉了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从来不勉强别人,一向都是两情相悦!」
一场美咲完全无法理解的对话在眼前上演。
在这个情况下,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要是秋彦这个地候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美咲几乎是下意识地搜索着秋彦的身影。当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目标的身影,立刻向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秋彦也在第一地间就发现到美咲的信号,却被周遭围得满满的宾客绊住了脚,只能用无计可施的表情望向美咲。
「……!」
这一瞬间,美咲惊觉过来。
美咲来到这里的代价, 承诺秋彦不会替他添麻烦,当然不能为了这种小事惊动他。
美咲很清楚,秋彦今天是无暇分神照顾自己的。
这么一点小状况都不会处理,像什么话?什么事情都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成为匹配得上秋彦的人?
「——…就是这么回事,你觉得怎么样?」
「咦?」
突然被这么一问,美咲发出傻气的回应声。当美咲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似乎已经谈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另外找个地方,跟我喝一杯呢?」
男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手臂绕过美咲的腰。
「这…这个……!」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约人家嘛!」
「我有说过我不约他吗?你就别再来当电灯泡了!」
「哟,总算说出真心话了吧!你一定今晚就想染指他,对不对?」
「我才没那么猴急呢!我只是想让他更了解我的为人而已。」
这两个人的对话当中,飘散着一种不单纯的气氛。
听到「出手」、「两情相悦」、「染指」这种字眼,再怎么迟钝的美咲,也察觉出自己被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
继续待下去只会愈麻烦,于是美咲姑且将手上的餐盘朝较高大的男子一推,转过身去。
眼前的港式点心虽然教人难以割舍,但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上,美咲并不想惹事生非。
「对……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喂!小弟!!」
已经达到混乱极致的美咲,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地直窜,好不容易逃出了会场。只隔了一扇门的世界,呈现出与门内截然不同的沉静。
美咲总算恢复了平静,虚软地往墙上一靠。
「今天到底是怎样?一堆怪里怪气的人跑来搭讪……」
无地理解这些人动机何在的美咲,只能歪着脑袋,苦思不解。
最后,以自己目前的能耐,也只能用逃离现场来解决难题。在这么一个衣香发影的夜晚,大概也只有美咲一个人正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
「我真的很没用耶……」
失去了立足之地的美咲,不晓得应该何去何从。
幸好,美咲想起身上还有另一张门销卡,正打算回房间去休息,却察觉有人接近。
「你想上哪去?派对还没有结束呢!」
出其不意冒出来的程咬金是刈谷。又来了一个麻烦人物,美咲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刈谷……先生……」
美咲差点就要直呼他的姓,又及时多加了个称谓。对方好歹是长辈,美咲不希望让他有机会指责自己没大没小。
「你不去盯着秋彦,放心吗?」
「这里这么多人,你也没办法对秋彦哥怎么样吧?」
「什么嘛!原来你不是因为发现自己配不上秋彦才跑出来的啊!」
「……!我……我才想问你,干嘛没事跑出来咧…!」
刈谷讲起这种伤人的话毫不嘴软。美咲虽然火大,一一去回嘴又觉得白费体力,所以勉强用理性找回了冷静。
「我很不能适应那种人挤人的地方。」
「…………」
刈谷这个完全缺乏说服力的答案,让美咲不禁傻眼。打扮得那么引人注目,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装害羞。
「你现在要回房间对不对?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想好好跟人谈谈。」
「我滑话要跟你讲。」
美咲正想快步离天,刈谷嘲弄般的笑声却从他头顶浇下。
「因为比不过我,就想落跑?如果你要放弃这场竞争,我会帮你转告秋彦的。」
「什…!我才不会向你这种人认输!」
「既然如此,讲讲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
美咲虽然也发现自己中了激将法,不过已经没有退路了。
美咲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刈谷,回到顶层的蜜月套房。
「连有年份的葡萄酒都有呢!喔,这瓶也挺不赖的……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心领了。」
跟情敌独处就已经够尴尬的了,刈谷却一副好像回到自己房间一样地自在,甚至擅自开酒来喝。
这间房间是专程为秋彦准备的,照理说,刈谷应该没有权利享受才对。美咲很想叫他收敛一点,但是自己并没有立场指责他。
当美咲同时受到焦躁与懊悔的折磨,刈谷又说了一句瞧不起人的话:「你毕竟是个不孩子嘛!这么烈的酒,你是没办法喝的。」
「我又不是不能喝才不喝!」
「既然如此,就陪我干一杯啊!」
刈谷边说边递出的玻璃杯,盛着飘有大大冰块的琥珀色液体。
美咲暗忖,虽然从前喝酒的经验和量都不多,不过这区区一杯应该还无所谓。面自己并不想跟刈谷把酒言欢,所以接过杯子来就仰头喝干了。
「……!咳咳!咕咳!」
在喉咙感到一阵烧灼的同时,美咲的视野也骤然扭曲。彷佛体温一口气沸腾般的炽热,让美咲的脉搏瞬时加速。
「喂喂,你不要紧吧?等一下还可以续杯,不必喝这么急啦!」
这种酒似乎比想像中酒精浓度更高。见到美咲呛到的模样,刈保笑了起来。不甘心的美咲,忍不住逞强要了第二杯,硬着头皮又是一口喝干。
「这……这样你总没话说了吧!」
美咲用手背抹了抹沾湿的嘴唇,将玻璃杯朝旁边的刈谷一伸。
整个世界好像在旋转,不知自己脑袋里头在转,还是身体在转?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让美咲很想躺平,却又不愿意在刈谷面前示弱。
美咲挺直背杆,跟刈谷面对面。
「所以呢?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关于秋彦的事。我一直很想问你,你赖在秋彦身边,目的到底是什么?」
刈谷一边小口啜饮着杯里的酒,一边斜眼瞄向美咲。
对于这个语意不清的问题,美咲皱起眉头。
「你说的目的是……」
「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别拿那种『为了上大学,所以借住在秋彦家』的幌子来唬我。你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老跟我作对,不是吗。」
「就……就算是这样,又关你什么事?」
「我是在想,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配得上秋彦吧?」
「那种事——」
刈谷的话,让美咲回想起刚刚胸口的痛楚。
的确,美咲跟那种上流场合非常格格不入,也没有资格站在秋彦身边。
站在连声音都无法传达的距离,只能远眺着秋彦,这种情况让美咲了解到,秋彦和自己原本所处的环境就有天壤之别。
「或许是秋彦像对弟弟一样疼爱你,你就恃宠而骄了。不过,你也庆该搞清楚自己有几两重吧?」
「我是……我是……」
刈谷的指责,不偏不倚地刺中了美咲的自卑感。但是……尽管如此,美咲还是无法因此放弃秋彦。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酒精起了作用,美咲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明明很想顶他,脑筋却笨拙得整理不清思绪。
或许是发现美咲的气势减弱,刈谷说出了更加眨低美咲的话:「你自己说说看,你站在刚才的秋彦身边,难道不会觉得丢脸?」
「……可是……」
美咲驱使着一团混乱的脑袋,总算挤出这两个字。
「『可是』什么?」
「现在我或许配不上他,但现在我会好好努力,有朝一日成为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人。」
美咲直视着刈谷的眼睛,坚定地说,刈谷却用一副看笑话的表情,狠狠地嗤之以鼻:「哈!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笨蛋,但是没想到笨到这种地步。」
「不要笨蛋、笨蛋地叫!」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你能怪我吗?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赶上秋彦的啦!」
「没那回事!秋彦哥会愿意等我的,他一定会耐心地等,直到我能够站在他身边为止!」
在美咲如此断言的一瞬间,刈谷以蕴含着强烈敌意的眼神朝他一瞪,让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尽管刈谷的嘴角随即挂上了笑容,说出口的话却是夹抢带棍:「你想努力是无所谓,不过,要不要先改进一下你肤浅的内涵呢?」
「!?」
刈谷将玻璃杯往桌上一放,突然握住美咲的手腕。不晓得他脑袋里闪过什么念头,居然就接着把美咲推倒在沙发上。
「你……你在想什么啊……!!」
「像你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就是要狠狠吃一次苦头才会上道。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他唇边的浅笑非常吓人。
美咲开始扭动,试图挣脱被握住的手,但是看似斯文的刈谷,握力却出奇强劲。他一只手同时控制住美咲的两只手腕,同时用全重压制住美咲的下半身。
不仅体力比不上刈谷,美咲更因为刚才勉强喝下的两杯酒,现在四肢都变得沉重无力,完全不听使唤。
「狠狠吃一次苦头」的意思,是要对我使用暴力吗?
想揍我,就尽管揍好了。当美咲下定决心不会为了皮肉之痛而屈服,控制住美咲行动的刈谷,却开始解起美咲的皮带。
「……!」
这个时候,美咲才发现到刈谷意图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暴力」是属于哪一种类,整张脸顿时变得惨白。
他并不是想伤害美咲的身体,而是在美咲的心灵割下血淋淋的伤口。
「喂!你不是喜欢秋彦哥吗!?那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就算没有爱,上个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是可以把性跟爱分开来看的大人了。不过,你就没办法这么想了吧?」
「不要开玩笑…!」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老实说,你这种小鬼头我才看不上眼……要是你答应放弃秋彦,并且搬出他家,我也是可以放你一马的,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而对刈谷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的卑劣威胁,美咲简直气炸了。一股强烈的愤慨,让美咲誓死也不屈从于这种恶势力。
「我才不怕你的威胁!」
「既然你这么说,就不要怪我了。」
刈谷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松开美咲的皮带扣环,然后抽出皮带,绑住美咲的双手手腕。坚硬的皮质陷入皮肤,稍微一动都带来剧烈痛楚。
「住手…!放开我…!」
「要是把你放开,你不是会乱动吗?」
「那还用说!」
「所以啰,恕我无法照办。」
虽然两手被绑住,美咲并非全身都无法动弹。他挥动着双手双脚,试图从刈谷的身全下面挣脱。
然而,美咲越是挣扎,反而越是加速体内酒精的循环,意识逐代办所变得朦胧了起来。
「……!王八蛋……!」
领带、衬衫钮扣被逐一解开。在迫切的危机感中,美咲一直在录找反击的机会,却一直无法如愿。
「真是匹悍马耶!你就不会乖乖死心,听我的话吗?」
「谁要听你的话!」
「秋彦只不过是边上了你这个新玩具罢了。拜托你不要恃宠而骄好吗?」
「————」
这句带刺的话,深深穿透了美咲的胸口。
几乎令人窒息的疼痛,让美咲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你总算明白了?」
见到美咲停止了抵抗,刈谷的嘴角浮现笑容。
或许,刈谷说的话是真的也说不定。
但是——
就算刈谷的见解完全正确,就算秋彦迟早有一天会厌倦自己,美咲绝对无意隐藏自己的爱意,主动从秋彦身边离开。
「……即使如此,我喜欢秋彦哥的心情还是不会变的。」
因为美咲已经承诺过,要一辈子陪伴在他身边了。
既然已经贡献出一切,在秋彦说出不再需要自己之前,美咲是绝对不会离开他身边半步的。
主动求去的行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美咲的身上的。
「你或许的确比较适合秋彦哥,不过,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退缩!喜欢上一个人,难道不就在于这样吗!?」
「闭嘴!」
刈何以一副听不下去的表情,怒喝一声。
接着,他开始以粗暴的动作,脱起顽强抗拒的美咲的裤头。尽管美咲立刻扭动身驱抵抗,但是他不胜酒力的虚软动作,对于刈谷完全是不痛不痒。
没有爱的性,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尽管美咲如此说服着自己,发自本能的恐惧还是难以抹去。
「不要碰我!放开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
「事到如今,才开始害怕?很可惜,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不…产要…!住手…!不要!秋彦哥……!」
美咲不自禁地喊出秋彦的名字。即使明知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刈谷嘲笑着呼救的美咲:「在这种地方叫救命,你自己也晓得是白费力气吧?秋彦会回到房间来,少说也是一个钟头之前的事情了。」
美咲的西装长裤被褪下,刈何的手更进一步伸向露出的内裤。
「……!」
美咲心想一切都完了,正咬紧牙关的时候——
「你们在做什么?」
「!」
窜进耳壳的低沉、冷静嗓音,让美咲睁大了双眼。
在这种时刻,居然会听见秋彦的声音。原本以为是酒精造成的幻觉,可是接下来又听到的声音立刻让这个假设不攻自破。
「有志,你是在做什么——」
秋彦真的出现在房间里吗?
他真的来解救自己了吗…?
沙发的靠背遮蔽住美咲的视线,让他急得不得了。
「秋…秋彦……」
「……!」
刈谷反射性地撑起身体,美咲赶紧趁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逃离沙发。
美咲抓拢衬衫的领口,进出声的方向看去,只见秋彦就让在房间门口处。
跟因为安心而露出微笑的美咲恰恰相反,秋彦脸上的怒意愈来愈盛,刈谷的脸色则是愈发苍白。
「啊,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第一次看到刈谷狼狈的模样,让美咲张大了嘴巴。
愿来一各用鼻孔看人的刈谷,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在美咲逐渐朦胧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不过,更让讶异的却是秋彦接下来的反应。
「有志,你……!」
「……!」
才正看他大步走向刈谷,下一秒钟,秋彦的拳头就扎扎实实地挥落在刈谷的脸颊上。
惊讶顿时冲淡了酒精对美咲的影响力。
「秋彦哥……!?」
见秋彦紧握的拳头准备再一次挥下,美咲以祈祷般的心情,呼喊了一声秋彦的名字。
他的手不应该是用来殴打别人的。纵使他的行为是为了自己,美咲也不希望他的双手沦落到这种用途。
秋彦的那双手,应该要用来编织时而细腻、时而浑厚的故事。
不知是否因为体会到美咲的用心,秋彦的拳头来到刈谷的脸侧便千钧一发地停下了。
「我不要紧的,我没有被怎么样。」
「如果没被怎么样,你为什么衣衫不整!」
「他……他是有脱我的衣服啦,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
「那你的手又是怎么了?那像是没被怎么样的样子吗?」
「咦?……啊,我都忘记自己被绑住了。不……不过,真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美咲完全把自己的手腕被皮带捆绑住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秋彦静静地走向美咲,在他身旁单膝跪下,然后解开他手上的皮带,为他整于是好服装。
「——你确定,真的就只有这样吗?」
「……嗯。」
美咲以微笑回应秋彦忧心的神情。若是说刚才的恐惧已经消失无踪,那就是骗人的,不过美咲更不希望造成秋彦的担忧。
秋彦疼惜地抚平美咲的一头乱发,接着以冰冷的声音进脸色苍白的刈谷说:「你现在还有机会,我愿意听你解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美咲?」
「这……这个嘛,该怎么说呢?因为发现逗他的反应很有趣,所以想跟他开个小玩笑而已……」
听到这番结结巴巴的解释,秋彦再次走到刈谷面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口。
「只为了开玩笑,居然让美咲遭到这种伤害?你是认真这么说的吗!?」
秋彦愤怒的逼问,让刈谷的五官瞬间扭曲。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啦!我不想看到这种小鬼待在你身边!所以,我想吓他一下,让他搞清楚自己身份!」
或许是发现搪塞不了秋彦刈谷收起讨好的笑容,以认真的表情说出真心话。
他不再是个世故的大人,而是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人。
「我不是已经明白告诉人,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了吗?你不是也接受了吗?」
「这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你宁愿要那种小鬼,却不要我!?」
见到刈谷痛心疾首的模样,秋彦松开了抓住他领子的手。接着,他用劝慰的语气说:「既然你能够明白,你应该很清楚,人的感情没办法分是非黑白的吧?」
「我……我……!」
「有志,我很尊敬你。我一直认为,能够理解我的作品,并且将我脑海里的世界完美呈现——不,是创造出更丰富的意象的人,就只有你。我希望从此之后,还能跟你是事业上的伙伴。」
「秋彦……」
秋彦真诚的话语,让刈谷微微湿了眼眶。不晓得他眼底的泪水,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如果往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的。我爱着美咲很久了,他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贝……拜托你,不要让我做这种选择。」
「……!」
听见秋彦的话,刈谷深深垂下了头。
在此情此景之下,美咲能够体会。
刈谷的所作所为,是一种无能为力下的垂死挣扎。因为得不到心爱对象的青睐,于是将痛苦发泄在美咲身上。
美咲并不想用同情形容这样的心情,只是对于长年单恋的美咲来说,刈谷的痛苦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从秋彦的角度,虽然看不见低着头的刈谷的脸,但是坐在地板上的美咲,却清晰可见他受伤至深的表情。
……如果自己更加成熟的话,或许就不会伤害到刈谷了。如果自己是个与秋彦平起平坐的对象,或许他就能够认同两人的感情。
美咲以近乎呐喊的声音,向刈谷说出内心的感受:「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变成配得上秋彦哥的人,让你刮目相看!」
迟早有一天,我要成为够资格让你认同的人——
听完这句话,刈谷先是露出哭笑参半的表情,然后迅速抬起一张若无其事的脸,以吊儿郎当的态度说:「……好、好,我已经被闪光刺到快瞎了!你们不要再发射粉红泡泡了行不行?」
「——有志。」
「反正,你们之间没有我介入的余地就对了。既然这样,怎么不早点讲呢?那我就不必白费力气,干这种傻事了。」
说得轻松自在的他,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霾。
这就是刈谷真正的坚强所在吧!
「那,掰啰,我闪人了。」
刈谷回避着秋彦的眼神站了起来,立刻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他益友起一只手摆动的背影,透着一股寂寥。
「有志。」
「总编辑我会负责搞定的,你就慢慢享用吧!」
当刈谷说完这句话后离开房间,室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怔怔目送着他离去的美磁,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中。
美咲当然没有腾空而飞的能力,事实上是被秋彦拦腰抱了起来。不过加上酒意未醒,感觉真的就像飞了起来。
「我…我可以自己走啦…!」
「你在说什么?瞧你醉成这样,怎么可能好好走路?」
秋彦直接将美咲以坐姿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接着,秋彦以严肃而认真的表情,问了跟刚刚相同的问题:「——美咲,我再问你一次,他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对……对啊,就只是动手脱我衣服而已……」
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恐惧虽然真实,不过正如刈谷本人刚才所说,他只是想要吓吓美咲,借此拆散两人,并非真心想要侵犯美咲。
在寻求爱情的过程中采用如此激进的手段,当然并不值得称许,但是一想到他是因为非常苦恼而走上极端,就不忍心再苛责他了。
「就算只是脱衣服,就够让人生气的了。不过,这次的事情我也必须负一部分责任。让你遭受这种池鱼之殃,对不起。」
美咲连忙制止秋彦鞠躬的动作。
「错又不在秋彦哥!是我自己跟他杠上的,然后又爱逞强!你不要觉得他很坏,我觉得,他只是因为太喜欢秋彦哥了……」
说着说着,连美咲都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
美咲当然并不打算跟刈柯成为朋友,但是也不希望秋彦和刈谷自此交恶。下论私底下的关系如何,他们都是彼此信赖的工作伙伴,而他在绘画方面的成就也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自己这么想是有点事后诸葛——不过刈谷之所以能画出那么棒的作品,或许就是因为真心想要成为秋彦知己的缘故。
「美咲……」
「啊,不过,我可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哦!我只是在想,他会做出那种事情,应该是因为我看起来高攀不上秋彦哥……所以,我要充实我自己,变成从谁的眼光看来都和秋彦哥很相配的人——秋…秋彦哥……?」
美咲正努力试着表达自己的感情,秋彦却不经意将他一把抱住。
好像在确认美咲的存在一般,那么专注、那么强劲。
「不用说了,我懂的。」
「……嗯。」
「我真的很庆幸,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秋彦沉稳的嗓音,诉说着他有多么担忧自己的安全。
一想到自己轻率的行为又给秋彦带来了困扰,美咲的胸口就一阵刺痛。
「不,是我不应该让你离开视线的。我试着努力关照到你,没想到旁边的人却聒噪到出乎我意料之外。刚才你在会场也遇上了麻烦,我却没办法帮你,真的很抱歉。」
换作平常,美咲一定会对秋彦的过度保护提出抗议,今天的状况却让他不得不闭嘴。
相反地,美咲借着一点酒意,提出了一个平常会因害怕而不敢问的问题:「——秋彦哥,其实,你今天不希望我来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秋彦稍稍松开怀抱里紧抱的美咲,以惊讶的表情反问:「你都知道了?」
「……我猜得要然没错。」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答案,但是听到本人亲口说出,感觉有点凄凉。以秋彦的眼光来看,美咲或许还是个带不出大场面的小孩吧!
当美咲在内心自问自答着,秋彦却说出了令他大感意外的话:「这么幼稚的独欲,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的,没想到全都被你看穿了。你这么可爱的模样,我实在不想分享给别人看!」
「咦?」
秋彦并不是因为美咲的年龄不够格参加这种场面,所以才不想带他出席的吗?
「结果,果然有人跟你搭讪,害我紧张得要命。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啊,呃,就是问我等一下有没有时间……」
另外还有一些似乎要发掘美咲出道的话,不过八成只是玩笑,就不需要一一转述给秋彦听了。
美咲支支吾吾地说出对方搂住他的腰,他觉得事情不妙,就逃了出来的过程。秋彦顿时皱起一张脸,用想发怒却台盟忍住语气说:「——居然敢打我的美咲的歪脑筋。」
「……你认识他们?」
看到秋彦似乎心里有谱,美咲一问之下,秋彦立刻指出他们的身份:「那是这次电影的演员之一,跟他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应该是演艺圈的人吧!我之后会去警告他们的。只有那两个人向你搭讪吗?」
「不止,之前还有一个穿着淡紫色西装的作家,也有来找我讲话。」
「淡紫色西装?……好死不死,居然是那个男人。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只有手被摸了一下……」
「手!?他是怎么摸你的?」
「等……等一下!我问你喔,所以你不是因为我是小孩子,才不想带我来的?」
见到秋彦脸色大变,美咲赶紧提出压抑许久的问题。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存大着极大的歧异……
「你在说什么?」
这次皱眉纳闷的人换成了秋彦。为了至少消除眼前的误解,美咲拼命地陈述起自己的想法……
「秋彦哥被迫参加最讨厌的派对,其实也都是我害的,我以为秋彦哥可能因为这样在生气……」
虽然说出自己的过失相当令人尴尬,不过为了消弭两人思绪上的差异,不问清楚是绝对不行的。
平常总因为胆怯而无法吐实,酒精在此时可说是帮了一个大忙。
「……原来,你在介意这种事?」
见到秋彦啼笑皆非的眼神,美咲用力编织着理由:「因……因为…!那个时候,秋彦哥一副很困扰的样子嘛……」
「我是在生总编辑的气!他居然拿你出来当饵,我很不屑他的做法。」
「原来你没有生我的气……」
美咲楞楞地自言自语着,换来了秋彦无奈的叹息。
「我不希望你来参加派对的原因,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是不想让太多人看见你。果不其然,一票莫名其妙的家伙都找上来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秋彦的愤慨让美咲看得都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多虑……
发现那些纠缠自己许久的苦恼原来都只是杞人忧天,美咲瞬间变成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一个人胡思乱想,一个人自怨自艾,然后弄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自己怎么会傻成这样呢?
美咲恨不得秋彦觉得自己笨,哈哈大笑几声就算了,偏偏他在这种时候仍然不改温柔深情的口吻:「我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让你这么烦恼。不好意思,让你难过了。」
「不是的,是我自己太笨了。」
突然一阵羞涩袭来,让美咲的脸颊瞬间涨红。见到美咲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秋彦搔了搔他的头顶。
被秋彦眯起双眼,以宠溺的眼神凝视着,美咲觉得更害羞了。
为了排解这种坐立难安的尴尬,美咲随口说出突然想到的事。
「对了,为什么你会跑回房间呢?派对不是还没结束吗?」
听到美咲这么一间,秋彦回答得轻描淡写:「我看不到你和刈谷,所以有点介意。虽然我担心的方向不太对,幸好结果是赶上了。」
「什么意思?」
美咲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秋彦很难启齿似地说:「……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兴趣,想找机会对你下手。」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在派对开始之前,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讲悄悄话,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吗?」
一脸老大不高兴的秋彦,让美咲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少见的闹别扭表情,让美咲十分窝心。
这么可爱的秋彦,真不想让别人看到。美咲并没有吐露出自己的独占欲,而是说出了秋彦担心的场面的幕后真相。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全部招认反而简单。
「不是的,我只是在牵制他而已。他那个时候端给我的咖啡,一定也是故意加那么多糖的!你不知道,那杯咖啡根本跟糖浆没两样!」
一想起刈谷的恶作剧,美咲还是很火。美咲暗自立下复仇的誓言: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他尝尝这种饮料的滋味。
「你不是全都喝光了吗?」
「剩下来就等于输给他了,我才不干呢!……不过,也是因为我那个时候爱逞强,才会有后续的灾难啦!但现在秋彦哥还是来救我了,这个结局应该还算圆满吧?」
美咲边笑边说,而秋彦也跟着笑了。
老实说,美咲很想独力解决与刈谷之间的问题,但是目前自己没有那种能力,这点是不得不承认的。
因此,美咲才希望能不断地成长。
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将来成为能够扶持秋彦的伴侣。
「啊,拖了这么久,你可以不回会场去吗?不是还要续摊?」
美咲记得总编辑讲解行程时似乎有这么一段。少了主角的派对,还像什么样子?
美咲的询问,却得到秋彦毫不在意的回答:「我已经很配合了,管他那么多。」
「秋彦哥,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话,尽量去没关系的。现在还有电车,我可以自己先回家……」
「你想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回家去?」
被秋彦故意用闹脾气的语气这么一说,美咲不知所措。
第3章
现在讨论的,好偈不是丢不丢下谁的问题。
「我…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参加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有志都说要帮我摆平了,就相信他吧!这间房间也是订整晚的,我们大可留在这里过夜。」
「真的吗 ……」
楼下现在一定是天下大乱,不过秋彦一定完全不放在心上吧!
这个企画案原本就非秋彦所顾,他已经配合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或许应该称赞他一番才是。
「有美咲帮我庆祝,我就心满意足了。」
「……秋彦哥真是的!」
虽然对总编辑以及出版社的工作人员过意不去,但是听到秋彦这番话,美咲还是甜到了心坎里。
正当美咲又喜又羞地红了脸,秋彦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就先洗个澡吧!」
「咦?洗澡?」
美咲眨了眨眼,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要把其他人碰过的地方,全都帮你洗得干干净净。」
秋彦一本正经地宣布道,至于美咲的困惑当然不构成阻止他的理由,美咲就宋不由分说地被带往了浴室。
一旦决定的事情,任凭天塌下来也无法动摇。拥有这种个性的秋彦,第一件做的事,就在于隔绝来自外界的一切干扰。
拉上门链,关起手机,吩咐柜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接通电话后,秋彦甚至拔掉了电话线,前置作业做得非常彻底。
被他的气势吓傻的美咲,依照他的宣告被带往浴室。那双为他整理衣服的手,现在却又将他剥个精光。接下来,美咲被丢入盛满了泡泡的浴缸里。
美咲抗议着只有自己一丝不挂的羞涩,于是秋彦毫不迟疑地褪去身上的西装,自己也踏进浮满泡沫的浴缸。
该不会秋彦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这样共浴吧?秋彦由后方抱住美咲的身体,心情愉悦地低声说:「我应该从哪个地方开始洗呢?」
「我……我自己可以洗啦……」
美咲的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在与秋彦紧贴的背部。
怦咚怦咚的脉动,在脑壳进而喧闹地回响着。比起包围住身体的热水,秋彦的体温更加炽热。
「就让我来嘛。你说,那个人握住你的手?」
秋彦掬起泡沫,涂抹在美咲的手指上,一根一根地按摩、擦洗。
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因为舒服的触感而逐渐松懈了。当美咲虚软地倒卧在他胸前,秋彦的手臂环过美咲的腰。
「接下来,就轮到洗腰了。」
「不……法这只是隔着衣服而已……嗯…!」
秋彦的手指先是在腰际探索,接着滑下了敏感地带。搔弄着美咲大腿根部的指尖,似乎带着比「清洗」更强烈的意图。
「……嗯!不要……秋彦哥……」
「怎么了?」
「你……你这样,不叫作洗……啊!」
在胸前挪移的手指捕捉住小小的突起。
已经变得坚硬的突起,在指腹的搓弄下产生一肌酥麻感。
「不要、啊…啊…!那…那个地方,又没有人碰过……!」
「刈谷那家伙脱你衣服的时候,难保没有趁机偷摸一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洗一下比较好。」
秋彦一边说着毫无说服力的理由,一边尽情抚弄着双臂之间因浮力而飘荡的身体。热水之中的碰触,带来的感受与平常不太相同。
「嗯嗯!不要,你骗人…!」
在原本抚摸着大腿内侧的手碰触开始反应的器官的一瞬间,美咲的腰部猛然一震。当挺起的腰被使劲地一把抓回,后方接触到某种硬物,它的巨大让美咲不禁倒抽一口气。
「……!」
在意识转移的一瞬间,缠绕在激昂上的手指开始律动。秋彦熟知美咲身体每一寸的十指,朝敏感地带集中攻击,准确地将美咲推向高峰。
「啊、啊…!不行……啊…!啊、啊……!」
「什么东西不行?」
秋彦坏心眼地在美咲耳边呢喃。带着气音的语声,让美咲从头顶到尾椎闪过一股电流般的冲击。
「因为,你说要洗身体……嗯唔!哈…!」
「所以,我不是正在帮你洗吗?」
美咲很想反驳呵呵笑着的秋彦完全不是那回事,但是在秋彦激起的快感控制之下,美咲的气概已经荡然无存了。
水面的汇沫虽然遮住了视线,秋彦的手指律动的模样,却宛如影片般在美磁脑海里播放着。
「啊唔…!唔……嗯、嗯—…!」
光是想像着秋彦时而强劲、时而体贴周到地上下搓弄美咲阵阵颤抖的欲望的动作,快感就沸腾到几乎将他下半身融化。
自己放浪的娇喘,响遍了整间浴室。回声与浴缸内摆动的水声合鸣,产生出不可思议的音色。
原本进浴室的目的,在此刻已经形同不存在了。在美咲的意识即将飞到天外的瞬间,两腿之前的蓓蕾遭到手指侵略。
「咿……啊、啊啊…!」
不经任何前戏便被侵入的部位,反射性地将手指紧紧夹住。当手指朝深处挺进,牵动着干涩的粘膜。
即使如此,秋彦依然强硬地试图纾缓它的紧绷。
「不要……!热水……」
秋彦东突西窜的动作,让温热的洗澡水缓缓渗入内部。这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让美咲皱起了眉。
「不舒服吗?」
「嗯……觉得,怪怪的…——」
或许是由于热水的影响,连秋彦在体内蠢动的触感也跟平时不一同。困惑让美咲的神经变得更为敏锐了。
「如果会难过的话,要不要我停下来?」
「不要!不要停……!」
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让美咲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跟刚才的反应真有天壤之别。」
「啊,不是的…!」
被秋彦这么一取笑,美咲全身都染了粉红色。尽管想马上收回那句话,秋彦的动作却快了一步。
让美咲无法开口言语的快感,一波波冲击着美咲的身体。
「啊!等……啊啊!不要…啊—…!」
秋彦一面不间断地玩弄着美咲的前方,一面以增为两根手指在他体内乱窜。接着,又朝较浅处特别敏感的一点加强攻势。
每一回的按压,都让美咲从喉头迸出尖锐的呐喊。
体内的热浪汹涌,带来一种血液逆流的错觉。
「咿啊……啊、啊——」
手指一记加强力道挺入的冲击,让美咲的欲望瞬间爆发了。美咲微微而持续地痉挛着,将囤积在体内的热流一股脑注入了热水中。
当颤抖停止,四肢放松了下来,美咲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睡意。
美咲在身心两方面都疲惫不堪,加上又喝了点酒,身体的能量似乎已经消耗殆尽。包围住全身的温水,更将美咲推往深沉的梦乡。
「……美咲?」
呼喊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
低沉的、平稳的、悦耳的嗓音。
像是对待宝物般呼唤着自己,属于最心爱的人的声音。
透着担心的声音,让美咲觉得必须开口回应。于是,他将爱人的名字放在唇上:「……秋彦…哥……」
然而,美咲的意识已在此刻开始坠落。爱人之名并未成声,美咲就这样进入了熟睡的国度。
……某处传来讲话的声音。
没错,要赶紧回答才行。
因为,是他在叫我——这样一想的瞬间,睡意立刻逃窜得无影无踪。
睁开眼睛,一个沉稳的声音向他说道:「你醒了?」
转了转眼珠,先是见惯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接着是秋彦的脸。
「我……怎么会……」
「你不要勉强起来。你在浴室里泡太久,所以晕过去了,还是继续躺着休息比较好。不对,你的情况应该比较像是睡着吧!」
说完这句话,秋彦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想起来了。
美记起自己在浴室进而,当秋彦正爱抚到一半,自己却失去意识的过程。一个人舒服过了,就自顾自地呼呼大睡,简直没礼貌到了极点。
想必是秋彦将昏睡的美咲抱到床上的。愧疚感让美咲缩成了小小一团。
「对…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太不知分寸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再睡回去吧!」
秋彦温柔地说着,将美咲掀开一半的被子拉起,盖住美咲的肩头,然后像是哄睡不着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在秋彦这么做的同时,睡意再次侵龚美咲。
半睡半醒之间,美咲突然想起一件忘了告诉秋彦的事。
「……秋彦哥。」
「你刚才演讲的样子,帅呆了……」
「怎么突然袭击然说这个?」
美咲毫无脉络的发言,让秋彦露出苦笑。
「那个时候的秋彦哥真的好帅,让我好想告诉大家,站在台上的那个,就是我喜欢的人哟!」
「又重新爱上我了?」
「嗯……每天,我都会更喜欢秋彦哥一点,真是伤脑筋…的说……」
敌不过睡意的美咲,渐渐口齿不清了起来。即使发音不清不楚,还是将想说的话会说了出来,美咲轻轻露出满足的微笑。
触碰额头的柔软感触是那么舒服,美咲于是委身于睡魔的怀抱。
「我真是败给你了,美咲。」
在梦中,美咲似乎听见了秋彦的呢喃——
新年参拜篇
「时间了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告辞吧?美咲。」
听见恋人藤堂秋彦的话,美咲看了看时钟,才发现已经超过晚上十点了。好一阵子没回家的怀念感,让人不知不觉逗留了太长时间。
「也对,都这么晚了。」
喝干杯中剩下的红茶,铃木美咲立刻站了起来。
「哎哟,再多坐一会儿嘛!要不然就留下来过夜也可以呀!」
「没错、没错,藤堂,你也不用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嘛!」
就连喝了啤酒而满脸通红的父亲,都开口挽留秋彦。父亲对于博学多才闻又擅长倾听的秋彦,似乎相当中意。
「不用了啦!又不是住多远。」
美咲一面勤快地往返客厅和厨房收拾碗盘,一面从旁插嘴说。
姑且不论老家待起来的感觉有多舒服,美咲实在不希望一直让父亲独占秋彦。虽然明白自己心胸狭窄,不过只要一提到秋彦,美咲是绝对不肯退让的。
今天是圣诞节,会在这种节日当天带着秋彦一块回家,是因为美咲父母邀他们参加家庭派对的缘故。到了这种年纪还参加家庭派对,美咲其实是不太情愿的,不过看到父母亲那么期待,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因为父亲调职的关系,这几年来,美咲一直跟父母分隔东京、大阪两地。直到父亲今年调回总公司但任主管,才总算又搬回了东京。
因为这个缘故,原本父母也提出过记美咲搬回家的提案:但是不愿离开秋彦身边的美咲,最后还是选择了寄人离下的生活。尽管双亲爽快地接受了美咲的决定,但是母亲似乎很想跟美咲一起住,因此内心其实是相当沮丧的。
有了这个前因,美咲变得不太好意思拒绝母亲的要求。
「我还特地把棉被晒过了呢!」
「住在我们家,秋彦哥反而会觉得很拘束啦!」
「是吗?那真可惜……」
见到美咲的母亲垂头丧气的模样,秋彦过意不去地说:「我很感谢伯母的好意,但是这么晚还在府上逗留,打扰到两位休息就不好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伯父伯母款待,这顿饭实在太美味了。」
「合胃口就好!我才要谢谢你呢,让你帮了我不少忙。如果不嫌弃的话,下次欢迎再跟美咲一起过来玩喔!」
被秋彦投以亲切的笑容,母亲的愉悦指数顿时窜升。
(秋彦哥果然很有一套!)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到哪个人不会被他的笑容给俘虏的。
「好的,一定——美咲,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可不可以在玄关前面等我一下?」
「嗯,好。」
美咲家附近并没有足够的空间,因此秋彦将车子停到了稍远的停车场去。
美咲将进门后挂职在衣架上的大衣交给秋彦,送他走出大草原门。预料到这一趟应该要花不少时间,于是美咲再次回到厨房清理餐具。被招待了一顿大餐,这种基本的回馈是一定要的。
「不用弄了啦!美咲,在自己家就不要跟妈妈客气了。」
「好,不过至少让我把这些搬到水槽去。」
「瞧瞧美咲,完全是一逼有庭主妇的样子!」
见到美咲敏捷地叠趣餐具的动作,母亲感慨万知地说。
「当然啰!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家事都是我一手包办的耶!」
美咲一面在洗碗盆里盛水,一面得意地回应。
虽然做菜的手艺比不上母亲和秋彦,但是美咲对于自己处理其他家务的本领可是相当自傲的。
「照这样看来,应该不需要妈妈担心啰!我还在想,你在藤堂先生家里不晓得有没有好好帮忙人家呢!」
「放心啦!不过,如果我有事情不晓得怎么做的话,我会打电话问你的。」
面对母亲带着复杂的微笑说的话,美咲笑着回答。
自从父母搬回东京以来,美咲曾经为了母亲太过殷勤的嘘寒问暖,而打秋彦商量过。秋彦给他的回答,是母亲在分开住的这段时间都顾不到他,内心一定感到很寂寞。
因此,为了让母亲安心,美咲决定偶尔像这样撒撒娇,让她觉得儿子还是需要自己的。
「这样就对了嘛!妈妈会当你的后盾的——啊,对了,美咲,你年底什么时候回来?」
「咦?」
面对出乎预料的询问,美咲发出傻气的疑问声。
「浩孝说他除夕那天应该赶得回来,那我们全家人就可以久远地团圆过年喽!」
「这个嘛……」
母亲似乎笃定得很,美咲从年底到新年都会在家中度过。
但是美咲本人的打算,是今天圣诞节都已经回来露脸了,接下来应该可以等到初三以后再来拜年……
「如果你可以早一点回来的话,我想叫你陪我去办年货的。你爸根本帮不上忙!」
「说……说得也是……」
「对了、对了!还有,有人教我怎么用的味噌做年糕汤,你应该不讨厌味噌吧?里面放圆形的年糕块,很好吃的哟!妈妈还打算今年大展身手,好好做一下年菜,你就等着享用吧!」
「……好。」
看母亲兴高采烈地谈论过年计划,美咲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可是,怎么办……我跟秋彦哥已经约好了……)
记得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吧,当美咲正在撕去月历旧的一页时,跟秋彦谈起了年底年初的事情。
『已经十二月了呢……』
『今年真的一转眼就过了。跟美咲在一起,时间感觉过得特别快。』
『秋彦哥也有这种感觉?』
因为美咲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秋彦的感想听来令他有些开心。
不论在一起的时间多长,总是想腻在一块更久一点。以前只要见上秋彦一眼,就足够美咲高兴大半天了,可见人类的欲望真的是无止尽。
『对了!那我们今年就可以一起听除夕的钟声了!』
去年的圣诞节和除夕,都是因为准备考大学而无暇他顾。所以,今年似乎很多事情都是跟秋彦初次体验的。
『好啊,我们就一起跨年吧!至于年菜,也我们两个一起做了好了。美咲,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伊达卷(注:加入鱼浆的一种厚煎蛋卷)和栗子泥!』
『你真的很爱吃甜的呢!』
「啊……对不起,秋彦哥不喜欢喔……』
被秋彦带着笑这么一说,美咲才想起秋彦的喜恶。秋彦并不是很喜欢甜食,像责任编辑带着甜点来访之类的情况,最后几乎是美咲一个人负责解决掉。
『只要美咲爱吃,我无所谓啊!』
『那年糕汤就由我来做好了。也要煮应景的荞麦面对不对?还有,一跨完年,我们就马上去庙里拜拜吧!』
说着说着,想做的事情愈来愈多,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跨年、新年参拜这些习俗活动年年都进行,但是一想到共度的对象是秋彦,就让美咲整颗心都雀跃了起来。
『新年参拜是要凌晨去的吗?』
『只要在新年期间头一次去,应该都算,不过早点去总是比较棒嘛!而且,我听说这附近有一间神社,从除夕开始就有小贩出来摆摊……』
连游乐场都没有去过的秋彦,虽然凭常部优了解世上有「摊贩」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是一定没有过实地去买零嘴吃、射飞镖等经验。
既然从秋彦身上获得了那么多幸福,美咲也希望能够竭尽所能地带给他快乐。
『我知道了,只要美咲不觉得困的话。』
『我又不是小孩子!』
秋彦的调侃,让美咲把嘴嘟得关天高。
美咲当然也很期待摊贩卖的章鱼烧和大热狗,不过,最重要的还原硫跟秋彦一同前往的乐趣。
除此之外,美咲更重视的是每一个跟秋彦「第一次」做的事情。
————然而,若是美咲必须回家过年,这引些计划就会盘泡汤了。
「怎么了?」
见美咲一声不吭,察觉不对劲的母视端详着美咲低垂的脸。
「没有……我没事。」
因为打算跟秋彦一起跨年,所以没办法回家——如果这样告诉母亲,不晓得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跟秋彦之间的关系,美咲甚至也没有让哥哥知道。当然,更不能在父母面关曝光。
正当美咲陷入苦恼,窗外传来轻轻按喇叭的声音。
「啊!藤堂先生好像来了呢!」
「……应该是。那我先走啰!」
「谢谢你今天来陪爸爸妈妈。路上小心!」
「好。」
美咲一如往常地坐进副驾驶座,车内的暖气将美咲原先被冷空气冰冻的身体烘得暖洋洋的。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有车子挡住我的停车位,我差点就开不出来了。」
「这样啊?车子有没有碰伤?」
「总算是没怎么样。那我们就出发啰!」
秋彦确实美咲系好安全带后,驶动车子滑进暗夜中。
美咲一面任凭身体随着车子和缓地震动,一面凝视着窗外。
看着窗外景色的同时,美咲思索着拒绝母亲的适合理由,引来了秋彦的关心:「你怎么了?」
「为……为什么这么问?」
「你跟刚才的样子不太一样。你父母跟你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秋彦的观察力总是如此敏锐?
美咲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全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因为这是美咲的家庭问题,照理说应该要自己解决才对的,不过秋彦可能会有比较聪明的点子,于是美咲决定将刚才母亲所言告诉秋彦。
「嗯……我妈妈认定,我应该会回家过年……」
「过年?」
「因为我哥会在除夕那天回家,所以她似乎觉得我也会回去吃顿团圆饭。我要怎么办才好……」
尽管不希望伤害到母亲,美咲的内心却也很重视跟秋彦的约定。
该怎么做,才能让母亲干脆地接受自己的回绝呢?
「——那很好哇!你就回家去过年嘛!」
「咦…?」
「偶尔孝顺一下父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你就回去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我们初三之后再见面。」
「可是,新年参拜和年菜的事……」
美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一直以为,秋彦会主张「我想跟美咲一起过年」。
(原来这么期待一起过年的人,只有我自己啊……)
一这么想,胸口不禁一阵刺痛。
「新年参拜,我们之后再找时产去就好啦!至于年菜,等你回来再一起吃也无所谓。」
「也…对……」
美咲的理智当然知道这么做比较恰当,但是感情却怎么样都难以接受。
不过,若是为了这个闹脾气,就未免太幼稚不懂事了。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做吧!」
美咲奋力克制住即将扭曲的表情,勉强装出开朗的语气。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要学会忍耐才对。
话才说完,后悔的还必须绪立刻排山倒海而来,但是决定的事情已无法挽回了。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
「嗯……」
「路上要小心喔!」
「好……」
除夕当天,美咲手上拿着秋彦交待要送给父母亲的礼物,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送出了玄关。
美咲好想告诉秋彦,自己不回家去过年算了,无奈就是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秋……秋彦哥,那你这几天怎么办啊?」
「我?我也打算回家里晃一下。我自然有地方去,你不必担心我。」
「是喔……」
这几天以来,美咲一直在思考拒绝母亲的话,却找不出一个妥当的说词。
要是说想跟朋友跨完年去新年参拜,母亲一定会追问:「是不是交了女朋友?」要是老实说想跟秋彦一起过,两人的关系又势必会遭到质疑。
本来还心想,干脆邀秋彦一起回家过年算了,胆是秋彦又打算回自己家,顿时毁了美咲硬拗秋彦同行的算盘。
(这下也不能够耍任性了……)
「路上小心。」
「嗯……我出门了……」
在秋彦的目送下,美咲走出大楼,脚步却像铅般沉重。
一面幻想着秋彦说不定会追出来叫自己不要走,一面走在漫长的走廊上。然而,背后那扇门却始终没有再次开启的迹象,美咲就这样走到了电梯前。
——如果这座电梯现在故障,我就可以不必回家了。
(……唉,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搭上的电梯顺畅地一路直达楼下,让美咲失望极了。
正当美咲蹒跚地走出大门,正巧碰到经常来送件的快递员。
「你好!」
「啊,你好……」
被这么高声一招呼,美咲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连除夕也无假可放,快递的工作还真辛苦。
「你该不会现在要出门吧?」
「是啊,有点事……」
「我这边有一件寄给藤堂先生的包裹,还是我晚一点再来比较好?」
「啊,他现在在家,你直接送上去就可以了。」
既然署名送给秋彦,会是跟工作相关的包裹吗?
看那是冷藏包裹,或许是出版社送来的年终礼品也说不定。
「老师在家啊!那我现在去按电铃,会有人应门就对啰?」
寒风刺骨中依然精神百倍的他,向美咲说了声「慢走」,就走进了大楼。
在他身后「嘎」一声关起的自动门,彷佛在阻止试图折返的美咲。
「还是不去不行啊……」
伴随着一声叹息,美咲自言自语地说服着自己。
在外面跟母亲会合,然后经过一番采买、用餐之后,回到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打扰了。」
「哟,怎么不是『我回来了』?」
「啊,对喔,我都搞混了。」
下意识说出口话,立刻遭到母亲指正。
或许因为这幢房子并非美咲从小长大的家,「我回来了」这句话总是说不习惯。
美咲一走进客厅,就发现哥哥嫂嫂已经到了,把气氛炒得十分热络。
「美咲!好久不见了!」
「哥,真由美姐,你们也好久不见。」
「真的呢!看到美咲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哥哥浩孝和嫂嫂真由美,对于见到美咲都表现得兴高采烈。
美咲跟哥哥也很久没碰面了,尤其是嫂嫂真由美,自从结婚典礼那天以来就没见过了。美产中间虽然去过一次大阪,但是发生了很多事,没待多久就赶回东京了,因此并没有机会跟真由美打照面。
「喔!美咲,你怎么这么晚才到!」
「爸……天都还没黑,你会不会喝太多啦……」
「你这是什么话!我才刚沾几口而已咧!」
话虽如此,其实父亲已经有几分酒意了。难得有一起喝酒的对象,似乎让他乐不可支。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我从中午就被迫隔离器到现在啦!」
美咲小声地询问状况,得到的答案是浩孝压低声音的苦笑。
浩孝的酒量并不差,但是要配合心情大好的父亲的步调,想必也不轻松。
「哥,那你还好吧?」
「我有时候会用乌龙茶假装,所以还好。美咲,我看你今天晚上也逃不掉了。」
「唔……呃,我去帮妈妈的忙了。」
「美咲!」
虽然心里早就觉悟,但是美咲可不想一进家门就陪醉醺醺的老爸拼酒。美咲不理会哥哥的叫唤,一溜烟就逃离了现场。走向厨房,发现母亲已经开始准备晚餐。
「妈,来,这是秋彦哥要送给你的。」
美咲送上刚才没机会拿出来的礼物。为了让大家喝茶聊天的时候有零食配,秋彦挑选的礼物是和果子的综合礼盒。
「哎呀、哎呀,他干嘛这么客气嘛!你要好好帮我向他道谢喔!也要记得跟他说,上次他送的葡萄酒也很好喝,知不知道?」
「好啦!对了,我是进来帮忙的。」
「美咲不用动手啦!大过年的,就让我这个媳妇趁机表现一下嘛!」
美咲卷起袖子,正打算要加入阵容,却被真由美委婉地制止了。
「可是……」
「真要说起来的话,我比较希望你去陪陪老爸!」
「……啊哈哈!」
美咲只能以干笑代替回答。
美咲从客厅跑来避难的企图,似乎已经被母亲看穿了。
「爸爸那边就交给你啰!来,这些下酒石酸菜给你端出去。」
被迫接过刚做好、放在托盘上的下酒菜,美咲只好无奈地回到客厅。
空啤酒罐的数量似乎比刚才离开时增加了,莫非是自己的错觉?
「哥,妈说这些下酒菜要给你们的。」
「喔,谢啦!美咲要不要也来一杯?」
「对喔,美咲也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了。过来陪老爸喝一点嘛!」
「咦?我不用了啦!太阳都还没下山呢!」
况且,美咲姑且也算是未成年,不可能跟这些喝惯的大人们一样一杯接着一杯。
「给我一个玻璃杯。」
「怎么?你不喝喔?美咲。」
「等一下再说。」
美咲一边说着,一边想避免被勉强倒酒的尴尬场面,于是在自己的杯里倒满了保特瓶装的乌龙茶。
见到美咲的动作,父亲只说了句「真拿你没办法」,就看了正巧开始播放的新年特别节目。
「哥,你们 什么时候到的?」
「因为订不到一大早的飞机,所以接近中午才到。」
「这种时期,机票一定很难订吧!」
机场现在想必是人满为患,非得逢年过节才有办法休假,当个社会人士还真辛苦。
「当然啰,年底都是这样的。说到空虚,听说圣诞节的时候,秋彦也跟你一起回来过节啊?」
「对啊,因为妈妈坚持要请他来。」
为了扫除内心的不舍,美咲尽量不去想到秋彦。经这么一提醒,美咲开始满脑子都充满了秋彦的影子。
秋彦现在不晓得在做什么?
他是否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了呢?
如果按照当初的计划,两人现在一定正在同心协力做着年菜。
「老妈从以前就很喜欢秋彦。其实,你今天也可以把他带过来啊!」
「嗯……我本来也想开口邀他的……」
哥哥的话,让美咲不禁语塞。
就算不是两人独处,美咲也希望至少能跟秋彦在一起。但是,一想到或许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愿望,美咲就怕得不敢多问。
(……不行再想了,心情变得超低落……)
分隔两地时,更加地思慕对方。或许正因为见不到本人,为了想要贴身感受对方的存在,才会不断地回想对方的样貌、声音、表情与一举一动。
照自己想念秋彦的程度,要是秋彦不在了,自己是否就无法独活了呢…?
「那小子有事吗?」
「秋彦哥说,他也要回老家过年。」
「回老家…?」
听到这句话,原本笑容满面的哥哥突然脸色一变。
「对……对啊,他是这么说的……」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见到哥哥脸上不平静的表情,美咲感到些许不安。
「那就怪了,他跟老家的关系不好,现在几乎已经断绝往来了才对……」
「断绝往来…?」
这个强烈的字眼,让美咲握住玻璃杯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是啊。他从以前就嗖家人处不太好,听说从来没有全家一起吃过团圆饭。所以,自从他独立以来,一次都回过老家。」
「怎么会这样……」
听浩孝这么一提,美咲才想起秋彦确实从未提过自己的家人。
如果是这样,秋彦为何告诉美咲要回家过年呢?
(是为了让我放心吗…?)
或许,秋彦早就看出美咲并不希望陪家人过年。要是知道秋彦会独自留在家里,美咲是绝对不肯丢下他出门去的。
他一定是为了让美咲心无悬念地离开,才会撒那种谎。
这么说来的话,他现在……
「————」
美咲一口喝干了乌龙茶,把空杯子放回桌上。
美咲决定不再闷头苦恼了。
「……哥。」
「嗯?」
「我要回去了。」
「嗄?」
美咲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浩孝张大了嘴。
「你在说什么啊?美咲,你不是刚到吗?」
在一旁看着电视的父亲,也被美咲出其不意的话吓了一大跳。但是,不论在心昊或是时间层面上,美咲都没有余暇多做解释了。
「对不起!我之后会再跟你们联络!」
「喂!美咲!?」
美咲套上才刚脱下不久的大衣,飞奔出了家门。
来的路上像铅块般沉重的脚步,现在却不可思议地轻盈。尽管如此,一次只能前进一步还是让美咲焦急难耐,恨不得早一刻回到两人的家。
要是背上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到天上就好了。
这么一来,就能够立刻回到秋彦的身边——
「我回来了!」
几个小时不见的房子,却出奇地鸦雀无声。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屋里却一盏灯都没有点亮。
秋彦的鞋还放在玄关,所以应该没有出门。这种时间就上床睡觉,似乎也不太可能。这么说来,他是一个人躲在书房吗?
「秋彦哥……你跑到哪里去了嘛……」
美咲一面开灯、一面走向客厅的途中,不经意朝厨房一望,见天的景象却吓得他目瞪口呆。
宽广的流理台上,稳稳地端坐着一个日式多层餐盒。
(这个应该是年菜吧……?)
打开盖子一看,里头的料理五颜六色、种类繁多,看起来非常美味。美咲提到过的伊达卷和栗子泥,也都一样不缺。
不论是充满光泽的煮黑豆,还是做成串烧的虾子,也都让人食指大动。
这引起料理都是出门前还没看见的,难道是秋彦自己利用这段时间做的不成?
对于吃这件事不怎么关注的秋彦,不可能为了自己做出这么丰盛的好菜。就算是去外面订现成的,也不太可能马上就送到。
「……是他为我做的吗?」
这个猜测虽然有点厚脸皮,不过除了这个理由,美咲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秋彦一定是早在圣诞节之前,就悄悄在做准备了。
这个时候,客厅突然拟来某种声响。
「秋彦哥?」
借着厨房透出的亮光,美咲前往客厅一探究竟。只见秋彦躺在沙发上,正沉沉地睡着。
「你在睡觉喔…?」
朝旁边的桌上一看,发现一瓶没有盖上的白兰地。这种显而易见是在喝闷酒的光景,让美咲简直吓傻了。
秋彦平常几乎滴酒不沾,但是现在瓶中液体的分量,却似乎比美咲记忆中少了许多。
美咲在秋彦身边跪下,望着秋彦严肃的睡脸。
秋彦身上传来的酒味,让美咲感到一阵心酸。
「……嗯……」
微微皱了皱眉头,秋彦缓缓睁开眼睑,接着又眨了几下,才像见鬼似地睁大眼睛。
「……我是不是醉到出现幻觉了?」
「我是真的美咲,秋彦哥。」
他像个孩子般揉眼睛的动作实在太过可爱,让美咲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你真的是美咲?」
「我真是是无休止的美咲啦!」
美磁在挺起上半身的秋彦旁边坐下,将脸贴进他的。要是他没办法相信,就让他确认到相信为止好了。
秋彦带着复杂的表情,向美咲问道:「你怎么会跑回来了……」
「因为我非得跟秋彦见面不可。」
「我们中午之前不是都在一起吗?」
「虽然是这样,我不审很想嘛!因为肥不了寂寞,我就跑回来了。」
「傻瓜……就算今天不见面,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见面的。」
「我喜欢当傻瓜啊,只要可以跟秋彦哥在一起。」
美咲这么说完,紧紧抱住秋彦,换来了一个更强劲的拥抱。
睽达几个小时的温暖,感觉特别甜蜜。
「浩孝有没有跟你……算了,没事。欢迎你回家,美咲。」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处————)
不是出生、成长的家,也不是父母亲居住的家。
只要有秋彦存在的空间,就是美咲就该回去场所。
「我回来了。」
美咲清晰地吐出这句话,让秋彦能够听得分明。
第4章
「唔哇,好多人喔!」
两人吃完过年荞麦面之后,就按照之前排定的计划,先前往住家附近的一间神社。庭院内摆满了各种摊贩,到处都灯火通明,比想像中热闹好几倍。
通往香油钱箱前的路上,已经排了一排长长的队伍,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秋彦哥,我们去参拜一下吧!」
「你要去排那么长的队?」
「想想要许什么愿的话,一下子就排到了啦!」
「这就难倒我了,我从来不会去求神问佛……」
对于应该许什么愿望,秋彦真的一脸困惑。
「求些身体健康之类的就好啦!要不然就是这一年的抱负……」
「我明白了。」
「你晓得拜拜的规矩吗?」
「相关知识是有啦,不过没有把握。如果我什么地方做得很怪,你不准笑喔!」
「我才不会笑你呢!」
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先将事先放在口袋的零钱掏出来,投进香油钱箱,然后低下头、击一次掌,关上双眼向神明祈求。
(请保佑我永远都能跟秋彦哥在一起。保佑秋彦哥永远不要有非伤——)
过了一会儿,美咲朝身旁一看,发现秋彦已经不在了。
「矣?」
「美咲,这边!」
「等我一下嘛!秋彦哥!」
美咲慌慌忙忙追上秋彦,与他并肩同行。
「你祈祷得还真久,到底求了什么?」
「这……这是我的秘密!」
全都跟秋彦有关的祈祷内容实在太过丢脸,美咲就算撕破了嘴也说不出口。此外,小时候似乎曾经听祖母说过,要是被神明以外的人知道了,愿望就会没办法实现,所以美咲是绝对不会告诉秋彦的。
「我希望美咲永远幸福快乐。」
「咦?」
「这是我刚才许的愿望。」
一瞬间,美咲还听不懂秋彦在说些什么。过了几秒钟,思考线路才总算连结上。
「……!许……许的愿望,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啦!」
美咲的脸颊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起来。
「有这种规矩?」
「有啊!」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当成我和美咲两个人的秘密好了。」
「真是的……秋彦哥就是这么乱来……」
(……不过,或许也不见得需要神明帮忙呢!)
因为只要跟秋彦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美咲最幸福的时刻了。
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有比这更至高无上的幸福。
「啊,我想去抽个签。好像是在那边吧?」
美咲拉起秋彦的手臂,朝社务所走。只见那里挤满了想买破魔弓或御守的人潮。
「秋彦哥想抽吗?」
「我就不必了。」
「那,我要一张就好了。」
美咲将百元铜板交给巫女,然后从箱里抓出一张折得上小的纸条。
撕开粘有接着剂的部分,再慢慢将纸条展开。
「好棒喔!是『吉』耶!」
「太好了。」
「对呀!我看看……『愿望:否极泰来』、学问:『勤能补拙』、『等待之人必定前来』、『移居:不宜』——上头是这么写的。」
「这个意思是说,美咲应该永远住在我家啰?」
「应该是吧!啊!」
继续读着签文的美咲,对于最下面一排的内容发出了轻轻的惊叫。
「怎么了?」
「没有,没事。」
『恋爱:出现障碍,小心为上』。
(……这个障碍是指什么啊?)
无休止的会有因难发生在两人之间吗?
「美咲?」
「啊!我去把签绑在树上喔!」
如果抽到了不好的签,应该绑在神社境风的小树枝上,祈求神明扭转恶运。这也是以前美咲的祖母告诉他的。
美咲怀抱着强烈的愿望,将签纸系上已经绑满许多神签的树枝。
「……应该不需要介意吧!」
自言自语着的美咲,脑海里虽然闪过一抹小小的不安,不过却被等候着自己的秋彦脸上的笑容给冲得烟消云散了。
「美咲,那边好像在发甜酒耶!」
「真的吗?那我们也去要来喝吧!」
秋彦伸出的大手非常温暖,一被握住,暖意立刻直透心窝。
只要有秋彦的陪伴,什么样的障碍都一定能够克服的——美咲如此告诉自己。
情人节篇
——总算结束了。
这天是期未考的最后一天,在吵杂的教室里,铃木美咲完全沉浸在解脱的感觉里。
都怪自己在这个也想听、那个也想上的好奇心驱使下,选了冲爆选修学分上限的课,所以不管是报告或考试,都比其他人要来得多。
(接着就能好好地在家里……)
明天开始放春假,打工的时间也排得比较松,每个礼拜只要去三天就好,大半的时间美咲都可以自由运用。
最近,因为准备期未考的关系,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跟同居的恋人在一起,几乎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加上恋人也因为工作忙的关系,第天可以见面的时间只有早餐跟晚餐而已:这些日子来,尽管住在同个屋檐下,却不能好好地想处,真的很痛苦。
但是造成这个问题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恋人也说过工作在这一两天内会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能尽情地享受两人时光了。
为了这个目的,美咲决定先做最近放掉的定事,好好将房间整理一番。
(即使如此,休假中要做什么好呢?)
到录影带店租两个人一起看也不错,或者是跟擅长做菜的恋人学习新菜色也挺好的。
兴奋地妄想着休假时可以做什么事的美咲,突然被不知是谁的声音拉回现实世界。
「美咲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什……什么?」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的美咲,对自己方才满脑子的绮想羞透了,不知所措起来。
抬起头看到的是跟自己相同学院,名为新井的女孩子。
与慎重的语气相反,总觉得她有点不安,视线不断地游移着。
「就是,有话想跟你说……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可以啊!怎么了?」
因为她选的课跟自己有些重叠,彼此也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常常会在大伙儿约着喝酒时打照面。虽然在聚餐的场合不知交谈过多少次,在教室中碰到了也会打声招呼,但像这样一对一讲话倒是第一次。
(话说回来,有什么话要这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
虽然一瞬间想到可能跟今天的考试有关,但这次采取可以带着笔记进考场的申论形式,应该不至于考后还在烦恼才是。
更何况新井是个从不缺席、相当认真听讲的学生,美咲并不觉得她会有什么考试或上课的问题需要问自己。
「在这里讲有点……我想换个地方……」
「嗯?那去交谊厅怎么样?」
「嗯—…希望可以到更安静的地方……」
「更安静的场所?」
考试当天的交谊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出没,要找比那里更安静的地方还真是个高难度的要求。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想说。美咲考虑之后,决定一起到校舍后方。
二月的风还真是冷。
虽然很希望有东西能挡挡风,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地方是不太可能有的。美咲这时才重新体认到,所谓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换言之就是不会让人想长时间待着的地方,才会没有人的。
不过,虽然让女孩子在连张长椅都没有,只能站着的地方讲话有点不好意思,但这里绝对安静,不会有人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事情?」
「呃……嗯……」
「嗯?」
过了好一阵子,新井还是扭扭捏捏地不肯说出重点。
真的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现场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催促她快说,美咲只能耐心地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她开口,没想到提出来的问题却出乎意料,让美咲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回答的声音也不由得充满惊讶。
「呃……那…这……美咲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啊?女朋友!?」
根本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美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因为极度惊讶,没办法立刻做出回应。
(为……为什么,突然问我这种事情?)
难道,刚刚的种种幻想并不只是在脑袋里,我还不小心讲出来了吗?若真的是这样,也太可耻了吧!
「若……若是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呃呃……那……」
虽然有没有「女朋友」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但如果意思是问有没有「恋人」,则是。
(……因为,那位恋人是个年纪比我大的男人。)
温柔、帅气、威风,是世界上最棒的……不管什么样的形容词都没办法一语道尽,是个配美咲嫌可惜的人。
虽然他真的是位棒到让美咲想跟全世界炫耀的恋人,但现实状况却不允许这么做。
那位恋人的名字是藤堂秋彦——他是个获奖无数的小说家,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名人。
时而纤细、时而稳重的风格,让他拥有年龄层相当广的读者;若看到他出现在访谈等各种场合的模样,不管是谁都会为其魅力所倾倒。
颀长、与模特儿相当的外型,相当淡的榛色眼眸与挺直的鼻梁,薄唇则在俐落的脸部轮廊中,就算说是完美也不为过的位置画下句点。
美咲从没看过比秋彦更帅、更漂亮的人。
但是,一旦成为大众的焦点,嫉妒等麻烦也会随之增加。
若是秋彦有恋人的事情曝光,绝对会引起电视或八卦周刊的骚动,现在的平静生活随之瓦解的可能性很大。
讨厌奢华、希望能有安稳生活的秋彦,不会想引那样的骚动。因为考虑到这点,美咲未曾向别人说过自己与秋彦的关系。
(——难道……)
是新井察觉了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吗?
秋彦曾经到大学接送自己多次,所以有部分学生知道美咲认识那个藤堂秋彦。
面对出于好奇的询问,美咲都会回以「他是哥哥的朋友」这种没有后遗症的说明,身为酒友的新井,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万一,她不知道从哪得知或是察觉美咲与秋彦之间的关系,为了加以确认才把自己叫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冷……冷静点!想太多了吧!)
美咲相当清楚新井并不是那种爱挖人隐私的类型,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她很没礼貌。
既然她用这么认真的表情问问题,应该是经过一番考量吧!在这情形下,不是理应该诚实地回答吗?
话虽如此,但不管是编个大谎言,或是把事实赤裸裸地公开,对美咲来说都是办不到的事,只能含糊地答覆。
「女……女朋友……倒是没有……」
「真的?太好了!」
这时,新井钻牛角尖似的表情突然变得开朗起来。
「咦?」
(……太好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状况是美咲单身才方便的吗?
不管一脸狐疑的美咲,新井作了个深呼吸,正了正脸色,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接着,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那……那么,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美咲完全不能理解她想说些什么,只能以傻气的声音回问。
于是,新井告以更清楚的说法。
「我是问,我不能当你的女朋友吗?」
「咦……咦咦咦咦!?」
在过度震惊下,美咲不由得拉高了声音。
(这……这就是所谓的告白吗…?)
这对于打出娘胎从没被女孩子告白过的美咲来说,是第一次的经验。
美咲到高中为止个头一直很水,女孩子都不太把他当男生看,因此像告白这种事跟他是绝对无缘的。
不过,也因为以往总是一直单恋着秋彦,所以也从来没有像周遭的男性朋友一样,在心中模拟「被女孩子告白」的情景过。
像这种时候,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美咲完全陷入慌乱状态。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一直觉得美咲同学很不错。交谈过后,更因为你跟我想像中的一样,觉得很高兴。」
「啊……是……是这样啊……」
听到不甚习惯的夸奖,让美咲不知所措。虽然秋彦脸不红,气不喘地低喃爱语让他害羞,但听到这样直接的示好,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美咲一下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然而,看到虽然满脸通红却还是抬眼直视着自己的新井,他突然领悟一件事。
虽然努力地让口气,表情显得轻松开朗,但新井的眼眸透着认真。这清楚地显示她是真心喜欢美咲的。
(跟我一样……)
新井现在的模样,跟过去一直爱慕着秋彦的自己重叠,让乱糟糟的脑袋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用这么认真的态度传达自己的心意,自己若表现得惊慌失措,就显得太没礼貌了。
尽管新井为了不要让气氛过于凝重而努力地故作轻松,但她在决定向美咲告白前,应该是非常紧张,又鼓起莫大的勇力才是。
美咲站直身子,笔直地面对她。
「对不起,我—」
「啊,突然讲这个一定让你很困扰吧!我并没有一定要你马上给我答案,呃,如果可以的话,春假时……」
对着勉强挤出笑容,似乎很焦虑地开始自说自话的新井,美咲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虽然很高兴你对我的一番心,但是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
「啊………」
凝重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连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
慢慢地抬起头,眼前看到的是就快哭出来的新井的笑脸。
「……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勉强的事呢!」
「对不起。」
「不会,谢谢你肯听我说。」
「新井……」
新井将头垂下来片刻,接着把重新堆起笑容的脸迎向美咲。
「美咲同学,你接下来要去打工?」
「不,今天会直接回家。」
「那就是走路回去啰!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吗?」
「没问题。」
若是显得一脸抱歉,只会让新井受到更多伤害而已,因此美咲装出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的态度,给了他一个微笑。
「今天考得怎么样?」
「因为我都有好好抄笔记,总算应付得过去。不过,时间有点不够。」
「对职,我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写完的。」
两个人一边没有重点地聊着天,一边踏上回家的路。可以这么自然地跟新井聊天,美咲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当学校大门出现在前方时,新进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啊,对了,美咲同学喜欢甜食对吧?你喜欢巧克力之类的吗?」
「嗯,是满喜欢的,怎么啦?」
虽然也觉得自己跟小孩子一样不过巧克力、鲜奶油的确是美咲的嗜好。
美咲不曾明白地说过喜欢甜食,但每次大秋儿约着去喝酒,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叫甜点来吃,想业这些新井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以请你收下这个吗?」
「咦……?」
那是个被漂亮的淡绿色包装纸包着的小盒子,上面还绑了白色缎带。
眼见这么客气地递上的礼物,美咲不禁在门口前停下了脚步。
「明天是情人节对吧?因为今天考试就结束了……」
今天是二月十三日,情人节就是明天了。早先脑袋里塞满了考试的事情,美咲根本忘了还有情人节这档事。
(——怎么办?)
既然都已经拒绝她的告白,收下来应该没关系吧?但是,对着那盒包装精美的东西,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伸出手接下。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收。」
「不管怎样都不行?」
「如果用很随便的态度收下巧克力,我觉得很没礼貌;那样的事我做不到。」
一字一句地,美咲尽可能地用满怀诚意的话语说着。如果是人情巧克力还无所谓,但像这种充满着爱意的东西,说什么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地收下。
听到美咲的答案,一瞬间新井的脸上跃出讶异,随即又浮出一抹微笑。
「……很像美咲同学会说的话呢!」
「是……是吗?」
「嗯。就是刚刚那样的诚恳,才会让我喜欢上你的。」
「啊,新井…!」
毫无预警地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美咲又慌了起来。看到美咲这么慌张的反应,新井不禁噗嗤地笑了出来,接着轻轻地说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嗯,当然。」
听到美咲肯定的回答,新井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考试辛苦了!下学期再见了!」
说完,朝着跟美咲目的地反方向的车站奔去。
美咲怀着难过的心情直盯着她连头也没回、逐渐跑远的背影。此时,背后响起了意外的声音。
「看——到啰!」
「……!?」
「你很受欢迎嘛!」
「刈……刈谷?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回,美咲被吓得心脏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回头一望,那中倚在暂停路边的车子上、穿着西装的男子,正是刈谷有志。
虽然自从派对事件以来就没见过面,但美咲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这次他又有什么企图了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就算是美咲也有了戒心。
「当然是为了要见你啊!我特地来这里看你,你应该要觉得感激吧?」
刈谷插着腰,一派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说道。
面对那依然故我的傲慢态度,美咲只觉得很累。
「哦……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今天有来学校……?」
「不要太小看我的情报网,任何跟秋彦有关的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不就和跟踪狂没两样?
这种男人,竟然是替秋彦的书绘优美封面图的有名插画家,美咲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图的风格彷佛稍微标准燃烧热触一下就会坏掉般地纤细,本人的性格却相当乖僻。虽说一个人的作品并不一定会跟本人殿现的印象一致,但他还真是这个说法的最佳范例啊!
艳丽的黑发下是张甜美的脸庞,刈谷若不天口说话,一眼看去确是个大帅哥,可惜的是他很爱讲话。甚至,他每次开口都不得说些让美咲大动肝火的事情,实在让人厌烦。
「真是的,竟然让我在这咱地方等你。啊,难道,你跟刚刚的女孩在里头打得火热?」
「胡……胡说什么!」
「脸红了哦,真可疑。去跟秋彦打小报告好了。」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被这样打探已经够讨厌了,若被他加油添醋地跟秋彦讲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那就麻烦了。
既然他说是为了要跟美咲见面才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吧?废话就免了,赶快把重点讲一讲吧!我还想早点回家咧。
「你问我来干什么的?为了跟你宣战呀!」
「宣战……?」
刈谷用鼻子哼哼地冷笑,让美咲不禁心头燃起一把火。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用这种挑起人家怒火的态度讲话!)
但如果跟他发飙,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这种时候还是拿出成熟的态度,当作没听到为妙。
「你干嘛一脸呆相。明天是情人节没错吧!」
「啊啊…听你这么一提,的确是……呃,你还没放弃秋彦吗!?」
前些日子,刈谷已经被秋彦明确地拒绝了啊!
那时他所说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已经对秋彦死心了,难道是假的吗?
「最近,我在反省以前用了那些卑鄙的手段。不但让秋彦对我的印象变差,对我来说也没好处。」
「那又跟情人节有什么关系?」
看他用跟以前没两样的傲慢态度逞口舌之快,美咲心中的疑惑更甚。既然已经反省过了,不是应该要用更成熟的态度来讲话吗?
「笨——蛋。美咲你真是个猪头耶,这次我要跟你堂堂正正地决胜负。」
「少直呼我的名字。呃,你说的决胜负是……」
「我可以了解秋彦现在的心情。不过人心是很容易改变的对吧?难保未来的某一天,他不会有非我不可的时候呀!」
「喔……」
看着他握着拳头激昂地说明的模样,美咲只能报以有气无力的回应。
「所以啊,我不再用过去那种拐弯抹角的追求方式,决定从正面豁出去攻击。」
一边说着,刈谷挺起了胸膛。
(……怎么说呢……真是个想法积极到不行的人啊……)
对于碰到任何困难就会犹豫不决、烦恼不已的美咲来说,这一点还真令人羡慕。
若自己也能像他这样凡事都采取正面思考的话,或许会看到跟现在不一样的世界。
「但是,我如果默默地抢走了秋彦,你也太可怜了。所以,大爷我才辛苦地走这一趟。」
「喔……」
就在美咲依然找不出其他话来回应,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时,对方却耐不住性子,大步靠了过来。
「喂,臭小子!那是什么脸,你到底有没有心想拼啊?」
「我连要拼什么都不晓得啊……」
「就是明天的比赛啊!就看秋彦喜欢谁送的巧克力!」
「啊!?」
什么时候、在哪里、什么人说过要比这些了?
美咲打从心里希望,刈谷别老是把脑袋里的妄想擅自加诸在自己身上。
「——难道,你什么也没有为秋彦准备?」
「才……才不是……」
虽然下意识地否认了,但就像刈谷所说的,美咲并没有为明天做作何准备。
(话说回来,情人节时男人也要做些什么吗?)
撇开生日跟圣诞节不说,美咲一直认为情人节应该是女孩子的节日。
在美咲的认知里,那应该是女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喜欢的男孩子告白的日子,所以他从来都没想过,这是否也适用于男性之间。
不知怎么,看到刈谷自信满满的样子,美咲开始觉得不安。
(啊……这么说的话,好像听说过,在外国这是不分男女都可以为爱告白的一天……)
「看你那样子,是因为一定会输给我,所以很着急吧?」
「才——没那种事!」
「哦?那就是有自信啰?」
「那……那个嘛…还好啦……」
这时候若坦白说什么都没想到,只是会助长刈谷的气焰而已。
美咲含糊其词,搪塞地回答。
「明天我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过去,你就抱着觉悟等我吧!」
「啊……」
对美咲下战贴是无所谓啦,但在这种情形下,要等待礼物的人应该是秋彦吧?
(只不过秋彦哥一定不会等他的!)
就算刈谷要将巧克力交给他,秋彦也一定不会收的。
如果是秋彦的话,一定——
「我一定会让秋彦晕陶陶……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才没什么企图啦!我不是说会正面出击吗?既然话已经带到,就不奉陪啦!」
尽情大放厥词之后,正打算坐进车子里的刈谷,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似地又向美咲发出疑问。
「啊,对了对了,你明天早上要打工?」
「咦?是没错。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工?」
美咲回以诧异的口气后,刈谷不知怎么地,嘴角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样啊、这样啊,果然还是要找工呢!要努力工作哦,年轻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工作是件好事。」
刈谷完全没回答美咲的问题,只撂下几声大笑便扬长而去。
「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思考模式。该不会,他跟自己就连入种也不一样吧?
美咲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刈谷逐渐远去背影,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管被秋彦拒绝多少次,刈谷都还是这么精神奕奕。他这种打不死的蟑螂似的顽强,美咲还真想学学。
(……但,现在不是悠哉想事情的时间……)
不认真点考虑明天情人节的事情,真的会输给刈谷。
虽然并不想跟刈谷决胜负,可是一旦知道到的事情,就很难当作没这回事了。
假如,美咲为了明天准备巧克力的话,秋彦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呢…?)
秋彦看了效仿女孩子过节的自己,会怎么想呢?美咲多少还是觉得不放心。
但,时限只剩下一天。若想准备些什么的话,不快点不行,没时间去觉得不安了。
「怎…怎么办……」
就算买巧克力,要送哪一种的才会让秋彦高兴呢?
被留在学校正门前的美咲,独自抱着头,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欢迎回来,美咲。」
「哇,秋彦哥!我……我回来了。」
从学校回到家中,踏入客厅时,毫无预警看到正在喝咖啡的秋彦出来迎接,美咲不由得发出大声惊叫。
(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他还关在书房里……)
因为没料到现在会见到面,美咲吓到了。
对于秋彦的突然出现,还没有做好足够心理准备的美咲,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真是没出息。
从住在一起以来明明已经度过好一段时间,看到秋彦出现在眼前却还是会紧张的自己,应记忆分量 很奇怪的吧?
(都怪秋彦哥长得太帅了。)
美咲不禁为自己找了这样的的借口。
自己没办法保持有异议什么平常心,一定是因为秋彦太有魅力了。不管是谁,只要到秋彦出现在眼前,一定会整颗心都被他拐走的。
「考试今天结束了吧?你回来的时间有点晚,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嗯……嗯。被人叫住了……」
「被叫住了?被谁?」
美咲有点后悔自己不经意地说溜了嘴,中许不要说会比较好也不一定。
不只是刈谷的事情,连被同学告白的事出有因情,都别让秋彦知道会比较好吧?
但既然都已经说溜嘴了,为了别让秋彦担心,想了又想,美咲最后还是决定只把刈谷等在校门口的事情据实以告。
「就是……被刈谷……」
「刈谷!?」
秋彦脸上浮出愠色,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家秋还追到美咲学校去?为了什么?」
「我实在不太了解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说是宣战。」
「宣战…?」
眼前漂亮脸庞上的苦恼愈发明显。就算是聪明的秋彦 ,似乎也不能理解刈谷行动的目的。
「就是……要把秋彦哥据为己有,什么什么的……」
听到美咲支支吾吾的说明,秋彦大大地叹了一口息。
「真是的,那家秋……他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真正要担心的,是秋彦哥你吧!」
刈谷曾说什么「从正面豁出去攻击」的话。换句话说,他会比至今还要更刺刺地来找麻烦了。
若是自己不留神跟刈谷独处,一定也会波及到秋彦,让他身陷危险的。
「不用担心我。如果他真的没对你做些什么,那就太好了。」
秋彦轻轻拍着美咲的头,脸上带着放下心中大石般的微笑。
过去跟刈谷在饭店房间独处时,被激了几句就喝下烈酒的美咲,曾差点被意图借以逼退刈谷攻击。
「就算是这样,你也被他叫住很久呢!跟那样的人讲话很累吧?」
「咦?」
「因为,你很晚才回来不是吗?」
「啊,是啊!虽然被他叫住,不过回来时我还绕去书店一趟!因为,秋彦哥的新书不是刚出了嘛!」
事实上,自己是真的去了书店,所以也不必讲得这么像是解释些什么,但一想到被新井告白这件事,就觉得得有点愧疚。
既然都已经明确地拒绝了,美咲也知道坦白地对秋彦讲出来会比较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因为她在问有没有女朋友时,没有把事实跟她坦白,反而含糊地一语带过的关系吗?
如果老实地说出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就不会有这种罪恶感了吗?
(不行,不能那样做。)
就算秋彦说过不在乎公开两人关系,美咲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就算对象是父母亲或兄弟姐妹也一样。
任何只要可能会让秋彦心痛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想做的。既然秋彦让自己这么近的待身边,美咲便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守护秋彦。
「这样啊,你去帮我看过情形了?」
「嗯,秋彦哥的新书被满满地摆在显眼的地方呢!真希望有很多人看!」
「对啊。」
被秋彦从上而下沉稳的视线注视着,美咲心里不禁七上八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美咲说出心中的疑问来转移话题。
「啊,话说回来,秋彦哥已经写完稿子了吗?」
因为刚刚秋彦悠哉地在客厅休息而忘了这件事——现在他正在写的稿子,截稿日好像是明天或是后天吧?
「不,我只是在等美咲回来而已。最近都没有美咲的补给,快不行了。」
「补给?」
掌握不住这个词当中的意义,美咲偏偏头。
「是啊!因为好久没有好好地抱抱你,差不多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秋秋秋秋彦哥!?」
秋彦一本正经,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的这番话,让美咲的脸庞瞬间热了起来。
这个礼拜来的确都没跟秋彦有什么接触,虽然美咲也觉得不太满足,但听到这么直接的表白,还是觉得有点困扰。
「怎么,不喜欢?」
「是……是没有不喜欢啦……」
虽然很想跟他讲,别要自己把那种事讲得这么明白,但秋彦应该不能理解美咲复杂的想法吧!美咲把到嘴的反驳吞进肚里,沉默着。
看到美咲的反应,秋彦嗤嗤笑了出来。然后,对着美咲慢慢地张开双手。
「既然这样,没关系吧?——美咲。」
低语般甜美的声音。
光是听到这声音,症状就感到一股燥热浮上来。
「过来。」
「……好…好的。」
美咲压抑着心中的羞怯慢慢靠近,把自己交给那双张开的臂膀。然后,秋彦就好像捧着宝物般,既细心又有力地将美咲搂进怀里。
(是秋彦哥的体温……)
明明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没接触,美咲却很怀念这包覆着自己的暖意。
对秋彦那温暖、温柔的手臂感到安心,美咲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委身于他;接着,秋彦更用力地将他抱在怀中。
「有美咲的味道。」
秋彦将鼻子埋进美咲的头发中,很高兴地嘟囔着。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美咲被那股甜蜜的感受刺激得微微颤抖着。灼热指尖所带来的酥麻,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抓住秋彦的衬衫。
「……秋彦哥也好香。」
「因为我刚刚冲过澡的关系。」
「不对,我是说秋彦哥的味道。」
说完,美咲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秋彦令人安心,却又心跳加速的温暖气味吸了个满腔。
美咲把脸埋在秋彦胸口上,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同时很高兴地注意到,秋彦现在的心跳速度,比起平时稍稍快了点。
想到现在的秋彦正跟自己一样心跳加速,胸口就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补给完毕。」
说着,秋彦将美咲的身子轻轻推开。
「咦?已经好了?」
还沉浸在秋彦手臂暖意的美咲脱口问道。
就算再一下下也好,好想多感受一下他的体温。
「我也很舍不得,但不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不行。」
「是……是啊……」
听到秋彦满怀遗憾的话语,美咲也想趣了更重要的事情。在被秋彦的突然现身打断思绪之前,他正烦恼着情人节要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的就先保留趣来,等工作结束后当作给我的奖励吧!」
「……唔!」
被秋彦蜻蜓点水般地在嘴唇上亲了一下,美咲用手捂住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虽然只有一瞬间,唇上还是残留了点刚刚秋彦喝的咖啡的香味。
「你用那种表情看我,会让我走不开的。」
「……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你脸上写着:只有这样不够。」
「才……才怪。」
现在我的脸上,真写着欲求不满吗?
看到秋彦认真的表情,美咲不禁伸手按按自己脸确认。方才红透了的脸颊,现在还带着几分热意。
注视着美咲紧张地确认的模样,秋彦露出一抹微笑,语带抱歉地说道:「————美咲。抱歉,可以再等我一阵子吗?」
「秋彦哥……」
「明天早上我一定会把稿子写完,在那之后,我们再一起做很多事情吧!」
「嗯,我等你。」
过去跟秋彦约定过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都没食言过。美咲用力点点头,秋彦换上工作模式的严肃表情后,消失在书房里。
砰!传出书房间被关上的声音。
「……」
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客厅里的美咲,脸颊还是有点热热的。
(好…好久没这么紧张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没有像刚刚那样的接触,让忍受度下降的关系。
就算只是一个微笑,也会对心脏造成很在的负担,真是伤脑筋。火辣辣的脸颊一直无法降温,美咲仰着头手在一旁啪哒啪哒地扇着,刻意忽视掉方才害羞的感觉。
「比……比起那些,明天的事情还比较重要。」
美在小声地说给自己听,硬是切换脑袋里想的事情。
不趁秋彦还关在书房的时候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但若只是呆坐着想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美咲一边想,一边着手进行最近荒废了的打扫工作。
其实,刚刚从大学回家的路上,美咲还特地绕远路到百货公司的美食街里看看,但眼见巧克力的可爱装饰还有围绕在柜位挑选的女孩子而退缩,结果什么也没买,两手空空地回家了。
不过正确地说,是因为美咲脑袋里一直想着刈何所说的「明天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去」的话语,让他无法决定要选哪一种比较好的关系吧!
「会是名店的限量巧克力吗?」
为了收集这方面的相关情报,美咲打开电视转到谈话节目,结果正好在播配合明天情人节而制作的特别节目。
电视画面上正播着这次面货公司地下街的情人节商战状况,还有几家著名的巧克力专买店前大排长龙的情景。
「呜哇,好厉害啊……」
节目中,还实况转播为了买某间有名专买店只在情人节前一天推出的生鲜巧克力,穿着学生制服或是打扮的小姐们你推我挤的情景,美咲几乎可以从影片里感觉到杀气。
不管哪个角落都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如果厚着脸皮去那里买的话,一定会引来大家的注目。
「呜呜……到那里去买果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想,美咲都没有自信可以抢得过那群女人。
话说回来,身为男人的美咲想买巧克力当情人节礼物送秋彦,难道不会被取笑吗?
「啊——该怎么办啦…!」
美咲不停用手抓着头,陷入焦躁的模式;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很难得地,好像没有设定成答录模式。
(难道,是那个人……)
刚刚在美咲面前大笑着离开的男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既然他会特地到大学宣战,没学乖地再打电话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美咲就不太想去接电话。但若放着让电话一直响,反而会对秋彦造成困扰。
做好心理准备地接起电话,美咲把话筒拿到耳边。
「……喂、喂,藤堂家。」
『你好,我是丸山出版社的川田。』
听到从话筒另一边传来的声音,美咲松了口气。打电话来的不是刈谷,而是秋彦的责任编辑。
第5章
「啊,多谢您的照顾。」
『既然是美咲来接电话,代表藤堂老师现在还在闭关吗?』
「是的。他刚刚有出来休息一下子,现在又回到书房里了……」
秋彦只要到书房里闭关,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当他一拿起笔写稿,甚至会专心到废寝室忘食的地步。
如此一来,秋彦的睡眠时间总是很少,所以美咲希望他最少要好好地吃饭,不过相对的,也不会拿那之外的任何事情去打扰他。
「方便的话,我能帮忙转达。」
『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啦!只是想跟他确认一下进度跟行事历而已。还有,今年也有书迷寄了不少情人节巧克力,想问问他要怎么办才好?』
「情人节巧克力…?」
没料到会从川田口中听到自己烦恼的根源,美咲的心紧了一下。
『已经累积好几箱的量了。虽然每一年藤堂老师都收到很多,不过因为今年得奖,曝光度相对提高,也增加不少书迷。』
「这样啊……」
在听到有好几箱时,还来不及感到嫉妒,先涌现的是纯粹觉得很厉害的赞叹。
这时,美咲再次体认到秋彦受欢迎的程度。
「知道是怎么样的人送的吗?」
『嗯——从国中生到八十岁的女性都有吧!藤堂老师的书迷年龄层很广,送来的巧克力也很多样化,名牌的、自己做的都有。这件事我等老师交完稿跟我联系时,再跟他说好了。』
「啊,好的,我知道了。」
在川田「请跟老师问声好」的话声中,结呸了这次的通话。美咲一边将话筒放回去,一边喃喃自语。
「八十岁啊……真厉害耶……」
到底会送怎样的巧克力呢?
(送手工巧克力的,该不会就是那个人……?)
「——等等!」
美咲被浮现脑海中的单字点醒了。如果没办法去买的话,自己做不就好了?
虽然做菜的本领没有秋彦高,但只要有心的话,秋彦一定会觉得很高兴的。
幸运地,美咲打工的地方是蛋糕店,只要跟那边的老板娘请教一下,或许可以学到不错的食谱。
反正现在要出门去采买晚餐用的食材,刚好可以顺便买做巧克力的材料。这种时候,超市一定有卖制作糕点用的巧克力。
「好!」
决定好努力目标的美咲,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然后匆匆地捡起包包,转身走向玄关。
两手提着超市的袋子,美咲步向打工的蛋糕店「」;店里有一名女客人,感觉上似乎正专注地选着蛋糕。
等那位客人结帐离开后,美咲踏进店里。
「你好——」
「哦,美咲。好久不见呢!」
站在收银台前的「」老板娘,看到美咲后脸上浮起笑容。
为了考试有两个礼拜休息没来店里,美咲也有点怀念起这家店了。
「可以,你今天有排班吗?」
「啊,我不是来打工的,只是去采买,想顺便来看一下而已。不好意思,最近都请假。」
「没关系,学生的本行就是要念书,如果为了打工而荒废课业就不好了。方便问问你考得怎么样吗?」
尽管在美咲来之前,也是老板跟老板娘两个人分担工作的,但这两个礼拜来,想必他们也因为人手减少而相当辛苦。
然而,老板娘反而为他着想,美咲感到很惶恐。
「我自己是觉得考得还挺好的……啊,请问,最近店里情形怎么样?这个礼拜果然因为有情有节而秀忙吗?」
为了能自然地提出今天的主要目的——学到做巧克力的食谱,美咲先从情人节的话题开始。
在来的路上美咲想了很多。若说自己想做巧克力给恋人,一定会被觉得很奇怪吧?
而且老板娘一直认为美咲的恋人是个女孩子,身为男孩子的美咲竟还要准备巧克力,她一定会觉得不对劲。
「对啊!虽然不像圣诞节那么忙,不过大多时候,店里准备的量会在打烊前卖完。」
「果然,大家都还是用买的居多。」
「多买几个自己吃的小姐也不少喔!」
「哦……」
既然有人会买来自己吃,那在这里买一个,也不会有人觉得很奇怪啰…?
一瞬间,美咲脑海里浮现这样的想法,但随即想到既然材料都已经买好了,而且最后要的是要自己做。绝对不能有偷懒的念头。
但是,不管怎么想,当然是这家店的老板做的巧克力比较好吃。
而且也觉得,送出保证好吃的东西,或许对秋彦来说会比较好……
就在在思右想、犹豫不定时,美咲耳边响起充满元气的声音。
「是美咲啊,怎么了——?」
「咦?高野今天有来?」
比美咲还要早几天考完的高野,明明说过春假期间要跟朋友去旅行的。
「你不是要去旅行吗?」
「我是因为预算有点不足,为了存旅行基金才来打工的。不过姨丈居然说,你顶多站站收银台还可以,嘴巴真是毒。」
「哈哈哈……那,怎样?有没有努力推销啊?」
「嗯,很顺利哦!毕竟姨丈特制的软巧克力很好吃。」
「哦?我还没吃过咧!」
以前虽然有很多机会可以试吃蛋糕,不过当店里开始试做情人节商品时美咲刚好请长假,可惜没什么机会一饱口福。
「哎呀,这样啊?那么,你要试吃看看吗?」
「咦,方便吗?」
「请用。只不过要是像这孩子一样,一口接一口地吃,的确会影响我们作生意啦!」
老板娘说完,把握在小小托盘上的球形软巧克力递到美咲面前。
「连阿姨也这样糗我,真讨厌。」
「我不客气了。」
一边取笑嘟着腮帮子的高野,美咲一口将巧克力塞进嘴里。他细线地咀嚼着,品尝在口中扩散开来的甜味。
「好吃!」
「好吃吧?外面的苦味巧克力跟里面的鲜奶巧克力有绝妙的平衡。这个白巧克力也很好吃哦,里面包的是柚子口味的巧克力!」
「我不能吃那么多啦!」
美咲对着极力说明软巧克力内容的高野,苦笑起来。
她到底假借着试吃的名义,就把顾虑抛在脑后了吗?
「没关系,这是专门试吃的。」
「那么,高野你吃吧!从刚才开始,你的脸上就一直写着『很想吃』。」
「真的?那恭敬不如从命……啊——好幸福。」
「谢谢招待。真的是太好吃了。」
口里再度表达感谢之意,美咲的思绪却全飘到秋彦身上了。
(如果能做这样的巧克力给秋彦哥,不知有多好。)
「那真是太好了。」
「请问,这巧克力是怎么做的呢?」
若要问的话,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美咲豁出去似开了口。可是想不出更加委婉的说法,脱口而出的这么直接的提问。
「你想知道作法?」
不出所料,老板娘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让美咲觉得很不自在。
果然不会有男人对怎么做情人节巧克力感兴趣吧!更别说想要在情人节送巧克力了。
(糟了,她们应该觉得很奇怪吧…?)
美咲比手划脚地,想要说些什么搪塞过去。
「没有啦,我是在想,它是间明明很软,要怎么样才能做成这个形状。」
「方法不是很难吧?只要先把里面的巧克力冷却,让它变得稍微硬一点后再塑形,就可以了。」
「哦……」
结论是,就跟奶油可乐饼的作法差不多啰?
等一下再去一趟书店,找找看做甜点的书吧!
如果做只把巧克力融化、倒入容器里就行的巧克力糖,未免太偷工了。若是选择做蛋糕类,份量会太大造成困扰。但若是做软巧克力,应该就恰恰好了。
「啊!对了,美咲。有件事想拜你……」
「什么?」
「可以跟你换明天打工的班吗?我记得你是从早上到下午对吧?」
「明天?我是没问题啦,为什么要换?」
本来以为她明天有事,所以要自己帮她代班的,没想到却是要代替自己上班,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点事……搞定的话再跟你讲。」
总是很直接的高野,这回难得地支支吾吾口风这么紧。不过,被这样拜托,也实在拒绝不了。
甚至,美咲还觉得很感激。明天不用打工的话,就有时间可以好好做情人节巧克力了。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
「谢谢!」
虽然不太了解为了什么,但看到高兴得快要飞上天的高野,美咲脸上也不由地浮出微笑。
趁着高野到里面向老板报告的空档,原本在一旁都不讲话的老板娘把理由告诉了美咲。
「那孩子有了喜欢的人,想要亲手做巧克力交给对方。刚好老板明天有空,可以教她怎么做。」
原来如引。这样一来,美咲就可以理解刚才高野扭捏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但是,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理解高野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换班。
「若是这样的话,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吧……」
「这种事若被男孩子知道的话,不是会很不好意思吗?」
「啊,那倒是……」
假如把自己换作是她的立场想想看,高野的心情其实不难懂。
美咲自己在做巧克力时,也不会想要被人撞见。
「所以,美咲也别多问哦!」
「好。」
(我也得努力做才行了。)
美咲带着愉快的心情步出蛋糕蛋糕店,为了买做点心的书现次折回书店。
「我回来了!」
几个小时不见的房子,却出奇地鸦雀无声。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屋里却一盏灯都没有点亮。
秋彦的鞋还放在玄关,所以应该没有出门。这种时间就上床睡觉,似乎也不太可能。这么说来,他是一个人躲在书房吗?
「秋彦哥……你跑到哪里去了嘛……」
美咲一面开灯、一面走向客厅的途中,不经意朝厨房一望,见天的景象却吓得他目瞪口呆。
宽广的流理台上,稳稳地端坐着一个日式多层餐盒。
(这个应该是年菜吧……?)
打开盖子一看,里头的料理五颜六色、种类繁多,看起来非常美味。美咲提到过的伊达卷和栗子泥,也都一样不缺。
不论是充满光泽的煮黑豆,还是做成串烧的虾子,也都让人食指大动。
这引起料理都是出门前还没看见的,难道是秋彦自己利用这段时间做的不成?
对于吃这件事不怎么关注的秋彦,不可能为了自己做出这么丰盛的好菜。就算是去外面订现成的,也不太可能马上就送到。
「……是他为我做的吗?」
这个猜测虽然有点厚脸皮,不过除了这个理由,美咲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秋彦一定是早在圣诞节之前,就悄悄在做准备了。
这个时候,客厅突然拟来某种声响。
「秋彦哥?」
借着厨房透出的亮光,美咲前往客厅一探究竟。只见秋彦躺在沙发上,正沉沉地睡着。
「你在睡觉喔…?」
朝旁边的桌上一看,发现一瓶没有盖上的白兰地。这种显而易见是在喝闷酒的光景,让美咲简直吓傻了。
秋彦平常几乎滴酒不沾,但是现在瓶中液体的分量,却似乎比美咲记忆中少了许多。
美咲在秋彦身边跪下,望着秋彦严肃的睡脸。
秋彦身上传来的酒味,让美咲感到一阵心酸。
「……嗯……」
微微皱了皱眉头,秋彦缓缓睁开眼睑,接着又眨了几下,才像见鬼似地睁大眼睛。
「……我是不是醉到出现幻觉了?」
「我是真的美咲,秋彦哥。」
他像个孩子般揉眼睛的动作实在太过可爱,让美咲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你真的是美咲?」
「我真是是无休止的美咲啦!」
美磁在挺起上半身的秋彦旁边坐下,将脸贴进他的。要是他没办法相信,就让他确认到相信为止好了。
秋彦带着复杂的表情,向美咲问道:「你怎么会跑回来了……」
「因为我非得跟秋彦见面不可。」
「我们中午之前不是都在一起吗?」
「虽然是这样,我不审很想嘛!因为肥不了寂寞,我就跑回来了。」
「傻瓜……就算今天不见面,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见面的。」
「我喜欢当傻瓜啊,只要可以跟秋彦哥在一起。」
美咲这么说完,紧紧抱住秋彦,换来了一个更强劲的拥抱。
睽达几个小时的温暖,感觉特别甜蜜。
「浩孝有没有跟你……算了,没事。欢迎你回家,美咲。」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处————)
不是出生、成长的家,也不是父母亲居住的家。
只要有秋彦存在的空间,就是美咲就该回去场所。
「我回来了。」
美咲清晰地吐出这句话,让秋彦能够听得分明。
「唔哇,好多人喔!」
两人吃完过年荞麦面之后,就按照之前排定的计划,先前往住家附近的一间神社。庭院内摆满了各种摊贩,到处都灯火通明,比想像中热闹好几倍。
通往香油钱箱前的路上,已经排了一排长长的队伍,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秋彦哥,我们去参拜一下吧!」
「你要去排那么长的队?」
「想想要许什么愿的话,一下子就排到了啦!」
「这就难倒我了,我从来不会去求神问佛……」
对于应该许什么愿望,秋彦真的一脸困惑。
「求些身体健康之类的就好啦!要不然就是这一年的抱负……」
「我明白了。」
「你晓得拜拜的规矩吗?」
「相关知识是有啦,不过没有把握。如果我什么地方做得很怪,你不准笑喔!」
「我才不会笑你呢!」
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先将事先放在口袋的零钱掏出来,投进香油钱箱,然后低下头、击一次掌,关上双眼向神明祈求。
(请保佑我永远都能跟秋彦哥在一起。保佑秋彦哥永远不要有非伤——)
过了一会儿,美咲朝身旁一看,发现秋彦已经不在了。
「矣?」
「美咲,这边!」
「等我一下嘛!秋彦哥!」
美咲慌慌忙忙追上秋彦,与他并肩同行。
「你祈祷得还真久,到底求了什么?」
「这……这是我的秘密!」
全都跟秋彦有关的祈祷内容实在太过丢脸,美咲就算撕破了嘴也说不出口。此外,小时候似乎曾经听祖母说过,要是被神明以外的人知道了,愿望就会没办法实现,所以美咲是绝对不会告诉秋彦的。
「我希望美咲永远幸福快乐。」
「咦?」
「这是我刚才许的愿望。」
一瞬间,美咲还听不懂秋彦在说些什么。过了几秒钟,思考线路才总算连结上。
「……!许……许的愿望,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啦!」
美咲的脸颊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起来。
「有这种规矩?」
「有啊!」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当成我和美咲两个人的秘密好了。」
「真是的……秋彦哥就是这么乱来……」
(……不过,或许也不见得需要神明帮忙呢!)
因为只要跟秋彦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美咲最幸福的时刻了。
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有比这更至高无上的幸福。
「啊,我想去抽个签。好像是在那边吧?」
美咲拉起秋彦的手臂,朝社务所走。只见那里挤满了想买破魔弓或御守的人潮。
「秋彦哥想抽吗?」
「我就不必了。」
「那,我要一张就好了。」
美咲将百元铜板交给巫女,然后从箱里抓出一张折得上小的纸条。
撕开粘有接着剂的部分,再慢慢将纸条展开。
「好棒喔!是『吉』耶!」
「太好了。」
「对呀!我看看……『愿望:否极泰来』、学问:『勤能补拙』、『等待之人必定前来』、『移居:不宜』——上头是这么写的。」
「这个意思是说,美咲应该永远住在我家啰?」
「应该是吧!啊!」
继续读着签文的美咲,对于最下面一排的内容发出了轻轻的惊叫。
「怎么了?」
「没有,没事。」
『恋爱:出现障碍,小心为上』。
(……这个障碍是指什么啊?)
无休止的会有因难发生在两人之间吗?
「美咲?」
「啊!我去把签绑在树上喔!」
如果抽到了不好的签,应该绑在神社境风的小树枝上,祈求神明扭转恶运。这也是以前美咲的祖母告诉他的。
美咲怀抱着强烈的愿望,将签纸系上已经绑满许多神签的树枝。
「……应该不需要介意吧!」
自言自语着的美咲,脑海里虽然闪过一抹小小的不安,不过却被等候着自己的秋彦脸上的笑容给冲得烟消云散了。
「美咲,那边好像在发甜酒耶!」
「真的吗?那我们也去要来喝吧!」
秋彦伸出的大手非常温暖,一被握住,暖意立刻直透心窝。
只要有秋彦的陪伴,什么样的障碍都一定能够克服的——美咲如此告诉自己。
情人节篇
——总算结束了。
这天是期未考的最后一天,在吵杂的教室里,铃木美咲完全沉浸在解脱的感觉里。
都怪自己在这个也想听、那个也想上的好奇心驱使下,选了冲爆选修学分上限的课,所以不管是报告或考试,都比其他人要来得多。
(接着就能好好地在家里……)
明天开始放春假,打工的时间也排得比较松,每个礼拜只要去三天就好,大半的时间美咲都可以自由运用。
最近,因为准备期未考的关系,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跟同居的恋人在一起,几乎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加上恋人也因为工作忙的关系,第天可以见面的时间只有早餐跟晚餐而已:这些日子来,尽管住在同个屋檐下,却不能好好地想处,真的很痛苦。
但是造成这个问题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恋人也说过工作在这一两天内会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能尽情地享受两人时光了。
为了这个目的,美咲决定先做最近放掉的定事,好好将房间整理一番。
(即使如此,休假中要做什么好呢?)
到录影带店租两个人一起看也不错,或者是跟擅长做菜的恋人学习新菜色也挺好的。
兴奋地妄想着休假时可以做什么事的美咲,突然被不知是谁的声音拉回现实世界。
「美咲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什……什么?」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的美咲,对自己方才满脑子的绮想羞透了,不知所措起来。
抬起头看到的是跟自己相同学院,名为新井的女孩子。
与慎重的语气相反,总觉得她有点不安,视线不断地游移着。
「就是,有话想跟你说……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可以啊!怎么了?」
因为她选的课跟自己有些重叠,彼此也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常常会在大伙儿约着喝酒时打照面。虽然在聚餐的场合不知交谈过多少次,在教室中碰到了也会打声招呼,但像这样一对一讲话倒是第一次。
(话说回来,有什么话要这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
虽然一瞬间想到可能跟今天的考试有关,但这次采取可以带着笔记进考场的申论形式,应该不至于考后还在烦恼才是。
更何况新井是个从不缺席、相当认真听讲的学生,美咲并不觉得她会有什么考试或上课的问题需要问自己。
「在这里讲有点……我想换个地方……」
「嗯?那去交谊厅怎么样?」
「嗯—…希望可以到更安静的地方……」
「更安静的场所?」
考试当天的交谊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出没,要找比那里更安静的地方还真是个高难度的要求。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想说。美咲考虑之后,决定一起到校舍后方。
二月的风还真是冷。
虽然很希望有东西能挡挡风,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地方是不太可能有的。美咲这时才重新体认到,所谓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换言之就是不会让人想长时间待着的地方,才会没有人的。
不过,虽然让女孩子在连张长椅都没有,只能站着的地方讲话有点不好意思,但这里绝对安静,不会有人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事情?」
「呃……嗯……」
「嗯?」
过了好一阵子,新井还是扭扭捏捏地不肯说出重点。
真的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现场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催促她快说,美咲只能耐心地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她开口,没想到提出来的问题却出乎意料,让美咲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回答的声音也不由得充满惊讶。
「呃……那…这……美咲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啊?女朋友!?」
根本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美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因为极度惊讶,没办法立刻做出回应。
(为……为什么,突然问我这种事情?)
难道,刚刚的种种幻想并不只是在脑袋里,我还不小心讲出来了吗?若真的是这样,也太可耻了吧!
「若……若是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呃呃……那……」
虽然有没有「女朋友」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但如果意思是问有没有「恋人」,则是。
(……因为,那位恋人是个年纪比我大的男人。)
温柔、帅气、威风,是世界上最棒的……不管什么样的形容词都没办法一语道尽,是个配美咲嫌可惜的人。
虽然他真的是位棒到让美咲想跟全世界炫耀的恋人,但现实状况却不允许这么做。
那位恋人的名字是藤堂秋彦——他是个获奖无数的小说家,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名人。
时而纤细、时而稳重的风格,让他拥有年龄层相当广的读者;若看到他出现在访谈等各种场合的模样,不管是谁都会为其魅力所倾倒。
颀长、与模特儿相当的外型,相当淡的榛色眼眸与挺直的鼻梁,薄唇则在俐落的脸部轮廊中,就算说是完美也不为过的位置画下句点。
美咲从没看过比秋彦更帅、更漂亮的人。
但是,一旦成为大众的焦点,嫉妒等麻烦也会随之增加。
若是秋彦有恋人的事情曝光,绝对会引起电视或八卦周刊的骚动,现在的平静生活随之瓦解的可能性很大。
讨厌奢华、希望能有安稳生活的秋彦,不会想引那样的骚动。因为考虑到这点,美咲未曾向别人说过自己与秋彦的关系。
(——难道……)
是新井察觉了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吗?
秋彦曾经到大学接送自己多次,所以有部分学生知道美咲认识那个藤堂秋彦。
面对出于好奇的询问,美咲都会回以「他是哥哥的朋友」这种没有后遗症的说明,身为酒友的新井,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万一,她不知道从哪得知或是察觉美咲与秋彦之间的关系,为了加以确认才把自己叫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冷……冷静点!想太多了吧!)
美咲相当清楚新井并不是那种爱挖人隐私的类型,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她很没礼貌。
既然她用这么认真的表情问问题,应该是经过一番考量吧!在这情形下,不是理应该诚实地回答吗?
话虽如此,但不管是编个大谎言,或是把事实赤裸裸地公开,对美咲来说都是办不到的事,只能含糊地答覆。
「女……女朋友……倒是没有……」
「真的?太好了!」
这时,新井钻牛角尖似的表情突然变得开朗起来。
「咦?」
(……太好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状况是美咲单身才方便的吗?
不管一脸狐疑的美咲,新井作了个深呼吸,正了正脸色,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接着,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那……那么,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美咲完全不能理解她想说些什么,只能以傻气的声音回问。
于是,新井告以更清楚的说法。
「我是问,我不能当你的女朋友吗?」
「咦……咦咦咦咦!?」
在过度震惊下,美咲不由得拉高了声音。
(这……这就是所谓的告白吗…?)
这对于打出娘胎从没被女孩子告白过的美咲来说,是第一次的经验。
美咲到高中为止个头一直很水,女孩子都不太把他当男生看,因此像告白这种事跟他是绝对无缘的。
不过,也因为以往总是一直单恋着秋彦,所以也从来没有像周遭的男性朋友一样,在心中模拟「被女孩子告白」的情景过。
像这种时候,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美咲完全陷入慌乱状态。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一直觉得美咲同学很不错。交谈过后,更因为你跟我想像中的一样,觉得很高兴。」
「啊……是……是这样啊……」
听到不甚习惯的夸奖,让美咲不知所措。虽然秋彦脸不红,气不喘地低喃爱语让他害羞,但听到这样直接的示好,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美咲一下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然而,看到虽然满脸通红却还是抬眼直视着自己的新井,他突然领悟一件事。
虽然努力地让口气,表情显得轻松开朗,但新井的眼眸透着认真。这清楚地显示她是真心喜欢美咲的。
(跟我一样……)
新井现在的模样,跟过去一直爱慕着秋彦的自己重叠,让乱糟糟的脑袋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用这么认真的态度传达自己的心意,自己若表现得惊慌失措,就显得太没礼貌了。
尽管新井为了不要让气氛过于凝重而努力地故作轻松,但她在决定向美咲告白前,应该是非常紧张,又鼓起莫大的勇力才是。
美咲站直身子,笔直地面对她。
「对不起,我—」
「啊,突然讲这个一定让你很困扰吧!我并没有一定要你马上给我答案,呃,如果可以的话,春假时……」
对着勉强挤出笑容,似乎很焦虑地开始自说自话的新井,美咲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虽然很高兴你对我的一番心,但是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
「啊………」
凝重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连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
慢慢地抬起头,眼前看到的是就快哭出来的新井的笑脸。
「……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勉强的事呢!」
「对不起。」
「不会,谢谢你肯听我说。」
「新井……」
新井将头垂下来片刻,接着把重新堆起笑容的脸迎向美咲。
「美咲同学,你接下来要去打工?」
「不,今天会直接回家。」
「那就是走路回去啰!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吗?」
「没问题。」
若是显得一脸抱歉,只会让新井受到更多伤害而已,因此美咲装出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的态度,给了他一个微笑。
「今天考得怎么样?」
「因为我都有好好抄笔记,总算应付得过去。不过,时间有点不够。」
「对职,我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写完的。」
两个人一边没有重点地聊着天,一边踏上回家的路。可以这么自然地跟新井聊天,美咲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当学校大门出现在前方时,新进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啊,对了,美咲同学喜欢甜食对吧?你喜欢巧克力之类的吗?」
「嗯,是满喜欢的,怎么啦?」
虽然也觉得自己跟小孩子一样不过巧克力、鲜奶油的确是美咲的嗜好。
美咲不曾明白地说过喜欢甜食,但每次大秋儿约着去喝酒,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叫甜点来吃,想业这些新井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以请你收下这个吗?」
「咦……?」
那是个被漂亮的淡绿色包装纸包着的小盒子,上面还绑了白色缎带。
眼见这么客气地递上的礼物,美咲不禁在门口前停下了脚步。
「明天是情人节对吧?因为今天考试就结束了……」
今天是二月十三日,情人节就是明天了。早先脑袋里塞满了考试的事情,美咲根本忘了还有情人节这档事。
(——怎么办?)
既然都已经拒绝她的告白,收下来应该没关系吧?但是,对着那盒包装精美的东西,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伸出手接下。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收。」
「不管怎样都不行?」
「如果用很随便的态度收下巧克力,我觉得很没礼貌;那样的事我做不到。」
一字一句地,美咲尽可能地用满怀诚意的话语说着。如果是人情巧克力还无所谓,但像这种充满着爱意的东西,说什么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地收下。
听到美咲的答案,一瞬间新井的脸上跃出讶异,随即又浮出一抹微笑。
「……很像美咲同学会说的话呢!」
「是……是吗?」
「嗯。就是刚刚那样的诚恳,才会让我喜欢上你的。」
「啊,新井…!」
毫无预警地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美咲又慌了起来。看到美咲这么慌张的反应,新井不禁噗嗤地笑了出来,接着轻轻地说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嗯,当然。」
听到美咲肯定的回答,新井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考试辛苦了!下学期再见了!」
说完,朝着跟美咲目的地反方向的车站奔去。
美咲怀着难过的心情直盯着她连头也没回、逐渐跑远的背影。此时,背后响起了意外的声音。
「看——到啰!」
「……!?」
「你很受欢迎嘛!」
「刈……刈谷?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回,美咲被吓得心脏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回头一望,那中倚在暂停路边的车子上、穿着西装的男子,正是刈谷有志。
虽然自从派对事件以来就没见过面,但美咲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这次他又有什么企图了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就算是美咲也有了戒心。
「当然是为了要见你啊!我特地来这里看你,你应该要觉得感激吧?」
刈谷插着腰,一派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说道。
面对那依然故我的傲慢态度,美咲只觉得很累。
「哦……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今天有来学校……?」
「不要太小看我的情报网,任何跟秋彦有关的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不就和跟踪狂没两样?
这种男人,竟然是替秋彦的书绘优美封面图的有名插画家,美咲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图的风格彷佛稍微标准燃烧热触一下就会坏掉般地纤细,本人的性格却相当乖僻。虽说一个人的作品并不一定会跟本人殿现的印象一致,但他还真是这个说法的最佳范例啊!
艳丽的黑发下是张甜美的脸庞,刈谷若不天口说话,一眼看去确是个大帅哥,可惜的是他很爱讲话。甚至,他每次开口都不得说些让美咲大动肝火的事情,实在让人厌烦。
「真是的,竟然让我在这咱地方等你。啊,难道,你跟刚刚的女孩在里头打得火热?」
「胡……胡说什么!」
「脸红了哦,真可疑。去跟秋彦打小报告好了。」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被这样打探已经够讨厌了,若被他加油添醋地跟秋彦讲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那就麻烦了。
既然他说是为了要跟美咲见面才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吧?废话就免了,赶快把重点讲一讲吧!我还想早点回家咧。
「你问我来干什么的?为了跟你宣战呀!」
「宣战……?」
刈谷用鼻子哼哼地冷笑,让美咲不禁心头燃起一把火。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用这种挑起人家怒火的态度讲话!)
但如果跟他发飙,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这种时候还是拿出成熟的态度,当作没听到为妙。
「你干嘛一脸呆相。明天是情人节没错吧!」
「啊啊…听你这么一提,的确是……呃,你还没放弃秋彦吗!?」
前些日子,刈谷已经被秋彦明确地拒绝了啊!
那时他所说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已经对秋彦死心了,难道是假的吗?
「最近,我在反省以前用了那些卑鄙的手段。不但让秋彦对我的印象变差,对我来说也没好处。」
「那又跟情人节有什么关系?」
看他用跟以前没两样的傲慢态度逞口舌之快,美咲心中的疑惑更甚。既然已经反省过了,不是应该要用更成熟的态度来讲话吗?
「笨——蛋。美咲你真是个猪头耶,这次我要跟你堂堂正正地决胜负。」
「少直呼我的名字。呃,你说的决胜负是……」
「我可以了解秋彦现在的心情。不过人心是很容易改变的对吧?难保未来的某一天,他不会有非我不可的时候呀!」
「喔……」
看着他握着拳头激昂地说明的模样,美咲只能报以有气无力的回应。
「所以啊,我不再用过去那种拐弯抹角的追求方式,决定从正面豁出去攻击。」
一边说着,刈谷挺起了胸膛。
(……怎么说呢……真是个想法积极到不行的人啊……)
对于碰到任何困难就会犹豫不决、烦恼不已的美咲来说,这一点还真令人羡慕。
若自己也能像他这样凡事都采取正面思考的话,或许会看到跟现在不一样的世界。
「但是,我如果默默地抢走了秋彦,你也太可怜了。所以,大爷我才辛苦地走这一趟。」
「喔……」
就在美咲依然找不出其他话来回应,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时,对方却耐不住性子,大步靠了过来。
「喂,臭小子!那是什么脸,你到底有没有心想拼啊?」
「我连要拼什么都不晓得啊……」
「就是明天的比赛啊!就看秋彦喜欢谁送的巧克力!」
「啊!?」
什么时候、在哪里、什么人说过要比这些了?
美咲打从心里希望,刈谷别老是把脑袋里的妄想擅自加诸在自己身上。
「——难道,你什么也没有为秋彦准备?」
「才……才不是……」
虽然下意识地否认了,但就像刈谷所说的,美咲并没有为明天做作何准备。
(话说回来,情人节时男人也要做些什么吗?)
撇开生日跟圣诞节不说,美咲一直认为情人节应该是女孩子的节日。
在美咲的认知里,那应该是女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喜欢的男孩子告白的日子,所以他从来都没想过,这是否也适用于男性之间。
不知怎么,看到刈谷自信满满的样子,美咲开始觉得不安。
(啊……这么说的话,好像听说过,在外国这是不分男女都可以为爱告白的一天……)
「看你那样子,是因为一定会输给我,所以很着急吧?」
「才——没那种事!」
「哦?那就是有自信啰?」
「那……那个嘛…还好啦……」
这时候若坦白说什么都没想到,只是会助长刈谷的气焰而已。
美咲含糊其词,搪塞地回答。
「明天我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过去,你就抱着觉悟等我吧!」
「啊……」
对美咲下战贴是无所谓啦,但在这种情形下,要等待礼物的人应该是秋彦吧?
(只不过秋彦哥一定不会等他的!)
就算刈谷要将巧克力交给他,秋彦也一定不会收的。
如果是秋彦的话,一定——
「我一定会让秋彦晕陶陶……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才没什么企图啦!我不是说会正面出击吗?既然话已经带到,就不奉陪啦!」
尽情大放厥词之后,正打算坐进车子里的刈谷,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似地又向美咲发出疑问。
「啊,对了对了,你明天早上要打工?」
「咦?是没错。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工?」
美咲回以诧异的口气后,刈谷不知怎么地,嘴角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样啊、这样啊,果然还是要找工呢!要努力工作哦,年轻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工作是件好事。」
刈谷完全没回答美咲的问题,只撂下几声大笑便扬长而去。
「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思考模式。该不会,他跟自己就连入种也不一样吧?
美咲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刈谷逐渐远去背影,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管被秋彦拒绝多少次,刈谷都还是这么精神奕奕。他这种打不死的蟑螂似的顽强,美咲还真想学学。
(……但,现在不是悠哉想事情的时间……)
不认真点考虑明天情人节的事情,真的会输给刈谷。
虽然并不想跟刈谷决胜负,可是一旦知道到的事情,就很难当作没这回事了。
假如,美咲为了明天准备巧克力的话,秋彦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呢…?)
秋彦看了效仿女孩子过节的自己,会怎么想呢?美咲多少还是觉得不放心。
但,时限只剩下一天。若想准备些什么的话,不快点不行,没时间去觉得不安了。
「怎…怎么办……」
就算买巧克力,要送哪一种的才会让秋彦高兴呢?
被留在学校正门前的美咲,独自抱着头,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第6章
「欢迎回来,美咲。」
「哇,秋彦哥!我……我回来了。」
从学校回到家中,踏入客厅时,毫无预警看到正在喝咖啡的秋彦出来迎接,美咲不由得发出大声惊叫。
(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他还关在书房里……)
因为没料到现在会见到面,美咲吓到了。
对于秋彦的突然出现,还没有做好足够心理准备的美咲,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真是没出息。
从住在一起以来明明已经度过好一段时间,看到秋彦出现在眼前却还是会紧张的自己,应记忆分量 很奇怪的吧?
(都怪秋彦哥长得太帅了。)
美咲不禁为自己找了这样的的借口。
自己没办法保持有异议什么平常心,一定是因为秋彦太有魅力了。不管是谁,只要到秋彦出现在眼前,一定会整颗心都被他拐走的。
「考试今天结束了吧?你回来的时间有点晚,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嗯……嗯。被人叫住了……」
「被叫住了?被谁?」
美咲有点后悔自己不经意地说溜了嘴,中许不要说会比较好也不一定。
不只是刈谷的事情,连被同学告白的事出有因情,都别让秋彦知道会比较好吧?
但既然都已经说溜嘴了,为了别让秋彦担心,想了又想,美咲最后还是决定只把刈谷等在校门口的事情据实以告。
「就是……被刈谷……」
「刈谷!?」
秋彦脸上浮出愠色,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家秋还追到美咲学校去?为了什么?」
「我实在不太了解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说是宣战。」
「宣战…?」
眼前漂亮脸庞上的苦恼愈发明显。就算是聪明的秋彦 ,似乎也不能理解刈谷行动的目的。
「就是……要把秋彦哥据为己有,什么什么的……」
听到美咲支支吾吾的说明,秋彦大大地叹了一口息。
「真是的,那家秋……他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真正要担心的,是秋彦哥你吧!」
刈谷曾说什么「从正面豁出去攻击」的话。换句话说,他会比至今还要更刺刺地来找麻烦了。
若是自己不留神跟刈谷独处,一定也会波及到秋彦,让他身陷危险的。
「不用担心我。如果他真的没对你做些什么,那就太好了。」
秋彦轻轻拍着美咲的头,脸上带着放下心中大石般的微笑。
过去跟刈谷在饭店房间独处时,被激了几句就喝下烈酒的美咲,曾差点被意图借以逼退刈谷攻击。
「就算是这样,你也被他叫住很久呢!跟那样的人讲话很累吧?」
「咦?」
「因为,你很晚才回来不是吗?」
「啊,是啊!虽然被他叫住,不过回来时我还绕去书店一趟!因为,秋彦哥的新书不是刚出了嘛!」
事实上,自己是真的去了书店,所以也不必讲得这么像是解释些什么,但一想到被新井告白这件事,就觉得得有点愧疚。
既然都已经明确地拒绝了,美咲也知道坦白地对秋彦讲出来会比较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因为她在问有没有女朋友时,没有把事实跟她坦白,反而含糊地一语带过的关系吗?
如果老实地说出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就不会有这种罪恶感了吗?
(不行,不能那样做。)
就算秋彦说过不在乎公开两人关系,美咲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就算对象是父母亲或兄弟姐妹也一样。
任何只要可能会让秋彦心痛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想做的。既然秋彦让自己这么近的待身边,美咲便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守护秋彦。
「这样啊,你去帮我看过情形了?」
「嗯,秋彦哥的新书被满满地摆在显眼的地方呢!真希望有很多人看!」
「对啊。」
被秋彦从上而下沉稳的视线注视着,美咲心里不禁七上八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美咲说出心中的疑问来转移话题。
「啊,话说回来,秋彦哥已经写完稿子了吗?」
因为刚刚秋彦悠哉地在客厅休息而忘了这件事——现在他正在写的稿子,截稿日好像是明天或是后天吧?
「不,我只是在等美咲回来而已。最近都没有美咲的补给,快不行了。」
「补给?」
掌握不住这个词当中的意义,美咲偏偏头。
「是啊!因为好久没有好好地抱抱你,差不多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秋秋秋秋彦哥!?」
秋彦一本正经,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的这番话,让美咲的脸庞瞬间热了起来。
这个礼拜来的确都没跟秋彦有什么接触,虽然美咲也觉得不太满足,但听到这么直接的表白,还是觉得有点困扰。
「怎么,不喜欢?」
「是……是没有不喜欢啦……」
虽然很想跟他讲,别要自己把那种事讲得这么明白,但秋彦应该不能理解美咲复杂的想法吧!美咲把到嘴的反驳吞进肚里,沉默着。
看到美咲的反应,秋彦嗤嗤笑了出来。然后,对着美咲慢慢地张开双手。
「既然这样,没关系吧?——美咲。」
低语般甜美的声音。
光是听到这声音,症状就感到一股燥热浮上来。
「过来。」
「……好…好的。」
美咲压抑着心中的羞怯慢慢靠近,把自己交给那双张开的臂膀。然后,秋彦就好像捧着宝物般,既细心又有力地将美咲搂进怀里。
(是秋彦哥的体温……)
明明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没接触,美咲却很怀念这包覆着自己的暖意。
对秋彦那温暖、温柔的手臂感到安心,美咲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委身于他;接着,秋彦更用力地将他抱在怀中。
「有美咲的味道。」
秋彦将鼻子埋进美咲的头发中,很高兴地嘟囔着。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美咲被那股甜蜜的感受刺激得微微颤抖着。灼热指尖所带来的酥麻,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抓住秋彦的衬衫。
「……秋彦哥也好香。」
「因为我刚刚冲过澡的关系。」
「不对,我是说秋彦哥的味道。」
说完,美咲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秋彦令人安心,却又心跳加速的温暖气味吸了个满腔。
美咲把脸埋在秋彦胸口上,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同时很高兴地注意到,秋彦现在的心跳速度,比起平时稍稍快了点。
想到现在的秋彦正跟自己一样心跳加速,胸口就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补给完毕。」
说着,秋彦将美咲的身子轻轻推开。
「咦?已经好了?」
还沉浸在秋彦手臂暖意的美咲脱口问道。
就算再一下下也好,好想多感受一下他的体温。
「我也很舍不得,但不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不行。」
「是……是啊……」
听到秋彦满怀遗憾的话语,美咲也想趣了更重要的事情。在被秋彦的突然现身打断思绪之前,他正烦恼着情人节要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的就先保留趣来,等工作结束后当作给我的奖励吧!」
「……唔!」
被秋彦蜻蜓点水般地在嘴唇上亲了一下,美咲用手捂住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虽然只有一瞬间,唇上还是残留了点刚刚秋彦喝的咖啡的香味。
「你用那种表情看我,会让我走不开的。」
「……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你脸上写着:只有这样不够。」
「才……才怪。」
现在我的脸上,真写着欲求不满吗?
看到秋彦认真的表情,美咲不禁伸手按按自己脸确认。方才红透了的脸颊,现在还带着几分热意。
注视着美咲紧张地确认的模样,秋彦露出一抹微笑,语带抱歉地说道:「————美咲。抱歉,可以再等我一阵子吗?」
「秋彦哥……」
「明天早上我一定会把稿子写完,在那之后,我们再一起做很多事情吧!」
「嗯,我等你。」
过去跟秋彦约定过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都没食言过。美咲用力点点头,秋彦换上工作模式的严肃表情后,消失在书房里。
砰!传出书房间被关上的声音。
「……」
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客厅里的美咲,脸颊还是有点热热的。
(好…好久没这么紧张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没有像刚刚那样的接触,让忍受度下降的关系。
就算只是一个微笑,也会对心脏造成很在的负担,真是伤脑筋。火辣辣的脸颊一直无法降温,美咲仰着头手在一旁啪哒啪哒地扇着,刻意忽视掉方才害羞的感觉。
「比……比起那些,明天的事情还比较重要。」
美在小声地说给自己听,硬是切换脑袋里想的事情。
不趁秋彦还关在书房的时候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但若只是呆坐着想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美咲一边想,一边着手进行最近荒废了的打扫工作。
其实,刚刚从大学回家的路上,美咲还特地绕远路到百货公司的美食街里看看,但眼见巧克力的可爱装饰还有围绕在柜位挑选的女孩子而退缩,结果什么也没买,两手空空地回家了。
不过正确地说,是因为美咲脑袋里一直想着刈何所说的「明天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去」的话语,让他无法决定要选哪一种比较好的关系吧!
「会是名店的限量巧克力吗?」
为了收集这方面的相关情报,美咲打开电视转到谈话节目,结果正好在播配合明天情人节而制作的特别节目。
电视画面上正播着这次面货公司地下街的情人节商战状况,还有几家著名的巧克力专买店前大排长龙的情景。
「呜哇,好厉害啊……」
节目中,还实况转播为了买某间有名专买店只在情人节前一天推出的生鲜巧克力,穿着学生制服或是打扮的小姐们你推我挤的情景,美咲几乎可以从影片里感觉到杀气。
不管哪个角落都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如果厚着脸皮去那里买的话,一定会引来大家的注目。
「呜呜……到那里去买果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想,美咲都没有自信可以抢得过那群女人。
话说回来,身为男人的美咲想买巧克力当情人节礼物送秋彦,难道不会被取笑吗?
「啊——该怎么办啦…!」
美咲不停用手抓着头,陷入焦躁的模式;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很难得地,好像没有设定成答录模式。
(难道,是那个人……)
刚刚在美咲面前大笑着离开的男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既然他会特地到大学宣战,没学乖地再打电话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美咲就不太想去接电话。但若放着让电话一直响,反而会对秋彦造成困扰。
做好心理准备地接起电话,美咲把话筒拿到耳边。
「……喂、喂,藤堂家。」
『你好,我是丸山出版社的川田。』
听到从话筒另一边传来的声音,美咲松了口气。打电话来的不是刈谷,而是秋彦的责任编辑。
「啊,多谢您的照顾。」
『既然是美咲来接电话,代表藤堂老师现在还在闭关吗?』
「是的。他刚刚有出来休息一下子,现在又回到书房里了……」
秋彦只要到书房里闭关,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当他一拿起笔写稿,甚至会专心到废寝室忘食的地步。
如此一来,秋彦的睡眠时间总是很少,所以美咲希望他最少要好好地吃饭,不过相对的,也不会拿那之外的任何事情去打扰他。
「方便的话,我能帮忙转达。」
『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啦!只是想跟他确认一下进度跟行事历而已。还有,今年也有书迷寄了不少情人节巧克力,想问问他要怎么办才好?』
「情人节巧克力…?」
没料到会从川田口中听到自己烦恼的根源,美咲的心紧了一下。
『已经累积好几箱的量了。虽然每一年藤堂老师都收到很多,不过因为今年得奖,曝光度相对提高,也增加不少书迷。』
「这样啊……」
在听到有好几箱时,还来不及感到嫉妒,先涌现的是纯粹觉得很厉害的赞叹。
这时,美咲再次体认到秋彦受欢迎的程度。
「知道是怎么样的人送的吗?」
『嗯——从国中生到八十岁的女性都有吧!藤堂老师的书迷年龄层很广,送来的巧克力也很多样化,名牌的、自己做的都有。这件事我等老师交完稿跟我联系时,再跟他说好了。』
「啊,好的,我知道了。」
在川田「请跟老师问声好」的话声中,结呸了这次的通话。美咲一边将话筒放回去,一边喃喃自语。
「八十岁啊……真厉害耶……」
到底会送怎样的巧克力呢?
(送手工巧克力的,该不会就是那个人……?)
「——等等!」
美咲被浮现脑海中的单字点醒了。如果没办法去买的话,自己做不就好了?
虽然做菜的本领没有秋彦高,但只要有心的话,秋彦一定会觉得很高兴的。
幸运地,美咲打工的地方是蛋糕店,只要跟那边的老板娘请教一下,或许可以学到不错的食谱。
反正现在要出门去采买晚餐用的食材,刚好可以顺便买做巧克力的材料。这种时候,超市一定有卖制作糕点用的巧克力。
「好!」
决定好努力目标的美咲,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然后匆匆地捡起包包,转身走向玄关。
两手提着超市的袋子,美咲步向打工的蛋糕店「」;店里有一名女客人,感觉上似乎正专注地选着蛋糕。
等那位客人结帐离开后,美咲踏进店里。
「你好——」
「哦,美咲。好久不见呢!」
站在收银台前的「」老板娘,看到美咲后脸上浮起笑容。
为了考试有两个礼拜休息没来店里,美咲也有点怀念起这家店了。
「可以,你今天有排班吗?」
「啊,我不是来打工的,只是去采买,想顺便来看一下而已。不好意思,最近都请假。」
「没关系,学生的本行就是要念书,如果为了打工而荒废课业就不好了。方便问问你考得怎么样吗?」
尽管在美咲来之前,也是老板跟老板娘两个人分担工作的,但这两个礼拜来,想必他们也因为人手减少而相当辛苦。
然而,老板娘反而为他着想,美咲感到很惶恐。
「我自己是觉得考得还挺好的……啊,请问,最近店里情形怎么样?这个礼拜果然因为有情有节而秀忙吗?」
为了能自然地提出今天的主要目的——学到做巧克力的食谱,美咲先从情人节的话题开始。
在来的路上美咲想了很多。若说自己想做巧克力给恋人,一定会被觉得很奇怪吧?
而且老板娘一直认为美咲的恋人是个女孩子,身为男孩子的美咲竟还要准备巧克力,她一定会觉得不对劲。
「对啊!虽然不像圣诞节那么忙,不过大多时候,店里准备的量会在打烊前卖完。」
「果然,大家都还是用买的居多。」
「多买几个自己吃的小姐也不少喔!」
「哦……」
既然有人会买来自己吃,那在这里买一个,也不会有人觉得很奇怪啰…?
一瞬间,美咲脑海里浮现这样的想法,但随即想到既然材料都已经买好了,而且最后要的是要自己做。绝对不能有偷懒的念头。
但是,不管怎么想,当然是这家店的老板做的巧克力比较好吃。
而且也觉得,送出保证好吃的东西,或许对秋彦来说会比较好……
就在在思右想、犹豫不定时,美咲耳边响起充满元气的声音。
「是美咲啊,怎么了——?」
「咦?高野今天有来?」
比美咲还要早几天考完的高野,明明说过春假期间要跟朋友去旅行的。
「你不是要去旅行吗?」
「我是因为预算有点不足,为了存旅行基金才来打工的。不过姨丈居然说,你顶多站站收银台还可以,嘴巴真是毒。」
「哈哈哈……那,怎样?有没有努力推销啊?」
「嗯,很顺利哦!毕竟姨丈特制的软巧克力很好吃。」
「哦?我还没吃过咧!」
以前虽然有很多机会可以试吃蛋糕,不过当店里开始试做情人节商品时美咲刚好请长假,可惜没什么机会一饱口福。
「哎呀,这样啊?那么,你要试吃看看吗?」
「咦,方便吗?」
「请用。只不过要是像这孩子一样,一口接一口地吃,的确会影响我们作生意啦!」
老板娘说完,把握在小小托盘上的球形软巧克力递到美咲面前。
「连阿姨也这样糗我,真讨厌。」
「我不客气了。」
一边取笑嘟着腮帮子的高野,美咲一口将巧克力塞进嘴里。他细线地咀嚼着,品尝在口中扩散开来的甜味。
「好吃!」
「好吃吧?外面的苦味巧克力跟里面的鲜奶巧克力有绝妙的平衡。这个白巧克力也很好吃哦,里面包的是柚子口味的巧克力!」
「我不能吃那么多啦!」
美咲对着极力说明软巧克力内容的高野,苦笑起来。
她到底假借着试吃的名义,就把顾虑抛在脑后了吗?
「没关系,这是专门试吃的。」
「那么,高野你吃吧!从刚才开始,你的脸上就一直写着『很想吃』。」
「真的?那恭敬不如从命……啊——好幸福。」
「谢谢招待。真的是太好吃了。」
口里再度表达感谢之意,美咲的思绪却全飘到秋彦身上了。
(如果能做这样的巧克力给秋彦哥,不知有多好。)
「那真是太好了。」
「请问,这巧克力是怎么做的呢?」
若要问的话,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美咲豁出去似开了口。可是想不出更加委婉的说法,脱口而出的这么直接的提问。
「你想知道作法?」
不出所料,老板娘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让美咲觉得很不自在。
果然不会有男人对怎么做情人节巧克力感兴趣吧!更别说想要在情人节送巧克力了。
(糟了,她们应该觉得很奇怪吧…?)
美咲比手划脚地,想要说些什么搪塞过去。
「没有啦,我是在想,它是间明明很软,要怎么样才能做成这个形状。」
「方法不是很难吧?只要先把里面的巧克力冷却,让它变得稍微硬一点后再塑形,就可以了。」
「哦……」
结论是,就跟奶油可乐饼的作法差不多啰?
等一下再去一趟书店,找找看做甜点的书吧!
如果做只把巧克力融化、倒入容器里就行的巧克力糖,未免太偷工了。若是选择做蛋糕类,份量会太大造成困扰。但若是做软巧克力,应该就恰恰好了。
「啊!对了,美咲。有件事想拜你……」
「什么?」
「可以跟你换明天打工的班吗?我记得你是从早上到下午对吧?」
「明天?我是没问题啦,为什么要换?」
本来以为她明天有事,所以要自己帮她代班的,没想到却是要代替自己上班,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点事……搞定的话再跟你讲。」
总是很直接的高野,这回难得地支支吾吾口风这么紧。不过,被这样拜托,也实在拒绝不了。
甚至,美咲还觉得很感激。明天不用打工的话,就有时间可以好好做情人节巧克力了。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
「谢谢!」
虽然不太了解为了什么,但看到高兴得快要飞上天的高野,美咲脸上也不由地浮出微笑。
趁着高野到里面向老板报告的空档,原本在一旁都不讲话的老板娘把理由告诉了美咲。
「那孩子有了喜欢的人,想要亲手做巧克力交给对方。刚好老板明天有空,可以教她怎么做。」
原来如引。这样一来,美咲就可以理解刚才高野扭捏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但是,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理解高野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换班。
「若是这样的话,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吧……」
「这种事若被男孩子知道的话,不是会很不好意思吗?」
「啊,那倒是……」
假如把自己换作是她的立场想想看,高野的心情其实不难懂。
美咲自己在做巧克力时,也不会想要被人撞见。
「所以,美咲也别多问哦!」
「好。」
(我也得努力做才行了。)
美咲带着愉快的心情步出蛋糕蛋糕店,为了买做点心的书现次折回书店。
昨天晚上,两个人吃完晚餐,确认秋彦又把自己关进书房里后,美咲开始着手制作软巧克力。
拿着一本打着「谁都会做」名号的点心书忙东忙西,几个小时后,美咲做出了好像有那么点样子的成品。就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来说,不管是外观或是味道,都还差强人意。
然后,今天美咲起了个大早,将放在冰箱里凝固一晚的巧克力摆到买来的小盒子里,再用包装纸包起来,但不管怎么弄,都还是没办法包得跟店里卖得一样漂亮。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该趁打工时间问老板娘要怎么包比较好。)
好不容易搞定包装纸,美咲接着拿出缎带。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一边看着包装组合上面的亲切说明,一边照着图示缎带。经过一番手忙脚乱后,总算绑出了跟图片上接近的模样。
对于手脚不灵巧的美咲来说,可以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吧?
(接着,最大的问题是要什么时候送出巧克力……)
从书证书废除同来的时候?
不,那个时机不好。在很累的时候送,只会让他觉得更烦闷而已。
那么,晚餐的时候呢?
若无其事地把巧克力当作甜点,应该是不错的作法。但是,在那时给的话,不就会比刈谷晚了一步吗?
虽然不是想决什么胜负,但若在刈谷来之后才磅,恐怕就没那种气氛了。
「但是——」
秋彦真的会为此感到高兴吗?
温柔如秋彦,一定会带着笑脸说谢谢,并收下巧克力的。只是,他是否会打从心底觉得高草草原兴就无从得知了。
(万一他觉得我很孩子气怎么办……)
而且,美咲也不是那么喜欢那种因为刈谷来宣战,才跟他打对台似的感觉。
只不过,就这么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
在秋彦工作结束前,打扫一下房间、准备午虎吧!赶完稿子之后,他可能会小睡片刻,不过若照以往的模式,一定可以一起吃午餐的。
「啊,在那时给不就好了吗?」
跟饭后咖啡一起拿出来交给他,不正是相当好的时间点吗?
当美咲一边模拟着各种可能的状况,一边拿着装了巧克力的盒子下楼梯时,正好撞见刚从书房出来的秋彦。
「秋彦哥!工作结束了吗?」
「是啊,刚好结束了。美咲今天明明放假,还是起得很早呢!」
「呃、嗯。因为我比较早醒来嘛!我现在要去做早餐,日式的可以吗?或是想吃点吐司之类的?」
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早起是为了准备情人节的东西。
美咲悄悄地把手上的巧克力藏到背后,不让秋彦看到。总觉得,若在这里时候把东西给他,好像只是顺便给的一样,就没什么气氛可言了。
「啊,对了,昨天秋彦哥回书房之后,责任编辑有打电话来。」
「川田先生打的?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要确认工作时间表跟稿子的进度。」
「这样啊!他之前是说过想更改工作表。刚刚我已经用把稿子寄过去了,晚上他应该还会再打过来。」
「唔……嗯。」
川田还交代了另外一件事,读者所送的情人节巧克力。
可昌如果现在说的话,不就可以看看他对于情人节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吗?
为了到底要不要说烦恼了一阵子,最后美咲决定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个话题。
「啊,还有,寄到编辑部的巧克力该怎么办……」
「巧克力?」
「喏!今天是情人节啊!听说有很多书迷寄来。」
「啊啊,经你这么一提,的确是今天。」
秋彦一脸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的表情。
「很夸张喔!川田先生说,大概寄来了好几个瓦楞纸箱的量。」
「有那么多啊……真伤脑筋。」
「咦?」
听到美咲的说明,秋彦蹙起双眉。
看到意料之外的反应,美咲两眼眨巴眨巴地眨了几下。
『「是很感谢他们有那个心啦,但我不想收下来。」
「为……为什么?」
对美咲的疑问,秋彦苦笑着说了理由。
「……心理有一点排斥吧!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甜食。」
「这…样啊……」
秋彦的话,让美咲原本高昂的心情在一瞬间冷却下来。
说不定,秋彦从来都不觉得情人节是好日子。
美咲想起秋彦读高中时,曾经因被硬塞了很多巧克力而感到很困扰的事情。
秋彦对情人节没有好印象,就代表他不一定会收下美咲的巧克力;甚至,可能还会让秋彦感到为难。
(还是不要送比较好吧……)
虽然是特地做的软巧克力,如果会造成秋彦的困扰,还是丢掉或自己吃掉好了。
「不好意思,我想小睡片刻,可以在吃午餐时叫我起来吗?」
「嗯,我知道了。好好休息喔!」
将失望的心情藏在心底,美咲笑着回答。
他昨天晚上一定熬夜了吧!下当美咲目送一脸疲惫的秋彦走进卧房时,代表有访客的门铃声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一大早的,会是谁啊?」
秋彦一脸惊讶,不过美咲马上就知道访客是谁了。
第7章
(一定是刈谷。)
既使如此,现在还不到七点,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接着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切到答录机模式。
『快打开自动锁,否则我会坐在门口直到可以进去为止。』
看样子刈谷好像是在大厦门口打的电话。若真让他那样坐在大厦门口,会对其他住户造成不便的。
秋彦一脸不耐烦地拿起话筒。
「……有志,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咦?哦,知道了。但是,我现在正要去睡,你事情办完了就赶快回去。」
输给了刈谷的意电,秋彦按下楼下大门的自动锁开关,并向站在一旁的美咲道歉。
「抱歉,美咲,一大早就这种么吵。」
「没关系,我无所谓……」
「他好像说要给我什么东西,拿了之后我会把他赶回去的。」
「啊——」
(不要收。)
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讲不出来。
若把刈谷拿情人节巧克力来的事情讲出来,现在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就没办法藏了。
在没下定决心给他的情况下,美咲没自信能好好地向秋彦解释。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
结果,还是只能含糊带过。
总之,美磁决定跟在秋彦身后走玄关。不好好在一旁盯着刈谷的话,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请自来的访客,却带着一脸清爽的神情出现在门口。
「哟,秋彦。早啊!」
「……有志。你一早就这么有精神啊……」
刈谷对着彷佛吸到毒气般一脸不耐的秋彦,挺起了胸膛。
「喏,因为今天是二月十四日,当然要打起精神啰!」
「那跟我没关系。话说回来,你也该想想这样会不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吧!」
「嗯——你熬夜后疲惫没有防备的脸也让人春心荡漾呢!咦,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啊!今天不是有打工吗?快去呀!」
「今天不用去了。而且,就算要打工也不会这么早就出门。」
听到美咲这么说,刈谷小小地啧了一声。
「哼,真没用……」
「你说什么?」
「没什么。秋彦,稿子已经写完了吧?有时间吧!」
「你怎么知道?」
「我问川田的。」
「……真是的,真会打扰人的家伙。然后呢?带了什么来?」
秋彦忽略刈谷刻意模糊焦点的回答,赶点把话题带到他来这里的目的。但美咲却因秋彦的话而倒抽了口气。
(想当然,秋彦哥是不会接受的吧……)
就连读者送的巧克力都不想收了,不可能会收下刈谷送的。
「啊啊,当然——」
刈谷瞥了眼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美咲,接着眼尖的他故意抬高音调嚷嚷。
「咦,你手上拿着什么?」
「……!?」
「你背后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啊,不,这是……」
刈谷站的位置,似乎可以年到美咲为了不让秋彦看到而藏在背后的巧克力。
慌张中美咲不停往后退,刈谷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难道,那是昨天向你告白的女孩子送的?」
「不……不是!」
(这家伙——!?)
刈谷明明确定这份巧克力是打算送给秋彦的,却故意说出这种话来,一定是想跟秋彦打昨天的小报告。
「……告白?」
果然,听到刈谷的话,秋彦有了反应。
「怎么?你没跟秋彦讲吗?我不是昨天在校门口被女孩子告白了吗?你是无休止的不知道怎么应付吧?毕竟那个女孩子很可爱嘛!你果然觉得拒绝掉很可惜啰?」
「这跟新井没有关系!」
「哦,那女孩子叫做新井啊?美咲也不是省油的灯嘛!」
「你少直呼我的名字!就说了,这个是……」
刈谷捉弄着慌张的美咲。虽然很想跟秋彦解释清楚,美咲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在决定先只要说明这是自己做的巧克力时——
「是谁给你的?美咲。」
「……!」
听到秋彦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美咲的身体瞬间僵硬。
(秋彦哥……生气了……)
因为我没跟他说有人告白的事情?
而且他一定误会这个巧克力的事情了。早知道会这样,刚刚先交给他就好了。
与其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还不如被笑孩子气。但同在就算后悔,也没办法让时间倒转了。
「是不能跟我说的对象吗?」
「不是…!」
想解开误会的话,只能趁现在了。美咲脑袋里虽然很明白,却因为心情浮躁没办法好好解释。
美咲知道,像这样愈是着急,愈是只会让自己陷入泥沼中爬不出来。继续用这样的态度,不等于默认刈谷说的都是事实吗?
「那种事管他怎么样。喏,快走吧!」
「喂,有志。」
「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啊!」
刈谷催促着秋彦,撇下呆呆站着不动的美咲,大摇大摆地走进房子里。
「呃,那个……」
「打扰——了。」
然后,经过美咲身边的瞬间,刈谷背着秋彦小小声地说:「看样子,谁胜谁负已经决定了呢!」
「……!为什么要那样跟秋彦讲!你明明知道这不是别人送的东西,不是吗!?」
可是,刈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似地嘲笑美咲。
「总之,这是你自己做的吧?话说回来,秋彦这么简单就相信我说的话,表示你其实也不被信任嘛!」
「……!」
就算想反驳,当下的状况也不容他这么做。美咲不甘心到了极点。
见他握着拳头沉默不语,刈谷对美咲挥了挥手,要他离开。
「我们大人等一下要谈事情,小朋友就闪到房间里去吧!」
将美咲一个人撇在玄关,刈谷大刺刺地往客厅走去。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刈谷的出现本来就在考虑的范畴里,但美咲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让秋彦误解的话。
说不定打从一开始,中了对方的挑衅、做出自己不习惯的事情,就是一个错误。
(——总之,要跟秋彦哥讲出真相才行……)
美咲追着两个人的身后踏进客厅,看到刈谷已经完全把这里当作自己的有,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秋彦!不用准备咖啡了,来这里。」
看好是机,正打算开口跟秋彦解释误会,刈谷又杀过来打扰。美咲已经完全被刈谷牵着鼻子走了。
顺着刈谷的话,原本要去厨房烧水的秋彦又走回客厅。
「你还真是一刻都静不下来啊!」
「你瞧瞧,我今天就是为了给你这个才来的。」
说着,刈谷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得非常精致的小盒子。在描绘着金色花纹的黑色包装纸上,绑了条深红色的缎带。
「……这该不会是巧克力吧?」
「当然是情人节巧克力啰!你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可是花了番功夫才拿到这个的。」
「这东西的评价这么高啊…?」
就在美咲的面前,秋彦一边略带讶异地回答,一边毫不犹豫地收下了。
(骗人——)
美咲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在极度震惊下,连话也讲不出来。明明说不能接受读者送的礼物,若是刈谷送的,就可以收吗?
又或者是,因为美咲从别人的手中收下巧克力的关系?
虽说造成这种状况都是自己不好,但秋彦也可以不要作出故意示威的举动啊!
(他如果肯听我解释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是啊!喏,吃吃看巧克力吧,秋彦。」
「不必现在就吃吧?」
「好啦好啦,吃吃看吧!」
不知为何,刈谷硬是要劝秋彦当场吃下巧克力,还伸手从秋彦手中抢过盒子,很快地拆开包装纸、打开盒盖摆在桌上。
盒中摆了三颗可爱,圆滚滚的、心形的巧克力。
「你这么殷勤地叫我吃,有诈吧?」
「相信我啦!这巧克力好吃到会让你觉得晕陶陶的!」
「既然如此,你先吃吃看吧!」
「盒子里只有三颗,我如果吃了,不就只剩下两颗了吗?这可是我为了秋彦,费尽千辛万苦才拿到的喔!」
看样子,刈谷无论如何,一定要秋彦现在就吃下巧克力。
难道是他想要看到秋彦吃下去,当作收下巧克力的证据?
「真可疑啊……难道你毒药什么的在里面?」
「没有没有没有。这是要给你吃的,我怎么可能会下毒呢?」
「如果是你的话,除了毒药之外,加了什么东西都不希奇……」
「你想太多了啦!总而言之,你吃吃看就知道了。喏、喏。」
刈谷干脆来硬的,强塞巧克力给一脸怀疑的秋彦。那种态度,一眼就能知道刈谷一定打着什么歪主意,就算不是秋彦也看得出有问题目。
「我知道了,东西先摆一边去。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先吃了,有多少问题我都让你问。总之,一颗也好,我希望你现在就吃!就算是讨厌甜食的你,也可以吃得很顺口的。喏?」
看着两人这么一来一往僵持不下,美咲的心情变得很沉重。
就好像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的不耐感,让美咲焦躁了起来。
「不,但是……」
「那我来喂你好了,来,啊嗯。」
刈谷用手指夹起一颗巧克力,递到秋彦面前。他似乎打算就客观直接送进秋彦口中。
(讨厌、讨厌、讨厌…!!)
看到眼前上演的光景,美咲几乎快哭出来了。
扳住秋彦肩膀的手指、伸到秋彦嘴边的手,美咲都不能原谅。甚至,刈谷就像在自己房间里一样大摇大摆地跟秋彦坐在一起,也让他肚里燃起一把火。
(秋彦哥是我的——)
美咲胸口快要被嫉妒与独占欲压得喘不过气了。
「秋彦,不要为难我嘛!」
「那是我要说的话吧!」
「……秋彦哥,不要吃那种东西啦!!」
再也无法忍受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模样,美咲终于大吼出来。
「美咲……」
秋彦瞪大眼睛,望着突然歇斯底里大叫的美咲。
同时回头望向美咲的刈谷,也是一脸讶异,但随即换上一张对美咲相当不满的脸,瞪着他抱怨道:「喂,不是叫你回房间吗?」
「吵死了!你没资格命令我。」
气血直冲脑袋,一旦脱缰了的美咲,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好啦,小孩子快离开。难得气氛很好的说。」
「什么气氛很好!?与其让你逼秋彦哥吃,不如就让我来吃吧!」
开始自暴自弃的美咲,使出了最后手段。说着,他迈开大步走近沙发,挤进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的两人之间,将他们分开。
不管里面加了些什么、味道怎么样,都不重要。如要自己把巧克力吃掉的话,那种东西就不会被放进秋彦口中了。
「美咲!?」
「啊,你干什么!」
避开刈谷伸过来要阻止自己的手,美咲拿起一颗心形巧克力。
但是,就在他要把巧克力放进嘴里时,手腕却被秋彦伸过来的手抓住,挡了下来。
「放开……秋彦哥!」
「美咲!不准吃。」
「咦……?」
听到那严厉的喝叱,美咲脑中顿时化为一片空白。
秋彦有那么重视刈谷送的巧克力,甚至不想让美咲吃掉吗?
眼前阻止自己的秋彦的脸,不知怎么的突然扭曲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感觉只有一刹那,美咲就发现是盈满眼眶的泪水作祟,却也已经没办法挽回些什么了。
「——你那么重视这份巧克力吗…?」
「不是那样的,我们还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吧?」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如果可以不让秋彦哥吃的话,就算加了毒药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收下这盒巧克力?」
「……」
美咲带着闪烁的泪说完,抓住他手腕的秋彦手指力道稍微减弱,美咲趁隙就要将巧克力往口中送。
就在快要放进嘴里时,美咲听到秋彦轻轻地啧了一声。
「可恶!」
在轻唾一般的低喃后,秋彦很快地抢过夹在美咲手指间的巧克力,一把送进自己嘴里。
「秋彦哥!?」
秋彦一脸严肃地咀嚼巧克力,并带着痛苦的表情吞到肚子里。
然后,皱着眉头的秋彦用像呻吟般的声音说道:「……好甜。」
「就……就好样?」
「是啊,没什么特别的。」
也就是说,从刚才就一直提心吊胆,担心里面是不是加了些什么,根本是杞人忧天。
在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而松了口气后,美咲马上开始对让秋彦吃掉刈谷的巧克力而感到相当懊悔。
(秋彦哥……他想吃这个人的巧克力……)
虽说明白不想让喜欢的人吃自己之外的人送的巧克力,只是出于一股任性,但美咲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在这么希望。
但是,看着美咲跟秋彦互动情形的刈谷,似乎感到相当无趣地叹了口气。
「什么嘛,果然是真货啊!」
那句话将美咲位回了现实。
「什么真货……你到底打算让秋彦哥吃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吃了会让身体变得很舒服的特制巧克力。里面有加春药,可花了我很多钱买的呀——真可惜。」
听到刈谷毫不羞耻地从嘴中讲这些话,美咲宛如燃起熊熊大火般地,猛烈咆哮。
「什么?别开玩笑了!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秋彦哥吃下去后出了什么问题,那该怎么办!!」
「那种时候,我当然会守在一旁好好看护他的啰!」
「……!滚出去!你这种人没资格喜欢秋彦哥!!」
想到自己竟然想变成一个被这种男人认可的人,就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美咲抓起坐在沙发上的刈谷手腕,用力地将他拉往玄关。
「喂、喂,我只是稍微开个玩笑。」
「快滚出去!」
看到愤怒地扬起拳头,猛捶奋力抵抗的自己来泄愤的美咲,刈谷吓傻了。
「等等……别打,好痛!知道了,我走,我走可以了吧?」
「不要再来了!」
把刈保赶出门外、上门链时,美咲气呼呼地喘着,肩膀激烈地上下起伏。
「可恶,这个家秋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啊,秋彦哥?」
现在不是喘气的时候。放心不下把不知有什么效果的巧克力吃下去的秋彦,美咲慌慌张张地回到客厅。
然后,他看到秋彦正打算独自走回卧房。
「秋彦哥,你还好吧?难道你觉得恶心?还是肚子痛?」
「不,没事……」
但是,美咲还是察觉出秋彦的样子不太对劲。
除了眼睛湿润,或许是心理作用,美咲也觉得他的脸色很红。这看起来跟感冒发烧的症状一样。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喝水?啊,这种时候还是先躺下比较好。」
从来没看过秋彦身体不舒服的模样,美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要不要叫医生来?」
「不需要。」
「但是……啊,小心!」
当美咲决定还是先支撑脚步不稳的秋彦,伸出手要扶他时——
「别碰我!」
「!?」
万万没想到,秋彦拒绝了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
在极度震惊下,美咲的脑中化为一片空白。
(他说,别碰我……)
他对美咲已经感到厌烦,甚至讨厌到不想被碰到的程度吗。
是因为没有说出被告白的事,还是因为那盒被误会的巧克务?
甚至,或许刚刚把刈谷赶出去也被嫌多管闲事……
「……抱歉,我一个人不要紧。」
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重重地坐下的秋彦,似乎很痛苦地深深吐出一口气。
一切都是因为美咲乱来的关系,才会让秋彦变成现在这样。会被他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美咲咬着下唇,对这么肤浅的自己感到很后悔。
「……秋彦哥。很多事情……很对不起……」
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道歉。
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被原谅,即使无法解除秋彦的怒气而被赶出这里,但美咲只求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够了。
「我没想到秋彦哥会这么生气……」
「美咲?」
「没跟你说被告白的事,是因为我已经明确地拒绝,这件事也算结束了,所以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而且,我讨厌让辛苦写稿的秋彦哥还要为那种事担心……虽然这大概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吧!」
认为秋彦或许会对这件事感到不安,是自己太抬举自己了。
如果是自己听到秋彦说被告白什么的,一定会感到嫉妒、不安。不过秋彦是不一样的,把他想得跟自己一样,根本是个错误。
「还有啊,巧克力不是那女孩子送的,是我自己做的。」
「是美咲做的…?」
「嗯。本来我以为情人节是跟男人没有关系的,不过昨天刈谷先生来,说要送秋彦哥巧克务,我才开始在意起来。但是,秋彦哥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我想到,这或许会让你觉得困扰……」
因为,做归做了,却在烦恼着是不是要送出去,这种事是怎么也无法对当事人说出口的。
会让秋彦不高兴的事情,美咲死也不会做。
绝对不会——想是那样想啦……
「可是,看到刈谷先生强迫秋彦哥一定要吃巧克力时,我就有点不甘心。我也觉得跟那个人对抗是很蠢啦,但,我还是希望秋彦哥可以先吃我做的巧克力——」
一旦讲出口,美咲才了解自己有多任性。
「原来是那样啊……」
「还有,我擅自把刈谷先生赶出去,对不起。」
随着最后一句,美咲深深地低下头,等着秋彦的回应。
虽说刚刚是为了秋彦而生气,或许这也只是美咲自私的想法而已。
在短暂的沉默后,秋彦发出微弱的声音。
「……美咲。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可以麻烦你出去吗?」
「咦……?」
那句似乎很痛苦的话语,让美咲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我是说,你不要待在我身边。现在别靠近我比较好。」
「因为我靠近的话,会让你很烦?」
秋彦比平常还要严峻的声音,让美咲的不安更深了。
这表示,在他整理好心情之前,并不想看到美咲的脸?
(他真的已经讨厌我了?)
「……不是那样的。若让你留下来的话,只会带给你麻烦。」
「为什么会有麻烦?我才不会觉得秋彦哥给我麻烦!」
美咲抓起秋彦的两腕说道。
就在手猛然使劲的那一瞬间,美咲感到秋彦似乎抽了一口气。
「……唔!」
「秋彦哥?」
对于出乎预料的反应,美咲感到不解。
两膝脆地,弯下身仔细看秋彦的脸,却看到他抬起的眼眸透着湿润。
那模样,就像是拥抱着美咲时——……
「啊……」
刚才因为太过生气而没有仔细听,但刈谷的确说过不是吗?
「没什么呀,就是吃了会让身体变得很舒服的特制巧克力。」
美咲想起,是有听到一些加了春药还是什么的诡异单字。
(难道已经开始生效了…!?)
这样想的话,就可以解释秋彦现在的模样了。太阳穴隆起、不停地冒汗、眼珠子湿润、呼吸急促,这些不都是药效发作的最好证据吗?
「……懂了吧?这情形我自己可以解决,美咲你别留在这里。」
「但是,我……」
「若美咲待在一旁的话,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
「快出去。」
遭秋彦以严厉的口气斥责,美咲虽然一瞬间感到有点害怕,不过踏出去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真走出去的话,自己会后悔的。像方才那种痛苦的感觉,不想再尝到第二次了。
「——我来做。」
「嗄?」
「都是因为我的关系,秋彦哥才会吃下那种东西。所以,我要负责。」
秋彦现在会这么痛苦,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自己不为他做些什么不行。
美咲相当坚决地说。
「你在说什么蠢事——」
「才不是蠢事。」
不等秋彦说完,美咲用粗暴的声音加以否定。
不是抱着随便的心情、也不是在开玩笑,美咲相当认真。
「……你是认真的吗?」
「这种事没办法拿来开玩笑的吧!」
心脏怦怦怦地跳个不停,美咲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颤抖着。但是,他并不因不自己说的话而感到后悔。
「不要太勉强自己。我自己也可以处理——」
「秋彦哥别再说了!」
当秋彦在试着说服自己时,或许胆小的那个自己又会冒出头也不一定。为了不要让让决心消退,美咲钭自己的双唇贴上秋彦的,阻止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在闭上双眼的瞬间,秋彦惊讶的眼神跃入美咲眼里。
将注意力从羞耻心上移开,美咲把闭起的眼皮用力闭得更紧。然后,对着秋彦微启的双唇间,美咲将自己的舌头滑了进去。
「……唔嗯。」
美咲笨拙却坚决地舔着嘴唇里面,并顺着齿列游移,刺激着秋彦。然后,原本显得不知所措的秋彦,在刺激下被勾起了本能反应,开始回应美咲贴过来的双唇。
秋彦环住他的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啊啊……嗯嗯……」
在俯视的姿势下,舌头被吸吮着、唾液也被啜饮,美咲的膝盖微微地发起抖来。
被用力吸吮的舌尖变得酥麻,开始觉得无力。但就在美咲沉醉于接吻感觉的时候,突然被秋彦推开。
「咦…?」
「——还是不行,我没办法维持理性。拜托,让我独处吧!」
听到秋彦强忍着对自己说会忍耐,那痛苦的声音让美咲的心揪痛起来。秋彦会变得这么难过,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就算在这种状态下,秋彦还是一心只顾着美咲。他的心意固然让自己感到高兴,但这时美咲还是希望秋彦可以不要这么见外。
「……没关系。拜托,让我来吧!」
「但是——」
「我……会让你觉得很舒服的。」
跪在秋彦脚边的美咲,将手放到秋彦腰间的腰带上,接着用笨拙不稳的手指松开皮带扣时,眼前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
在刈谷加进巧克力里的成份作用下,秋彦的中心早就昂扬挺立,将内裤往上撑起。
怦怦狂跳不已的心跳声,更激起美咲的紧张感。
(吵死了……!)
在咕噜地咽下一口唾液后,美咲下定决心地拉下秋彦的内裤。掏出秋彦巨大欲望的那一瞬间,美咲的确有点胆怯,但想更进一步抚触的渴求,也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唔!」
当美咲缓缓地抚摸着表面,坚挺作出轻轻一颤的反应,秋彦也微微倒倒抽一口气。
看样子,药物似乎也让神经变得相当敏感。美咲战战兢兢地和手指缠绕、触摸着坚挺,并缓缓地上下抽动。
就像过去秋彦对美咲做的事情一般,美咲用力摩擦着内侧,并且刺激前端凹陷的地方。他一边搓揉着根部的隆起、一边用圈起的手指上下摩擦,清楚地感觉到秋彦屏住了气息。
(有觉得比较舒服了吗……?)
手上的却作毫不停歇,美咲抬高了视线,只见一张眉间深锁、看去相当痛苦的脸庞映入眼中。湿润的眼眸和微张的嘴唇看起来特别妩媚。
几乎要看得失神了,美咲慌慌张张地把视线往下移。
手中灼热的那里,已经肿胀到极限了。
美咲一边想着秋彦过去是怎么对自己做的,一边忽强忽弱地摩擦着他坚挺而高耸的欲望。
「……唔!」
当秋彦口中泄出遏止不住的喘息时,美咲不由得心跳加速,很高兴自己的手可以让他有感觉。
但是,伴随这种过度强烈的快感的痛苦,美咲过去曾经亲身体验过。
(这种时候要…呃…)
美咲将嘴巴凑上去,很快地舔着前端渗出的体液。
「……美咲……不必那样做……」
无视想要阻止自己的秋彦,美咲忘我地用舌头舔舐着坚挺。当嘴巴含着前端时,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怦怦快速跳动的脉搏。
美咲将那里深深地含入口中,,直到下巴可以承受的极限,并用嘴唇内侧摩擦着表面。他好像要用唾液涂满整个表面般地舔,就连独特的腥臭味在口中扩散也完全不在乎,然后开始啜起渗出来的体液。
「……够了,放开……」
秋彦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焦虑,看样子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就这样出来吧!」
稍微松口说完,美咲又再次把秋彦的欲望含进嘴里。当他双颊一紧,用舌头挖掘顶端时,秋彦开始对下半身施力。
「不行,放开我…!」
「不……」
美咲抗拒拼命想要将自己的头推天的秋彦。当他用力吸着坚挺,催促高潮到来的瞬间,仍被秋彦使劲地推开了。
「……!?」
「……啊……」
一瞬间,美咲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温暖的东西飞溅到脸上。美咲舔了舔滑到嘴边的液体,这才明白,那就是秋彦的体液。
(……被射到脸上了……)
认知到事实的同时,美咲害羞地脸红了起来。结果,想到自己还是做得很笨拙,美咲郁闷地用衣服的袖子擦了擦脸。
「不是说放开我了吗……」
平常秋彦并不会这么早高潮,所以美咲还是有点吃惊,但想到或许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变得更加敏感,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眼见秋彦懊恼地喃喃自语的模样,看来这也不是出于秋彦的本意。
烦恼着是不是要接着说些什么时,美咲偷偷地瞥了秋彦一眼,却看到一张表情严峻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我给过你忠告了吧?」
「咦……?」
听到责备般的语气,美咲不禁抬眼望向秋彦,却在他眸子中看到了一道危险的光芒。现在的美咲就好像正被肉食猛兽盯上的弱小动物般,吓得无法动弹。
(秋彦……哥……?)
「不管我做什么,你可别抱怨啊!」
然后,不需要多久时间,美咲就知道那句透着危险味道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呜、唔……呜……」
只随便地被抹上润滑油的狭窄器官,猛然遭到秋彦欲望强行入侵。内侧的粘膜好像抽筋般地疼痛,让美咲不由得呻吟出声。
压倒性的质量深深埋入体内。好像内脏被整个顶了上来般的痛苦,让美咲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等……秋彦哥……唔、咿!」
「我才不等。煸动我情欲的人是你吧?」
「……!」
听到质问似的语气,美咲讲不出话来。
虽然美咲也努力地放松身体,但还是没办法像平常一样顺利。
以往的秋彦总是很充分地让蓓蕾放松,撩拨美咲到让他先吐露「很想要」的,今天的秋彦却连等美咲一下下都不肯。
美咲才突然被拖到床上,就被强行剥除衣手,连任何爱抚都没有,双脚就被左右大大地扳开了。
在还残留着理性的状态下,却被迫摆出这种可耻的姿态,让美咲羞愧得几乎想死。然而,秋彦却在替后面紧闭的蓓蕾涂上润滑油后,就强行用手指侵入。
接着随随便便地在里面摩搔几次后,就猴急地将灼热的坚挺猛刺进去——对于这种性急的行为,美咲只感到不知所措。
「不要用力。」
「我……明白……但是……唔……」
就算要他等一下,秋彦也充耳不闻,美咲痛得咬紧牙关。
(虽然我很辛苦,但秋彦哥也很难过的……)
说要负责的可是自己。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果自己忍受痛楚可以换来秋彦的痛苦减轻,那么,不管要承受怎样的痛苦,我才不在乎呢——美咲这么想着。
「——美咲。」
接着,秋彦将屏息忍耐的美咲双脚扳得更弯,把自己的体重压了上去。
「——唔!?」
感觉到随着重量一口气更深入的灼热,美咲不成声地哀嚎着。
不过,或许是因为涂了几乎要滴在床单上、满满的润滑油,美咲的身体比想像中还要自然地吞下了坚挺。
原本无法承受异物进入的器官,被撑开到了最大限度,绷紧的粘膜相当服贴地包覆着那个部位。
过去被侵入时多半已经没什么理性的美咲,面对现在这种还残留着理性的状况,让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哈……啊……」
美咲喘出因为冲击而暂时屏住的一口气,喉头发出小小的声响。
或许是在身体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被侵入的关系,感觉上,秋彦那刺进来的欲望好像比以前都大。
(怎么办……可以好明显地感觉到耶……)
贯穿自己的灼热、压在自己身上的秋彦的粗喘——当美咲相当清楚地意识到以上的一切时,觉得异常地羞愧。
感觉到身体内脉搏怦通怦通地跳动,太阳穴也开始热了起来。
但,眼见美咲困惑的模样,秋彦 也丝毫不为所动,伸手托住他的腰后猛一拉近,让自己更加深入。
「啊…!?」
转变成只有腰部浮在半空中的姿势后,体内秋彦的坚挺碰触到的地方也随之改变。在些许的刺激下,粘膜更加紧密地包覆住那里。
不过,秋彦看样子完全不在乎,只是让自己挺得更深入。
「咕…唔……嗯嗯…!」
美咲紧紧地闭上眼睛,忍受着身体被撕裂开般的痛楚。接着,身体内一眯一滴侵入的硬挺停了下来。
停下动作的秋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在强烈的压迫下,美咲可以清楚知道坚挺全部都放了进来,直到根部。
脉搏怦通、怦通地激烈跳动着,秋彦的欲望灼烫得让他觉得似乎快被烫伤了。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结合的地方,美咲内壁的粘膜一阵一阵地紧紧缩着侵入的坚挺。
「……抱歉……秋彦哥……」
「美咲……?」
「这样停下来,很难过…吧……?」
虽然努力地想要让结合的地方放松,却没办法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美咲气自己不灵活的身子不争气,开口道歉。听到抱歉,秋彦脸上的表情愈来愈苦涩。
「……真是的,你啊……」
「我现在正在放松,对不起……喔……」
当美咲上气不接下气地这么说时,听到秋彦轻轻地啧了一声。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挑逗大人。」
听到那不耐烦的口气,美咲不理解秋彦所说的意思。
「什……么东西……?咿啊…」
还等不到秋彦的答案,就被猛然挺进最深处,美咲忍不住呼喊出嘶哑的叫声。秋彦完全不等他适应结合的地方,开始抽动。
轻微的震动也会带来痛楚,美咲痛到脸都扭曲了。
「嗯,不…啊,好痛……唔,啊啊…!」
几乎使身体痉挛的疼痛,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跟秋彦上床的时候。
那时,虽然相当庞大的质量埋进自己体内的感觉很恐怖,心里却感到很高兴。因为,自己从来没想过喜欢的人的一部分在自己身体内,会带来这么特别的感受。
(我爱你——)
所以,能够合而为一是很幸福的。即使稍纵即逝,彼此能共享鼓动的瞬间,是任何东西也换不来的。
「嗯嗯…哈…啊……!」
原本的缓慢动作逐渐变大,痉挛般的疼痛也慢慢地消退。
被剧烈晃动的身体忍耐不住翻腾的欲望,美咲伸手紧紧抓住了床单。
「啊…啊、啊……!」
配合着秋彦施加的律动,美咲忍不住娇吟出来。原来紧锁的眉间开始放松,吞下秋彦坚挺的器官入口也柔软地绽放开来,美咲松了口气。
「啊…!?」
润滑油从结合的地方流了下来,冰冷的感觉让身体瑟缩了一下。但由于已经有了充分的润滑,穿透腰部的抽动也变得比较滑顺。
「啊……啊、哈………啊!」
硬挺在体内抽出一半,又马上刺进去——身体内侧被那样的抽送摩擦着,一股电流由下而上地窜过美咲的背脊。
僵住的下体逐渐放松后,身体内侧的摩擦也变得舒服起来,使美咲愉悦地从鼻子发出闷哼。
「嗯……啊、啊…唔、啊!」
一回神,发现美咲的欲望也肿胀得会痛的地步了。
欲望前端分泌出的先遣密汁,随着抽送的动作滴落下来。阵阵抽动的下腹部开始积蓄着热量,愈发激烈的刺痛让美咲难以忍耐。
但是,当美咲狠下心想要主动触摸而伸出手时,秋彦的关端又更深入挖掘内壁。
「…啊!?啊、啊、啊…里面…碰到了……」
「是你夹住我的。」
「并……并不是那,啊、啊、啊啊…!」
灼热坚硬的部位在相当敏感的地方来回摩擦,美咲被刺激得忍不住让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粘膜被不停地搔蹭着,让他出现了连脑浆也被搅得一团乱的错觉。
因为快感而收缩的内壁粘膜粘答答地缠绕住秋彦的坚挺,当坚挺意图抽出时,又执拗地挽留。但是,秋彦粗暴地将他的腰拉近自己,在坚挺快要离开美咲体内时,又再次用力地深入最里面。
「……啊啊!」
不停摩擦着粘膜的种击,让美咲的身体不自主地弹了起来。
从被贯穿的腰间淀粉酶处涌上来的感觉,使得美咲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甚至快要哭出来了。
「啊啊啊、啊、不…!」
为什么,身体里被这样东突西窜时会这么舒服?虽然还是会痛,但想到这是秋彦给予的东西,就觉得很欣慰。
每接受一次突击,腰部深处的疼痛就益发严重,在身体内窜动的燥热无处发泄。美咲已经快到极限了。
「啊…啊,已经……要去……!」
当身体在冲动无处宣泄下而猛烈一震时,不知何时冒在美咲额头上的汗珠四处飞溅。
秋彦身体给予的律动越来越激烈,美咲不明所以的喘个不停。然后,沸腾的热度掀起了短暂的空白。
「啊、啊啊啊!」
美咲不停地颤抖着,灼热从体内迸了出来。四处飞溅的白色混浊,弄脏了美咲的身体。然后下一刻,随着内壁的粘膜起了小小的痉挛,身体深处也湿掉了。
「……!」
(……真的高潮了……)
一次也被抚摸的自己,竟然只靠着从后面的刺激就能高潮,美咲有着掩不住的吃惊。对变得这么淫荡的身体,美咲感到有点不安。
或许好几个礼拜的累积,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不过即使如此,自己到底对秋彦有多么饥渴呢?
迷蒙的双眼往上看,正好凑上秋彦靠过来的脸。他亲亲美咲的眼角,并拨开被汗水粘住的刘海。
「……美咲,还好吧?」
「嗯……不要紧……」
虽然因为秋彦性急的动作,使得被粗暴对待的身体感到疼痛,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秋彦觉得舒服。
一边沉浸在高潮后的快感,一边让愉悦发麻的身体喘口气时,美咲突然被一把抱起,摆成跨坐在秋彦腿上的姿势。
「……啊!?」
身体随着自己的体重往下压,体内被碰触的地方也微妙改变,使美咲不禁紧紧包覆着秋彦的坚挺。那里尽管才刚达到高潮,却还是保持着滚烫坚硬。
(难道,巧克力的效果还没退…?)
「秋彦哥…还…还要做喔…?」
「美咲还不够满足吧?刚刚问你是不是还好,你不是回答不要紧吗?」
「那…那是……!」
方才只是回答现在不要紧,却不是说进一步再做没关系。
「你不是要负起责任吗?」
「嗯、嗯……」
听到自己的承诺,美咲不禁语塞。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是如此,稍微休息一下喘口气不好吗?
「我应该说过,我不会理你的抱怨吧?」
「等…等一——嗯呜…!」
秋彦不给美咲说话的机会,单手牢牢捧着他的后脑,用亲吻爱抚起他的嘴唇。
强硬侵入的舌头在嘴巴里狂乱地东突西窜,让美咲几乎不能呼吸了。虽然美咲用仅存的力量做些微的抵抗,但被压着的头却没办法移动,这情形明确地告诉美咲,秋彦似乎无意停止亲吻。
「嗯嗯…嗯……嗯!」
美咲的舌头被秋彦的缠上,前端被用力地吸吮着。接着舌尖开始麻痹,背部也发出一阵颤抖。突然,胸前突起的部位被捏住,原本还沉浸在亲吻中的美咲,猛然张开闭上的眼睛。
「呼……嗯嗯……嗯!?」
对于敏感的部位,即使是轻微的碰触,也都化成了快感。一侧的突起只是被秋彦用指腹揉搓,就变得又刺又痒,接着从腰间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嗯嗯……嗯、啊!」
当两对嘴唇分离的当儿,美咲的喉间传出了高昂的娇吟。颤抖的身体以短促的拍子摩擦着秋彦的腹部,意外的刺激使美咲乳头上舔舐着。
「不……啊、啊……别…别做…那种事……」
「为什么?」
「因为,只有让我…变得…舒服而已……」
听到美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秋彦噗嗤地笑了出来。
「刚刚我太粗暴了,这次要两个人一起舒服。」
说守,他再次吸吮着美咲的胸前突起。突起受到舌尖缠绕,并不时被轻轻啃咬着……只是胸部受到爱抚,就让他忘了呼吸。
「哈…啊、啊…唔、啊……」
当美咲正为了想要更多的刺激而扭摆腰肢,美咲猛然察觉自己的意图。
在羞愧之下,正想要稍微克制自己一点时,已经湿润的坚挺被秋彦的手指圈住。
「啊…!?」
方才并没有任何抚触就在到高潮的部位,因为相当需要刺激,使得神经比过往更加敏感。就算只被这样握住,腰就忍不住颤动。
「想要我摸这里吗?」
「啊……啊、啊…!」
或许比刚刚多出一点余裕的关系,秋彦开始用手玩弄着美咲的身体。美咲的挺立受到阵阵摩擦,断断续续地溢出喘息声。
「秋…秋…彦…哥…」
那个部位被握在手中来回地搓揉,并遭指腹轻抚着前端的凹洼,美咲曾经吞下秋彦的窄穴又再度变得更加紧绷。
「不…不要、啊…啊啊……!」
一边轻轻地扭着腰,一边因为坚挺被秋彦上下摩擦着,美咲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办法,感到相发苦闷。
在身体结合的状态下,两个敏感的地方被同时抚弄,让美咲再也忍受不住翻涌而上的感觉了。
「不…啊、不…又要出来——嗯嗯。」
但是,当欲望想要喷洒出来的瞬间,秋彦却握住了根部。被粗鲁地硬塞回去的欲望,在美咲体内狂冲猛窜。
「为什…么…过分…」
快哭出来的美咲埋怨着,秋彦突然一挺腰。
「你还忍耐得住吧?」
「啊啊…!」
秋彦伸手揽住美咲往后仰的背,将他身体搂近。当美咲瘫软的身体一靠在秋彦身上,便被一阵激烈的律动所龚击。
「哈、啊、啊、啊…唔嗯!」
美咲夹着秋彦腰间的脚从膝盖处被抬了起来,身体被上下摇晃着。
被不停摩擦的粘膜阵阵刺痛。每当受到到穿刺,早先射在里面的体液与润滑油,便在身体里发出了「噗滋噗滋」的声音。
「啊…嗯、啊!」
因为强烈的快感而使得身体瘫软,根本使不上力,美咲只能把自己攀附在秋彦身上。
在这个姿势下,美咲的中心受到秋彦结实的腹部强力摩擦。那些 我们一直惴惴不安 又充满好奇的未来
会在心里 隐隐约约觉得它们是明亮的。
「啊啊、啊、嗯嗯……嗯—…!」
美咲对自己太过敏感的身体感到恐惧。但是一看到呼吸急促的秋彦,胸口深处又热了起来。
「……美咲…」
「哎……我已经、拜托……让我高潮……!」
经美咲表明承受不住了的恳求,在一阵强烈的抽送后,秋彦以似乎要挖创内壁的动作,猛然往上一挺。
重复了好几次后,美咲的快感已经到了最顶点。接着,美咲喉间突然被秋彦轻轻一啮,在这个刺激下,包围坚挺的寺主不禁一阵紧缩。
「啊啊啊…!」
当秋彦在深处吐出灼热时,美咲紧绷的欲望也几乎同时弹射出来。
一边靠在肩膀上喘息,一边偷看秋彦的脸,对上了他充满爱意的眼眸。
美咲害羞地移开视线,把头别到一边,不要让他看自己的脸。
秋彦原本揽着背的手缓缓地拨着美咲的头发,一扫早先激烈的模样。他温柔的样子,让美咲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在不想放开这种温暖的心情驱使下,美咲用力地抱住了秋彦。
「醒了吗?」
「秋彦哥……?」
缓缓眨着眼睛,美咲总算看清前注视着自己脸的人是秋彦。
不知是不是多心,他看起来好像松了口气?
「勉强你是我不好。」
「咦?啊…啊啊,不会的,没关系!」
一瞬间,美咲还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不过马上察觉秋彦为了什么而道歉。让美咲昏过去的原因出于秋彦,他应该是因为这个才道歉的吧!
实际上——加进巧克力里的春药效力相当在,结果在那之后,美咲被迫陪着秋彦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失去意识为止。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的……啊,痛痛痛痛!」
应该是因为长时间维持勉强的姿势的关系吧,当美咲正想从床上坐起来,腰部传来异常的疼痛。
「美咲!?」
「呜…没事……只是有点痛……」
「先小睡一下吧!之后我帮你稍微按摩一下,可能比较好。你喊得声音都哑了。我去拿点喝的来吧!」
美咲赶忙叫住往卧房外走的秋彦。
「那……那个……秋彦哥!」
「嗯?」
「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听到他怯怯的问话,秋彦脸上浮起讶异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生气?」
「为了我被告白的事、还有刚刚的吵闹……」
「我并没有在生气。」
「咦?真的吗?」
「……只是有点在闹别扭而已。」
听到秋彦只是因为要气美咲才收下刈谷的巧克力的解释,美咲松了一口气。
「吓到了吧?我这么孩子气。」
「不会,没那种事!我才像小孩子……」
因为不想让秋彦吃才抢着吃,这样的自己更像小孩子……
「现在说这个好像太厚脸皮了,不过,我还有资格收下你做的巧克力吗?」
「……啊……」
或许是刚才因为太过激动时掉在客厅的吧?只见秋彦手上拿着那个包得非常笨拙的小小盒子。
「秋彦哥,你愿意收下我的巧克力吗…?」
「哎呀,如果是美咲送的礼物,我欢迎都来不及了。」
「但是,你说过不想收读者们送的巧克力……」
所以,自己才会以为秋彦对情人节没有什么好的回忆的呀!
「哦,那是因为……我只想收美咲的东西。可是我如果在那时间点这样讲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催你赶快送,不是很逊吗?」
「是…是那样子啊……」
没想到他会考虑得那么深,美咲高兴之余又觉得害羞,脸都红了起来。
「美咲,你会收我的情人节礼物吗?」
「咦?秋彦哥也有准备!?」
「把眼睛闭起来,等我一下。」
「嗯、嗯。」
听话地把眼睛闭上后,美咲听到秋彦走出卧房又以同样的节奏再回来的脚步声。
「已经可以睁开了吗?」
「还没。先把嘴打开。」
「这样吗?」
就在啊——地张大嘴巴的瞬间,嘴里不知被放了什么东西。
「!?」
惊讶之余,美咲不禁张开了眼睛,秋彦带着小孩子恶作剧般笑容的脸映入眼中。
「我想美咲应该地喜欢,才去订购看看的。」
嚼着冰冰的东西,甜甜的牛奶味和相当清爽的草莓香在舌头上扩散开来。
「好吃!」
「太好了,喜欢就好。还有很多,你可以尽量吃。」
「嗯。」
秋彦手上拿的玻璃容器里,装满了在新鲜草莓里塞入冰淇淋的冰点。
「但是,我有跟秋彦哥说过喜欢草莓吗?」
「很久以前说过。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会记得。」
「秋彦哥……」
说到很久 以前的话,不就是美咲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吗?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秋彦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让美咲不禁感动了起来。
「喏,不快吃的话会融掉。」
「好!」
然后,美咲一边把秋彦递过来的草莓一口含了进去,咀嚼起满口的幸福。
「你好啊,秋彦。」
情人节之后过了几天的某日,跟秋彦一起出门买东西的美咲正要走出大厦时,碰到了等在一旁、这一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为什么人会在这里……」
「这几天,我想想自己还是有一点点不对,所以来跟你们道歉。」
「那是道歉的态度吗?已经无所谓了,你快走吧!」
秋彦说得对。美咲也觉得,如果他有一点真心道歉的意思,希望他摆出更有诚意的态度。
「哇,你原谅我了。真不愧是秋彦,真宽宏大量。」
「……」
任谁都知道秋彦并无原谅的意思,不过刈谷似乎还是一如往常地采取正面思考。
不过,在这个时候插嘴,只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美咲想要讥讽他两句,还是拼命地把嘴巴闭上忍住。
「对了,那巧克力真的没有效吗?」
「……!」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美咲还以为心脏要停止跳动了。
想起自己被迫体验巧克力那相当强劲的效果,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秋彦则是用干脆到不能再干脆的态度,明确地说道:「没效。」
「完全没有?」
「完全无效。」
不管刈谷重复问几次,秋彦都还是淡淡地回答他。
若跟他说有效而遭到刈谷的嘲弄,也是挺伤脑筋的,所以秋彦无意跟他讲实话吧!
「切——那东西很贵的说。」
美咲忍不住害羞,低下红透了的脸。似乎觉得他低头的模样有点可疑,刈谷猛然瞅着躲在秋彦身后的美咲的脸。
「怎么,你今天这么安分啊!
「……没……没什么。」
「怪人。」
明明是冷风吹拂的季节,但美产涨得通红的脸颊上,热意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第2卷 纯爱罗曼史3 派对篇
第1章
「……今天课就上到这里,下星期是交报告的最后期限,大家千万别忘记了。」
宣告完毕后,满头星霜的教授阖起讲桌上的讲议。当寂静转为暄嚣的一瞬间,铃木美咲背起早就收拾好的包包,率先站了起来。
「铃木?你是怎么啦?」
坐后头的同学看到美咲异于往常的敏捷速度,惊讶地问。
美咲总是全神贯注地听课到最后一秒钟,甚至还在课后跑去向教授问东问西,今天居然提早准备回家,确实太让人意外了。
的确,美咲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坐立难安,祈祷着下课钟快点响起的心情。
「我今天要直接回不定期,你帮我跟大学说一下!」
「唉?你要干嘛?打工吗?」
「不是,我有点事。那就明天见啰!」
在只有早上有课的星期三,美咲习惯跟大伙一起去学校餐厅吃完饭再回家。不过,美咲今天却连跟朋友闲聊都显得不耐烦,匆匆忙忙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喂!铃木!?」
美咲没有理会朋友在身后的呼喊,只是一个劲地狂奔在人迹稀少的走廊上。
他之所以这么慌张,是因为今天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身兼哥哥的好友、寄住处的房东、超级畅销作家的那个人——同时也是美天的情人藤堂秋彦,今天即将得知是否从一项伟大文学奖的入围者成为得奖人。
虽然已经认定秋彦得奖在望,心里还是不免紧张。
——好想早点知道结果哦!
美咲跑下校舍的楼梯,脚步踏得又重又实。
通往往处的这段距离,显得格外漫长。不过,美咲仍然振作起在中途几乎虚软的双腿,以有史以来的最短记录,回到原本要花上二十钟脚程的家。
「我回来了!秋彦哥,结果怎么样!?」
「你回来了,美咲。干嘛跑得这么喘呢?来,把外套脱了,坐下来喝口荼再说。」
秋彦从客厅走到玄关,以慰劳的话语迎接美咲返家。
从大学一路全速跑回家的美咲,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这样的美咲,秋彦发出了苦笑声。
「啊,对不起!」
美咲随手将包包往地板一扔,又把连帽粗呢大衣挂进走廊上的衣柜。
调整完呼吸,美咲又朝正要往厨房走的秋彦问道:「所以呢?结果怎么样?」
「你这么介意吗?」
「那还用说!而且,我想听秋彦哥亲口告诉我嘛……」
美咲一边嘟囔着解释,一边稍稍反省自己孩子气的表现。并不是没想过用打电话的方式询问,但总觉得都比不上当面听到秋彦说出这个好消息。
见到害羞起来的美咲挑眼盯着自己瞧,秋彦才总算一面轻声笑着,一面说出结果。
「……很荣幸的,我得奖了。」
「真的吗!?好棒喔!恭喜你,秋彦哥!」
美咲表现得自己得奖还高兴,发出欢呼。当他正想飞奔进秋彦的怀里——眼角余光却发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赶紧千钧一发地煞住车。
从一踏进家门,美咲的眼里就只看见秋彦一个人。不过,他在是上就已经听说家里会有访客了。
「啊……各……各位好……」
客厅里坐的是秋彦的责任编缉川田,以及另一位陌生的人物。他应该就是秋彦口中的总编缉。
错失打招呼先机的美咲,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意。
「你好,美咲,我们来打扰了。」
见到责编的满面笑容,美咲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他似乎没有把美咲的失礼放在心上。
「这个男孩是?」
「他是藤堂老师好朋友的弟弟,跟老师同住在这里,名字叫作铃木美咲。」
「是吗?我是丸山书店书籍部的总编辑,敝姓佐藤。」
「您……您好!」
在礼貌的招呼中接过名片的美咲,感到非常惶恐。尽管很纳闷跟秋彦的工作毫无关联的自己是否有资格拿这张名片,却又对这样的体验觉得新鲜不已。
「你现在还在念书?住在这儿有多久了?」
「呃,我是从去年春天开始在这里打扰的,那个……」
总编辑微笑中带着评判意味的打量眼神,让美咲坐立难安,忍不住朝秋彦投求救的目光。于是,秋彦插话了:「说老实话,我一个人实在抽不出时间料理家事,但是又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走动。多亏了他的细心,我才能够心无旁鹜地写作,真的帮了我很大的」
的听到秋彦这番话,总编辑的表情才豁然开朗。
虽然明知这些话是为了扫除总编辑的疑虑,里头的赞美还是让美咲羞得不得了。为了不同的原因,美咲这下又感到坐立难安了。
「我这次能得到这种殊荣,也都是托了美咲的福。」
「才不是呢!是因为秋彦哥有实力的关系!我做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面对接连而来的溢美之言,承当不起的美咲连忙否认。
自己为秋彦做的,真的是微不足道。即便是为了在总编辑的心目中留下好印象,讲成这样不会太过火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环境对写作是非常重要的!我能够舒舒服服地在家创作,全都是美咲的功劳。」
「总……总之,恭喜你!我一直都觉得,秋彦哥铁定会得奖的!」
再被夸下去,美咲就要羞得掉泪了。
为了将话题拉回正轨,美咲又表达了一次祝贺之意,让秋彦的表情瞬间融化了。
「谢谢你,美咲。」
「……!」
秋彦蜜糖般的笑容,让美咲两颊滚烫。
尽管每天都能见到秋彦的笑脸,它却不知为何总能带给美咲新鲜的悸动。是要我爱上他几次才够呢?
秋彦那双像是炫目般眯起的视线,让美咲的心脏真的快要无法承受,不禁别开目光。美咲一边安抚着怦怦乱跳的一颗心,一边拼命找寻着借以掩饰害羞的话。
「啊!对了!要帮你庆祝得奖才行!」
「你刚才的话,对我就是最好的祝贺了。」
「难得有机会拿这种大奖,就好好庆祝一下嘛!」
即使秋彦认为只有祝贺的话就足够了,美咲却觉得一句恭喜根本无法表达自己心情的十分之一。虽然自己的能力非常有限,但是想多看到些心爱的人高兴表情的愿望,相信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你不用这么费心,你的心意就已经够让我开心了。」
「可是……」
「——老师!」
正当美尖对于挂着温柔笑脸拒绝的秋彦无从反驳,总编辑在这时插嘴了。
「您得到这样的殊荣,如果太客气就说不过去啰!」
「佐藤先生?」
两人又不小心忘了身边还有别人的存在。由于这个空间一向都只由两人共享,旁人的出现相当格格不入。
静表望着总编辑,等着他说出下一句话的美咲,却为他的提议目瞪口呆。
「其实,我们出版社这次想召开一场派对,庆祝老师得奖。正好也纪念老师的著作突破二十本,就办得盛大一点吧!」
「咦……?」
出版社召开的派对?
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蹦出这种提案?
「不需要这么夸张。我一向讨厌吵吵闹闹的场合,这点您应该也很清楚吧?」
秋彦前一秒钟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就布满了乌云。
见到他眉间挤出深深的皱纹,一旁的美咲心里七上八下。
「别这么说嘛,派对也不过是几个钟头的事情。您晓得有多少人想来当面向藤堂老师祝贺吗?况且,我们从过去就会帮每一位得奖老师开派对庆祝,若是只有您例外的话,看在外人眼里……」
「无所谓。」
秋彦一句话就打断了总编辑连珠炮似的长篇大论。
不过,总编辑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放弃了怀柔策略,改用强硬的口吻半逼半劝:「那可由不得您,这是得奖作家应该的义务啊!」
「——」秋彦的表情臭到不行,总编辑却完全不为所动。该说他高,还是纯粹脸皮厚?美咲见状不禁由衷地佩服。
「小弟不是也说了吗?『难得有机会拿这种在奖』。」
「啊?」
「你也发表一下意见嘛,你应该也赞成开派对吧?」
「咦……?」
发现矛头突然转向自己,美咲不知所措。在总编辑的面前,美咲完全说不出口,自己原先是打算跟秋彦两个人单独庆祝的。
虽然美咲并不赞成强迫秋彦做他讨厌的事,不过万一两人刚才那段对话被做了过度解读,导致这段秘密关系曝光,会不会给秋彦造成困扰呢?
美咲仓促之间做出了判断,摆出僵硬的笑脸,言不由衷地点点头说:「就……就是说啊!」
多事事不如少一事的这种乡愿性格,让美咲为身为日本人的自己感到悲哀……
「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老师!」
美咲的回答让总编辑露出满意的笑容,更进一步逼迫秋彦接受提案。瞄了美咲一眼的秋彦,脸上挂着分不出是愤怒还是无奈的神情。
「——那好。不过,我也有些要求希望你们能够达成。」
「那是当然的啰!您要是对于派对有任何意见,都请尽管提出!小弟,你也跟老师一块来嘛!有很多好料的可以吃喔!」
「……谢谢。」
美咲一面以无力的微笑回应,一面道谢。
但是,美咲却在背地里备受后悔志不安的折磨。
开派对这个点子之所以被提出,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经大脑就提议说要庆祝的馊主意害的呢?
或许总编辑早就虎视眈眈,等候着适当的时机提出来,而自己正巧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居然会让秋彦这么头痛……
极度的自我厌恶,让美咲简直抬不起头。
如果秋彦劈头骂自己一顿,或许心情还会比较轻松。但是,依秋彦的个性,绝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责备美咲的。
唯一一次被秋彦怒骂,是在之前美咲提出要分手的时候。
正当美咲咬着下唇、苦恼不已,一只大手放在他的头上。
「干嘛愁眉苦脸?」
「秋彦哥……」
「总编辑都离开了呢!」
「咦?什么时候走的?」
四下一望,才发现刚刚还在的总编辑和责任编辑都已不见人影。
当美咲沉浸在深沉的懊恼里,他们早就打道回府了。
「他们一定是想趁我反悔之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真受不了这些人……」
「对……对不起……都怪我多管闲事……」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只是纯粹想帮我庆祝而已,不是吗?」
秋彦以逗猫般的动作,用指背抚过美咲的脸颊。搔痒感让美咲眯起了双眼。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总编辑他们应该也——」
「他们的好意,背后可是充满了算计的。我平常就已经够辛勤工作了,没道理还要做白工讨好他们。」
秋彦夹杂着叹息的无奈抱怨,让美咲胸口一阵刺痛。
自己的行为,果然造成了秋彦的负担。
就算想收回刚刚的答案,提问的人却已经不在了。美咲沮丧地垂下肩头。
美咲当然希望能够分担秋彦的压力,这件事却无法替他代劳。为了至少减轻秋彦心理上的负荷,美咲努力装出开朗口吻:「不过,出版社帮你开派对,真了不起耶!秋彦哥果然是名作家!」
「对我来说只是个大麻烦。」
「可……可是他不是说,有很多人都想帮你庆祝吗?」
美咲一方面对于秋彦不屑的态度感到强烈的罪恶感,一方面还是佯装天真地询问。只希望,秋彦多多少少能够从派对中找到若干乐趣。
「想庆祝的人,自己去庆祝不就得了。没道理我也非出席不可。」
秋彦将身体重重地掷进沙发,不可一世地翘起二郎腿。
美咲慌忙在他身边坐下,苦苦劝说:「话不能这么说啊!如果我是书迷,一定很想当面跟秋彦哥道贺嘛!」
「也对。其中也有一些人,是像美咲一样由衷为我高兴的。」
美咲奋力想出的安抚话语,总算缓和了秋彦紧绷的表情。
「算了,既然都谈到这个地步了,出版社那票人一定会强制执行的,我再多说什么也是白搭。我就随便打个招呼,然后快快闪人就是了。」
一场主角搞快闪的庆祝派对,到底意义何在?美咲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也同时感受到这是秋彦最大的让步,所以就不深究了。
相反地,美咲说出口的是突然涌现的疑问:「秋彦哥,像这种派对啊,会有什么样的人来参加啊?小说家之类的吗?」
「这个嘛,基本上邀请的都是同一个业界的人吧?美术设计和插画家也会来,另外,出版社的主管、相关产业的的客户、各界的知名人士……像这些跟我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人,也都会出席吧!」
秋彦的回答让美咲纳闷极了。
「为什么呢?既然跟你没有关系,又为什么要邀请他们?」
「不管用什么样的名目,派对终究是一种社交场合。世界上有许多人,对于这种机会都是趋之若骛的。」
「这样……」
虽然美咲有听没懂,不过,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人趁着帮秋彦庆祝的机会,试图多认识点人对吧?
成人的世界真是复杂。
「啊……」
脑中猛然浮现一个不祥的可能性,美咲于是战战兢兢地向秋彦问道:「……秋彦哥,你刚才提到插事家,那么那个人也会来啰?」
「那个人?你是说刈谷吗?那个家伙就算没发他贴子,也会不请自来的。你该不会是想见他吧?」
被秋彦用讶异的表情这么一问,美咲二话不说地摇了摇头。别说是想见他了,美咲恨不得这辈子不必再跟他打交道。
「怎么可能!那种家……——没有啦,我只是问问看而已……」
美咲连忙收回几乎脱口而出的恶言。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毕竟还是秋彦的朋友,轮不到自己说三道四。
看他不顺眼纯粹是基于美咲个人的利害,跟秋彦无关。美咲只希望别让秋彦操不必要的心……
叫作刈谷的这号人物,正是绘制秋彦这部得奖作品封面的插画家。他的画作评价极高,还拿过不少奖项。
就算是对艺术一窍不通的美咲,也不禁为他充满透明感的空灵画风着迷。再加上他本人的容貌比起作品也毫不逊色,让同样身为男人的美咲顿时矮了一截。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恶劣的性格了。
对秋彦情有独钟的他,似乎把美咲当成了眼中钉,前阵子碰面的时候还说了一堆酸溜溜的刻薄话。
一想起当时的情景,美咲就忍不住一肚子火,不过这终究是自己和刈谷之间的问题,总不能把秋彦拖下水。
「所以,你会来参加派对吗?」
「呃……我不去比较好吗?」
刚才受到总编辑的邀约后,美咲已经打定主意要参加了。不过听秋彦这么一问,难道自已应该不去才对吗?
听到美咲怯怯的反问,秋彦却难得地支支吾吾了起来。
「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能去吗?秋彦哥那么风光的场合,我还想亲眼目睹、牢牢记在心里呢!」
虽然对于秋彦欲言又止的态度感到不安,但是美咲最迫切想要避免的一件事,就是刈谷出席了派对,自己却独自看家。
一想到他会不会趁自己不在对秋彦干什么勾当,美咲就坐立难安。
「我会乖乖听话的,你不必担心我嘛。好不好?」
「……」
对于美咲的要求,秋彦只是露出一个五味杂陈的微笑,却不发一语。
美咲实在不懂秋彦在担心什么,不过倒是感觉得出来他不希望自己出席派对。
是因为自己还未成年,是个小孩子的缘故?
因为自己不够格出席这种成熟的场合?
就算开口问了,想必秋彦也只会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不会正面回答。
不过,秋彦也没有明说不让自己去,所以美咲决定除非秋彦自己提起,否则就不再深究了。
「先别说这个,我们等一下就来庆祝吧!」
「庆祝?祭会太早了?颂奖典礼都还要一阵子呢!」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今天公布的嘛!虽然比不上派对那么盛大,我也会做些好吃的喔!秋彦哥,你想吃些什么?」
美咲一面在脑中审视着冰箱的内容,一面询问着。尽管做不出什么了不起的菜色,但是其中包含的心意,是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
面对静静等待答案的美咲,秋彦一脸正经地说:「美咲。」
「我是在问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美咲。」
「……!」
发现秋彦不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而在回覆问题,美咲哑口无言。
当美咲像金鱼一样开闭着嘴、不知所措时,秋彦已经用熟练的架势搂住美咲的腰。
「你不是要帮我庆祝吗?我能不能现在就打开贺礼?」
「咦!?现……现在!?」
美咲在后仰的姿势下这么一反问,秋彦的反应却是正经八百的再度确认:「你不想要?」
「这不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之前我也说过了,我都已经是秋彦哥的了,怎么能够把自己当礼物来送……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因此,美咲希望秋彦能够挑选别的更有价值的礼物。美咲吞吞吐吐的口吻后面,隐藏着这样的心意。
「也对。」
听到秋彦干脆地表示认同,美咲松了一口气。然而,美闰的安心只维持了一秒钟,秋彦立刻以毫不迟疑的动作,顺势将美咲压倒在沙发上。
欺身而上的体重和体温,让美咲的心脏狂跳了一拍。
「秋彦哥?」
「你的意思是说,我想吃你并不需要得到你的许可,对吧?」
秋彦边说边轻轻啃咬美咲的耳垂。
秋彦对那番话的解释,似乎跟美咲的原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什……!可是!不是那样啦……」
气息抚面的感触,让美咲红透了脸颊。震撼的感受影响到响了美咲的语言组织能力,讲出口的是一句支离破碎的话。
「那是怎样?」
「……什么也……没有。」
在秋彦笔直的眼光凝视之下,美咲无言以对。在闭上双唇放弃辩驳后,随着耳边一声小小的轻笑,眼尾落下了一个小小的吻。
只有轻触的吻降落在脸的每一个角落。在点甜蜜、有点搔痒的触感,让美咲不禁缩起脖子,而下一个吻却落到了唇上。
「…啊……」
不断重复的晴蜓点水般的吻,让美咲的心跳逐渐加速。
当体温的异高让美咲忍不住发出喘息,温暖的舌尖便眼明手快地由缝隙滑入。
「嗯……」
当口内粘膜被舔的一瞬间,美咲的全身总会流窜一股甜美的电流。趁着美咲被这股本酥麻夺去注意力的空档,舌尖更穿越了牙齿的屏障,成功地捕捉住美咲的舌。
彷佛同时侵犯着脑部的亲吻持续着,当中美咲的毛衣被掀起,内衣也被扯出了牛仔裤的束缚。
「唔……秋彦哥……嗯啊!」
干燥的手指在裸肤上滑动,由上而下抚摸着薄薄覆盖着一层嫩肉的腰侧。
当酥痒和舒服交织的感觉让美咲缩起身体,秋彦的身体朝上抬了几分。利用借此制造出的空间,秋彦整片撩起美咲的衣物,露出他单薄的胸膛。
「印子还在呢!」
「还不都是秋彦哥……吸得那么用力……」
前天被用力吸吮的腹侧,还留有红色的瘀血痕迹。
秋彦最喜欢在这块柔软地带留下印记,等到它即将消失,便会再次印上征服的记号。
「吸到有点痛的感觉,你不是比较爱吗?」
「……!」
秋彦一面抚摸着自己的印记,一面以唇攻占美咲的胸口。舌尖只不过逗弄了一下突起的颗粒,又顺带轻轻吸了一口,美咲被坚硬的牛仔裤包裹的下半身便开始感到局促了。
「嗯……哈…啊……!」
「美咲的身体,不管哪个部位都是这么敏感。」
说完后,秋彦透过布料爱抚起大腿。敏感地带遭到搓揉,美咲的体内闪过一股欢愉的痛楚。
「那…还不是,秋彦哥害的……嗯嗯!」
「你说的没错,都是因为我摸你,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啊!」
双膝被顶开,秋彦的一只腿伴着一声轻笑顶住了美咲的胯下。
硬挺的部位无法对透过布料的触碰感到满足,累积在体内的热流开始四处乱窜。
「不要……我好……难过……」
泪眼汪汪的哀求,换来的是秋彦撩起自己的刘海,在额头印下一个抚慰的吻。
「我晓得。」
「啊…!」
牛仔裤被一把扯下,下半身在秋彦眼前一览无遗。当秋彦的手心包裹住软硬参半的激昂,美咲反射地绷紧全身。
使劲一握的动作,立刻告诉了自己脉动的节拍有多么剧烈。
「不要……」
「你希望我这样碰你,对不对?」
「啊、啊、啊……」
秋彦的手指淫荡地律动着,试图让强忍羞怯的美咲更加亢奋。强力的摩擦、收缩,确实一步步燃起了美咲的情欲。
「啊…啊、啊、不要……嗯…!」
渗出体液的前端凹陷被指腹一摩挲,美咲的下腹部随之一震。
当鼓胀的部位被指尖一挠,美咲几乎忍不住释放出热流,却被秋彦拦阻住了。
「咿……不要…!」
「喂,你难道要丢下我一个人?」
明明就是秋彦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被勉强阻挡的快感,在体内掀起暴动。
然而,听到秋彦表示想两人一起攀向高峰,美咲除了听从也别无他法。当美咲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安抚着不耐烦的身体,秋彦的指头却抵住了他的唇。
「什么…?」
是要我舔的意思吗?美咲顺从地迎接侵入口中的手指,伸舌舔舐。先是吸住形状优美的两根手指,然后专心一致地涂满唾液。这个时候,秋彦在口里展开了攻势。
「嗯嗯、嗯唔…」
手指搔弄着上颚,又搓抚舌头,连嘴唇也无法幸免。口腔内肆无忌惮的手指兵器,几乎让美咲无法呼吸。在这段时间,秋彦对于下肢的爱抚也不曾稍减,美咲只能借着喉头发出的闷呼表达情绪。
「嗯啊、嗯、咽——」
再次感到爆发冲动的同时,欲望的根部被紧紧束缚,口里的手指抽了出来。
接着,被唾液沾湿的手指深向后方,销定了紧闭的蓓蕾后,用力往里一顶。
「啊啊…!」
由于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个部位,在放松状态之下,它轻而易举地接纳了手指入侵。体内的坚硬感触,让美咲全身颤抖。
「唔嗯!不要……啊…啊……」
秋彦一面按揉着入口,一面重复着进出的动作。当花蕊在搔弄中缓缓绽放,侵略也抵达了更深处。
随着每一次手指撤退,内壁便缩紧。每一次的侵入,内壁便簌簌地颤抖。当手指扩张般地在内部窜动,粘膜立刻上前包围。
「哈……啊啊!啊……」
美咲这副经秋彦重新改造过的身体,在无微不至的爱抚下逐浙变得酥软。尽管神经超越极限地敏感,身体却好像不属于自己,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当过度的快感控制了全副思绪,恍恍惚惚地接受着爱抚,这进,秋彦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将后方的手指拔出。
「不要……!?」
失落感让美咲不禁发出抗议。
下一秒钟,美咲的双腿被大大张开,灼热的硬块抵住柔软绽开的蓓蕾。在美咲猛然倒抽一口气的同时,秋彦入侵了。
「……!!」
与手指无法比拟的压迫感,让美咲暂时停住了呼吸。
秋彦并没有立刻长驱直入,而是一点一滴埋进美咲的体内。秋彦缓缓将身体往前推,经过一段努力,终于将一切纳入美咲。
深深吁出一口气后,身体总算不再那么紧绷。两人相连的部位比身体任何一寸都炽热,甚至连彼此的界线都变得模糊。
「——美咲,舒服吗?」
在沙哑嗓音的询问下,美咲轻轻点头。于是缓缓开始动作和秋彦,像是在挖掘内壁般地律动着。
「啊……啊!啊、啊啊…!」
突刺一点点地变强变猛,用力摩擦着美咲的易感部位。
美咲数度被遏止崩泄、膨胀到近乎疼痛的欲望,在秋彦的每一个动作牵引下撞击着紧绷的腹部,淌落的汁液彷佛在诉说即将到达极限。
「不…行…!我…我要去了,要去————啊……!」
顾不得秋彦曾说过想一起攀上高峰,美咲按捺不住地喷射出欲望的表徵。
见到美咲颤抖着下腹部,喷洒出白浊液体的模样,秋彦轻轻笑了。
「你忍不住了?」
「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关系的,是我的要求太过份。」
「啊!什么!?」
秋彦重新抱起道着歉的美咲,将美咲的两腿折到膝盖碰胸为止。
「你不知道,好戏现在才要登场吗?」
「啊!不要、啊啊…!」
震动全身的摇晃变得更加剧烈。秋彦的硬挺摩擦着内壁,沸腾般的快感让美咲难以承受。
行为不断持续着,让人有种错觉,彷佛在体内深处紧紧相系的两人真的融为一体。
身为接纳的一方,美咲的身体负担确实较大。即便如此,美咲却仍然渴望着秋彦的原因,或许就是被这种感觉俘虏了吧?
「唔啊…!啊…!啊……咿!」
「嗯?怎样?舒服吗?」
「嗯,舒服…喜欢你,秋彦哥,我喜欢你……!」
在正常状态下羞得无法表达的心意,却在冲动中脱口而出了。虽然这简单的三个字并无法传达美咲所有的情感,但是那份丰盈到满溢的感受,让美咲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它化成言语。
「嗯,我知道。」
「……再…多吃一点……」
我的全身上下,都是属于秋彦哥的——
真希望两人缠绵的肉体,就这样融化于彼此,再也不要分离。
美咲将颤抖的手臂伸向秋彦,得到了一个狂风席卷般的拥抱。两人狂乱地相拥,贪婪地交换着吻。
「再蹂躏我多一点…!」
是因为在吻与吻的间隙,美咲这句梦呓般的呢喃的缘故吗?
那一天,美咲被摧残得淫泣连连,直到失去意义为止。
原以为还早得很的派对,却一下子就来临了。
颂奖典礼的进间是今天中午,出版社主办的派对则会在傍晚移师到饭店举行。
美咲本来也想观礼,可是听说场地里净是比参加派对更核心的相关人士和媒体记者,所以就以排好的工读为优先了。
打工结束后美咲先回家一趟,换上秋彦为他准备的西装,再搭乘地铁前往事先被告知的饭店地点。
「我要往哪边走哇?」
或许是因为美咲不习惯踏进这种场所,总算得心里七下八下。饭店大厅的高贵气氛,对于身为平民的自己简直如坐针毡……
四下一瞧,没有一个人是跟美咲年龄相仿的。秋彦究竟在这栋建筑物的什么地方呢?
正当美咲不知所措这才突然想起秋彦曾说「找不到的话就跟我联络」。拿出手机,按下号码,电话立刻就被接起了。
「喂,是秋彦哥吗?」
「美咲啊?你到得真早。」
电话那端传来的温柔语调,让怯场美咲顿时放松了下来。
「对呀,因为转车很顺,刚刚就到饭店了。我现在人在柜台前面,应该要往哪个方向走啊?」
「我在楼上订了房间,你可以一个人上来吗?」
「好,我马列上就上去喔!」
间了房间号码后,美咲立刻挂断电话,开始寻找上楼的电梯。根据烽彦提供的号码,房间似乎位于很高的楼层。
不过,为什么秋彦要订房间呢?
秋彦不是说过,派对结束就要立刻闪人的吗?还是他另有计划?
电梯转瞬之间就将美咲带到了目的地的楼层。
心跳加速的美咲按下门旁的铃,过了一会儿,秋彦打开门出现了。
「辛苦你了。有没有迷路?」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啊,这个是送你的,我想说祝贺应该要送花……」
见到美咲递出在站关花店请店员配好的小巧花束,秋彦先是一脸讶异,然后露出了笑容。
「要送我的?谢谢你。而且,你还把那套衣服穿来了。」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你买这么贵的西装给我……」
「是我提出想看美咲做这种打扮的,纯粹是基于我的任性,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穿这样非常好看。」
「你在讲什么啊……」
毫不掩饰的赞美,让美咲微微红了脸颊。被秋彦笔直的温柔眼神弄得不知所措,美咲只好一对眼珠骨溜溜地乱转。
「我也有考虑过其他颜色,不过幸好选了这一套。」
「……秋彦哥也一样,戴了我送的领带。」
「是啊。因为美咲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我才特地拿出来戴的。」
秋彦现在系在颈上的,正是美咲在生日时送给他的那条深灰色领带。虽然之前秋彦就戴过几次,却没想到会出现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让美咲喜出望外。
正当美咲沉浸在幸福的气氛进而,被秋彦的笑脸夺去了神智时,房内突然传出剑拔弩张的声音:「两位,别站门口聊上瘾了,拜托你们进来坐好不好?」
在一股不祥的预感驱使下,美咲看向秋彦的身后,果然发现了插画家刈谷的身影。
「怎……」
美咲忍不住扬起声音,不过还是及时掩住了嘴。
「我已经泡好了咖啡,你们要不要到这边,静下心来坐着讲?难得订了蜜月套房,不好好享受就太浪费了。」
「也对。不好意思,美咲,我竟然没注意到。」
「不…不会啦!是我不对,不应该在门口就把花拿出来的。」
跟在秋彦身后,美咲踏进了一个像是客厅的隔间。
这个房间坪数之大,让美咲有生以来对于饭店的印象瞬间瓦解。他只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半句话。
夕阳余辉从大大的玻璃窗射笔试,将这个奢侈的空间染成了金黄色。在品味典雅、摆设豪华的房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沙发。
放眼望子成龙去,好像并没有发现床这种东西。可能是在最里头那扇门的另一侧,还藏着一间卧室吧!
「好棒的房间喔……」
「我都说不想过夜了,交给总编辑处理,他却订了这种房间。这里等于是我们在派对开始前的休息室,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秋彦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用透着不耐的语气说道。
若是这里只有自己和秋彦两个人,美咲其实是很想到处参观的,无奈偏偏还有个电灯泡。
美咲悄悄对他投向怨恨的眼光,却被报以一个笑脸。
「美咲,你的咖啡要加糖吧?」
刈谷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将咖啡注入房内准备好的杯子里。
「……谢谢。」
或许是因为在意秋彦的眼光,刈谷的态度非常柔和。
见到他这样的微笑,简直无法想像他内心存在阒恶魔般的性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美咲借着接过咖啡杯的机会接近刈谷,以不让秋彦听见的低音量间道。
「你这么问就奇怪了,我也是业界人士啊!你以为秋彦这次得奖的作品,是谁事的封面?比起你这个朋友的弟弟,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可是充分多了。」
「唔……」
被这么里直气壮地一反驳,美咲顿时吐不出半个字。
察觉到自己处于劣势,美咲赶紧改变战略。
「你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企图?」
「要是你敢对秋彦哥怎么样,我绝对饶不了你!」
美咲拼命挤出一个最凶恶的眼神,却遭刈谷嗤之以鼻。
「你以为自己是秋彦的骑士不成?不管你怎么想,只要秋彦是心甘情愿的,也轮不到你来插嘴吧?」
「什……秋彦哥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
「你凭什么这么果断?」
「那是因为——」
「因为我跟他是一对恋人」的辩驳才出口一半,美咲就迟疑了。
或许秋彦并没有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告诉刈谷,如果刈谷只认这一秋彦「像对弟弟一样」地疼爱自怀,是否不应该在此时说出真相呢?
「因为什么?」
「没……没有花力气跟你解释的必要啦!」
「哦?其实是你发现自己除了房客之外什么也不是,所以说不出话来吧?」
「……!」
这个男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当美咲的嘴唇正因愤怒而颤抖,从旁观察着两人和秋彦开口问了:「你们两个在讲什么悄悄话?」
「不是什么秘密啦!只是难得有机会碰面,想多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所以正在问他一些问题。」
「……」
说谎居然完全不需要打草稿,让美咲不禁对这个敌人产生了一股敬意。当然,其中也参杂着一股哭笑不得的无奈。
「问题?你问了些什么?」
秋彦的这句追问,让美咲慌张了起来。刈谷应该是不至于如实托出两人刚才的对话,怕的是他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谎言。
「嗯,比方说理想情从的类型,之类的吧?」
「唉!我们哪有讲这个啊?」
对于刈谷那张果然不出所料的贱嘴,美咲非常愤慨。
在秋彦面前讲这种话,要是惹他想东想西的话该怎么办?
「咦?我们没讲吗?」
「当然没有!」
一放着他不管,他就胡说八道。美咲拿过自己和秋彦的咖啡,快步走向沙发坐下。
为了不再遭到刈谷暗算,美咲立刻搬出无间紧要的话题。
「秋彦哥,我问你喔,接下来的行程是怎样啊?」
「六点半开场,七点演讲,然后结束大概是十点左右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今天就可以回家啰!」
「那是当然的,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恨不得现在就打道回府。」
「秋彦哥真是的!那你的颁奖典礼状况如何?有没有很紧张?」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记者问了太多有的没有,让我肩膀绷得有点僵。」
「啊哈哈!好哇,那我等一下帮你马一节——呜…!?」
笑着啜饮了一口咖啡的美闰,却被出乎意料的甜度几乎呛住。
差一步就要喷出口的咖啡,被美咲硬是用手心逼了回去。
「美咲,你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咖啡比我想像得要甜,吓了一跳而已……」
勉强咽下后,美咲朝秋彦挤出一个笑容。
不过,嘴里残留的强烈甜味却久久无法散去。
「抱歉、抱歉,我想说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所以特地多加糖,看一似乎是失手加太多了。」
这杯活像糖浆似的咖啡,绝对不可能是无意间造成的。听到刈谷这里骗死人不偿命的借口,美咲用心眼狠狠朝他一瞪。
虽然他装得很无辜,但是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美咲将咖啡杯放回托盘,垂下视线检查身上的西装是否染上污渍。确定没有弄脏任何一处之后,美咲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杯跟你换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
美咲不愿意他起舞,于是摆出很有风度的微笑,然后一口气喝干甜得要命的咖啡。
幸好咖啡在美咲和刈谷站着讲话的过程中已经凉了不少,一口喝干并不是件难事,只不过留在舌上的甜味实让人不敢恭维。
「要不要再帮你倒一杯?」
「不用了,我口没那么渴。」
美咲斩钉截铁拒绝了刈谷。
让这个男人帮自己服务,难保这次会不会喝到一杯咸咖啡。此外,美咲对于咖啡已经兴趣缺缺,现在只想来杯茶清清嘴。
不过,马上换杯饮料似乎又称了刈谷的意,美咲只好强忍。
当美咲暗地里跟甜味搏斗,秋彦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秋彦始终用着讶异的眼神,注视着两人的互动。美咲何尝不想立刻辩解说:「我们一点也不要好!」却不希望在秋彦面前逞口舌之快,所以选择了蒙混过去:「有……有吗?就一般而己吧!」
美咲边说边发出「啊哈哈」的干笑,就是不晓得能不能骗过敏锐的秋彦。
两人的交情不但一点不好,反而是差到了谷底。
「怎么?你担心你最疼的弟弟被别人抢走啊?」
刈谷装傻就像喝水一样地轻松,随口就编出一句说词。
他的嘴上菌夫真是出神入化,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打从在娘胎里就在练习了。
秋彦仍然不可思议地看着美咲,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喂,你好——」
从秋彦接电话的口吻,可以推测对方应该是编辑部的人。多半是责任编辑川田小姐之类的人吧?
从秋彦应答的模样看来,对方应该是在通知他预定的时间到了。
「喔……知道了,那我马上下去。」
「明间到了吗?」
「他只说要下楼去会合。美咲,那你怎么办?看我们讨论流程也没什么意思,你也可以待在房间里杀时间喔!」
秋彦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应该抽不出时间陪伴美咲。
不过,美咲并不在乎,能够待在秋彦身边比较重要。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去。当然,如果你不嫌我碍事的话。」
「怎么可能嫌你碍事呢?那你呢?刈谷。」
「我当然也要一起去。单独留在这种地方,未免也太无趣了。况且,我很少看到秋彦在工作场合的表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那我现在去准备,你们等我一下。」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一起下去会场。
趁着忙于准备的秋彦没注意,美咲偷偷对刈谷发射牵制的目光,却换来一个目中无人的浅笑。
美咲在内心暗自下了决定,绝对不能让秋彦被这种男人染指!
讨论流程的会议顺利结束后,庆祝派对就开始了。
秋彦以低沉、稳重的嗓音朗诵出的讲稿,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更对他俊俏的外貌目不转睛。
他的举止得宜,笑容也彬彬有礼,不会给人做作的感觉。
美咲一向都认为他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如今又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秋彦哥就是秋彦哥,永远是最棒的!」
美咲遵守自己的承诺,只是远远地站在会场一角,以免妨碍到他人。望着秋彦被众人簇拥的情景,美咲虽然涌起一股身为恋人的骄傲,却也因为两人之产遥的距离而感到些许落寞。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秋前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切都在提醒着美咲,秋彦之于他,原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美咲还有自知之明,晓得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尽管如此,实际见到这样的状况,还是让他有点黯然。
那个偶像般的秋彦居然会喜欢自己,简直就像是梦或是奇迹一般。真希望,这场美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唉……」
第2章
无意义的那声叹息非常沉重。
美咲并非怀疑秋彦的感情真伪,只是对于匹配不上对方的自己,感到无地自容罢了。
注视着连好好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净忙着招呼宾客的秋彦,美咲感到一阵心酸。在这么热闹的场合,也只有自己心情如此低落吧!
两人偶尔也会四目相对,但是只要美咲试图朝秋彦走近,就一定会被其他想跟他交谈的人半路拦截。美咲并不苛求什么,只不过想对他说一句关于演讲的感想而已。
试过好几次机会都无法接近秋彦后,美咲终于在第十次左右宣告放弃。
「……那就没办法了。」
秋彦是今天的主角。至于美咲,只不过是小小的陪衬罢了。
虽然没有食欲,但是吃点什么或许可以排解心情,于是美咲将注决力转向自助形式的菜肴。
美咲一边浏览日、中、西一应俱全的菜色,一边思考应该吃什么的时候,却被一个陌生人喊了一声。
「你怎么了?站在这里发呆。」
「咦?啊,不好意思,是不是挡住你了?」
一转过头,只见一个戴着宾客胸章、看上去比秋彦稍微年长几岁的男人站在身后。他戴着细框眼镜,试图强调知识分子的斯文气质,却跟身上那套浅色西装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美咲以为是自己妨碍到别人取菜而让出空间,对方却表示并非如此。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跟你说话而已。」
「跟我?」
「你看起来好年轻,是新人吗?」
「不是的,是有人带我一起来……」
美咲也姑且戴上了相关人士的胸章,难道是模样太突兀,才会引起怀疑吗?在整座会场里,并不乏随同业界人士的双亲前来的小孩,却没有人志美咲年纪相仿。
感到不安的美咲蹙起了眉头,对方却又继续发问:「不过,你现在是一个人吧?跟你一起来的人呢?」
「他现在很忙,所以我不想打扰他。」
这个人一定万万没想到,美咲的同伴就是今天派对的主角吧!担心老实回答反而横生枝节,所以美咲答得模棱两可。
「是吗?其实,我也是一个人来的,正觉昨很无聊呢!你愿不愿意陪我聊聊天?」
「喔……请问您是小说家吗?」
什么嘛,原来对方只是把我当成消磨时间的对象——美咲总算搞清对方的来意,也同时纾缓了紧张。
「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小有名气呢!」
他一面这么说着,一面拎起胸章上写有名字的缎带,亮给美咲看。
但是,美咲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在秋彦的推荐下,美咲也试着看了一些其他作家的作品,不过家里的书库却似乎找不到这个人的名字。
「对……对不起!我对艺文界很陌生……」
「别放在心上,我的读者年龄层确实比你大了一点儿。」
「您今天会来能加派对,是因为认识秋……藤堂老师的关系吗?」
美咲正想讲秋彦的名字,却双立刻改了口。在这种地方喊他「秋彦哥」,总觉得不太妥当。
「算是吧。不过,也只不过是在春酒的时候见了面会打打招呼的交情而已。」
「喔……这样……」
男人缩短了与美咲之间的距离,直到手臂相碰。美咲自然地退了半步,男子却又朝前踏了半步。
「别讲这些了,我比较想认识你呢!你该不会还是学生吧?」
「是…学生没错……」
这个人的态度亲昵得有点过火。
美咲的个性并不怕生,但是也不想随便便对初次见面的人暴露隐私,于是渐渐产生了警戒心。
「真是奇遇啊!」
「您……您是指什么?」
「我下一本作品正好要以学生为主轴,但是我已经脱离学生时代太久了,抓不太到那种感觉,正在伤脑筋呢!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跟我谈谈你的大学生活?」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紧紧握住美咲的手。瞬间,美咲全身的汗毛都坚了起来,皮肤也浮起疙瘩。
「……!」
惊讶加上厌恶感,让美咲僵住了几秒,忘记挥开他的手。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要怎么叫你比较好?」
「对对对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美咲甩开更加逼近的男了,朝人潮聚集的自助餐区逃窜。
为了抹去恶心的感觉,美咲将残留着触感的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那个人到底想干嘛啊……」
回头发现对方并没有追上来的样子,美咲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抱着这次绝对要吃到东西的冲劲,美咲朝最靠近自己的桌子一瞧,发现是中华料理区。
「啊,看起来好好吃喔!」
才蒸好的港式点心冒着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美咲伸长手臂,想钻过人群挤到堆得高高的小蒸笼,却偏偏差了那么一点。其他的人都以顺畅的脚步前进,只有不习惯这种场合的美咲,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挤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嗯?你想拿这个吗?」
「是……是的!」
站在美咲身边一位个子高瘦的男子,终于看不下去而出声帮忙。
美咲率直地点了点头,于是男子立刻开始帮美咲张罗食物。
「这个、这个和这个就好了吗?那边的生春卷要不要?」
「谢……谢谢。」
「这样就够了吗?」
「不好意思,真是很谢谢您。」
美咲接过餐盘,再一次向男子表达谢意。看着这些来自善意的佳肴,美咲才发现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么说来,因为自己满脑子都想着派对的事,从中午就什么都没吃。美咲抬起头端详这位亲切人士的脸,却发现它意外地熟悉。
并不是美咲认识这张脸的主人,而是那种在电视或者杂志上头看过的熟悉……
「别客气,能够帮你这么可爱的小男生的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呃…喔……」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赞美,让美咲的嘴角再次抽搐。
身为一个男人,被同性称赞可爱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只有秋彦的赞美例外。
话虽如此,总不能对一个好心人摆脸色,只好默默地陪笑脸。这个时候,一个看似跟男子相识的人走近他们。
「怎么跟这么可爱的男生在一起聊天?是你搭讪人家啊?」
「才没那回事呢!只是他刚刚有些困扰,我出手帮了一下忙而已。」
这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性,目不转睛地审视着美咲的脸蛋。正当美咲的脸上因为男子大刺刺的眼光挂上三条黑线,他居然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这么说来,我也有机会啰?你是哪间经纪公司的?」
「啊?」
(经纪公司!?)
美咲的脑里突然冒出某种「黑」字开头的自由业,不过看过对方掏出的名片后,这种误解立刻就消散了。
这个人似乎任职于某家演艺经纪公司,而另外一位美咲感到面熟的男子,可能就是艺人或者演员吧!
「如果你还没有东家,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阵容呢?这是我的职称——」
「咦?咦?咦?」
这就是所谓的挖掘新人吗?
既然会受邀来到秋彦的庆祝派对,应该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人物。不过,这种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劈头就要跟人家签约啊?你看,他都吓坏了。」
「动作不快点的话,说不定就被你染指了。你不能最爱装一副善良模样,然后就把人家可爱的小男生吃掉了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从来不勉强别人,一向都是两情相悦!」
一场美咲完全无法理解的对话在眼前上演。
在这个情况下,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要是秋彦这个地候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美咲几乎是下意识地搜索着秋彦的身影。当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目标的身影,立刻向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秋彦也在第一地间就发现到美咲的信号,却被周遭围得满满的宾客绊住了脚,只能用无计可施的表情望向美咲。
「……!」
这一瞬间,美咲惊觉过来。
美咲来到这里的代价, 承诺秋彦不会替他添麻烦,当然不能为了这种小事惊动他。
美咲很清楚,秋彦今天是无暇分神照顾自己的。
这么一点小状况都不会处理,像什么话?什么事情都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成为匹配得上秋彦的人?
「——…就是这么回事,你觉得怎么样?」
「咦?」
突然被这么一问,美咲发出傻气的回应声。当美咲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似乎已经谈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另外找个地方,跟我喝一杯呢?」
男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手臂绕过美咲的腰。
「这…这个……!」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约人家嘛!」
「我有说过我不约他吗?你就别再来当电灯泡了!」
「哟,总算说出真心话了吧!你一定今晚就想染指他,对不对?」
「我才没那么猴急呢!我只是想让他更了解我的为人而已。」
这两个人的对话当中,飘散着一种不单纯的气氛。
听到「出手」、「两情相悦」、「染指」这种字眼,再怎么迟钝的美咲,也察觉出自己被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
继续待下去只会愈麻烦,于是美咲姑且将手上的餐盘朝较高大的男子一推,转过身去。
眼前的港式点心虽然教人难以割舍,但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上,美咲并不想惹事生非。
「对……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喂!小弟!!」
已经达到混乱极致的美咲,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地直窜,好不容易逃出了会场。只隔了一扇门的世界,呈现出与门内截然不同的沉静。
美咲总算恢复了平静,虚软地往墙上一靠。
「今天到底是怎样?一堆怪里怪气的人跑来搭讪……」
无地理解这些人动机何在的美咲,只能歪着脑袋,苦思不解。
最后,以自己目前的能耐,也只能用逃离现场来解决难题。在这么一个衣香发影的夜晚,大概也只有美咲一个人正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
「我真的很没用耶……」
失去了立足之地的美咲,不晓得应该何去何从。
幸好,美咲想起身上还有另一张门销卡,正打算回房间去休息,却察觉有人接近。
「你想上哪去?派对还没有结束呢!」
出其不意冒出来的程咬金是刈谷。又来了一个麻烦人物,美咲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刈谷……先生……」
美咲差点就要直呼他的姓,又及时多加了个称谓。对方好歹是长辈,美咲不希望让他有机会指责自己没大没小。
「你不去盯着秋彦,放心吗?」
「这里这么多人,你也没办法对秋彦哥怎么样吧?」
「什么嘛!原来你不是因为发现自己配不上秋彦才跑出来的啊!」
「……!我……我才想问你,干嘛没事跑出来咧…!」
刈谷讲起这种伤人的话毫不嘴软。美咲虽然火大,一一去回嘴又觉得白费体力,所以勉强用理性找回了冷静。
「我很不能适应那种人挤人的地方。」
「…………」
刈谷这个完全缺乏说服力的答案,让美咲不禁傻眼。打扮得那么引人注目,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装害羞。
「你现在要回房间对不对?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想好好跟人谈谈。」
「我滑话要跟你讲。」
美咲正想快步离天,刈谷嘲弄般的笑声却从他头顶浇下。
「因为比不过我,就想落跑?如果你要放弃这场竞争,我会帮你转告秋彦的。」
「什…!我才不会向你这种人认输!」
「既然如此,讲讲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
美咲虽然也发现自己中了激将法,不过已经没有退路了。
美咲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刈谷,回到顶层的蜜月套房。
「连有年份的葡萄酒都有呢!喔,这瓶也挺不赖的……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心领了。」
跟情敌独处就已经够尴尬的了,刈谷却一副好像回到自己房间一样地自在,甚至擅自开酒来喝。
这间房间是专程为秋彦准备的,照理说,刈谷应该没有权利享受才对。美咲很想叫他收敛一点,但是自己并没有立场指责他。
当美咲同时受到焦躁与懊悔的折磨,刈谷又说了一句瞧不起人的话:「你毕竟是个不孩子嘛!这么烈的酒,你是没办法喝的。」
「我又不是不能喝才不喝!」
「既然如此,就陪我干一杯啊!」
刈谷边说边递出的玻璃杯,盛着飘有大大冰块的琥珀色液体。
美咲暗忖,虽然从前喝酒的经验和量都不多,不过这区区一杯应该还无所谓。面自己并不想跟刈谷把酒言欢,所以接过杯子来就仰头喝干了。
「……!咳咳!咕咳!」
在喉咙感到一阵烧灼的同时,美咲的视野也骤然扭曲。彷佛体温一口气沸腾般的炽热,让美咲的脉搏瞬时加速。
「喂喂,你不要紧吧?等一下还可以续杯,不必喝这么急啦!」
这种酒似乎比想像中酒精浓度更高。见到美咲呛到的模样,刈保笑了起来。不甘心的美咲,忍不住逞强要了第二杯,硬着头皮又是一口喝干。
「这……这样你总没话说了吧!」
美咲用手背抹了抹沾湿的嘴唇,将玻璃杯朝旁边的刈谷一伸。
整个世界好像在旋转,不知自己脑袋里头在转,还是身体在转?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让美咲很想躺平,却又不愿意在刈谷面前示弱。
美咲挺直背杆,跟刈谷面对面。
「所以呢?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关于秋彦的事。我一直很想问你,你赖在秋彦身边,目的到底是什么?」
刈谷一边小口啜饮着杯里的酒,一边斜眼瞄向美咲。
对于这个语意不清的问题,美咲皱起眉头。
「你说的目的是……」
「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别拿那种『为了上大学,所以借住在秋彦家』的幌子来唬我。你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老跟我作对,不是吗。」
「就……就算是这样,又关你什么事?」
「我是在想,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配得上秋彦吧?」
「那种事——」
刈谷的话,让美咲回想起刚刚胸口的痛楚。
的确,美咲跟那种上流场合非常格格不入,也没有资格站在秋彦身边。
站在连声音都无法传达的距离,只能远眺着秋彦,这种情况让美咲了解到,秋彦和自己原本所处的环境就有天壤之别。
「或许是秋彦像对弟弟一样疼爱你,你就恃宠而骄了。不过,你也庆该搞清楚自己有几两重吧?」
「我是……我是……」
刈谷的指责,不偏不倚地刺中了美咲的自卑感。但是……尽管如此,美咲还是无法因此放弃秋彦。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酒精起了作用,美咲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明明很想顶他,脑筋却笨拙得整理不清思绪。
或许是发现美咲的气势减弱,刈谷说出了更加眨低美咲的话:「你自己说说看,你站在刚才的秋彦身边,难道不会觉得丢脸?」
「……可是……」
美咲驱使着一团混乱的脑袋,总算挤出这两个字。
「『可是』什么?」
「现在我或许配不上他,但现在我会好好努力,有朝一日成为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人。」
美咲直视着刈谷的眼睛,坚定地说,刈谷却用一副看笑话的表情,狠狠地嗤之以鼻:「哈!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笨蛋,但是没想到笨到这种地步。」
「不要笨蛋、笨蛋地叫!」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你能怪我吗?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赶上秋彦的啦!」
「没那回事!秋彦哥会愿意等我的,他一定会耐心地等,直到我能够站在他身边为止!」
在美咲如此断言的一瞬间,刈谷以蕴含着强烈敌意的眼神朝他一瞪,让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尽管刈谷的嘴角随即挂上了笑容,说出口的话却是夹抢带棍:「你想努力是无所谓,不过,要不要先改进一下你肤浅的内涵呢?」
「!?」
刈谷将玻璃杯往桌上一放,突然握住美咲的手腕。不晓得他脑袋里闪过什么念头,居然就接着把美咲推倒在沙发上。
「你……你在想什么啊……!!」
「像你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就是要狠狠吃一次苦头才会上道。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他唇边的浅笑非常吓人。
美咲开始扭动,试图挣脱被握住的手,但是看似斯文的刈谷,握力却出奇强劲。他一只手同时控制住美咲的两只手腕,同时用全重压制住美咲的下半身。
不仅体力比不上刈谷,美咲更因为刚才勉强喝下的两杯酒,现在四肢都变得沉重无力,完全不听使唤。
「狠狠吃一次苦头」的意思,是要对我使用暴力吗?
想揍我,就尽管揍好了。当美咲下定决心不会为了皮肉之痛而屈服,控制住美咲行动的刈谷,却开始解起美咲的皮带。
「……!」
这个时候,美咲才发现到刈谷意图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暴力」是属于哪一种类,整张脸顿时变得惨白。
他并不是想伤害美咲的身体,而是在美咲的心灵割下血淋淋的伤口。
「喂!你不是喜欢秋彦哥吗!?那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就算没有爱,上个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是可以把性跟爱分开来看的大人了。不过,你就没办法这么想了吧?」
「不要开玩笑…!」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老实说,你这种小鬼头我才看不上眼……要是你答应放弃秋彦,并且搬出他家,我也是可以放你一马的,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而对刈谷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的卑劣威胁,美咲简直气炸了。一股强烈的愤慨,让美咲誓死也不屈从于这种恶势力。
「我才不怕你的威胁!」
「既然你这么说,就不要怪我了。」
刈谷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松开美咲的皮带扣环,然后抽出皮带,绑住美咲的双手手腕。坚硬的皮质陷入皮肤,稍微一动都带来剧烈痛楚。
「住手…!放开我…!」
「要是把你放开,你不是会乱动吗?」
「那还用说!」
「所以啰,恕我无法照办。」
虽然两手被绑住,美咲并非全身都无法动弹。他挥动着双手双脚,试图从刈谷的身全下面挣脱。
然而,美咲越是挣扎,反而越是加速体内酒精的循环,意识逐代办所变得朦胧了起来。
「……!王八蛋……!」
领带、衬衫钮扣被逐一解开。在迫切的危机感中,美咲一直在录找反击的机会,却一直无法如愿。
「真是匹悍马耶!你就不会乖乖死心,听我的话吗?」
「谁要听你的话!」
「秋彦只不过是边上了你这个新玩具罢了。拜托你不要恃宠而骄好吗?」
「————」
这句带刺的话,深深穿透了美咲的胸口。
几乎令人窒息的疼痛,让美咲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你总算明白了?」
见到美咲停止了抵抗,刈谷的嘴角浮现笑容。
或许,刈谷说的话是真的也说不定。
但是——
就算刈谷的见解完全正确,就算秋彦迟早有一天会厌倦自己,美咲绝对无意隐藏自己的爱意,主动从秋彦身边离开。
「……即使如此,我喜欢秋彦哥的心情还是不会变的。」
因为美咲已经承诺过,要一辈子陪伴在他身边了。
既然已经贡献出一切,在秋彦说出不再需要自己之前,美咲是绝对不会离开他身边半步的。
主动求去的行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美咲的身上的。
「你或许的确比较适合秋彦哥,不过,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退缩!喜欢上一个人,难道不就在于这样吗!?」
「闭嘴!」
刈何以一副听不下去的表情,怒喝一声。
接着,他开始以粗暴的动作,脱起顽强抗拒的美咲的裤头。尽管美咲立刻扭动身驱抵抗,但是他不胜酒力的虚软动作,对于刈谷完全是不痛不痒。
没有爱的性,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尽管美咲如此说服着自己,发自本能的恐惧还是难以抹去。
「不要碰我!放开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
「事到如今,才开始害怕?很可惜,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不…产要…!住手…!不要!秋彦哥……!」
美咲不自禁地喊出秋彦的名字。即使明知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刈谷嘲笑着呼救的美咲:「在这种地方叫救命,你自己也晓得是白费力气吧?秋彦会回到房间来,少说也是一个钟头之前的事情了。」
美咲的西装长裤被褪下,刈何的手更进一步伸向露出的内裤。
「……!」
美咲心想一切都完了,正咬紧牙关的时候——
「你们在做什么?」
「!」
窜进耳壳的低沉、冷静嗓音,让美咲睁大了双眼。
在这种时刻,居然会听见秋彦的声音。原本以为是酒精造成的幻觉,可是接下来又听到的声音立刻让这个假设不攻自破。
「有志,你是在做什么——」
秋彦真的出现在房间里吗?
他真的来解救自己了吗…?
沙发的靠背遮蔽住美咲的视线,让他急得不得了。
「秋…秋彦……」
「……!」
刈谷反射性地撑起身体,美咲赶紧趁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逃离沙发。
美咲抓拢衬衫的领口,进出声的方向看去,只见秋彦就让在房间门口处。
跟因为安心而露出微笑的美咲恰恰相反,秋彦脸上的怒意愈来愈盛,刈谷的脸色则是愈发苍白。
「啊,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第一次看到刈谷狼狈的模样,让美咲张大了嘴巴。
愿来一各用鼻孔看人的刈谷,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在美咲逐渐朦胧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不过,更让讶异的却是秋彦接下来的反应。
「有志,你……!」
「……!」
才正看他大步走向刈谷,下一秒钟,秋彦的拳头就扎扎实实地挥落在刈谷的脸颊上。
惊讶顿时冲淡了酒精对美咲的影响力。
「秋彦哥……!?」
见秋彦紧握的拳头准备再一次挥下,美咲以祈祷般的心情,呼喊了一声秋彦的名字。
他的手不应该是用来殴打别人的。纵使他的行为是为了自己,美咲也不希望他的双手沦落到这种用途。
秋彦的那双手,应该要用来编织时而细腻、时而浑厚的故事。
不知是否因为体会到美咲的用心,秋彦的拳头来到刈谷的脸侧便千钧一发地停下了。
「我不要紧的,我没有被怎么样。」
「如果没被怎么样,你为什么衣衫不整!」
「他……他是有脱我的衣服啦,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
「那你的手又是怎么了?那像是没被怎么样的样子吗?」
「咦?……啊,我都忘记自己被绑住了。不……不过,真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美咲完全把自己的手腕被皮带捆绑住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秋彦静静地走向美咲,在他身旁单膝跪下,然后解开他手上的皮带,为他整于是好服装。
「——你确定,真的就只有这样吗?」
「……嗯。」
美咲以微笑回应秋彦忧心的神情。若是说刚才的恐惧已经消失无踪,那就是骗人的,不过美咲更不希望造成秋彦的担忧。
秋彦疼惜地抚平美咲的一头乱发,接着以冰冷的声音进脸色苍白的刈谷说:「你现在还有机会,我愿意听你解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美咲?」
「这……这个嘛,该怎么说呢?因为发现逗他的反应很有趣,所以想跟他开个小玩笑而已……」
听到这番结结巴巴的解释,秋彦再次走到刈谷面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口。
「只为了开玩笑,居然让美咲遭到这种伤害?你是认真这么说的吗!?」
秋彦愤怒的逼问,让刈谷的五官瞬间扭曲。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啦!我不想看到这种小鬼待在你身边!所以,我想吓他一下,让他搞清楚自己身份!」
或许是发现搪塞不了秋彦刈谷收起讨好的笑容,以认真的表情说出真心话。
他不再是个世故的大人,而是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人。
「我不是已经明白告诉人,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了吗?你不是也接受了吗?」
「这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你宁愿要那种小鬼,却不要我!?」
见到刈谷痛心疾首的模样,秋彦松开了抓住他领子的手。接着,他用劝慰的语气说:「既然你能够明白,你应该很清楚,人的感情没办法分是非黑白的吧?」
「我……我……!」
「有志,我很尊敬你。我一直认为,能够理解我的作品,并且将我脑海里的世界完美呈现——不,是创造出更丰富的意象的人,就只有你。我希望从此之后,还能跟你是事业上的伙伴。」
「秋彦……」
秋彦真诚的话语,让刈谷微微湿了眼眶。不晓得他眼底的泪水,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如果往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的。我爱着美咲很久了,他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贝……拜托你,不要让我做这种选择。」
「……!」
听见秋彦的话,刈谷深深垂下了头。
在此情此景之下,美咲能够体会。
刈谷的所作所为,是一种无能为力下的垂死挣扎。因为得不到心爱对象的青睐,于是将痛苦发泄在美咲身上。
美咲并不想用同情形容这样的心情,只是对于长年单恋的美咲来说,刈谷的痛苦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从秋彦的角度,虽然看不见低着头的刈谷的脸,但是坐在地板上的美咲,却清晰可见他受伤至深的表情。
……如果自己更加成熟的话,或许就不会伤害到刈谷了。如果自己是个与秋彦平起平坐的对象,或许他就能够认同两人的感情。
美咲以近乎呐喊的声音,向刈谷说出内心的感受:「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变成配得上秋彦哥的人,让你刮目相看!」
迟早有一天,我要成为够资格让你认同的人——
听完这句话,刈谷先是露出哭笑参半的表情,然后迅速抬起一张若无其事的脸,以吊儿郎当的态度说:「……好、好,我已经被闪光刺到快瞎了!你们不要再发射粉红泡泡了行不行?」
「——有志。」
「反正,你们之间没有我介入的余地就对了。既然这样,怎么不早点讲呢?那我就不必白费力气,干这种傻事了。」
说得轻松自在的他,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霾。
这就是刈谷真正的坚强所在吧!
「那,掰啰,我闪人了。」
刈谷回避着秋彦的眼神站了起来,立刻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他益友起一只手摆动的背影,透着一股寂寥。
「有志。」
「总编辑我会负责搞定的,你就慢慢享用吧!」
当刈谷说完这句话后离开房间,室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怔怔目送着他离去的美磁,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中。
美咲当然没有腾空而飞的能力,事实上是被秋彦拦腰抱了起来。不过加上酒意未醒,感觉真的就像飞了起来。
「我…我可以自己走啦…!」
「你在说什么?瞧你醉成这样,怎么可能好好走路?」
秋彦直接将美咲以坐姿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接着,秋彦以严肃而认真的表情,问了跟刚刚相同的问题:「——美咲,我再问你一次,他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对……对啊,就只是动手脱我衣服而已……」
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恐惧虽然真实,不过正如刈谷本人刚才所说,他只是想要吓吓美咲,借此拆散两人,并非真心想要侵犯美咲。
在寻求爱情的过程中采用如此激进的手段,当然并不值得称许,但是一想到他是因为非常苦恼而走上极端,就不忍心再苛责他了。
「就算只是脱衣服,就够让人生气的了。不过,这次的事情我也必须负一部分责任。让你遭受这种池鱼之殃,对不起。」
美咲连忙制止秋彦鞠躬的动作。
「错又不在秋彦哥!是我自己跟他杠上的,然后又爱逞强!你不要觉得他很坏,我觉得,他只是因为太喜欢秋彦哥了……」
说着说着,连美咲都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
美咲当然并不打算跟刈柯成为朋友,但是也不希望秋彦和刈谷自此交恶。下论私底下的关系如何,他们都是彼此信赖的工作伙伴,而他在绘画方面的成就也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自己这么想是有点事后诸葛——不过刈谷之所以能画出那么棒的作品,或许就是因为真心想要成为秋彦知己的缘故。
「美咲……」
「啊,不过,我可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哦!我只是在想,他会做出那种事情,应该是因为我看起来高攀不上秋彦哥……所以,我要充实我自己,变成从谁的眼光看来都和秋彦哥很相配的人——秋…秋彦哥……?」
美咲正努力试着表达自己的感情,秋彦却不经意将他一把抱住。
好像在确认美咲的存在一般,那么专注、那么强劲。
「不用说了,我懂的。」
「……嗯。」
「我真的很庆幸,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秋彦沉稳的嗓音,诉说着他有多么担忧自己的安全。
一想到自己轻率的行为又给秋彦带来了困扰,美咲的胸口就一阵刺痛。
「不,是我不应该让你离开视线的。我试着努力关照到你,没想到旁边的人却聒噪到出乎我意料之外。刚才你在会场也遇上了麻烦,我却没办法帮你,真的很抱歉。」
换作平常,美咲一定会对秋彦的过度保护提出抗议,今天的状况却让他不得不闭嘴。
相反地,美咲借着一点酒意,提出了一个平常会因害怕而不敢问的问题:「——秋彦哥,其实,你今天不希望我来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秋彦稍稍松开怀抱里紧抱的美咲,以惊讶的表情反问:「你都知道了?」
「……我猜得要然没错。」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答案,但是听到本人亲口说出,感觉有点凄凉。以秋彦的眼光来看,美咲或许还是个带不出大场面的小孩吧!
当美咲在内心自问自答着,秋彦却说出了令他大感意外的话:「这么幼稚的独欲,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的,没想到全都被你看穿了。你这么可爱的模样,我实在不想分享给别人看!」
「咦?」
秋彦并不是因为美咲的年龄不够格参加这种场面,所以才不想带他出席的吗?
「结果,果然有人跟你搭讪,害我紧张得要命。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啊,呃,就是问我等一下有没有时间……」
另外还有一些似乎要发掘美咲出道的话,不过八成只是玩笑,就不需要一一转述给秋彦听了。
美咲支支吾吾地说出对方搂住他的腰,他觉得事情不妙,就逃了出来的过程。秋彦顿时皱起一张脸,用想发怒却台盟忍住语气说:「——居然敢打我的美咲的歪脑筋。」
「……你认识他们?」
看到秋彦似乎心里有谱,美咲一问之下,秋彦立刻指出他们的身份:「那是这次电影的演员之一,跟他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应该是演艺圈的人吧!我之后会去警告他们的。只有那两个人向你搭讪吗?」
「不止,之前还有一个穿着淡紫色西装的作家,也有来找我讲话。」
「淡紫色西装?……好死不死,居然是那个男人。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只有手被摸了一下……」
「手!?他是怎么摸你的?」
「等……等一下!我问你喔,所以你不是因为我是小孩子,才不想带我来的?」
见到秋彦脸色大变,美咲赶紧提出压抑许久的问题。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存大着极大的歧异……
「你在说什么?」
这次皱眉纳闷的人换成了秋彦。为了至少消除眼前的误解,美咲拼命地陈述起自己的想法……
「秋彦哥被迫参加最讨厌的派对,其实也都是我害的,我以为秋彦哥可能因为这样在生气……」
虽然说出自己的过失相当令人尴尬,不过为了消弭两人思绪上的差异,不问清楚是绝对不行的。
平常总因为胆怯而无法吐实,酒精在此时可说是帮了一个大忙。
「……原来,你在介意这种事?」
见到秋彦啼笑皆非的眼神,美咲用力编织着理由:「因……因为…!那个时候,秋彦哥一副很困扰的样子嘛……」
「我是在生总编辑的气!他居然拿你出来当饵,我很不屑他的做法。」
「原来你没有生我的气……」
美咲楞楞地自言自语着,换来了秋彦无奈的叹息。
「我不希望你来参加派对的原因,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是不想让太多人看见你。果不其然,一票莫名其妙的家伙都找上来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秋彦的愤慨让美咲看得都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多虑……
发现那些纠缠自己许久的苦恼原来都只是杞人忧天,美咲瞬间变成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一个人胡思乱想,一个人自怨自艾,然后弄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自己怎么会傻成这样呢?
美咲恨不得秋彦觉得自己笨,哈哈大笑几声就算了,偏偏他在这种时候仍然不改温柔深情的口吻:「我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让你这么烦恼。不好意思,让你难过了。」
「不是的,是我自己太笨了。」
突然一阵羞涩袭来,让美咲的脸颊瞬间涨红。见到美咲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秋彦搔了搔他的头顶。
被秋彦眯起双眼,以宠溺的眼神凝视着,美咲觉得更害羞了。
为了排解这种坐立难安的尴尬,美咲随口说出突然想到的事。
「对了,为什么你会跑回房间呢?派对不是还没结束吗?」
听到美咲这么一间,秋彦回答得轻描淡写:「我看不到你和刈谷,所以有点介意。虽然我担心的方向不太对,幸好结果是赶上了。」
「什么意思?」
美咲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秋彦很难启齿似地说:「……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兴趣,想找机会对你下手。」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在派对开始之前,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讲悄悄话,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吗?」
一脸老大不高兴的秋彦,让美咲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少见的闹别扭表情,让美咲十分窝心。
这么可爱的秋彦,真不想让别人看到。美咲并没有吐露出自己的独占欲,而是说出了秋彦担心的场面的幕后真相。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全部招认反而简单。
「不是的,我只是在牵制他而已。他那个时候端给我的咖啡,一定也是故意加那么多糖的!你不知道,那杯咖啡根本跟糖浆没两样!」
一想起刈谷的恶作剧,美咲还是很火。美咲暗自立下复仇的誓言: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他尝尝这种饮料的滋味。
「你不是全都喝光了吗?」
「剩下来就等于输给他了,我才不干呢!……不过,也是因为我那个时候爱逞强,才会有后续的灾难啦!但现在秋彦哥还是来救我了,这个结局应该还算圆满吧?」
美咲边笑边说,而秋彦也跟着笑了。
老实说,美咲很想独力解决与刈谷之间的问题,但是目前自己没有那种能力,这点是不得不承认的。
因此,美咲才希望能不断地成长。
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将来成为能够扶持秋彦的伴侣。
「啊,拖了这么久,你可以不回会场去吗?不是还要续摊?」
美咲记得总编辑讲解行程时似乎有这么一段。少了主角的派对,还像什么样子?
美咲的询问,却得到秋彦毫不在意的回答:「我已经很配合了,管他那么多。」
「秋彦哥,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话,尽量去没关系的。现在还有电车,我可以自己先回家……」
「你想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回家去?」
被秋彦故意用闹脾气的语气这么一说,美咲不知所措。
第3章
现在讨论的,好偈不是丢不丢下谁的问题。
「我…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参加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有志都说要帮我摆平了,就相信他吧!这间房间也是订整晚的,我们大可留在这里过夜。」
「真的吗 ……」
楼下现在一定是天下大乱,不过秋彦一定完全不放在心上吧!
这个企画案原本就非秋彦所顾,他已经配合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或许应该称赞他一番才是。
「有美咲帮我庆祝,我就心满意足了。」
「……秋彦哥真是的!」
虽然对总编辑以及出版社的工作人员过意不去,但是听到秋彦这番话,美咲还是甜到了心坎里。
正当美咲又喜又羞地红了脸,秋彦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就先洗个澡吧!」
「咦?洗澡?」
美咲眨了眨眼,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要把其他人碰过的地方,全都帮你洗得干干净净。」
秋彦一本正经地宣布道,至于美咲的困惑当然不构成阻止他的理由,美咲就宋不由分说地被带往了浴室。
一旦决定的事情,任凭天塌下来也无法动摇。拥有这种个性的秋彦,第一件做的事,就在于隔绝来自外界的一切干扰。
拉上门链,关起手机,吩咐柜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接通电话后,秋彦甚至拔掉了电话线,前置作业做得非常彻底。
被他的气势吓傻的美咲,依照他的宣告被带往浴室。那双为他整理衣服的手,现在却又将他剥个精光。接下来,美咲被丢入盛满了泡泡的浴缸里。
美咲抗议着只有自己一丝不挂的羞涩,于是秋彦毫不迟疑地褪去身上的西装,自己也踏进浮满泡沫的浴缸。
该不会秋彦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这样共浴吧?秋彦由后方抱住美咲的身体,心情愉悦地低声说:「我应该从哪个地方开始洗呢?」
「我……我自己可以洗啦……」
美咲的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在与秋彦紧贴的背部。
怦咚怦咚的脉动,在脑壳进而喧闹地回响着。比起包围住身体的热水,秋彦的体温更加炽热。
「就让我来嘛。你说,那个人握住你的手?」
秋彦掬起泡沫,涂抹在美咲的手指上,一根一根地按摩、擦洗。
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因为舒服的触感而逐渐松懈了。当美咲虚软地倒卧在他胸前,秋彦的手臂环过美咲的腰。
「接下来,就轮到洗腰了。」
「不……法这只是隔着衣服而已……嗯…!」
秋彦的手指先是在腰际探索,接着滑下了敏感地带。搔弄着美咲大腿根部的指尖,似乎带着比「清洗」更强烈的意图。
「……嗯!不要……秋彦哥……」
「怎么了?」
「你……你这样,不叫作洗……啊!」
在胸前挪移的手指捕捉住小小的突起。
已经变得坚硬的突起,在指腹的搓弄下产生一肌酥麻感。
「不要、啊…啊…!那…那个地方,又没有人碰过……!」
「刈谷那家伙脱你衣服的时候,难保没有趁机偷摸一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洗一下比较好。」
秋彦一边说着毫无说服力的理由,一边尽情抚弄着双臂之间因浮力而飘荡的身体。热水之中的碰触,带来的感受与平常不太相同。
「嗯嗯!不要,你骗人…!」
在原本抚摸着大腿内侧的手碰触开始反应的器官的一瞬间,美咲的腰部猛然一震。当挺起的腰被使劲地一把抓回,后方接触到某种硬物,它的巨大让美咲不禁倒抽一口气。
「……!」
在意识转移的一瞬间,缠绕在激昂上的手指开始律动。秋彦熟知美咲身体每一寸的十指,朝敏感地带集中攻击,准确地将美咲推向高峰。
「啊、啊…!不行……啊…!啊、啊……!」
「什么东西不行?」
秋彦坏心眼地在美咲耳边呢喃。带着气音的语声,让美咲从头顶到尾椎闪过一股电流般的冲击。
「因为,你说要洗身体……嗯唔!哈…!」
「所以,我不是正在帮你洗吗?」
美咲很想反驳呵呵笑着的秋彦完全不是那回事,但是在秋彦激起的快感控制之下,美咲的气概已经荡然无存了。
水面的汇沫虽然遮住了视线,秋彦的手指律动的模样,却宛如影片般在美磁脑海里播放着。
「啊唔…!唔……嗯、嗯—…!」
光是想像着秋彦时而强劲、时而体贴周到地上下搓弄美咲阵阵颤抖的欲望的动作,快感就沸腾到几乎将他下半身融化。
自己放浪的娇喘,响遍了整间浴室。回声与浴缸内摆动的水声合鸣,产生出不可思议的音色。
原本进浴室的目的,在此刻已经形同不存在了。在美咲的意识即将飞到天外的瞬间,两腿之前的蓓蕾遭到手指侵略。
「咿……啊、啊啊…!」
不经任何前戏便被侵入的部位,反射性地将手指紧紧夹住。当手指朝深处挺进,牵动着干涩的粘膜。
即使如此,秋彦依然强硬地试图纾缓它的紧绷。
「不要……!热水……」
秋彦东突西窜的动作,让温热的洗澡水缓缓渗入内部。这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让美咲皱起了眉。
「不舒服吗?」
「嗯……觉得,怪怪的…——」
或许是由于热水的影响,连秋彦在体内蠢动的触感也跟平时不一同。困惑让美咲的神经变得更为敏锐了。
「如果会难过的话,要不要我停下来?」
「不要!不要停……!」
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让美咲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跟刚才的反应真有天壤之别。」
「啊,不是的…!」
被秋彦这么一取笑,美咲全身都染了粉红色。尽管想马上收回那句话,秋彦的动作却快了一步。
让美咲无法开口言语的快感,一波波冲击着美咲的身体。
「啊!等……啊啊!不要…啊—…!」
秋彦一面不间断地玩弄着美咲的前方,一面以增为两根手指在他体内乱窜。接着,又朝较浅处特别敏感的一点加强攻势。
每一回的按压,都让美咲从喉头迸出尖锐的呐喊。
体内的热浪汹涌,带来一种血液逆流的错觉。
「咿啊……啊、啊——」
手指一记加强力道挺入的冲击,让美咲的欲望瞬间爆发了。美咲微微而持续地痉挛着,将囤积在体内的热流一股脑注入了热水中。
当颤抖停止,四肢放松了下来,美咲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睡意。
美咲在身心两方面都疲惫不堪,加上又喝了点酒,身体的能量似乎已经消耗殆尽。包围住全身的温水,更将美咲推往深沉的梦乡。
「……美咲?」
呼喊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
低沉的、平稳的、悦耳的嗓音。
像是对待宝物般呼唤着自己,属于最心爱的人的声音。
透着担心的声音,让美咲觉得必须开口回应。于是,他将爱人的名字放在唇上:「……秋彦…哥……」
然而,美咲的意识已在此刻开始坠落。爱人之名并未成声,美咲就这样进入了熟睡的国度。
……某处传来讲话的声音。
没错,要赶紧回答才行。
因为,是他在叫我——这样一想的瞬间,睡意立刻逃窜得无影无踪。
睁开眼睛,一个沉稳的声音向他说道:「你醒了?」
转了转眼珠,先是见惯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接着是秋彦的脸。
「我……怎么会……」
「你不要勉强起来。你在浴室里泡太久,所以晕过去了,还是继续躺着休息比较好。不对,你的情况应该比较像是睡着吧!」
说完这句话,秋彦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想起来了。
美记起自己在浴室进而,当秋彦正爱抚到一半,自己却失去意识的过程。一个人舒服过了,就自顾自地呼呼大睡,简直没礼貌到了极点。
想必是秋彦将昏睡的美咲抱到床上的。愧疚感让美咲缩成了小小一团。
「对…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太不知分寸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再睡回去吧!」
秋彦温柔地说着,将美咲掀开一半的被子拉起,盖住美咲的肩头,然后像是哄睡不着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在秋彦这么做的同时,睡意再次侵龚美咲。
半睡半醒之间,美咲突然想起一件忘了告诉秋彦的事。
「……秋彦哥。」
「你刚才演讲的样子,帅呆了……」
「怎么突然袭击然说这个?」
美咲毫无脉络的发言,让秋彦露出苦笑。
「那个时候的秋彦哥真的好帅,让我好想告诉大家,站在台上的那个,就是我喜欢的人哟!」
「又重新爱上我了?」
「嗯……每天,我都会更喜欢秋彦哥一点,真是伤脑筋…的说……」
敌不过睡意的美咲,渐渐口齿不清了起来。即使发音不清不楚,还是将想说的话会说了出来,美咲轻轻露出满足的微笑。
触碰额头的柔软感触是那么舒服,美咲于是委身于睡魔的怀抱。
「我真是败给你了,美咲。」
在梦中,美咲似乎听见了秋彦的呢喃——
新年参拜篇
「时间了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告辞吧?美咲。」
听见恋人藤堂秋彦的话,美咲看了看时钟,才发现已经超过晚上十点了。好一阵子没回家的怀念感,让人不知不觉逗留了太长时间。
「也对,都这么晚了。」
喝干杯中剩下的红茶,铃木美咲立刻站了起来。
「哎哟,再多坐一会儿嘛!要不然就留下来过夜也可以呀!」
「没错、没错,藤堂,你也不用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嘛!」
就连喝了啤酒而满脸通红的父亲,都开口挽留秋彦。父亲对于博学多才闻又擅长倾听的秋彦,似乎相当中意。
「不用了啦!又不是住多远。」
美咲一面勤快地往返客厅和厨房收拾碗盘,一面从旁插嘴说。
姑且不论老家待起来的感觉有多舒服,美咲实在不希望一直让父亲独占秋彦。虽然明白自己心胸狭窄,不过只要一提到秋彦,美咲是绝对不肯退让的。
今天是圣诞节,会在这种节日当天带着秋彦一块回家,是因为美咲父母邀他们参加家庭派对的缘故。到了这种年纪还参加家庭派对,美咲其实是不太情愿的,不过看到父母亲那么期待,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因为父亲调职的关系,这几年来,美咲一直跟父母分隔东京、大阪两地。直到父亲今年调回总公司但任主管,才总算又搬回了东京。
因为这个缘故,原本父母也提出过记美咲搬回家的提案:但是不愿离开秋彦身边的美咲,最后还是选择了寄人离下的生活。尽管双亲爽快地接受了美咲的决定,但是母亲似乎很想跟美咲一起住,因此内心其实是相当沮丧的。
有了这个前因,美咲变得不太好意思拒绝母亲的要求。
「我还特地把棉被晒过了呢!」
「住在我们家,秋彦哥反而会觉得很拘束啦!」
「是吗?那真可惜……」
见到美咲的母亲垂头丧气的模样,秋彦过意不去地说:「我很感谢伯母的好意,但是这么晚还在府上逗留,打扰到两位休息就不好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伯父伯母款待,这顿饭实在太美味了。」
「合胃口就好!我才要谢谢你呢,让你帮了我不少忙。如果不嫌弃的话,下次欢迎再跟美咲一起过来玩喔!」
被秋彦投以亲切的笑容,母亲的愉悦指数顿时窜升。
(秋彦哥果然很有一套!)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到哪个人不会被他的笑容给俘虏的。
「好的,一定——美咲,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可不可以在玄关前面等我一下?」
「嗯,好。」
美咲家附近并没有足够的空间,因此秋彦将车子停到了稍远的停车场去。
美咲将进门后挂职在衣架上的大衣交给秋彦,送他走出大草原门。预料到这一趟应该要花不少时间,于是美咲再次回到厨房清理餐具。被招待了一顿大餐,这种基本的回馈是一定要的。
「不用弄了啦!美咲,在自己家就不要跟妈妈客气了。」
「好,不过至少让我把这些搬到水槽去。」
「瞧瞧美咲,完全是一逼有庭主妇的样子!」
见到美咲敏捷地叠趣餐具的动作,母亲感慨万知地说。
「当然啰!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家事都是我一手包办的耶!」
美咲一面在洗碗盆里盛水,一面得意地回应。
虽然做菜的手艺比不上母亲和秋彦,但是美咲对于自己处理其他家务的本领可是相当自傲的。
「照这样看来,应该不需要妈妈担心啰!我还在想,你在藤堂先生家里不晓得有没有好好帮忙人家呢!」
「放心啦!不过,如果我有事情不晓得怎么做的话,我会打电话问你的。」
面对母亲带着复杂的微笑说的话,美咲笑着回答。
自从父母搬回东京以来,美咲曾经为了母亲太过殷勤的嘘寒问暖,而打秋彦商量过。秋彦给他的回答,是母亲在分开住的这段时间都顾不到他,内心一定感到很寂寞。
因此,为了让母亲安心,美咲决定偶尔像这样撒撒娇,让她觉得儿子还是需要自己的。
「这样就对了嘛!妈妈会当你的后盾的——啊,对了,美咲,你年底什么时候回来?」
「咦?」
面对出乎预料的询问,美咲发出傻气的疑问声。
「浩孝说他除夕那天应该赶得回来,那我们全家人就可以久远地团圆过年喽!」
「这个嘛……」
母亲似乎笃定得很,美咲从年底到新年都会在家中度过。
但是美咲本人的打算,是今天圣诞节都已经回来露脸了,接下来应该可以等到初三以后再来拜年……
「如果你可以早一点回来的话,我想叫你陪我去办年货的。你爸根本帮不上忙!」
「说……说得也是……」
「对了、对了!还有,有人教我怎么用的味噌做年糕汤,你应该不讨厌味噌吧?里面放圆形的年糕块,很好吃的哟!妈妈还打算今年大展身手,好好做一下年菜,你就等着享用吧!」
「……好。」
看母亲兴高采烈地谈论过年计划,美咲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可是,怎么办……我跟秋彦哥已经约好了……)
记得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吧,当美咲正在撕去月历旧的一页时,跟秋彦谈起了年底年初的事情。
『已经十二月了呢……』
『今年真的一转眼就过了。跟美咲在一起,时间感觉过得特别快。』
『秋彦哥也有这种感觉?』
因为美咲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秋彦的感想听来令他有些开心。
不论在一起的时间多长,总是想腻在一块更久一点。以前只要见上秋彦一眼,就足够美咲高兴大半天了,可见人类的欲望真的是无止尽。
『对了!那我们今年就可以一起听除夕的钟声了!』
去年的圣诞节和除夕,都是因为准备考大学而无暇他顾。所以,今年似乎很多事情都是跟秋彦初次体验的。
『好啊,我们就一起跨年吧!至于年菜,也我们两个一起做了好了。美咲,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伊达卷(注:加入鱼浆的一种厚煎蛋卷)和栗子泥!』
『你真的很爱吃甜的呢!』
「啊……对不起,秋彦哥不喜欢喔……』
被秋彦带着笑这么一说,美咲才想起秋彦的喜恶。秋彦并不是很喜欢甜食,像责任编辑带着甜点来访之类的情况,最后几乎是美咲一个人负责解决掉。
『只要美咲爱吃,我无所谓啊!』
『那年糕汤就由我来做好了。也要煮应景的荞麦面对不对?还有,一跨完年,我们就马上去庙里拜拜吧!』
说着说着,想做的事情愈来愈多,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跨年、新年参拜这些习俗活动年年都进行,但是一想到共度的对象是秋彦,就让美咲整颗心都雀跃了起来。
『新年参拜是要凌晨去的吗?』
『只要在新年期间头一次去,应该都算,不过早点去总是比较棒嘛!而且,我听说这附近有一间神社,从除夕开始就有小贩出来摆摊……』
连游乐场都没有去过的秋彦,虽然凭常部优了解世上有「摊贩」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是一定没有过实地去买零嘴吃、射飞镖等经验。
既然从秋彦身上获得了那么多幸福,美咲也希望能够竭尽所能地带给他快乐。
『我知道了,只要美咲不觉得困的话。』
『我又不是小孩子!』
秋彦的调侃,让美咲把嘴嘟得关天高。
美咲当然也很期待摊贩卖的章鱼烧和大热狗,不过,最重要的还原硫跟秋彦一同前往的乐趣。
除此之外,美咲更重视的是每一个跟秋彦「第一次」做的事情。
————然而,若是美咲必须回家过年,这引些计划就会盘泡汤了。
「怎么了?」
见美咲一声不吭,察觉不对劲的母视端详着美咲低垂的脸。
「没有……我没事。」
因为打算跟秋彦一起跨年,所以没办法回家——如果这样告诉母亲,不晓得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跟秋彦之间的关系,美咲甚至也没有让哥哥知道。当然,更不能在父母面关曝光。
正当美咲陷入苦恼,窗外传来轻轻按喇叭的声音。
「啊!藤堂先生好像来了呢!」
「……应该是。那我先走啰!」
「谢谢你今天来陪爸爸妈妈。路上小心!」
「好。」
美咲一如往常地坐进副驾驶座,车内的暖气将美咲原先被冷空气冰冻的身体烘得暖洋洋的。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有车子挡住我的停车位,我差点就开不出来了。」
「这样啊?车子有没有碰伤?」
「总算是没怎么样。那我们就出发啰!」
秋彦确实美咲系好安全带后,驶动车子滑进暗夜中。
美咲一面任凭身体随着车子和缓地震动,一面凝视着窗外。
看着窗外景色的同时,美咲思索着拒绝母亲的适合理由,引来了秋彦的关心:「你怎么了?」
「为……为什么这么问?」
「你跟刚才的样子不太一样。你父母跟你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秋彦的观察力总是如此敏锐?
美咲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全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因为这是美咲的家庭问题,照理说应该要自己解决才对的,不过秋彦可能会有比较聪明的点子,于是美咲决定将刚才母亲所言告诉秋彦。
「嗯……我妈妈认定,我应该会回家过年……」
「过年?」
「因为我哥会在除夕那天回家,所以她似乎觉得我也会回去吃顿团圆饭。我要怎么办才好……」
尽管不希望伤害到母亲,美咲的内心却也很重视跟秋彦的约定。
该怎么做,才能让母亲干脆地接受自己的回绝呢?
「——那很好哇!你就回家去过年嘛!」
「咦…?」
「偶尔孝顺一下父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你就回去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我们初三之后再见面。」
「可是,新年参拜和年菜的事……」
美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一直以为,秋彦会主张「我想跟美咲一起过年」。
(原来这么期待一起过年的人,只有我自己啊……)
一这么想,胸口不禁一阵刺痛。
「新年参拜,我们之后再找时产去就好啦!至于年菜,等你回来再一起吃也无所谓。」
「也…对……」
美咲的理智当然知道这么做比较恰当,但是感情却怎么样都难以接受。
不过,若是为了这个闹脾气,就未免太幼稚不懂事了。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做吧!」
美咲奋力克制住即将扭曲的表情,勉强装出开朗的语气。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要学会忍耐才对。
话才说完,后悔的还必须绪立刻排山倒海而来,但是决定的事情已无法挽回了。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
「嗯……」
「路上要小心喔!」
「好……」
除夕当天,美咲手上拿着秋彦交待要送给父母亲的礼物,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送出了玄关。
美咲好想告诉秋彦,自己不回家去过年算了,无奈就是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秋……秋彦哥,那你这几天怎么办啊?」
「我?我也打算回家里晃一下。我自然有地方去,你不必担心我。」
「是喔……」
这几天以来,美咲一直在思考拒绝母亲的话,却找不出一个妥当的说词。
要是说想跟朋友跨完年去新年参拜,母亲一定会追问:「是不是交了女朋友?」要是老实说想跟秋彦一起过,两人的关系又势必会遭到质疑。
本来还心想,干脆邀秋彦一起回家过年算了,胆是秋彦又打算回自己家,顿时毁了美咲硬拗秋彦同行的算盘。
(这下也不能够耍任性了……)
「路上小心。」
「嗯……我出门了……」
在秋彦的目送下,美咲走出大楼,脚步却像铅般沉重。
一面幻想着秋彦说不定会追出来叫自己不要走,一面走在漫长的走廊上。然而,背后那扇门却始终没有再次开启的迹象,美咲就这样走到了电梯前。
——如果这座电梯现在故障,我就可以不必回家了。
(……唉,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搭上的电梯顺畅地一路直达楼下,让美咲失望极了。
正当美咲蹒跚地走出大门,正巧碰到经常来送件的快递员。
「你好!」
「啊,你好……」
被这么高声一招呼,美咲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连除夕也无假可放,快递的工作还真辛苦。
「你该不会现在要出门吧?」
「是啊,有点事……」
「我这边有一件寄给藤堂先生的包裹,还是我晚一点再来比较好?」
「啊,他现在在家,你直接送上去就可以了。」
既然署名送给秋彦,会是跟工作相关的包裹吗?
看那是冷藏包裹,或许是出版社送来的年终礼品也说不定。
「老师在家啊!那我现在去按电铃,会有人应门就对啰?」
寒风刺骨中依然精神百倍的他,向美咲说了声「慢走」,就走进了大楼。
在他身后「嘎」一声关起的自动门,彷佛在阻止试图折返的美咲。
「还是不去不行啊……」
伴随着一声叹息,美咲自言自语地说服着自己。
在外面跟母亲会合,然后经过一番采买、用餐之后,回到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打扰了。」
「哟,怎么不是『我回来了』?」
「啊,对喔,我都搞混了。」
下意识说出口话,立刻遭到母亲指正。
或许因为这幢房子并非美咲从小长大的家,「我回来了」这句话总是说不习惯。
美咲一走进客厅,就发现哥哥嫂嫂已经到了,把气氛炒得十分热络。
「美咲!好久不见了!」
「哥,真由美姐,你们也好久不见。」
「真的呢!看到美咲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哥哥浩孝和嫂嫂真由美,对于见到美咲都表现得兴高采烈。
美咲跟哥哥也很久没碰面了,尤其是嫂嫂真由美,自从结婚典礼那天以来就没见过了。美产中间虽然去过一次大阪,但是发生了很多事,没待多久就赶回东京了,因此并没有机会跟真由美打照面。
「喔!美咲,你怎么这么晚才到!」
「爸……天都还没黑,你会不会喝太多啦……」
「你这是什么话!我才刚沾几口而已咧!」
话虽如此,其实父亲已经有几分酒意了。难得有一起喝酒的对象,似乎让他乐不可支。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我从中午就被迫隔离器到现在啦!」
美咲小声地询问状况,得到的答案是浩孝压低声音的苦笑。
浩孝的酒量并不差,但是要配合心情大好的父亲的步调,想必也不轻松。
「哥,那你还好吧?」
「我有时候会用乌龙茶假装,所以还好。美咲,我看你今天晚上也逃不掉了。」
「唔……呃,我去帮妈妈的忙了。」
「美咲!」
虽然心里早就觉悟,但是美咲可不想一进家门就陪醉醺醺的老爸拼酒。美咲不理会哥哥的叫唤,一溜烟就逃离了现场。走向厨房,发现母亲已经开始准备晚餐。
「妈,来,这是秋彦哥要送给你的。」
美咲送上刚才没机会拿出来的礼物。为了让大家喝茶聊天的时候有零食配,秋彦挑选的礼物是和果子的综合礼盒。
「哎呀、哎呀,他干嘛这么客气嘛!你要好好帮我向他道谢喔!也要记得跟他说,上次他送的葡萄酒也很好喝,知不知道?」
「好啦!对了,我是进来帮忙的。」
「美咲不用动手啦!大过年的,就让我这个媳妇趁机表现一下嘛!」
美咲卷起袖子,正打算要加入阵容,却被真由美委婉地制止了。
「可是……」
「真要说起来的话,我比较希望你去陪陪老爸!」
「……啊哈哈!」
美咲只能以干笑代替回答。
美咲从客厅跑来避难的企图,似乎已经被母亲看穿了。
「爸爸那边就交给你啰!来,这些下酒石酸菜给你端出去。」
被迫接过刚做好、放在托盘上的下酒菜,美咲只好无奈地回到客厅。
空啤酒罐的数量似乎比刚才离开时增加了,莫非是自己的错觉?
「哥,妈说这些下酒菜要给你们的。」
「喔,谢啦!美咲要不要也来一杯?」
「对喔,美咲也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了。过来陪老爸喝一点嘛!」
「咦?我不用了啦!太阳都还没下山呢!」
况且,美咲姑且也算是未成年,不可能跟这些喝惯的大人们一样一杯接着一杯。
「给我一个玻璃杯。」
「怎么?你不喝喔?美咲。」
「等一下再说。」
美咲一边说着,一边想避免被勉强倒酒的尴尬场面,于是在自己的杯里倒满了保特瓶装的乌龙茶。
见到美咲的动作,父亲只说了句「真拿你没办法」,就看了正巧开始播放的新年特别节目。
「哥,你们 什么时候到的?」
「因为订不到一大早的飞机,所以接近中午才到。」
「这种时期,机票一定很难订吧!」
机场现在想必是人满为患,非得逢年过节才有办法休假,当个社会人士还真辛苦。
「当然啰,年底都是这样的。说到空虚,听说圣诞节的时候,秋彦也跟你一起回来过节啊?」
「对啊,因为妈妈坚持要请他来。」
为了扫除内心的不舍,美咲尽量不去想到秋彦。经这么一提醒,美咲开始满脑子都充满了秋彦的影子。
秋彦现在不晓得在做什么?
他是否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了呢?
如果按照当初的计划,两人现在一定正在同心协力做着年菜。
「老妈从以前就很喜欢秋彦。其实,你今天也可以把他带过来啊!」
「嗯……我本来也想开口邀他的……」
哥哥的话,让美咲不禁语塞。
就算不是两人独处,美咲也希望至少能跟秋彦在一起。但是,一想到或许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愿望,美咲就怕得不敢多问。
(……不行再想了,心情变得超低落……)
分隔两地时,更加地思慕对方。或许正因为见不到本人,为了想要贴身感受对方的存在,才会不断地回想对方的样貌、声音、表情与一举一动。
照自己想念秋彦的程度,要是秋彦不在了,自己是否就无法独活了呢…?
「那小子有事吗?」
「秋彦哥说,他也要回老家过年。」
「回老家…?」
听到这句话,原本笑容满面的哥哥突然脸色一变。
「对……对啊,他是这么说的……」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见到哥哥脸上不平静的表情,美咲感到些许不安。
「那就怪了,他跟老家的关系不好,现在几乎已经断绝往来了才对……」
「断绝往来…?」
这个强烈的字眼,让美咲握住玻璃杯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是啊。他从以前就嗖家人处不太好,听说从来没有全家一起吃过团圆饭。所以,自从他独立以来,一次都回过老家。」
「怎么会这样……」
听浩孝这么一提,美咲才想起秋彦确实从未提过自己的家人。
如果是这样,秋彦为何告诉美咲要回家过年呢?
(是为了让我放心吗…?)
或许,秋彦早就看出美咲并不希望陪家人过年。要是知道秋彦会独自留在家里,美咲是绝对不肯丢下他出门去的。
他一定是为了让美咲心无悬念地离开,才会撒那种谎。
这么说来的话,他现在……
「————」
美咲一口喝干了乌龙茶,把空杯子放回桌上。
美咲决定不再闷头苦恼了。
「……哥。」
「嗯?」
「我要回去了。」
「嗄?」
美咲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浩孝张大了嘴。
「你在说什么啊?美咲,你不是刚到吗?」
在一旁看着电视的父亲,也被美咲出其不意的话吓了一大跳。但是,不论在心昊或是时间层面上,美咲都没有余暇多做解释了。
「对不起!我之后会再跟你们联络!」
「喂!美咲!?」
美咲套上才刚脱下不久的大衣,飞奔出了家门。
来的路上像铅块般沉重的脚步,现在却不可思议地轻盈。尽管如此,一次只能前进一步还是让美咲焦急难耐,恨不得早一刻回到两人的家。
要是背上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到天上就好了。
这么一来,就能够立刻回到秋彦的身边——
「我回来了!」
几个小时不见的房子,却出奇地鸦雀无声。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屋里却一盏灯都没有点亮。
秋彦的鞋还放在玄关,所以应该没有出门。这种时间就上床睡觉,似乎也不太可能。这么说来,他是一个人躲在书房吗?
「秋彦哥……你跑到哪里去了嘛……」
美咲一面开灯、一面走向客厅的途中,不经意朝厨房一望,见天的景象却吓得他目瞪口呆。
宽广的流理台上,稳稳地端坐着一个日式多层餐盒。
(这个应该是年菜吧……?)
打开盖子一看,里头的料理五颜六色、种类繁多,看起来非常美味。美咲提到过的伊达卷和栗子泥,也都一样不缺。
不论是充满光泽的煮黑豆,还是做成串烧的虾子,也都让人食指大动。
这引起料理都是出门前还没看见的,难道是秋彦自己利用这段时间做的不成?
对于吃这件事不怎么关注的秋彦,不可能为了自己做出这么丰盛的好菜。就算是去外面订现成的,也不太可能马上就送到。
「……是他为我做的吗?」
这个猜测虽然有点厚脸皮,不过除了这个理由,美咲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秋彦一定是早在圣诞节之前,就悄悄在做准备了。
这个时候,客厅突然拟来某种声响。
「秋彦哥?」
借着厨房透出的亮光,美咲前往客厅一探究竟。只见秋彦躺在沙发上,正沉沉地睡着。
「你在睡觉喔…?」
朝旁边的桌上一看,发现一瓶没有盖上的白兰地。这种显而易见是在喝闷酒的光景,让美咲简直吓傻了。
秋彦平常几乎滴酒不沾,但是现在瓶中液体的分量,却似乎比美咲记忆中少了许多。
美咲在秋彦身边跪下,望着秋彦严肃的睡脸。
秋彦身上传来的酒味,让美咲感到一阵心酸。
「……嗯……」
微微皱了皱眉头,秋彦缓缓睁开眼睑,接着又眨了几下,才像见鬼似地睁大眼睛。
「……我是不是醉到出现幻觉了?」
「我是真的美咲,秋彦哥。」
他像个孩子般揉眼睛的动作实在太过可爱,让美咲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你真的是美咲?」
「我真是是无休止的美咲啦!」
美磁在挺起上半身的秋彦旁边坐下,将脸贴进他的。要是他没办法相信,就让他确认到相信为止好了。
秋彦带着复杂的表情,向美咲问道:「你怎么会跑回来了……」
「因为我非得跟秋彦见面不可。」
「我们中午之前不是都在一起吗?」
「虽然是这样,我不审很想嘛!因为肥不了寂寞,我就跑回来了。」
「傻瓜……就算今天不见面,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见面的。」
「我喜欢当傻瓜啊,只要可以跟秋彦哥在一起。」
美咲这么说完,紧紧抱住秋彦,换来了一个更强劲的拥抱。
睽达几个小时的温暖,感觉特别甜蜜。
「浩孝有没有跟你……算了,没事。欢迎你回家,美咲。」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处————)
不是出生、成长的家,也不是父母亲居住的家。
只要有秋彦存在的空间,就是美咲就该回去场所。
「我回来了。」
美咲清晰地吐出这句话,让秋彦能够听得分明。
第4章
「唔哇,好多人喔!」
两人吃完过年荞麦面之后,就按照之前排定的计划,先前往住家附近的一间神社。庭院内摆满了各种摊贩,到处都灯火通明,比想像中热闹好几倍。
通往香油钱箱前的路上,已经排了一排长长的队伍,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秋彦哥,我们去参拜一下吧!」
「你要去排那么长的队?」
「想想要许什么愿的话,一下子就排到了啦!」
「这就难倒我了,我从来不会去求神问佛……」
对于应该许什么愿望,秋彦真的一脸困惑。
「求些身体健康之类的就好啦!要不然就是这一年的抱负……」
「我明白了。」
「你晓得拜拜的规矩吗?」
「相关知识是有啦,不过没有把握。如果我什么地方做得很怪,你不准笑喔!」
「我才不会笑你呢!」
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先将事先放在口袋的零钱掏出来,投进香油钱箱,然后低下头、击一次掌,关上双眼向神明祈求。
(请保佑我永远都能跟秋彦哥在一起。保佑秋彦哥永远不要有非伤——)
过了一会儿,美咲朝身旁一看,发现秋彦已经不在了。
「矣?」
「美咲,这边!」
「等我一下嘛!秋彦哥!」
美咲慌慌忙忙追上秋彦,与他并肩同行。
「你祈祷得还真久,到底求了什么?」
「这……这是我的秘密!」
全都跟秋彦有关的祈祷内容实在太过丢脸,美咲就算撕破了嘴也说不出口。此外,小时候似乎曾经听祖母说过,要是被神明以外的人知道了,愿望就会没办法实现,所以美咲是绝对不会告诉秋彦的。
「我希望美咲永远幸福快乐。」
「咦?」
「这是我刚才许的愿望。」
一瞬间,美咲还听不懂秋彦在说些什么。过了几秒钟,思考线路才总算连结上。
「……!许……许的愿望,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啦!」
美咲的脸颊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起来。
「有这种规矩?」
「有啊!」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当成我和美咲两个人的秘密好了。」
「真是的……秋彦哥就是这么乱来……」
(……不过,或许也不见得需要神明帮忙呢!)
因为只要跟秋彦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美咲最幸福的时刻了。
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有比这更至高无上的幸福。
「啊,我想去抽个签。好像是在那边吧?」
美咲拉起秋彦的手臂,朝社务所走。只见那里挤满了想买破魔弓或御守的人潮。
「秋彦哥想抽吗?」
「我就不必了。」
「那,我要一张就好了。」
美咲将百元铜板交给巫女,然后从箱里抓出一张折得上小的纸条。
撕开粘有接着剂的部分,再慢慢将纸条展开。
「好棒喔!是『吉』耶!」
「太好了。」
「对呀!我看看……『愿望:否极泰来』、学问:『勤能补拙』、『等待之人必定前来』、『移居:不宜』——上头是这么写的。」
「这个意思是说,美咲应该永远住在我家啰?」
「应该是吧!啊!」
继续读着签文的美咲,对于最下面一排的内容发出了轻轻的惊叫。
「怎么了?」
「没有,没事。」
『恋爱:出现障碍,小心为上』。
(……这个障碍是指什么啊?)
无休止的会有因难发生在两人之间吗?
「美咲?」
「啊!我去把签绑在树上喔!」
如果抽到了不好的签,应该绑在神社境风的小树枝上,祈求神明扭转恶运。这也是以前美咲的祖母告诉他的。
美咲怀抱着强烈的愿望,将签纸系上已经绑满许多神签的树枝。
「……应该不需要介意吧!」
自言自语着的美咲,脑海里虽然闪过一抹小小的不安,不过却被等候着自己的秋彦脸上的笑容给冲得烟消云散了。
「美咲,那边好像在发甜酒耶!」
「真的吗?那我们也去要来喝吧!」
秋彦伸出的大手非常温暖,一被握住,暖意立刻直透心窝。
只要有秋彦的陪伴,什么样的障碍都一定能够克服的——美咲如此告诉自己。
情人节篇
——总算结束了。
这天是期未考的最后一天,在吵杂的教室里,铃木美咲完全沉浸在解脱的感觉里。
都怪自己在这个也想听、那个也想上的好奇心驱使下,选了冲爆选修学分上限的课,所以不管是报告或考试,都比其他人要来得多。
(接着就能好好地在家里……)
明天开始放春假,打工的时间也排得比较松,每个礼拜只要去三天就好,大半的时间美咲都可以自由运用。
最近,因为准备期未考的关系,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跟同居的恋人在一起,几乎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加上恋人也因为工作忙的关系,第天可以见面的时间只有早餐跟晚餐而已:这些日子来,尽管住在同个屋檐下,却不能好好地想处,真的很痛苦。
但是造成这个问题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恋人也说过工作在这一两天内会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能尽情地享受两人时光了。
为了这个目的,美咲决定先做最近放掉的定事,好好将房间整理一番。
(即使如此,休假中要做什么好呢?)
到录影带店租两个人一起看也不错,或者是跟擅长做菜的恋人学习新菜色也挺好的。
兴奋地妄想着休假时可以做什么事的美咲,突然被不知是谁的声音拉回现实世界。
「美咲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什……什么?」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的美咲,对自己方才满脑子的绮想羞透了,不知所措起来。
抬起头看到的是跟自己相同学院,名为新井的女孩子。
与慎重的语气相反,总觉得她有点不安,视线不断地游移着。
「就是,有话想跟你说……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可以啊!怎么了?」
因为她选的课跟自己有些重叠,彼此也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常常会在大伙儿约着喝酒时打照面。虽然在聚餐的场合不知交谈过多少次,在教室中碰到了也会打声招呼,但像这样一对一讲话倒是第一次。
(话说回来,有什么话要这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
虽然一瞬间想到可能跟今天的考试有关,但这次采取可以带着笔记进考场的申论形式,应该不至于考后还在烦恼才是。
更何况新井是个从不缺席、相当认真听讲的学生,美咲并不觉得她会有什么考试或上课的问题需要问自己。
「在这里讲有点……我想换个地方……」
「嗯?那去交谊厅怎么样?」
「嗯—…希望可以到更安静的地方……」
「更安静的场所?」
考试当天的交谊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出没,要找比那里更安静的地方还真是个高难度的要求。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想说。美咲考虑之后,决定一起到校舍后方。
二月的风还真是冷。
虽然很希望有东西能挡挡风,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地方是不太可能有的。美咲这时才重新体认到,所谓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换言之就是不会让人想长时间待着的地方,才会没有人的。
不过,虽然让女孩子在连张长椅都没有,只能站着的地方讲话有点不好意思,但这里绝对安静,不会有人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事情?」
「呃……嗯……」
「嗯?」
过了好一阵子,新井还是扭扭捏捏地不肯说出重点。
真的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现场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催促她快说,美咲只能耐心地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她开口,没想到提出来的问题却出乎意料,让美咲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回答的声音也不由得充满惊讶。
「呃……那…这……美咲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啊?女朋友!?」
根本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美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因为极度惊讶,没办法立刻做出回应。
(为……为什么,突然问我这种事情?)
难道,刚刚的种种幻想并不只是在脑袋里,我还不小心讲出来了吗?若真的是这样,也太可耻了吧!
「若……若是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呃呃……那……」
虽然有没有「女朋友」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但如果意思是问有没有「恋人」,则是。
(……因为,那位恋人是个年纪比我大的男人。)
温柔、帅气、威风,是世界上最棒的……不管什么样的形容词都没办法一语道尽,是个配美咲嫌可惜的人。
虽然他真的是位棒到让美咲想跟全世界炫耀的恋人,但现实状况却不允许这么做。
那位恋人的名字是藤堂秋彦——他是个获奖无数的小说家,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名人。
时而纤细、时而稳重的风格,让他拥有年龄层相当广的读者;若看到他出现在访谈等各种场合的模样,不管是谁都会为其魅力所倾倒。
颀长、与模特儿相当的外型,相当淡的榛色眼眸与挺直的鼻梁,薄唇则在俐落的脸部轮廊中,就算说是完美也不为过的位置画下句点。
美咲从没看过比秋彦更帅、更漂亮的人。
但是,一旦成为大众的焦点,嫉妒等麻烦也会随之增加。
若是秋彦有恋人的事情曝光,绝对会引起电视或八卦周刊的骚动,现在的平静生活随之瓦解的可能性很大。
讨厌奢华、希望能有安稳生活的秋彦,不会想引那样的骚动。因为考虑到这点,美咲未曾向别人说过自己与秋彦的关系。
(——难道……)
是新井察觉了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吗?
秋彦曾经到大学接送自己多次,所以有部分学生知道美咲认识那个藤堂秋彦。
面对出于好奇的询问,美咲都会回以「他是哥哥的朋友」这种没有后遗症的说明,身为酒友的新井,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万一,她不知道从哪得知或是察觉美咲与秋彦之间的关系,为了加以确认才把自己叫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冷……冷静点!想太多了吧!)
美咲相当清楚新井并不是那种爱挖人隐私的类型,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她很没礼貌。
既然她用这么认真的表情问问题,应该是经过一番考量吧!在这情形下,不是理应该诚实地回答吗?
话虽如此,但不管是编个大谎言,或是把事实赤裸裸地公开,对美咲来说都是办不到的事,只能含糊地答覆。
「女……女朋友……倒是没有……」
「真的?太好了!」
这时,新井钻牛角尖似的表情突然变得开朗起来。
「咦?」
(……太好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状况是美咲单身才方便的吗?
不管一脸狐疑的美咲,新井作了个深呼吸,正了正脸色,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接着,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那……那么,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美咲完全不能理解她想说些什么,只能以傻气的声音回问。
于是,新井告以更清楚的说法。
「我是问,我不能当你的女朋友吗?」
「咦……咦咦咦咦!?」
在过度震惊下,美咲不由得拉高了声音。
(这……这就是所谓的告白吗…?)
这对于打出娘胎从没被女孩子告白过的美咲来说,是第一次的经验。
美咲到高中为止个头一直很水,女孩子都不太把他当男生看,因此像告白这种事跟他是绝对无缘的。
不过,也因为以往总是一直单恋着秋彦,所以也从来没有像周遭的男性朋友一样,在心中模拟「被女孩子告白」的情景过。
像这种时候,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美咲完全陷入慌乱状态。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一直觉得美咲同学很不错。交谈过后,更因为你跟我想像中的一样,觉得很高兴。」
「啊……是……是这样啊……」
听到不甚习惯的夸奖,让美咲不知所措。虽然秋彦脸不红,气不喘地低喃爱语让他害羞,但听到这样直接的示好,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美咲一下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然而,看到虽然满脸通红却还是抬眼直视着自己的新井,他突然领悟一件事。
虽然努力地让口气,表情显得轻松开朗,但新井的眼眸透着认真。这清楚地显示她是真心喜欢美咲的。
(跟我一样……)
新井现在的模样,跟过去一直爱慕着秋彦的自己重叠,让乱糟糟的脑袋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用这么认真的态度传达自己的心意,自己若表现得惊慌失措,就显得太没礼貌了。
尽管新井为了不要让气氛过于凝重而努力地故作轻松,但她在决定向美咲告白前,应该是非常紧张,又鼓起莫大的勇力才是。
美咲站直身子,笔直地面对她。
「对不起,我—」
「啊,突然讲这个一定让你很困扰吧!我并没有一定要你马上给我答案,呃,如果可以的话,春假时……」
对着勉强挤出笑容,似乎很焦虑地开始自说自话的新井,美咲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虽然很高兴你对我的一番心,但是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
「啊………」
凝重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连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
慢慢地抬起头,眼前看到的是就快哭出来的新井的笑脸。
「……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勉强的事呢!」
「对不起。」
「不会,谢谢你肯听我说。」
「新井……」
新井将头垂下来片刻,接着把重新堆起笑容的脸迎向美咲。
「美咲同学,你接下来要去打工?」
「不,今天会直接回家。」
「那就是走路回去啰!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吗?」
「没问题。」
若是显得一脸抱歉,只会让新井受到更多伤害而已,因此美咲装出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的态度,给了他一个微笑。
「今天考得怎么样?」
「因为我都有好好抄笔记,总算应付得过去。不过,时间有点不够。」
「对职,我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写完的。」
两个人一边没有重点地聊着天,一边踏上回家的路。可以这么自然地跟新井聊天,美咲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当学校大门出现在前方时,新进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啊,对了,美咲同学喜欢甜食对吧?你喜欢巧克力之类的吗?」
「嗯,是满喜欢的,怎么啦?」
虽然也觉得自己跟小孩子一样不过巧克力、鲜奶油的确是美咲的嗜好。
美咲不曾明白地说过喜欢甜食,但每次大秋儿约着去喝酒,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叫甜点来吃,想业这些新井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以请你收下这个吗?」
「咦……?」
那是个被漂亮的淡绿色包装纸包着的小盒子,上面还绑了白色缎带。
眼见这么客气地递上的礼物,美咲不禁在门口前停下了脚步。
「明天是情人节对吧?因为今天考试就结束了……」
今天是二月十三日,情人节就是明天了。早先脑袋里塞满了考试的事情,美咲根本忘了还有情人节这档事。
(——怎么办?)
既然都已经拒绝她的告白,收下来应该没关系吧?但是,对着那盒包装精美的东西,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伸出手接下。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收。」
「不管怎样都不行?」
「如果用很随便的态度收下巧克力,我觉得很没礼貌;那样的事我做不到。」
一字一句地,美咲尽可能地用满怀诚意的话语说着。如果是人情巧克力还无所谓,但像这种充满着爱意的东西,说什么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地收下。
听到美咲的答案,一瞬间新井的脸上跃出讶异,随即又浮出一抹微笑。
「……很像美咲同学会说的话呢!」
「是……是吗?」
「嗯。就是刚刚那样的诚恳,才会让我喜欢上你的。」
「啊,新井…!」
毫无预警地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美咲又慌了起来。看到美咲这么慌张的反应,新井不禁噗嗤地笑了出来,接着轻轻地说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嗯,当然。」
听到美咲肯定的回答,新井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考试辛苦了!下学期再见了!」
说完,朝着跟美咲目的地反方向的车站奔去。
美咲怀着难过的心情直盯着她连头也没回、逐渐跑远的背影。此时,背后响起了意外的声音。
「看——到啰!」
「……!?」
「你很受欢迎嘛!」
「刈……刈谷?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回,美咲被吓得心脏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回头一望,那中倚在暂停路边的车子上、穿着西装的男子,正是刈谷有志。
虽然自从派对事件以来就没见过面,但美咲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这次他又有什么企图了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就算是美咲也有了戒心。
「当然是为了要见你啊!我特地来这里看你,你应该要觉得感激吧?」
刈谷插着腰,一派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说道。
面对那依然故我的傲慢态度,美咲只觉得很累。
「哦……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今天有来学校……?」
「不要太小看我的情报网,任何跟秋彦有关的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不就和跟踪狂没两样?
这种男人,竟然是替秋彦的书绘优美封面图的有名插画家,美咲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图的风格彷佛稍微标准燃烧热触一下就会坏掉般地纤细,本人的性格却相当乖僻。虽说一个人的作品并不一定会跟本人殿现的印象一致,但他还真是这个说法的最佳范例啊!
艳丽的黑发下是张甜美的脸庞,刈谷若不天口说话,一眼看去确是个大帅哥,可惜的是他很爱讲话。甚至,他每次开口都不得说些让美咲大动肝火的事情,实在让人厌烦。
「真是的,竟然让我在这咱地方等你。啊,难道,你跟刚刚的女孩在里头打得火热?」
「胡……胡说什么!」
「脸红了哦,真可疑。去跟秋彦打小报告好了。」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被这样打探已经够讨厌了,若被他加油添醋地跟秋彦讲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那就麻烦了。
既然他说是为了要跟美咲见面才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吧?废话就免了,赶快把重点讲一讲吧!我还想早点回家咧。
「你问我来干什么的?为了跟你宣战呀!」
「宣战……?」
刈谷用鼻子哼哼地冷笑,让美咲不禁心头燃起一把火。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用这种挑起人家怒火的态度讲话!)
但如果跟他发飙,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这种时候还是拿出成熟的态度,当作没听到为妙。
「你干嘛一脸呆相。明天是情人节没错吧!」
「啊啊…听你这么一提,的确是……呃,你还没放弃秋彦吗!?」
前些日子,刈谷已经被秋彦明确地拒绝了啊!
那时他所说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已经对秋彦死心了,难道是假的吗?
「最近,我在反省以前用了那些卑鄙的手段。不但让秋彦对我的印象变差,对我来说也没好处。」
「那又跟情人节有什么关系?」
看他用跟以前没两样的傲慢态度逞口舌之快,美咲心中的疑惑更甚。既然已经反省过了,不是应该要用更成熟的态度来讲话吗?
「笨——蛋。美咲你真是个猪头耶,这次我要跟你堂堂正正地决胜负。」
「少直呼我的名字。呃,你说的决胜负是……」
「我可以了解秋彦现在的心情。不过人心是很容易改变的对吧?难保未来的某一天,他不会有非我不可的时候呀!」
「喔……」
看着他握着拳头激昂地说明的模样,美咲只能报以有气无力的回应。
「所以啊,我不再用过去那种拐弯抹角的追求方式,决定从正面豁出去攻击。」
一边说着,刈谷挺起了胸膛。
(……怎么说呢……真是个想法积极到不行的人啊……)
对于碰到任何困难就会犹豫不决、烦恼不已的美咲来说,这一点还真令人羡慕。
若自己也能像他这样凡事都采取正面思考的话,或许会看到跟现在不一样的世界。
「但是,我如果默默地抢走了秋彦,你也太可怜了。所以,大爷我才辛苦地走这一趟。」
「喔……」
就在美咲依然找不出其他话来回应,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时,对方却耐不住性子,大步靠了过来。
「喂,臭小子!那是什么脸,你到底有没有心想拼啊?」
「我连要拼什么都不晓得啊……」
「就是明天的比赛啊!就看秋彦喜欢谁送的巧克力!」
「啊!?」
什么时候、在哪里、什么人说过要比这些了?
美咲打从心里希望,刈谷别老是把脑袋里的妄想擅自加诸在自己身上。
「——难道,你什么也没有为秋彦准备?」
「才……才不是……」
虽然下意识地否认了,但就像刈谷所说的,美咲并没有为明天做作何准备。
(话说回来,情人节时男人也要做些什么吗?)
撇开生日跟圣诞节不说,美咲一直认为情人节应该是女孩子的节日。
在美咲的认知里,那应该是女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喜欢的男孩子告白的日子,所以他从来都没想过,这是否也适用于男性之间。
不知怎么,看到刈谷自信满满的样子,美咲开始觉得不安。
(啊……这么说的话,好像听说过,在外国这是不分男女都可以为爱告白的一天……)
「看你那样子,是因为一定会输给我,所以很着急吧?」
「才——没那种事!」
「哦?那就是有自信啰?」
「那……那个嘛…还好啦……」
这时候若坦白说什么都没想到,只是会助长刈谷的气焰而已。
美咲含糊其词,搪塞地回答。
「明天我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过去,你就抱着觉悟等我吧!」
「啊……」
对美咲下战贴是无所谓啦,但在这种情形下,要等待礼物的人应该是秋彦吧?
(只不过秋彦哥一定不会等他的!)
就算刈谷要将巧克力交给他,秋彦也一定不会收的。
如果是秋彦的话,一定——
「我一定会让秋彦晕陶陶……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才没什么企图啦!我不是说会正面出击吗?既然话已经带到,就不奉陪啦!」
尽情大放厥词之后,正打算坐进车子里的刈谷,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似地又向美咲发出疑问。
「啊,对了对了,你明天早上要打工?」
「咦?是没错。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工?」
美咲回以诧异的口气后,刈谷不知怎么地,嘴角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样啊、这样啊,果然还是要找工呢!要努力工作哦,年轻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工作是件好事。」
刈谷完全没回答美咲的问题,只撂下几声大笑便扬长而去。
「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思考模式。该不会,他跟自己就连入种也不一样吧?
美咲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刈谷逐渐远去背影,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管被秋彦拒绝多少次,刈谷都还是这么精神奕奕。他这种打不死的蟑螂似的顽强,美咲还真想学学。
(……但,现在不是悠哉想事情的时间……)
不认真点考虑明天情人节的事情,真的会输给刈谷。
虽然并不想跟刈谷决胜负,可是一旦知道到的事情,就很难当作没这回事了。
假如,美咲为了明天准备巧克力的话,秋彦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呢…?)
秋彦看了效仿女孩子过节的自己,会怎么想呢?美咲多少还是觉得不放心。
但,时限只剩下一天。若想准备些什么的话,不快点不行,没时间去觉得不安了。
「怎…怎么办……」
就算买巧克力,要送哪一种的才会让秋彦高兴呢?
被留在学校正门前的美咲,独自抱着头,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欢迎回来,美咲。」
「哇,秋彦哥!我……我回来了。」
从学校回到家中,踏入客厅时,毫无预警看到正在喝咖啡的秋彦出来迎接,美咲不由得发出大声惊叫。
(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他还关在书房里……)
因为没料到现在会见到面,美咲吓到了。
对于秋彦的突然出现,还没有做好足够心理准备的美咲,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真是没出息。
从住在一起以来明明已经度过好一段时间,看到秋彦出现在眼前却还是会紧张的自己,应记忆分量 很奇怪的吧?
(都怪秋彦哥长得太帅了。)
美咲不禁为自己找了这样的的借口。
自己没办法保持有异议什么平常心,一定是因为秋彦太有魅力了。不管是谁,只要到秋彦出现在眼前,一定会整颗心都被他拐走的。
「考试今天结束了吧?你回来的时间有点晚,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嗯……嗯。被人叫住了……」
「被叫住了?被谁?」
美咲有点后悔自己不经意地说溜了嘴,中许不要说会比较好也不一定。
不只是刈谷的事情,连被同学告白的事出有因情,都别让秋彦知道会比较好吧?
但既然都已经说溜嘴了,为了别让秋彦担心,想了又想,美咲最后还是决定只把刈谷等在校门口的事情据实以告。
「就是……被刈谷……」
「刈谷!?」
秋彦脸上浮出愠色,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家秋还追到美咲学校去?为了什么?」
「我实在不太了解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说是宣战。」
「宣战…?」
眼前漂亮脸庞上的苦恼愈发明显。就算是聪明的秋彦 ,似乎也不能理解刈谷行动的目的。
「就是……要把秋彦哥据为己有,什么什么的……」
听到美咲支支吾吾的说明,秋彦大大地叹了一口息。
「真是的,那家秋……他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真正要担心的,是秋彦哥你吧!」
刈谷曾说什么「从正面豁出去攻击」的话。换句话说,他会比至今还要更刺刺地来找麻烦了。
若是自己不留神跟刈谷独处,一定也会波及到秋彦,让他身陷危险的。
「不用担心我。如果他真的没对你做些什么,那就太好了。」
秋彦轻轻拍着美咲的头,脸上带着放下心中大石般的微笑。
过去跟刈谷在饭店房间独处时,被激了几句就喝下烈酒的美咲,曾差点被意图借以逼退刈谷攻击。
「就算是这样,你也被他叫住很久呢!跟那样的人讲话很累吧?」
「咦?」
「因为,你很晚才回来不是吗?」
「啊,是啊!虽然被他叫住,不过回来时我还绕去书店一趟!因为,秋彦哥的新书不是刚出了嘛!」
事实上,自己是真的去了书店,所以也不必讲得这么像是解释些什么,但一想到被新井告白这件事,就觉得得有点愧疚。
既然都已经明确地拒绝了,美咲也知道坦白地对秋彦讲出来会比较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因为她在问有没有女朋友时,没有把事实跟她坦白,反而含糊地一语带过的关系吗?
如果老实地说出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就不会有这种罪恶感了吗?
(不行,不能那样做。)
就算秋彦说过不在乎公开两人关系,美咲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就算对象是父母亲或兄弟姐妹也一样。
任何只要可能会让秋彦心痛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想做的。既然秋彦让自己这么近的待身边,美咲便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守护秋彦。
「这样啊,你去帮我看过情形了?」
「嗯,秋彦哥的新书被满满地摆在显眼的地方呢!真希望有很多人看!」
「对啊。」
被秋彦从上而下沉稳的视线注视着,美咲心里不禁七上八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美咲说出心中的疑问来转移话题。
「啊,话说回来,秋彦哥已经写完稿子了吗?」
因为刚刚秋彦悠哉地在客厅休息而忘了这件事——现在他正在写的稿子,截稿日好像是明天或是后天吧?
「不,我只是在等美咲回来而已。最近都没有美咲的补给,快不行了。」
「补给?」
掌握不住这个词当中的意义,美咲偏偏头。
「是啊!因为好久没有好好地抱抱你,差不多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秋秋秋秋彦哥!?」
秋彦一本正经,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的这番话,让美咲的脸庞瞬间热了起来。
这个礼拜来的确都没跟秋彦有什么接触,虽然美咲也觉得不太满足,但听到这么直接的表白,还是觉得有点困扰。
「怎么,不喜欢?」
「是……是没有不喜欢啦……」
虽然很想跟他讲,别要自己把那种事讲得这么明白,但秋彦应该不能理解美咲复杂的想法吧!美咲把到嘴的反驳吞进肚里,沉默着。
看到美咲的反应,秋彦嗤嗤笑了出来。然后,对着美咲慢慢地张开双手。
「既然这样,没关系吧?——美咲。」
低语般甜美的声音。
光是听到这声音,症状就感到一股燥热浮上来。
「过来。」
「……好…好的。」
美咲压抑着心中的羞怯慢慢靠近,把自己交给那双张开的臂膀。然后,秋彦就好像捧着宝物般,既细心又有力地将美咲搂进怀里。
(是秋彦哥的体温……)
明明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没接触,美咲却很怀念这包覆着自己的暖意。
对秋彦那温暖、温柔的手臂感到安心,美咲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委身于他;接着,秋彦更用力地将他抱在怀中。
「有美咲的味道。」
秋彦将鼻子埋进美咲的头发中,很高兴地嘟囔着。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美咲被那股甜蜜的感受刺激得微微颤抖着。灼热指尖所带来的酥麻,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抓住秋彦的衬衫。
「……秋彦哥也好香。」
「因为我刚刚冲过澡的关系。」
「不对,我是说秋彦哥的味道。」
说完,美咲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秋彦令人安心,却又心跳加速的温暖气味吸了个满腔。
美咲把脸埋在秋彦胸口上,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同时很高兴地注意到,秋彦现在的心跳速度,比起平时稍稍快了点。
想到现在的秋彦正跟自己一样心跳加速,胸口就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补给完毕。」
说着,秋彦将美咲的身子轻轻推开。
「咦?已经好了?」
还沉浸在秋彦手臂暖意的美咲脱口问道。
就算再一下下也好,好想多感受一下他的体温。
「我也很舍不得,但不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不行。」
「是……是啊……」
听到秋彦满怀遗憾的话语,美咲也想趣了更重要的事情。在被秋彦的突然现身打断思绪之前,他正烦恼着情人节要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的就先保留趣来,等工作结束后当作给我的奖励吧!」
「……唔!」
被秋彦蜻蜓点水般地在嘴唇上亲了一下,美咲用手捂住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虽然只有一瞬间,唇上还是残留了点刚刚秋彦喝的咖啡的香味。
「你用那种表情看我,会让我走不开的。」
「……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你脸上写着:只有这样不够。」
「才……才怪。」
现在我的脸上,真写着欲求不满吗?
看到秋彦认真的表情,美咲不禁伸手按按自己脸确认。方才红透了的脸颊,现在还带着几分热意。
注视着美咲紧张地确认的模样,秋彦露出一抹微笑,语带抱歉地说道:「————美咲。抱歉,可以再等我一阵子吗?」
「秋彦哥……」
「明天早上我一定会把稿子写完,在那之后,我们再一起做很多事情吧!」
「嗯,我等你。」
过去跟秋彦约定过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都没食言过。美咲用力点点头,秋彦换上工作模式的严肃表情后,消失在书房里。
砰!传出书房间被关上的声音。
「……」
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客厅里的美咲,脸颊还是有点热热的。
(好…好久没这么紧张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没有像刚刚那样的接触,让忍受度下降的关系。
就算只是一个微笑,也会对心脏造成很在的负担,真是伤脑筋。火辣辣的脸颊一直无法降温,美咲仰着头手在一旁啪哒啪哒地扇着,刻意忽视掉方才害羞的感觉。
「比……比起那些,明天的事情还比较重要。」
美在小声地说给自己听,硬是切换脑袋里想的事情。
不趁秋彦还关在书房的时候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但若只是呆坐着想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美咲一边想,一边着手进行最近荒废了的打扫工作。
其实,刚刚从大学回家的路上,美咲还特地绕远路到百货公司的美食街里看看,但眼见巧克力的可爱装饰还有围绕在柜位挑选的女孩子而退缩,结果什么也没买,两手空空地回家了。
不过正确地说,是因为美咲脑袋里一直想着刈何所说的「明天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去」的话语,让他无法决定要选哪一种比较好的关系吧!
「会是名店的限量巧克力吗?」
为了收集这方面的相关情报,美咲打开电视转到谈话节目,结果正好在播配合明天情人节而制作的特别节目。
电视画面上正播着这次面货公司地下街的情人节商战状况,还有几家著名的巧克力专买店前大排长龙的情景。
「呜哇,好厉害啊……」
节目中,还实况转播为了买某间有名专买店只在情人节前一天推出的生鲜巧克力,穿着学生制服或是打扮的小姐们你推我挤的情景,美咲几乎可以从影片里感觉到杀气。
不管哪个角落都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如果厚着脸皮去那里买的话,一定会引来大家的注目。
「呜呜……到那里去买果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想,美咲都没有自信可以抢得过那群女人。
话说回来,身为男人的美咲想买巧克力当情人节礼物送秋彦,难道不会被取笑吗?
「啊——该怎么办啦…!」
美咲不停用手抓着头,陷入焦躁的模式;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很难得地,好像没有设定成答录模式。
(难道,是那个人……)
刚刚在美咲面前大笑着离开的男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既然他会特地到大学宣战,没学乖地再打电话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美咲就不太想去接电话。但若放着让电话一直响,反而会对秋彦造成困扰。
做好心理准备地接起电话,美咲把话筒拿到耳边。
「……喂、喂,藤堂家。」
『你好,我是丸山出版社的川田。』
听到从话筒另一边传来的声音,美咲松了口气。打电话来的不是刈谷,而是秋彦的责任编辑。
第5章
「啊,多谢您的照顾。」
『既然是美咲来接电话,代表藤堂老师现在还在闭关吗?』
「是的。他刚刚有出来休息一下子,现在又回到书房里了……」
秋彦只要到书房里闭关,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当他一拿起笔写稿,甚至会专心到废寝室忘食的地步。
如此一来,秋彦的睡眠时间总是很少,所以美咲希望他最少要好好地吃饭,不过相对的,也不会拿那之外的任何事情去打扰他。
「方便的话,我能帮忙转达。」
『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啦!只是想跟他确认一下进度跟行事历而已。还有,今年也有书迷寄了不少情人节巧克力,想问问他要怎么办才好?』
「情人节巧克力…?」
没料到会从川田口中听到自己烦恼的根源,美咲的心紧了一下。
『已经累积好几箱的量了。虽然每一年藤堂老师都收到很多,不过因为今年得奖,曝光度相对提高,也增加不少书迷。』
「这样啊……」
在听到有好几箱时,还来不及感到嫉妒,先涌现的是纯粹觉得很厉害的赞叹。
这时,美咲再次体认到秋彦受欢迎的程度。
「知道是怎么样的人送的吗?」
『嗯——从国中生到八十岁的女性都有吧!藤堂老师的书迷年龄层很广,送来的巧克力也很多样化,名牌的、自己做的都有。这件事我等老师交完稿跟我联系时,再跟他说好了。』
「啊,好的,我知道了。」
在川田「请跟老师问声好」的话声中,结呸了这次的通话。美咲一边将话筒放回去,一边喃喃自语。
「八十岁啊……真厉害耶……」
到底会送怎样的巧克力呢?
(送手工巧克力的,该不会就是那个人……?)
「——等等!」
美咲被浮现脑海中的单字点醒了。如果没办法去买的话,自己做不就好了?
虽然做菜的本领没有秋彦高,但只要有心的话,秋彦一定会觉得很高兴的。
幸运地,美咲打工的地方是蛋糕店,只要跟那边的老板娘请教一下,或许可以学到不错的食谱。
反正现在要出门去采买晚餐用的食材,刚好可以顺便买做巧克力的材料。这种时候,超市一定有卖制作糕点用的巧克力。
「好!」
决定好努力目标的美咲,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然后匆匆地捡起包包,转身走向玄关。
两手提着超市的袋子,美咲步向打工的蛋糕店「」;店里有一名女客人,感觉上似乎正专注地选着蛋糕。
等那位客人结帐离开后,美咲踏进店里。
「你好——」
「哦,美咲。好久不见呢!」
站在收银台前的「」老板娘,看到美咲后脸上浮起笑容。
为了考试有两个礼拜休息没来店里,美咲也有点怀念起这家店了。
「可以,你今天有排班吗?」
「啊,我不是来打工的,只是去采买,想顺便来看一下而已。不好意思,最近都请假。」
「没关系,学生的本行就是要念书,如果为了打工而荒废课业就不好了。方便问问你考得怎么样吗?」
尽管在美咲来之前,也是老板跟老板娘两个人分担工作的,但这两个礼拜来,想必他们也因为人手减少而相当辛苦。
然而,老板娘反而为他着想,美咲感到很惶恐。
「我自己是觉得考得还挺好的……啊,请问,最近店里情形怎么样?这个礼拜果然因为有情有节而秀忙吗?」
为了能自然地提出今天的主要目的——学到做巧克力的食谱,美咲先从情人节的话题开始。
在来的路上美咲想了很多。若说自己想做巧克力给恋人,一定会被觉得很奇怪吧?
而且老板娘一直认为美咲的恋人是个女孩子,身为男孩子的美咲竟还要准备巧克力,她一定会觉得不对劲。
「对啊!虽然不像圣诞节那么忙,不过大多时候,店里准备的量会在打烊前卖完。」
「果然,大家都还是用买的居多。」
「多买几个自己吃的小姐也不少喔!」
「哦……」
既然有人会买来自己吃,那在这里买一个,也不会有人觉得很奇怪啰…?
一瞬间,美咲脑海里浮现这样的想法,但随即想到既然材料都已经买好了,而且最后要的是要自己做。绝对不能有偷懒的念头。
但是,不管怎么想,当然是这家店的老板做的巧克力比较好吃。
而且也觉得,送出保证好吃的东西,或许对秋彦来说会比较好……
就在在思右想、犹豫不定时,美咲耳边响起充满元气的声音。
「是美咲啊,怎么了——?」
「咦?高野今天有来?」
比美咲还要早几天考完的高野,明明说过春假期间要跟朋友去旅行的。
「你不是要去旅行吗?」
「我是因为预算有点不足,为了存旅行基金才来打工的。不过姨丈居然说,你顶多站站收银台还可以,嘴巴真是毒。」
「哈哈哈……那,怎样?有没有努力推销啊?」
「嗯,很顺利哦!毕竟姨丈特制的软巧克力很好吃。」
「哦?我还没吃过咧!」
以前虽然有很多机会可以试吃蛋糕,不过当店里开始试做情人节商品时美咲刚好请长假,可惜没什么机会一饱口福。
「哎呀,这样啊?那么,你要试吃看看吗?」
「咦,方便吗?」
「请用。只不过要是像这孩子一样,一口接一口地吃,的确会影响我们作生意啦!」
老板娘说完,把握在小小托盘上的球形软巧克力递到美咲面前。
「连阿姨也这样糗我,真讨厌。」
「我不客气了。」
一边取笑嘟着腮帮子的高野,美咲一口将巧克力塞进嘴里。他细线地咀嚼着,品尝在口中扩散开来的甜味。
「好吃!」
「好吃吧?外面的苦味巧克力跟里面的鲜奶巧克力有绝妙的平衡。这个白巧克力也很好吃哦,里面包的是柚子口味的巧克力!」
「我不能吃那么多啦!」
美咲对着极力说明软巧克力内容的高野,苦笑起来。
她到底假借着试吃的名义,就把顾虑抛在脑后了吗?
「没关系,这是专门试吃的。」
「那么,高野你吃吧!从刚才开始,你的脸上就一直写着『很想吃』。」
「真的?那恭敬不如从命……啊——好幸福。」
「谢谢招待。真的是太好吃了。」
口里再度表达感谢之意,美咲的思绪却全飘到秋彦身上了。
(如果能做这样的巧克力给秋彦哥,不知有多好。)
「那真是太好了。」
「请问,这巧克力是怎么做的呢?」
若要问的话,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美咲豁出去似开了口。可是想不出更加委婉的说法,脱口而出的这么直接的提问。
「你想知道作法?」
不出所料,老板娘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让美咲觉得很不自在。
果然不会有男人对怎么做情人节巧克力感兴趣吧!更别说想要在情人节送巧克力了。
(糟了,她们应该觉得很奇怪吧…?)
美咲比手划脚地,想要说些什么搪塞过去。
「没有啦,我是在想,它是间明明很软,要怎么样才能做成这个形状。」
「方法不是很难吧?只要先把里面的巧克力冷却,让它变得稍微硬一点后再塑形,就可以了。」
「哦……」
结论是,就跟奶油可乐饼的作法差不多啰?
等一下再去一趟书店,找找看做甜点的书吧!
如果做只把巧克力融化、倒入容器里就行的巧克力糖,未免太偷工了。若是选择做蛋糕类,份量会太大造成困扰。但若是做软巧克力,应该就恰恰好了。
「啊!对了,美咲。有件事想拜你……」
「什么?」
「可以跟你换明天打工的班吗?我记得你是从早上到下午对吧?」
「明天?我是没问题啦,为什么要换?」
本来以为她明天有事,所以要自己帮她代班的,没想到却是要代替自己上班,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点事……搞定的话再跟你讲。」
总是很直接的高野,这回难得地支支吾吾口风这么紧。不过,被这样拜托,也实在拒绝不了。
甚至,美咲还觉得很感激。明天不用打工的话,就有时间可以好好做情人节巧克力了。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
「谢谢!」
虽然不太了解为了什么,但看到高兴得快要飞上天的高野,美咲脸上也不由地浮出微笑。
趁着高野到里面向老板报告的空档,原本在一旁都不讲话的老板娘把理由告诉了美咲。
「那孩子有了喜欢的人,想要亲手做巧克力交给对方。刚好老板明天有空,可以教她怎么做。」
原来如引。这样一来,美咲就可以理解刚才高野扭捏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但是,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理解高野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换班。
「若是这样的话,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吧……」
「这种事若被男孩子知道的话,不是会很不好意思吗?」
「啊,那倒是……」
假如把自己换作是她的立场想想看,高野的心情其实不难懂。
美咲自己在做巧克力时,也不会想要被人撞见。
「所以,美咲也别多问哦!」
「好。」
(我也得努力做才行了。)
美咲带着愉快的心情步出蛋糕蛋糕店,为了买做点心的书现次折回书店。
「我回来了!」
几个小时不见的房子,却出奇地鸦雀无声。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屋里却一盏灯都没有点亮。
秋彦的鞋还放在玄关,所以应该没有出门。这种时间就上床睡觉,似乎也不太可能。这么说来,他是一个人躲在书房吗?
「秋彦哥……你跑到哪里去了嘛……」
美咲一面开灯、一面走向客厅的途中,不经意朝厨房一望,见天的景象却吓得他目瞪口呆。
宽广的流理台上,稳稳地端坐着一个日式多层餐盒。
(这个应该是年菜吧……?)
打开盖子一看,里头的料理五颜六色、种类繁多,看起来非常美味。美咲提到过的伊达卷和栗子泥,也都一样不缺。
不论是充满光泽的煮黑豆,还是做成串烧的虾子,也都让人食指大动。
这引起料理都是出门前还没看见的,难道是秋彦自己利用这段时间做的不成?
对于吃这件事不怎么关注的秋彦,不可能为了自己做出这么丰盛的好菜。就算是去外面订现成的,也不太可能马上就送到。
「……是他为我做的吗?」
这个猜测虽然有点厚脸皮,不过除了这个理由,美咲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秋彦一定是早在圣诞节之前,就悄悄在做准备了。
这个时候,客厅突然拟来某种声响。
「秋彦哥?」
借着厨房透出的亮光,美咲前往客厅一探究竟。只见秋彦躺在沙发上,正沉沉地睡着。
「你在睡觉喔…?」
朝旁边的桌上一看,发现一瓶没有盖上的白兰地。这种显而易见是在喝闷酒的光景,让美咲简直吓傻了。
秋彦平常几乎滴酒不沾,但是现在瓶中液体的分量,却似乎比美咲记忆中少了许多。
美咲在秋彦身边跪下,望着秋彦严肃的睡脸。
秋彦身上传来的酒味,让美咲感到一阵心酸。
「……嗯……」
微微皱了皱眉头,秋彦缓缓睁开眼睑,接着又眨了几下,才像见鬼似地睁大眼睛。
「……我是不是醉到出现幻觉了?」
「我是真的美咲,秋彦哥。」
他像个孩子般揉眼睛的动作实在太过可爱,让美咲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你真的是美咲?」
「我真是是无休止的美咲啦!」
美磁在挺起上半身的秋彦旁边坐下,将脸贴进他的。要是他没办法相信,就让他确认到相信为止好了。
秋彦带着复杂的表情,向美咲问道:「你怎么会跑回来了……」
「因为我非得跟秋彦见面不可。」
「我们中午之前不是都在一起吗?」
「虽然是这样,我不审很想嘛!因为肥不了寂寞,我就跑回来了。」
「傻瓜……就算今天不见面,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见面的。」
「我喜欢当傻瓜啊,只要可以跟秋彦哥在一起。」
美咲这么说完,紧紧抱住秋彦,换来了一个更强劲的拥抱。
睽达几个小时的温暖,感觉特别甜蜜。
「浩孝有没有跟你……算了,没事。欢迎你回家,美咲。」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处————)
不是出生、成长的家,也不是父母亲居住的家。
只要有秋彦存在的空间,就是美咲就该回去场所。
「我回来了。」
美咲清晰地吐出这句话,让秋彦能够听得分明。
「唔哇,好多人喔!」
两人吃完过年荞麦面之后,就按照之前排定的计划,先前往住家附近的一间神社。庭院内摆满了各种摊贩,到处都灯火通明,比想像中热闹好几倍。
通往香油钱箱前的路上,已经排了一排长长的队伍,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秋彦哥,我们去参拜一下吧!」
「你要去排那么长的队?」
「想想要许什么愿的话,一下子就排到了啦!」
「这就难倒我了,我从来不会去求神问佛……」
对于应该许什么愿望,秋彦真的一脸困惑。
「求些身体健康之类的就好啦!要不然就是这一年的抱负……」
「我明白了。」
「你晓得拜拜的规矩吗?」
「相关知识是有啦,不过没有把握。如果我什么地方做得很怪,你不准笑喔!」
「我才不会笑你呢!」
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先将事先放在口袋的零钱掏出来,投进香油钱箱,然后低下头、击一次掌,关上双眼向神明祈求。
(请保佑我永远都能跟秋彦哥在一起。保佑秋彦哥永远不要有非伤——)
过了一会儿,美咲朝身旁一看,发现秋彦已经不在了。
「矣?」
「美咲,这边!」
「等我一下嘛!秋彦哥!」
美咲慌慌忙忙追上秋彦,与他并肩同行。
「你祈祷得还真久,到底求了什么?」
「这……这是我的秘密!」
全都跟秋彦有关的祈祷内容实在太过丢脸,美咲就算撕破了嘴也说不出口。此外,小时候似乎曾经听祖母说过,要是被神明以外的人知道了,愿望就会没办法实现,所以美咲是绝对不会告诉秋彦的。
「我希望美咲永远幸福快乐。」
「咦?」
「这是我刚才许的愿望。」
一瞬间,美咲还听不懂秋彦在说些什么。过了几秒钟,思考线路才总算连结上。
「……!许……许的愿望,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啦!」
美咲的脸颊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起来。
「有这种规矩?」
「有啊!」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当成我和美咲两个人的秘密好了。」
「真是的……秋彦哥就是这么乱来……」
(……不过,或许也不见得需要神明帮忙呢!)
因为只要跟秋彦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美咲最幸福的时刻了。
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有比这更至高无上的幸福。
「啊,我想去抽个签。好像是在那边吧?」
美咲拉起秋彦的手臂,朝社务所走。只见那里挤满了想买破魔弓或御守的人潮。
「秋彦哥想抽吗?」
「我就不必了。」
「那,我要一张就好了。」
美咲将百元铜板交给巫女,然后从箱里抓出一张折得上小的纸条。
撕开粘有接着剂的部分,再慢慢将纸条展开。
「好棒喔!是『吉』耶!」
「太好了。」
「对呀!我看看……『愿望:否极泰来』、学问:『勤能补拙』、『等待之人必定前来』、『移居:不宜』——上头是这么写的。」
「这个意思是说,美咲应该永远住在我家啰?」
「应该是吧!啊!」
继续读着签文的美咲,对于最下面一排的内容发出了轻轻的惊叫。
「怎么了?」
「没有,没事。」
『恋爱:出现障碍,小心为上』。
(……这个障碍是指什么啊?)
无休止的会有因难发生在两人之间吗?
「美咲?」
「啊!我去把签绑在树上喔!」
如果抽到了不好的签,应该绑在神社境风的小树枝上,祈求神明扭转恶运。这也是以前美咲的祖母告诉他的。
美咲怀抱着强烈的愿望,将签纸系上已经绑满许多神签的树枝。
「……应该不需要介意吧!」
自言自语着的美咲,脑海里虽然闪过一抹小小的不安,不过却被等候着自己的秋彦脸上的笑容给冲得烟消云散了。
「美咲,那边好像在发甜酒耶!」
「真的吗?那我们也去要来喝吧!」
秋彦伸出的大手非常温暖,一被握住,暖意立刻直透心窝。
只要有秋彦的陪伴,什么样的障碍都一定能够克服的——美咲如此告诉自己。
情人节篇
——总算结束了。
这天是期未考的最后一天,在吵杂的教室里,铃木美咲完全沉浸在解脱的感觉里。
都怪自己在这个也想听、那个也想上的好奇心驱使下,选了冲爆选修学分上限的课,所以不管是报告或考试,都比其他人要来得多。
(接着就能好好地在家里……)
明天开始放春假,打工的时间也排得比较松,每个礼拜只要去三天就好,大半的时间美咲都可以自由运用。
最近,因为准备期未考的关系,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跟同居的恋人在一起,几乎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加上恋人也因为工作忙的关系,第天可以见面的时间只有早餐跟晚餐而已:这些日子来,尽管住在同个屋檐下,却不能好好地想处,真的很痛苦。
但是造成这个问题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恋人也说过工作在这一两天内会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能尽情地享受两人时光了。
为了这个目的,美咲决定先做最近放掉的定事,好好将房间整理一番。
(即使如此,休假中要做什么好呢?)
到录影带店租两个人一起看也不错,或者是跟擅长做菜的恋人学习新菜色也挺好的。
兴奋地妄想着休假时可以做什么事的美咲,突然被不知是谁的声音拉回现实世界。
「美咲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什……什么?」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的美咲,对自己方才满脑子的绮想羞透了,不知所措起来。
抬起头看到的是跟自己相同学院,名为新井的女孩子。
与慎重的语气相反,总觉得她有点不安,视线不断地游移着。
「就是,有话想跟你说……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可以啊!怎么了?」
因为她选的课跟自己有些重叠,彼此也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常常会在大伙儿约着喝酒时打照面。虽然在聚餐的场合不知交谈过多少次,在教室中碰到了也会打声招呼,但像这样一对一讲话倒是第一次。
(话说回来,有什么话要这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
虽然一瞬间想到可能跟今天的考试有关,但这次采取可以带着笔记进考场的申论形式,应该不至于考后还在烦恼才是。
更何况新井是个从不缺席、相当认真听讲的学生,美咲并不觉得她会有什么考试或上课的问题需要问自己。
「在这里讲有点……我想换个地方……」
「嗯?那去交谊厅怎么样?」
「嗯—…希望可以到更安静的地方……」
「更安静的场所?」
考试当天的交谊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出没,要找比那里更安静的地方还真是个高难度的要求。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想说。美咲考虑之后,决定一起到校舍后方。
二月的风还真是冷。
虽然很希望有东西能挡挡风,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地方是不太可能有的。美咲这时才重新体认到,所谓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换言之就是不会让人想长时间待着的地方,才会没有人的。
不过,虽然让女孩子在连张长椅都没有,只能站着的地方讲话有点不好意思,但这里绝对安静,不会有人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事情?」
「呃……嗯……」
「嗯?」
过了好一阵子,新井还是扭扭捏捏地不肯说出重点。
真的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现场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催促她快说,美咲只能耐心地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她开口,没想到提出来的问题却出乎意料,让美咲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回答的声音也不由得充满惊讶。
「呃……那…这……美咲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啊?女朋友!?」
根本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美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因为极度惊讶,没办法立刻做出回应。
(为……为什么,突然问我这种事情?)
难道,刚刚的种种幻想并不只是在脑袋里,我还不小心讲出来了吗?若真的是这样,也太可耻了吧!
「若……若是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呃呃……那……」
虽然有没有「女朋友」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但如果意思是问有没有「恋人」,则是。
(……因为,那位恋人是个年纪比我大的男人。)
温柔、帅气、威风,是世界上最棒的……不管什么样的形容词都没办法一语道尽,是个配美咲嫌可惜的人。
虽然他真的是位棒到让美咲想跟全世界炫耀的恋人,但现实状况却不允许这么做。
那位恋人的名字是藤堂秋彦——他是个获奖无数的小说家,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名人。
时而纤细、时而稳重的风格,让他拥有年龄层相当广的读者;若看到他出现在访谈等各种场合的模样,不管是谁都会为其魅力所倾倒。
颀长、与模特儿相当的外型,相当淡的榛色眼眸与挺直的鼻梁,薄唇则在俐落的脸部轮廊中,就算说是完美也不为过的位置画下句点。
美咲从没看过比秋彦更帅、更漂亮的人。
但是,一旦成为大众的焦点,嫉妒等麻烦也会随之增加。
若是秋彦有恋人的事情曝光,绝对会引起电视或八卦周刊的骚动,现在的平静生活随之瓦解的可能性很大。
讨厌奢华、希望能有安稳生活的秋彦,不会想引那样的骚动。因为考虑到这点,美咲未曾向别人说过自己与秋彦的关系。
(——难道……)
是新井察觉了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吗?
秋彦曾经到大学接送自己多次,所以有部分学生知道美咲认识那个藤堂秋彦。
面对出于好奇的询问,美咲都会回以「他是哥哥的朋友」这种没有后遗症的说明,身为酒友的新井,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万一,她不知道从哪得知或是察觉美咲与秋彦之间的关系,为了加以确认才把自己叫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冷……冷静点!想太多了吧!)
美咲相当清楚新井并不是那种爱挖人隐私的类型,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她很没礼貌。
既然她用这么认真的表情问问题,应该是经过一番考量吧!在这情形下,不是理应该诚实地回答吗?
话虽如此,但不管是编个大谎言,或是把事实赤裸裸地公开,对美咲来说都是办不到的事,只能含糊地答覆。
「女……女朋友……倒是没有……」
「真的?太好了!」
这时,新井钻牛角尖似的表情突然变得开朗起来。
「咦?」
(……太好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状况是美咲单身才方便的吗?
不管一脸狐疑的美咲,新井作了个深呼吸,正了正脸色,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接着,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那……那么,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美咲完全不能理解她想说些什么,只能以傻气的声音回问。
于是,新井告以更清楚的说法。
「我是问,我不能当你的女朋友吗?」
「咦……咦咦咦咦!?」
在过度震惊下,美咲不由得拉高了声音。
(这……这就是所谓的告白吗…?)
这对于打出娘胎从没被女孩子告白过的美咲来说,是第一次的经验。
美咲到高中为止个头一直很水,女孩子都不太把他当男生看,因此像告白这种事跟他是绝对无缘的。
不过,也因为以往总是一直单恋着秋彦,所以也从来没有像周遭的男性朋友一样,在心中模拟「被女孩子告白」的情景过。
像这种时候,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美咲完全陷入慌乱状态。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一直觉得美咲同学很不错。交谈过后,更因为你跟我想像中的一样,觉得很高兴。」
「啊……是……是这样啊……」
听到不甚习惯的夸奖,让美咲不知所措。虽然秋彦脸不红,气不喘地低喃爱语让他害羞,但听到这样直接的示好,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美咲一下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然而,看到虽然满脸通红却还是抬眼直视着自己的新井,他突然领悟一件事。
虽然努力地让口气,表情显得轻松开朗,但新井的眼眸透着认真。这清楚地显示她是真心喜欢美咲的。
(跟我一样……)
新井现在的模样,跟过去一直爱慕着秋彦的自己重叠,让乱糟糟的脑袋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用这么认真的态度传达自己的心意,自己若表现得惊慌失措,就显得太没礼貌了。
尽管新井为了不要让气氛过于凝重而努力地故作轻松,但她在决定向美咲告白前,应该是非常紧张,又鼓起莫大的勇力才是。
美咲站直身子,笔直地面对她。
「对不起,我—」
「啊,突然讲这个一定让你很困扰吧!我并没有一定要你马上给我答案,呃,如果可以的话,春假时……」
对着勉强挤出笑容,似乎很焦虑地开始自说自话的新井,美咲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虽然很高兴你对我的一番心,但是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
「啊………」
凝重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连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
慢慢地抬起头,眼前看到的是就快哭出来的新井的笑脸。
「……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勉强的事呢!」
「对不起。」
「不会,谢谢你肯听我说。」
「新井……」
新井将头垂下来片刻,接着把重新堆起笑容的脸迎向美咲。
「美咲同学,你接下来要去打工?」
「不,今天会直接回家。」
「那就是走路回去啰!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吗?」
「没问题。」
若是显得一脸抱歉,只会让新井受到更多伤害而已,因此美咲装出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的态度,给了他一个微笑。
「今天考得怎么样?」
「因为我都有好好抄笔记,总算应付得过去。不过,时间有点不够。」
「对职,我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写完的。」
两个人一边没有重点地聊着天,一边踏上回家的路。可以这么自然地跟新井聊天,美咲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当学校大门出现在前方时,新进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啊,对了,美咲同学喜欢甜食对吧?你喜欢巧克力之类的吗?」
「嗯,是满喜欢的,怎么啦?」
虽然也觉得自己跟小孩子一样不过巧克力、鲜奶油的确是美咲的嗜好。
美咲不曾明白地说过喜欢甜食,但每次大秋儿约着去喝酒,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叫甜点来吃,想业这些新井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以请你收下这个吗?」
「咦……?」
那是个被漂亮的淡绿色包装纸包着的小盒子,上面还绑了白色缎带。
眼见这么客气地递上的礼物,美咲不禁在门口前停下了脚步。
「明天是情人节对吧?因为今天考试就结束了……」
今天是二月十三日,情人节就是明天了。早先脑袋里塞满了考试的事情,美咲根本忘了还有情人节这档事。
(——怎么办?)
既然都已经拒绝她的告白,收下来应该没关系吧?但是,对着那盒包装精美的东西,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伸出手接下。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收。」
「不管怎样都不行?」
「如果用很随便的态度收下巧克力,我觉得很没礼貌;那样的事我做不到。」
一字一句地,美咲尽可能地用满怀诚意的话语说着。如果是人情巧克力还无所谓,但像这种充满着爱意的东西,说什么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地收下。
听到美咲的答案,一瞬间新井的脸上跃出讶异,随即又浮出一抹微笑。
「……很像美咲同学会说的话呢!」
「是……是吗?」
「嗯。就是刚刚那样的诚恳,才会让我喜欢上你的。」
「啊,新井…!」
毫无预警地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美咲又慌了起来。看到美咲这么慌张的反应,新井不禁噗嗤地笑了出来,接着轻轻地说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嗯,当然。」
听到美咲肯定的回答,新井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考试辛苦了!下学期再见了!」
说完,朝着跟美咲目的地反方向的车站奔去。
美咲怀着难过的心情直盯着她连头也没回、逐渐跑远的背影。此时,背后响起了意外的声音。
「看——到啰!」
「……!?」
「你很受欢迎嘛!」
「刈……刈谷?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回,美咲被吓得心脏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回头一望,那中倚在暂停路边的车子上、穿着西装的男子,正是刈谷有志。
虽然自从派对事件以来就没见过面,但美咲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这次他又有什么企图了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就算是美咲也有了戒心。
「当然是为了要见你啊!我特地来这里看你,你应该要觉得感激吧?」
刈谷插着腰,一派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说道。
面对那依然故我的傲慢态度,美咲只觉得很累。
「哦……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今天有来学校……?」
「不要太小看我的情报网,任何跟秋彦有关的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不就和跟踪狂没两样?
这种男人,竟然是替秋彦的书绘优美封面图的有名插画家,美咲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图的风格彷佛稍微标准燃烧热触一下就会坏掉般地纤细,本人的性格却相当乖僻。虽说一个人的作品并不一定会跟本人殿现的印象一致,但他还真是这个说法的最佳范例啊!
艳丽的黑发下是张甜美的脸庞,刈谷若不天口说话,一眼看去确是个大帅哥,可惜的是他很爱讲话。甚至,他每次开口都不得说些让美咲大动肝火的事情,实在让人厌烦。
「真是的,竟然让我在这咱地方等你。啊,难道,你跟刚刚的女孩在里头打得火热?」
「胡……胡说什么!」
「脸红了哦,真可疑。去跟秋彦打小报告好了。」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被这样打探已经够讨厌了,若被他加油添醋地跟秋彦讲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那就麻烦了。
既然他说是为了要跟美咲见面才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吧?废话就免了,赶快把重点讲一讲吧!我还想早点回家咧。
「你问我来干什么的?为了跟你宣战呀!」
「宣战……?」
刈谷用鼻子哼哼地冷笑,让美咲不禁心头燃起一把火。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用这种挑起人家怒火的态度讲话!)
但如果跟他发飙,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这种时候还是拿出成熟的态度,当作没听到为妙。
「你干嘛一脸呆相。明天是情人节没错吧!」
「啊啊…听你这么一提,的确是……呃,你还没放弃秋彦吗!?」
前些日子,刈谷已经被秋彦明确地拒绝了啊!
那时他所说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已经对秋彦死心了,难道是假的吗?
「最近,我在反省以前用了那些卑鄙的手段。不但让秋彦对我的印象变差,对我来说也没好处。」
「那又跟情人节有什么关系?」
看他用跟以前没两样的傲慢态度逞口舌之快,美咲心中的疑惑更甚。既然已经反省过了,不是应该要用更成熟的态度来讲话吗?
「笨——蛋。美咲你真是个猪头耶,这次我要跟你堂堂正正地决胜负。」
「少直呼我的名字。呃,你说的决胜负是……」
「我可以了解秋彦现在的心情。不过人心是很容易改变的对吧?难保未来的某一天,他不会有非我不可的时候呀!」
「喔……」
看着他握着拳头激昂地说明的模样,美咲只能报以有气无力的回应。
「所以啊,我不再用过去那种拐弯抹角的追求方式,决定从正面豁出去攻击。」
一边说着,刈谷挺起了胸膛。
(……怎么说呢……真是个想法积极到不行的人啊……)
对于碰到任何困难就会犹豫不决、烦恼不已的美咲来说,这一点还真令人羡慕。
若自己也能像他这样凡事都采取正面思考的话,或许会看到跟现在不一样的世界。
「但是,我如果默默地抢走了秋彦,你也太可怜了。所以,大爷我才辛苦地走这一趟。」
「喔……」
就在美咲依然找不出其他话来回应,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时,对方却耐不住性子,大步靠了过来。
「喂,臭小子!那是什么脸,你到底有没有心想拼啊?」
「我连要拼什么都不晓得啊……」
「就是明天的比赛啊!就看秋彦喜欢谁送的巧克力!」
「啊!?」
什么时候、在哪里、什么人说过要比这些了?
美咲打从心里希望,刈谷别老是把脑袋里的妄想擅自加诸在自己身上。
「——难道,你什么也没有为秋彦准备?」
「才……才不是……」
虽然下意识地否认了,但就像刈谷所说的,美咲并没有为明天做作何准备。
(话说回来,情人节时男人也要做些什么吗?)
撇开生日跟圣诞节不说,美咲一直认为情人节应该是女孩子的节日。
在美咲的认知里,那应该是女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喜欢的男孩子告白的日子,所以他从来都没想过,这是否也适用于男性之间。
不知怎么,看到刈谷自信满满的样子,美咲开始觉得不安。
(啊……这么说的话,好像听说过,在外国这是不分男女都可以为爱告白的一天……)
「看你那样子,是因为一定会输给我,所以很着急吧?」
「才——没那种事!」
「哦?那就是有自信啰?」
「那……那个嘛…还好啦……」
这时候若坦白说什么都没想到,只是会助长刈谷的气焰而已。
美咲含糊其词,搪塞地回答。
「明天我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过去,你就抱着觉悟等我吧!」
「啊……」
对美咲下战贴是无所谓啦,但在这种情形下,要等待礼物的人应该是秋彦吧?
(只不过秋彦哥一定不会等他的!)
就算刈谷要将巧克力交给他,秋彦也一定不会收的。
如果是秋彦的话,一定——
「我一定会让秋彦晕陶陶……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才没什么企图啦!我不是说会正面出击吗?既然话已经带到,就不奉陪啦!」
尽情大放厥词之后,正打算坐进车子里的刈谷,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似地又向美咲发出疑问。
「啊,对了对了,你明天早上要打工?」
「咦?是没错。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工?」
美咲回以诧异的口气后,刈谷不知怎么地,嘴角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样啊、这样啊,果然还是要找工呢!要努力工作哦,年轻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工作是件好事。」
刈谷完全没回答美咲的问题,只撂下几声大笑便扬长而去。
「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思考模式。该不会,他跟自己就连入种也不一样吧?
美咲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刈谷逐渐远去背影,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管被秋彦拒绝多少次,刈谷都还是这么精神奕奕。他这种打不死的蟑螂似的顽强,美咲还真想学学。
(……但,现在不是悠哉想事情的时间……)
不认真点考虑明天情人节的事情,真的会输给刈谷。
虽然并不想跟刈谷决胜负,可是一旦知道到的事情,就很难当作没这回事了。
假如,美咲为了明天准备巧克力的话,秋彦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呢…?)
秋彦看了效仿女孩子过节的自己,会怎么想呢?美咲多少还是觉得不放心。
但,时限只剩下一天。若想准备些什么的话,不快点不行,没时间去觉得不安了。
「怎…怎么办……」
就算买巧克力,要送哪一种的才会让秋彦高兴呢?
被留在学校正门前的美咲,独自抱着头,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第6章
「欢迎回来,美咲。」
「哇,秋彦哥!我……我回来了。」
从学校回到家中,踏入客厅时,毫无预警看到正在喝咖啡的秋彦出来迎接,美咲不由得发出大声惊叫。
(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他还关在书房里……)
因为没料到现在会见到面,美咲吓到了。
对于秋彦的突然出现,还没有做好足够心理准备的美咲,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真是没出息。
从住在一起以来明明已经度过好一段时间,看到秋彦出现在眼前却还是会紧张的自己,应记忆分量 很奇怪的吧?
(都怪秋彦哥长得太帅了。)
美咲不禁为自己找了这样的的借口。
自己没办法保持有异议什么平常心,一定是因为秋彦太有魅力了。不管是谁,只要到秋彦出现在眼前,一定会整颗心都被他拐走的。
「考试今天结束了吧?你回来的时间有点晚,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嗯……嗯。被人叫住了……」
「被叫住了?被谁?」
美咲有点后悔自己不经意地说溜了嘴,中许不要说会比较好也不一定。
不只是刈谷的事情,连被同学告白的事出有因情,都别让秋彦知道会比较好吧?
但既然都已经说溜嘴了,为了别让秋彦担心,想了又想,美咲最后还是决定只把刈谷等在校门口的事情据实以告。
「就是……被刈谷……」
「刈谷!?」
秋彦脸上浮出愠色,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家秋还追到美咲学校去?为了什么?」
「我实在不太了解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说是宣战。」
「宣战…?」
眼前漂亮脸庞上的苦恼愈发明显。就算是聪明的秋彦 ,似乎也不能理解刈谷行动的目的。
「就是……要把秋彦哥据为己有,什么什么的……」
听到美咲支支吾吾的说明,秋彦大大地叹了一口息。
「真是的,那家秋……他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真正要担心的,是秋彦哥你吧!」
刈谷曾说什么「从正面豁出去攻击」的话。换句话说,他会比至今还要更刺刺地来找麻烦了。
若是自己不留神跟刈谷独处,一定也会波及到秋彦,让他身陷危险的。
「不用担心我。如果他真的没对你做些什么,那就太好了。」
秋彦轻轻拍着美咲的头,脸上带着放下心中大石般的微笑。
过去跟刈谷在饭店房间独处时,被激了几句就喝下烈酒的美咲,曾差点被意图借以逼退刈谷攻击。
「就算是这样,你也被他叫住很久呢!跟那样的人讲话很累吧?」
「咦?」
「因为,你很晚才回来不是吗?」
「啊,是啊!虽然被他叫住,不过回来时我还绕去书店一趟!因为,秋彦哥的新书不是刚出了嘛!」
事实上,自己是真的去了书店,所以也不必讲得这么像是解释些什么,但一想到被新井告白这件事,就觉得得有点愧疚。
既然都已经明确地拒绝了,美咲也知道坦白地对秋彦讲出来会比较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因为她在问有没有女朋友时,没有把事实跟她坦白,反而含糊地一语带过的关系吗?
如果老实地说出自己与秋彦的关系,就不会有这种罪恶感了吗?
(不行,不能那样做。)
就算秋彦说过不在乎公开两人关系,美咲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就算对象是父母亲或兄弟姐妹也一样。
任何只要可能会让秋彦心痛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想做的。既然秋彦让自己这么近的待身边,美咲便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守护秋彦。
「这样啊,你去帮我看过情形了?」
「嗯,秋彦哥的新书被满满地摆在显眼的地方呢!真希望有很多人看!」
「对啊。」
被秋彦从上而下沉稳的视线注视着,美咲心里不禁七上八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美咲说出心中的疑问来转移话题。
「啊,话说回来,秋彦哥已经写完稿子了吗?」
因为刚刚秋彦悠哉地在客厅休息而忘了这件事——现在他正在写的稿子,截稿日好像是明天或是后天吧?
「不,我只是在等美咲回来而已。最近都没有美咲的补给,快不行了。」
「补给?」
掌握不住这个词当中的意义,美咲偏偏头。
「是啊!因为好久没有好好地抱抱你,差不多快出现禁断症状了。」
「秋秋秋秋彦哥!?」
秋彦一本正经,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的这番话,让美咲的脸庞瞬间热了起来。
这个礼拜来的确都没跟秋彦有什么接触,虽然美咲也觉得不太满足,但听到这么直接的表白,还是觉得有点困扰。
「怎么,不喜欢?」
「是……是没有不喜欢啦……」
虽然很想跟他讲,别要自己把那种事讲得这么明白,但秋彦应该不能理解美咲复杂的想法吧!美咲把到嘴的反驳吞进肚里,沉默着。
看到美咲的反应,秋彦嗤嗤笑了出来。然后,对着美咲慢慢地张开双手。
「既然这样,没关系吧?——美咲。」
低语般甜美的声音。
光是听到这声音,症状就感到一股燥热浮上来。
「过来。」
「……好…好的。」
美咲压抑着心中的羞怯慢慢靠近,把自己交给那双张开的臂膀。然后,秋彦就好像捧着宝物般,既细心又有力地将美咲搂进怀里。
(是秋彦哥的体温……)
明明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没接触,美咲却很怀念这包覆着自己的暖意。
对秋彦那温暖、温柔的手臂感到安心,美咲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委身于他;接着,秋彦更用力地将他抱在怀中。
「有美咲的味道。」
秋彦将鼻子埋进美咲的头发中,很高兴地嘟囔着。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美咲被那股甜蜜的感受刺激得微微颤抖着。灼热指尖所带来的酥麻,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抓住秋彦的衬衫。
「……秋彦哥也好香。」
「因为我刚刚冲过澡的关系。」
「不对,我是说秋彦哥的味道。」
说完,美咲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秋彦令人安心,却又心跳加速的温暖气味吸了个满腔。
美咲把脸埋在秋彦胸口上,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同时很高兴地注意到,秋彦现在的心跳速度,比起平时稍稍快了点。
想到现在的秋彦正跟自己一样心跳加速,胸口就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补给完毕。」
说着,秋彦将美咲的身子轻轻推开。
「咦?已经好了?」
还沉浸在秋彦手臂暖意的美咲脱口问道。
就算再一下下也好,好想多感受一下他的体温。
「我也很舍不得,但不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不行。」
「是……是啊……」
听到秋彦满怀遗憾的话语,美咲也想趣了更重要的事情。在被秋彦的突然现身打断思绪之前,他正烦恼着情人节要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的就先保留趣来,等工作结束后当作给我的奖励吧!」
「……唔!」
被秋彦蜻蜓点水般地在嘴唇上亲了一下,美咲用手捂住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虽然只有一瞬间,唇上还是残留了点刚刚秋彦喝的咖啡的香味。
「你用那种表情看我,会让我走不开的。」
「……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你脸上写着:只有这样不够。」
「才……才怪。」
现在我的脸上,真写着欲求不满吗?
看到秋彦认真的表情,美咲不禁伸手按按自己脸确认。方才红透了的脸颊,现在还带着几分热意。
注视着美咲紧张地确认的模样,秋彦露出一抹微笑,语带抱歉地说道:「————美咲。抱歉,可以再等我一阵子吗?」
「秋彦哥……」
「明天早上我一定会把稿子写完,在那之后,我们再一起做很多事情吧!」
「嗯,我等你。」
过去跟秋彦约定过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都没食言过。美咲用力点点头,秋彦换上工作模式的严肃表情后,消失在书房里。
砰!传出书房间被关上的声音。
「……」
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客厅里的美咲,脸颊还是有点热热的。
(好…好久没这么紧张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没有像刚刚那样的接触,让忍受度下降的关系。
就算只是一个微笑,也会对心脏造成很在的负担,真是伤脑筋。火辣辣的脸颊一直无法降温,美咲仰着头手在一旁啪哒啪哒地扇着,刻意忽视掉方才害羞的感觉。
「比……比起那些,明天的事情还比较重要。」
美在小声地说给自己听,硬是切换脑袋里想的事情。
不趁秋彦还关在书房的时候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但若只是呆坐着想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美咲一边想,一边着手进行最近荒废了的打扫工作。
其实,刚刚从大学回家的路上,美咲还特地绕远路到百货公司的美食街里看看,但眼见巧克力的可爱装饰还有围绕在柜位挑选的女孩子而退缩,结果什么也没买,两手空空地回家了。
不过正确地说,是因为美咲脑袋里一直想着刈何所说的「明天会带棒到不行的巧克力去」的话语,让他无法决定要选哪一种比较好的关系吧!
「会是名店的限量巧克力吗?」
为了收集这方面的相关情报,美咲打开电视转到谈话节目,结果正好在播配合明天情人节而制作的特别节目。
电视画面上正播着这次面货公司地下街的情人节商战状况,还有几家著名的巧克力专买店前大排长龙的情景。
「呜哇,好厉害啊……」
节目中,还实况转播为了买某间有名专买店只在情人节前一天推出的生鲜巧克力,穿着学生制服或是打扮的小姐们你推我挤的情景,美咲几乎可以从影片里感觉到杀气。
不管哪个角落都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如果厚着脸皮去那里买的话,一定会引来大家的注目。
「呜呜……到那里去买果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想,美咲都没有自信可以抢得过那群女人。
话说回来,身为男人的美咲想买巧克力当情人节礼物送秋彦,难道不会被取笑吗?
「啊——该怎么办啦…!」
美咲不停用手抓着头,陷入焦躁的模式;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很难得地,好像没有设定成答录模式。
(难道,是那个人……)
刚刚在美咲面前大笑着离开的男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既然他会特地到大学宣战,没学乖地再打电话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美咲就不太想去接电话。但若放着让电话一直响,反而会对秋彦造成困扰。
做好心理准备地接起电话,美咲把话筒拿到耳边。
「……喂、喂,藤堂家。」
『你好,我是丸山出版社的川田。』
听到从话筒另一边传来的声音,美咲松了口气。打电话来的不是刈谷,而是秋彦的责任编辑。
「啊,多谢您的照顾。」
『既然是美咲来接电话,代表藤堂老师现在还在闭关吗?』
「是的。他刚刚有出来休息一下子,现在又回到书房里了……」
秋彦只要到书房里闭关,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当他一拿起笔写稿,甚至会专心到废寝室忘食的地步。
如此一来,秋彦的睡眠时间总是很少,所以美咲希望他最少要好好地吃饭,不过相对的,也不会拿那之外的任何事情去打扰他。
「方便的话,我能帮忙转达。」
『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啦!只是想跟他确认一下进度跟行事历而已。还有,今年也有书迷寄了不少情人节巧克力,想问问他要怎么办才好?』
「情人节巧克力…?」
没料到会从川田口中听到自己烦恼的根源,美咲的心紧了一下。
『已经累积好几箱的量了。虽然每一年藤堂老师都收到很多,不过因为今年得奖,曝光度相对提高,也增加不少书迷。』
「这样啊……」
在听到有好几箱时,还来不及感到嫉妒,先涌现的是纯粹觉得很厉害的赞叹。
这时,美咲再次体认到秋彦受欢迎的程度。
「知道是怎么样的人送的吗?」
『嗯——从国中生到八十岁的女性都有吧!藤堂老师的书迷年龄层很广,送来的巧克力也很多样化,名牌的、自己做的都有。这件事我等老师交完稿跟我联系时,再跟他说好了。』
「啊,好的,我知道了。」
在川田「请跟老师问声好」的话声中,结呸了这次的通话。美咲一边将话筒放回去,一边喃喃自语。
「八十岁啊……真厉害耶……」
到底会送怎样的巧克力呢?
(送手工巧克力的,该不会就是那个人……?)
「——等等!」
美咲被浮现脑海中的单字点醒了。如果没办法去买的话,自己做不就好了?
虽然做菜的本领没有秋彦高,但只要有心的话,秋彦一定会觉得很高兴的。
幸运地,美咲打工的地方是蛋糕店,只要跟那边的老板娘请教一下,或许可以学到不错的食谱。
反正现在要出门去采买晚餐用的食材,刚好可以顺便买做巧克力的材料。这种时候,超市一定有卖制作糕点用的巧克力。
「好!」
决定好努力目标的美咲,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然后匆匆地捡起包包,转身走向玄关。
两手提着超市的袋子,美咲步向打工的蛋糕店「」;店里有一名女客人,感觉上似乎正专注地选着蛋糕。
等那位客人结帐离开后,美咲踏进店里。
「你好——」
「哦,美咲。好久不见呢!」
站在收银台前的「」老板娘,看到美咲后脸上浮起笑容。
为了考试有两个礼拜休息没来店里,美咲也有点怀念起这家店了。
「可以,你今天有排班吗?」
「啊,我不是来打工的,只是去采买,想顺便来看一下而已。不好意思,最近都请假。」
「没关系,学生的本行就是要念书,如果为了打工而荒废课业就不好了。方便问问你考得怎么样吗?」
尽管在美咲来之前,也是老板跟老板娘两个人分担工作的,但这两个礼拜来,想必他们也因为人手减少而相当辛苦。
然而,老板娘反而为他着想,美咲感到很惶恐。
「我自己是觉得考得还挺好的……啊,请问,最近店里情形怎么样?这个礼拜果然因为有情有节而秀忙吗?」
为了能自然地提出今天的主要目的——学到做巧克力的食谱,美咲先从情人节的话题开始。
在来的路上美咲想了很多。若说自己想做巧克力给恋人,一定会被觉得很奇怪吧?
而且老板娘一直认为美咲的恋人是个女孩子,身为男孩子的美咲竟还要准备巧克力,她一定会觉得不对劲。
「对啊!虽然不像圣诞节那么忙,不过大多时候,店里准备的量会在打烊前卖完。」
「果然,大家都还是用买的居多。」
「多买几个自己吃的小姐也不少喔!」
「哦……」
既然有人会买来自己吃,那在这里买一个,也不会有人觉得很奇怪啰…?
一瞬间,美咲脑海里浮现这样的想法,但随即想到既然材料都已经买好了,而且最后要的是要自己做。绝对不能有偷懒的念头。
但是,不管怎么想,当然是这家店的老板做的巧克力比较好吃。
而且也觉得,送出保证好吃的东西,或许对秋彦来说会比较好……
就在在思右想、犹豫不定时,美咲耳边响起充满元气的声音。
「是美咲啊,怎么了——?」
「咦?高野今天有来?」
比美咲还要早几天考完的高野,明明说过春假期间要跟朋友去旅行的。
「你不是要去旅行吗?」
「我是因为预算有点不足,为了存旅行基金才来打工的。不过姨丈居然说,你顶多站站收银台还可以,嘴巴真是毒。」
「哈哈哈……那,怎样?有没有努力推销啊?」
「嗯,很顺利哦!毕竟姨丈特制的软巧克力很好吃。」
「哦?我还没吃过咧!」
以前虽然有很多机会可以试吃蛋糕,不过当店里开始试做情人节商品时美咲刚好请长假,可惜没什么机会一饱口福。
「哎呀,这样啊?那么,你要试吃看看吗?」
「咦,方便吗?」
「请用。只不过要是像这孩子一样,一口接一口地吃,的确会影响我们作生意啦!」
老板娘说完,把握在小小托盘上的球形软巧克力递到美咲面前。
「连阿姨也这样糗我,真讨厌。」
「我不客气了。」
一边取笑嘟着腮帮子的高野,美咲一口将巧克力塞进嘴里。他细线地咀嚼着,品尝在口中扩散开来的甜味。
「好吃!」
「好吃吧?外面的苦味巧克力跟里面的鲜奶巧克力有绝妙的平衡。这个白巧克力也很好吃哦,里面包的是柚子口味的巧克力!」
「我不能吃那么多啦!」
美咲对着极力说明软巧克力内容的高野,苦笑起来。
她到底假借着试吃的名义,就把顾虑抛在脑后了吗?
「没关系,这是专门试吃的。」
「那么,高野你吃吧!从刚才开始,你的脸上就一直写着『很想吃』。」
「真的?那恭敬不如从命……啊——好幸福。」
「谢谢招待。真的是太好吃了。」
口里再度表达感谢之意,美咲的思绪却全飘到秋彦身上了。
(如果能做这样的巧克力给秋彦哥,不知有多好。)
「那真是太好了。」
「请问,这巧克力是怎么做的呢?」
若要问的话,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美咲豁出去似开了口。可是想不出更加委婉的说法,脱口而出的这么直接的提问。
「你想知道作法?」
不出所料,老板娘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让美咲觉得很不自在。
果然不会有男人对怎么做情人节巧克力感兴趣吧!更别说想要在情人节送巧克力了。
(糟了,她们应该觉得很奇怪吧…?)
美咲比手划脚地,想要说些什么搪塞过去。
「没有啦,我是在想,它是间明明很软,要怎么样才能做成这个形状。」
「方法不是很难吧?只要先把里面的巧克力冷却,让它变得稍微硬一点后再塑形,就可以了。」
「哦……」
结论是,就跟奶油可乐饼的作法差不多啰?
等一下再去一趟书店,找找看做甜点的书吧!
如果做只把巧克力融化、倒入容器里就行的巧克力糖,未免太偷工了。若是选择做蛋糕类,份量会太大造成困扰。但若是做软巧克力,应该就恰恰好了。
「啊!对了,美咲。有件事想拜你……」
「什么?」
「可以跟你换明天打工的班吗?我记得你是从早上到下午对吧?」
「明天?我是没问题啦,为什么要换?」
本来以为她明天有事,所以要自己帮她代班的,没想到却是要代替自己上班,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点事……搞定的话再跟你讲。」
总是很直接的高野,这回难得地支支吾吾口风这么紧。不过,被这样拜托,也实在拒绝不了。
甚至,美咲还觉得很感激。明天不用打工的话,就有时间可以好好做情人节巧克力了。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
「谢谢!」
虽然不太了解为了什么,但看到高兴得快要飞上天的高野,美咲脸上也不由地浮出微笑。
趁着高野到里面向老板报告的空档,原本在一旁都不讲话的老板娘把理由告诉了美咲。
「那孩子有了喜欢的人,想要亲手做巧克力交给对方。刚好老板明天有空,可以教她怎么做。」
原来如引。这样一来,美咲就可以理解刚才高野扭捏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但是,美咲却怎样也没办法理解高野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换班。
「若是这样的话,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吧……」
「这种事若被男孩子知道的话,不是会很不好意思吗?」
「啊,那倒是……」
假如把自己换作是她的立场想想看,高野的心情其实不难懂。
美咲自己在做巧克力时,也不会想要被人撞见。
「所以,美咲也别多问哦!」
「好。」
(我也得努力做才行了。)
美咲带着愉快的心情步出蛋糕蛋糕店,为了买做点心的书现次折回书店。
昨天晚上,两个人吃完晚餐,确认秋彦又把自己关进书房里后,美咲开始着手制作软巧克力。
拿着一本打着「谁都会做」名号的点心书忙东忙西,几个小时后,美咲做出了好像有那么点样子的成品。就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来说,不管是外观或是味道,都还差强人意。
然后,今天美咲起了个大早,将放在冰箱里凝固一晚的巧克力摆到买来的小盒子里,再用包装纸包起来,但不管怎么弄,都还是没办法包得跟店里卖得一样漂亮。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该趁打工时间问老板娘要怎么包比较好。)
好不容易搞定包装纸,美咲接着拿出缎带。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一边看着包装组合上面的亲切说明,一边照着图示缎带。经过一番手忙脚乱后,总算绑出了跟图片上接近的模样。
对于手脚不灵巧的美咲来说,可以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吧?
(接着,最大的问题是要什么时候送出巧克力……)
从书证书废除同来的时候?
不,那个时机不好。在很累的时候送,只会让他觉得更烦闷而已。
那么,晚餐的时候呢?
若无其事地把巧克力当作甜点,应该是不错的作法。但是,在那时给的话,不就会比刈谷晚了一步吗?
虽然不是想决什么胜负,但若在刈谷来之后才磅,恐怕就没那种气氛了。
「但是——」
秋彦真的会为此感到高兴吗?
温柔如秋彦,一定会带着笑脸说谢谢,并收下巧克力的。只是,他是否会打从心底觉得高草草原兴就无从得知了。
(万一他觉得我很孩子气怎么办……)
而且,美咲也不是那么喜欢那种因为刈谷来宣战,才跟他打对台似的感觉。
只不过,就这么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
在秋彦工作结束前,打扫一下房间、准备午虎吧!赶完稿子之后,他可能会小睡片刻,不过若照以往的模式,一定可以一起吃午餐的。
「啊,在那时给不就好了吗?」
跟饭后咖啡一起拿出来交给他,不正是相当好的时间点吗?
当美咲一边模拟着各种可能的状况,一边拿着装了巧克力的盒子下楼梯时,正好撞见刚从书房出来的秋彦。
「秋彦哥!工作结束了吗?」
「是啊,刚好结束了。美咲今天明明放假,还是起得很早呢!」
「呃、嗯。因为我比较早醒来嘛!我现在要去做早餐,日式的可以吗?或是想吃点吐司之类的?」
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早起是为了准备情人节的东西。
美咲悄悄地把手上的巧克力藏到背后,不让秋彦看到。总觉得,若在这里时候把东西给他,好像只是顺便给的一样,就没什么气氛可言了。
「啊,对了,昨天秋彦哥回书房之后,责任编辑有打电话来。」
「川田先生打的?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要确认工作时间表跟稿子的进度。」
「这样啊!他之前是说过想更改工作表。刚刚我已经用把稿子寄过去了,晚上他应该还会再打过来。」
「唔……嗯。」
川田还交代了另外一件事,读者所送的情人节巧克力。
可昌如果现在说的话,不就可以看看他对于情人节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吗?
为了到底要不要说烦恼了一阵子,最后美咲决定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个话题。
「啊,还有,寄到编辑部的巧克力该怎么办……」
「巧克力?」
「喏!今天是情人节啊!听说有很多书迷寄来。」
「啊啊,经你这么一提,的确是今天。」
秋彦一脸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的表情。
「很夸张喔!川田先生说,大概寄来了好几个瓦楞纸箱的量。」
「有那么多啊……真伤脑筋。」
「咦?」
听到美咲的说明,秋彦蹙起双眉。
看到意料之外的反应,美咲两眼眨巴眨巴地眨了几下。
『「是很感谢他们有那个心啦,但我不想收下来。」
「为……为什么?」
对美咲的疑问,秋彦苦笑着说了理由。
「……心理有一点排斥吧!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甜食。」
「这…样啊……」
秋彦的话,让美咲原本高昂的心情在一瞬间冷却下来。
说不定,秋彦从来都不觉得情人节是好日子。
美咲想起秋彦读高中时,曾经因被硬塞了很多巧克力而感到很困扰的事情。
秋彦对情人节没有好印象,就代表他不一定会收下美咲的巧克力;甚至,可能还会让秋彦感到为难。
(还是不要送比较好吧……)
虽然是特地做的软巧克力,如果会造成秋彦的困扰,还是丢掉或自己吃掉好了。
「不好意思,我想小睡片刻,可以在吃午餐时叫我起来吗?」
「嗯,我知道了。好好休息喔!」
将失望的心情藏在心底,美咲笑着回答。
他昨天晚上一定熬夜了吧!下当美咲目送一脸疲惫的秋彦走进卧房时,代表有访客的门铃声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一大早的,会是谁啊?」
秋彦一脸惊讶,不过美咲马上就知道访客是谁了。
第7章
(一定是刈谷。)
既使如此,现在还不到七点,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接着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切到答录机模式。
『快打开自动锁,否则我会坐在门口直到可以进去为止。』
看样子刈谷好像是在大厦门口打的电话。若真让他那样坐在大厦门口,会对其他住户造成不便的。
秋彦一脸不耐烦地拿起话筒。
「……有志,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咦?哦,知道了。但是,我现在正要去睡,你事情办完了就赶快回去。」
输给了刈谷的意电,秋彦按下楼下大门的自动锁开关,并向站在一旁的美咲道歉。
「抱歉,美咲,一大早就这种么吵。」
「没关系,我无所谓……」
「他好像说要给我什么东西,拿了之后我会把他赶回去的。」
「啊——」
(不要收。)
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讲不出来。
若把刈谷拿情人节巧克力来的事情讲出来,现在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就没办法藏了。
在没下定决心给他的情况下,美咲没自信能好好地向秋彦解释。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
结果,还是只能含糊带过。
总之,美磁决定跟在秋彦身后走玄关。不好好在一旁盯着刈谷的话,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请自来的访客,却带着一脸清爽的神情出现在门口。
「哟,秋彦。早啊!」
「……有志。你一早就这么有精神啊……」
刈谷对着彷佛吸到毒气般一脸不耐的秋彦,挺起了胸膛。
「喏,因为今天是二月十四日,当然要打起精神啰!」
「那跟我没关系。话说回来,你也该想想这样会不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吧!」
「嗯——你熬夜后疲惫没有防备的脸也让人春心荡漾呢!咦,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啊!今天不是有打工吗?快去呀!」
「今天不用去了。而且,就算要打工也不会这么早就出门。」
听到美咲这么说,刈谷小小地啧了一声。
「哼,真没用……」
「你说什么?」
「没什么。秋彦,稿子已经写完了吧?有时间吧!」
「你怎么知道?」
「我问川田的。」
「……真是的,真会打扰人的家伙。然后呢?带了什么来?」
秋彦忽略刈谷刻意模糊焦点的回答,赶点把话题带到他来这里的目的。但美咲却因秋彦的话而倒抽了口气。
(想当然,秋彦哥是不会接受的吧……)
就连读者送的巧克力都不想收了,不可能会收下刈谷送的。
「啊啊,当然——」
刈谷瞥了眼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美咲,接着眼尖的他故意抬高音调嚷嚷。
「咦,你手上拿着什么?」
「……!?」
「你背后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啊,不,这是……」
刈谷站的位置,似乎可以年到美咲为了不让秋彦看到而藏在背后的巧克力。
慌张中美咲不停往后退,刈谷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难道,那是昨天向你告白的女孩子送的?」
「不……不是!」
(这家伙——!?)
刈谷明明确定这份巧克力是打算送给秋彦的,却故意说出这种话来,一定是想跟秋彦打昨天的小报告。
「……告白?」
果然,听到刈谷的话,秋彦有了反应。
「怎么?你没跟秋彦讲吗?我不是昨天在校门口被女孩子告白了吗?你是无休止的不知道怎么应付吧?毕竟那个女孩子很可爱嘛!你果然觉得拒绝掉很可惜啰?」
「这跟新井没有关系!」
「哦,那女孩子叫做新井啊?美咲也不是省油的灯嘛!」
「你少直呼我的名字!就说了,这个是……」
刈谷捉弄着慌张的美咲。虽然很想跟秋彦解释清楚,美咲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在决定先只要说明这是自己做的巧克力时——
「是谁给你的?美咲。」
「……!」
听到秋彦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美咲的身体瞬间僵硬。
(秋彦哥……生气了……)
因为我没跟他说有人告白的事情?
而且他一定误会这个巧克力的事情了。早知道会这样,刚刚先交给他就好了。
与其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还不如被笑孩子气。但同在就算后悔,也没办法让时间倒转了。
「是不能跟我说的对象吗?」
「不是…!」
想解开误会的话,只能趁现在了。美咲脑袋里虽然很明白,却因为心情浮躁没办法好好解释。
美咲知道,像这样愈是着急,愈是只会让自己陷入泥沼中爬不出来。继续用这样的态度,不等于默认刈谷说的都是事实吗?
「那种事管他怎么样。喏,快走吧!」
「喂,有志。」
「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啊!」
刈谷催促着秋彦,撇下呆呆站着不动的美咲,大摇大摆地走进房子里。
「呃,那个……」
「打扰——了。」
然后,经过美咲身边的瞬间,刈谷背着秋彦小小声地说:「看样子,谁胜谁负已经决定了呢!」
「……!为什么要那样跟秋彦讲!你明明知道这不是别人送的东西,不是吗!?」
可是,刈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似地嘲笑美咲。
「总之,这是你自己做的吧?话说回来,秋彦这么简单就相信我说的话,表示你其实也不被信任嘛!」
「……!」
就算想反驳,当下的状况也不容他这么做。美咲不甘心到了极点。
见他握着拳头沉默不语,刈谷对美咲挥了挥手,要他离开。
「我们大人等一下要谈事情,小朋友就闪到房间里去吧!」
将美咲一个人撇在玄关,刈谷大刺刺地往客厅走去。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刈谷的出现本来就在考虑的范畴里,但美咲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让秋彦误解的话。
说不定打从一开始,中了对方的挑衅、做出自己不习惯的事情,就是一个错误。
(——总之,要跟秋彦哥讲出真相才行……)
美咲追着两个人的身后踏进客厅,看到刈谷已经完全把这里当作自己的有,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秋彦!不用准备咖啡了,来这里。」
看好是机,正打算开口跟秋彦解释误会,刈谷又杀过来打扰。美咲已经完全被刈谷牵着鼻子走了。
顺着刈谷的话,原本要去厨房烧水的秋彦又走回客厅。
「你还真是一刻都静不下来啊!」
「你瞧瞧,我今天就是为了给你这个才来的。」
说着,刈谷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得非常精致的小盒子。在描绘着金色花纹的黑色包装纸上,绑了条深红色的缎带。
「……这该不会是巧克力吧?」
「当然是情人节巧克力啰!你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可是花了番功夫才拿到这个的。」
「这东西的评价这么高啊…?」
就在美咲的面前,秋彦一边略带讶异地回答,一边毫不犹豫地收下了。
(骗人——)
美咲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在极度震惊下,连话也讲不出来。明明说不能接受读者送的礼物,若是刈谷送的,就可以收吗?
又或者是,因为美咲从别人的手中收下巧克力的关系?
虽说造成这种状况都是自己不好,但秋彦也可以不要作出故意示威的举动啊!
(他如果肯听我解释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是啊!喏,吃吃看巧克力吧,秋彦。」
「不必现在就吃吧?」
「好啦好啦,吃吃看吧!」
不知为何,刈谷硬是要劝秋彦当场吃下巧克力,还伸手从秋彦手中抢过盒子,很快地拆开包装纸、打开盒盖摆在桌上。
盒中摆了三颗可爱,圆滚滚的、心形的巧克力。
「你这么殷勤地叫我吃,有诈吧?」
「相信我啦!这巧克力好吃到会让你觉得晕陶陶的!」
「既然如此,你先吃吃看吧!」
「盒子里只有三颗,我如果吃了,不就只剩下两颗了吗?这可是我为了秋彦,费尽千辛万苦才拿到的喔!」
看样子,刈谷无论如何,一定要秋彦现在就吃下巧克力。
难道是他想要看到秋彦吃下去,当作收下巧克力的证据?
「真可疑啊……难道你毒药什么的在里面?」
「没有没有没有。这是要给你吃的,我怎么可能会下毒呢?」
「如果是你的话,除了毒药之外,加了什么东西都不希奇……」
「你想太多了啦!总而言之,你吃吃看就知道了。喏、喏。」
刈谷干脆来硬的,强塞巧克力给一脸怀疑的秋彦。那种态度,一眼就能知道刈谷一定打着什么歪主意,就算不是秋彦也看得出有问题目。
「我知道了,东西先摆一边去。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先吃了,有多少问题我都让你问。总之,一颗也好,我希望你现在就吃!就算是讨厌甜食的你,也可以吃得很顺口的。喏?」
看着两人这么一来一往僵持不下,美咲的心情变得很沉重。
就好像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的不耐感,让美咲焦躁了起来。
「不,但是……」
「那我来喂你好了,来,啊嗯。」
刈谷用手指夹起一颗巧克力,递到秋彦面前。他似乎打算就客观直接送进秋彦口中。
(讨厌、讨厌、讨厌…!!)
看到眼前上演的光景,美咲几乎快哭出来了。
扳住秋彦肩膀的手指、伸到秋彦嘴边的手,美咲都不能原谅。甚至,刈谷就像在自己房间里一样大摇大摆地跟秋彦坐在一起,也让他肚里燃起一把火。
(秋彦哥是我的——)
美咲胸口快要被嫉妒与独占欲压得喘不过气了。
「秋彦,不要为难我嘛!」
「那是我要说的话吧!」
「……秋彦哥,不要吃那种东西啦!!」
再也无法忍受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模样,美咲终于大吼出来。
「美咲……」
秋彦瞪大眼睛,望着突然歇斯底里大叫的美咲。
同时回头望向美咲的刈谷,也是一脸讶异,但随即换上一张对美咲相当不满的脸,瞪着他抱怨道:「喂,不是叫你回房间吗?」
「吵死了!你没资格命令我。」
气血直冲脑袋,一旦脱缰了的美咲,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好啦,小孩子快离开。难得气氛很好的说。」
「什么气氛很好!?与其让你逼秋彦哥吃,不如就让我来吃吧!」
开始自暴自弃的美咲,使出了最后手段。说着,他迈开大步走近沙发,挤进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的两人之间,将他们分开。
不管里面加了些什么、味道怎么样,都不重要。如要自己把巧克力吃掉的话,那种东西就不会被放进秋彦口中了。
「美咲!?」
「啊,你干什么!」
避开刈谷伸过来要阻止自己的手,美咲拿起一颗心形巧克力。
但是,就在他要把巧克力放进嘴里时,手腕却被秋彦伸过来的手抓住,挡了下来。
「放开……秋彦哥!」
「美咲!不准吃。」
「咦……?」
听到那严厉的喝叱,美咲脑中顿时化为一片空白。
秋彦有那么重视刈谷送的巧克力,甚至不想让美咲吃掉吗?
眼前阻止自己的秋彦的脸,不知怎么的突然扭曲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感觉只有一刹那,美咲就发现是盈满眼眶的泪水作祟,却也已经没办法挽回些什么了。
「——你那么重视这份巧克力吗…?」
「不是那样的,我们还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吧?」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如果可以不让秋彦哥吃的话,就算加了毒药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收下这盒巧克力?」
「……」
美咲带着闪烁的泪说完,抓住他手腕的秋彦手指力道稍微减弱,美咲趁隙就要将巧克力往口中送。
就在快要放进嘴里时,美咲听到秋彦轻轻地啧了一声。
「可恶!」
在轻唾一般的低喃后,秋彦很快地抢过夹在美咲手指间的巧克力,一把送进自己嘴里。
「秋彦哥!?」
秋彦一脸严肃地咀嚼巧克力,并带着痛苦的表情吞到肚子里。
然后,皱着眉头的秋彦用像呻吟般的声音说道:「……好甜。」
「就……就好样?」
「是啊,没什么特别的。」
也就是说,从刚才就一直提心吊胆,担心里面是不是加了些什么,根本是杞人忧天。
在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而松了口气后,美咲马上开始对让秋彦吃掉刈谷的巧克力而感到相当懊悔。
(秋彦哥……他想吃这个人的巧克力……)
虽说明白不想让喜欢的人吃自己之外的人送的巧克力,只是出于一股任性,但美咲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在这么希望。
但是,看着美咲跟秋彦互动情形的刈谷,似乎感到相当无趣地叹了口气。
「什么嘛,果然是真货啊!」
那句话将美咲位回了现实。
「什么真货……你到底打算让秋彦哥吃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吃了会让身体变得很舒服的特制巧克力。里面有加春药,可花了我很多钱买的呀——真可惜。」
听到刈谷毫不羞耻地从嘴中讲这些话,美咲宛如燃起熊熊大火般地,猛烈咆哮。
「什么?别开玩笑了!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秋彦哥吃下去后出了什么问题,那该怎么办!!」
「那种时候,我当然会守在一旁好好看护他的啰!」
「……!滚出去!你这种人没资格喜欢秋彦哥!!」
想到自己竟然想变成一个被这种男人认可的人,就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美咲抓起坐在沙发上的刈谷手腕,用力地将他拉往玄关。
「喂、喂,我只是稍微开个玩笑。」
「快滚出去!」
看到愤怒地扬起拳头,猛捶奋力抵抗的自己来泄愤的美咲,刈谷吓傻了。
「等等……别打,好痛!知道了,我走,我走可以了吧?」
「不要再来了!」
把刈保赶出门外、上门链时,美咲气呼呼地喘着,肩膀激烈地上下起伏。
「可恶,这个家秋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啊,秋彦哥?」
现在不是喘气的时候。放心不下把不知有什么效果的巧克力吃下去的秋彦,美咲慌慌张张地回到客厅。
然后,他看到秋彦正打算独自走回卧房。
「秋彦哥,你还好吧?难道你觉得恶心?还是肚子痛?」
「不,没事……」
但是,美咲还是察觉出秋彦的样子不太对劲。
除了眼睛湿润,或许是心理作用,美咲也觉得他的脸色很红。这看起来跟感冒发烧的症状一样。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喝水?啊,这种时候还是先躺下比较好。」
从来没看过秋彦身体不舒服的模样,美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要不要叫医生来?」
「不需要。」
「但是……啊,小心!」
当美咲决定还是先支撑脚步不稳的秋彦,伸出手要扶他时——
「别碰我!」
「!?」
万万没想到,秋彦拒绝了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
在极度震惊下,美咲的脑中化为一片空白。
(他说,别碰我……)
他对美咲已经感到厌烦,甚至讨厌到不想被碰到的程度吗。
是因为没有说出被告白的事,还是因为那盒被误会的巧克务?
甚至,或许刚刚把刈谷赶出去也被嫌多管闲事……
「……抱歉,我一个人不要紧。」
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重重地坐下的秋彦,似乎很痛苦地深深吐出一口气。
一切都是因为美咲乱来的关系,才会让秋彦变成现在这样。会被他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美咲咬着下唇,对这么肤浅的自己感到很后悔。
「……秋彦哥。很多事情……很对不起……」
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道歉。
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被原谅,即使无法解除秋彦的怒气而被赶出这里,但美咲只求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够了。
「我没想到秋彦哥会这么生气……」
「美咲?」
「没跟你说被告白的事,是因为我已经明确地拒绝,这件事也算结束了,所以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而且,我讨厌让辛苦写稿的秋彦哥还要为那种事担心……虽然这大概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吧!」
认为秋彦或许会对这件事感到不安,是自己太抬举自己了。
如果是自己听到秋彦说被告白什么的,一定会感到嫉妒、不安。不过秋彦是不一样的,把他想得跟自己一样,根本是个错误。
「还有啊,巧克力不是那女孩子送的,是我自己做的。」
「是美咲做的…?」
「嗯。本来我以为情人节是跟男人没有关系的,不过昨天刈谷先生来,说要送秋彦哥巧克务,我才开始在意起来。但是,秋彦哥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我想到,这或许会让你觉得困扰……」
因为,做归做了,却在烦恼着是不是要送出去,这种事是怎么也无法对当事人说出口的。
会让秋彦不高兴的事情,美咲死也不会做。
绝对不会——想是那样想啦……
「可是,看到刈谷先生强迫秋彦哥一定要吃巧克力时,我就有点不甘心。我也觉得跟那个人对抗是很蠢啦,但,我还是希望秋彦哥可以先吃我做的巧克力——」
一旦讲出口,美咲才了解自己有多任性。
「原来是那样啊……」
「还有,我擅自把刈谷先生赶出去,对不起。」
随着最后一句,美咲深深地低下头,等着秋彦的回应。
虽说刚刚是为了秋彦而生气,或许这也只是美咲自私的想法而已。
在短暂的沉默后,秋彦发出微弱的声音。
「……美咲。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可以麻烦你出去吗?」
「咦……?」
那句似乎很痛苦的话语,让美咲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我是说,你不要待在我身边。现在别靠近我比较好。」
「因为我靠近的话,会让你很烦?」
秋彦比平常还要严峻的声音,让美咲的不安更深了。
这表示,在他整理好心情之前,并不想看到美咲的脸?
(他真的已经讨厌我了?)
「……不是那样的。若让你留下来的话,只会带给你麻烦。」
「为什么会有麻烦?我才不会觉得秋彦哥给我麻烦!」
美咲抓起秋彦的两腕说道。
就在手猛然使劲的那一瞬间,美咲感到秋彦似乎抽了一口气。
「……唔!」
「秋彦哥?」
对于出乎预料的反应,美咲感到不解。
两膝脆地,弯下身仔细看秋彦的脸,却看到他抬起的眼眸透着湿润。
那模样,就像是拥抱着美咲时——……
「啊……」
刚才因为太过生气而没有仔细听,但刈谷的确说过不是吗?
「没什么呀,就是吃了会让身体变得很舒服的特制巧克力。」
美咲想起,是有听到一些加了春药还是什么的诡异单字。
(难道已经开始生效了…!?)
这样想的话,就可以解释秋彦现在的模样了。太阳穴隆起、不停地冒汗、眼珠子湿润、呼吸急促,这些不都是药效发作的最好证据吗?
「……懂了吧?这情形我自己可以解决,美咲你别留在这里。」
「但是,我……」
「若美咲待在一旁的话,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
「快出去。」
遭秋彦以严厉的口气斥责,美咲虽然一瞬间感到有点害怕,不过踏出去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真走出去的话,自己会后悔的。像方才那种痛苦的感觉,不想再尝到第二次了。
「——我来做。」
「嗄?」
「都是因为我的关系,秋彦哥才会吃下那种东西。所以,我要负责。」
秋彦现在会这么痛苦,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自己不为他做些什么不行。
美咲相当坚决地说。
「你在说什么蠢事——」
「才不是蠢事。」
不等秋彦说完,美咲用粗暴的声音加以否定。
不是抱着随便的心情、也不是在开玩笑,美咲相当认真。
「……你是认真的吗?」
「这种事没办法拿来开玩笑的吧!」
心脏怦怦怦地跳个不停,美咲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颤抖着。但是,他并不因不自己说的话而感到后悔。
「不要太勉强自己。我自己也可以处理——」
「秋彦哥别再说了!」
当秋彦在试着说服自己时,或许胆小的那个自己又会冒出头也不一定。为了不要让让决心消退,美咲钭自己的双唇贴上秋彦的,阻止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在闭上双眼的瞬间,秋彦惊讶的眼神跃入美咲眼里。
将注意力从羞耻心上移开,美咲把闭起的眼皮用力闭得更紧。然后,对着秋彦微启的双唇间,美咲将自己的舌头滑了进去。
「……唔嗯。」
美咲笨拙却坚决地舔着嘴唇里面,并顺着齿列游移,刺激着秋彦。然后,原本显得不知所措的秋彦,在刺激下被勾起了本能反应,开始回应美咲贴过来的双唇。
秋彦环住他的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啊啊……嗯嗯……」
在俯视的姿势下,舌头被吸吮着、唾液也被啜饮,美咲的膝盖微微地发起抖来。
被用力吸吮的舌尖变得酥麻,开始觉得无力。但就在美咲沉醉于接吻感觉的时候,突然被秋彦推开。
「咦…?」
「——还是不行,我没办法维持理性。拜托,让我独处吧!」
听到秋彦强忍着对自己说会忍耐,那痛苦的声音让美咲的心揪痛起来。秋彦会变得这么难过,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就算在这种状态下,秋彦还是一心只顾着美咲。他的心意固然让自己感到高兴,但这时美咲还是希望秋彦可以不要这么见外。
「……没关系。拜托,让我来吧!」
「但是——」
「我……会让你觉得很舒服的。」
跪在秋彦脚边的美咲,将手放到秋彦腰间的腰带上,接着用笨拙不稳的手指松开皮带扣时,眼前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
在刈谷加进巧克力里的成份作用下,秋彦的中心早就昂扬挺立,将内裤往上撑起。
怦怦狂跳不已的心跳声,更激起美咲的紧张感。
(吵死了……!)
在咕噜地咽下一口唾液后,美咲下定决心地拉下秋彦的内裤。掏出秋彦巨大欲望的那一瞬间,美咲的确有点胆怯,但想更进一步抚触的渴求,也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唔!」
当美咲缓缓地抚摸着表面,坚挺作出轻轻一颤的反应,秋彦也微微倒倒抽一口气。
看样子,药物似乎也让神经变得相当敏感。美咲战战兢兢地和手指缠绕、触摸着坚挺,并缓缓地上下抽动。
就像过去秋彦对美咲做的事情一般,美咲用力摩擦着内侧,并且刺激前端凹陷的地方。他一边搓揉着根部的隆起、一边用圈起的手指上下摩擦,清楚地感觉到秋彦屏住了气息。
(有觉得比较舒服了吗……?)
手上的却作毫不停歇,美咲抬高了视线,只见一张眉间深锁、看去相当痛苦的脸庞映入眼中。湿润的眼眸和微张的嘴唇看起来特别妩媚。
几乎要看得失神了,美咲慌慌张张地把视线往下移。
手中灼热的那里,已经肿胀到极限了。
美咲一边想着秋彦过去是怎么对自己做的,一边忽强忽弱地摩擦着他坚挺而高耸的欲望。
「……唔!」
当秋彦口中泄出遏止不住的喘息时,美咲不由得心跳加速,很高兴自己的手可以让他有感觉。
但是,伴随这种过度强烈的快感的痛苦,美咲过去曾经亲身体验过。
(这种时候要…呃…)
美咲将嘴巴凑上去,很快地舔着前端渗出的体液。
「……美咲……不必那样做……」
无视想要阻止自己的秋彦,美咲忘我地用舌头舔舐着坚挺。当嘴巴含着前端时,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怦怦快速跳动的脉搏。
美咲将那里深深地含入口中,,直到下巴可以承受的极限,并用嘴唇内侧摩擦着表面。他好像要用唾液涂满整个表面般地舔,就连独特的腥臭味在口中扩散也完全不在乎,然后开始啜起渗出来的体液。
「……够了,放开……」
秋彦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焦虑,看样子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就这样出来吧!」
稍微松口说完,美咲又再次把秋彦的欲望含进嘴里。当他双颊一紧,用舌头挖掘顶端时,秋彦开始对下半身施力。
「不行,放开我…!」
「不……」
美咲抗拒拼命想要将自己的头推天的秋彦。当他用力吸着坚挺,催促高潮到来的瞬间,仍被秋彦使劲地推开了。
「……!?」
「……啊……」
一瞬间,美咲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温暖的东西飞溅到脸上。美咲舔了舔滑到嘴边的液体,这才明白,那就是秋彦的体液。
(……被射到脸上了……)
认知到事实的同时,美咲害羞地脸红了起来。结果,想到自己还是做得很笨拙,美咲郁闷地用衣服的袖子擦了擦脸。
「不是说放开我了吗……」
平常秋彦并不会这么早高潮,所以美咲还是有点吃惊,但想到或许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变得更加敏感,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眼见秋彦懊恼地喃喃自语的模样,看来这也不是出于秋彦的本意。
烦恼着是不是要接着说些什么时,美咲偷偷地瞥了秋彦一眼,却看到一张表情严峻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我给过你忠告了吧?」
「咦……?」
听到责备般的语气,美咲不禁抬眼望向秋彦,却在他眸子中看到了一道危险的光芒。现在的美咲就好像正被肉食猛兽盯上的弱小动物般,吓得无法动弹。
(秋彦……哥……?)
「不管我做什么,你可别抱怨啊!」
然后,不需要多久时间,美咲就知道那句透着危险味道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呜、唔……呜……」
只随便地被抹上润滑油的狭窄器官,猛然遭到秋彦欲望强行入侵。内侧的粘膜好像抽筋般地疼痛,让美咲不由得呻吟出声。
压倒性的质量深深埋入体内。好像内脏被整个顶了上来般的痛苦,让美咲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等……秋彦哥……唔、咿!」
「我才不等。煸动我情欲的人是你吧?」
「……!」
听到质问似的语气,美咲讲不出话来。
虽然美咲也努力地放松身体,但还是没办法像平常一样顺利。
以往的秋彦总是很充分地让蓓蕾放松,撩拨美咲到让他先吐露「很想要」的,今天的秋彦却连等美咲一下下都不肯。
美咲才突然被拖到床上,就被强行剥除衣手,连任何爱抚都没有,双脚就被左右大大地扳开了。
在还残留着理性的状态下,却被迫摆出这种可耻的姿态,让美咲羞愧得几乎想死。然而,秋彦却在替后面紧闭的蓓蕾涂上润滑油后,就强行用手指侵入。
接着随随便便地在里面摩搔几次后,就猴急地将灼热的坚挺猛刺进去——对于这种性急的行为,美咲只感到不知所措。
「不要用力。」
「我……明白……但是……唔……」
就算要他等一下,秋彦也充耳不闻,美咲痛得咬紧牙关。
(虽然我很辛苦,但秋彦哥也很难过的……)
说要负责的可是自己。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果自己忍受痛楚可以换来秋彦的痛苦减轻,那么,不管要承受怎样的痛苦,我才不在乎呢——美咲这么想着。
「——美咲。」
接着,秋彦将屏息忍耐的美咲双脚扳得更弯,把自己的体重压了上去。
「——唔!?」
感觉到随着重量一口气更深入的灼热,美咲不成声地哀嚎着。
不过,或许是因为涂了几乎要滴在床单上、满满的润滑油,美咲的身体比想像中还要自然地吞下了坚挺。
原本无法承受异物进入的器官,被撑开到了最大限度,绷紧的粘膜相当服贴地包覆着那个部位。
过去被侵入时多半已经没什么理性的美咲,面对现在这种还残留着理性的状况,让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哈……啊……」
美咲喘出因为冲击而暂时屏住的一口气,喉头发出小小的声响。
或许是在身体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被侵入的关系,感觉上,秋彦那刺进来的欲望好像比以前都大。
(怎么办……可以好明显地感觉到耶……)
贯穿自己的灼热、压在自己身上的秋彦的粗喘——当美咲相当清楚地意识到以上的一切时,觉得异常地羞愧。
感觉到身体内脉搏怦通怦通地跳动,太阳穴也开始热了起来。
但,眼见美咲困惑的模样,秋彦 也丝毫不为所动,伸手托住他的腰后猛一拉近,让自己更加深入。
「啊…!?」
转变成只有腰部浮在半空中的姿势后,体内秋彦的坚挺碰触到的地方也随之改变。在些许的刺激下,粘膜更加紧密地包覆住那里。
不过,秋彦看样子完全不在乎,只是让自己挺得更深入。
「咕…唔……嗯嗯…!」
美咲紧紧地闭上眼睛,忍受着身体被撕裂开般的痛楚。接着,身体内一眯一滴侵入的硬挺停了下来。
停下动作的秋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在强烈的压迫下,美咲可以清楚知道坚挺全部都放了进来,直到根部。
脉搏怦通、怦通地激烈跳动着,秋彦的欲望灼烫得让他觉得似乎快被烫伤了。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结合的地方,美咲内壁的粘膜一阵一阵地紧紧缩着侵入的坚挺。
「……抱歉……秋彦哥……」
「美咲……?」
「这样停下来,很难过…吧……?」
虽然努力地想要让结合的地方放松,却没办法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美咲气自己不灵活的身子不争气,开口道歉。听到抱歉,秋彦脸上的表情愈来愈苦涩。
「……真是的,你啊……」
「我现在正在放松,对不起……喔……」
当美咲上气不接下气地这么说时,听到秋彦轻轻地啧了一声。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挑逗大人。」
听到那不耐烦的口气,美咲不理解秋彦所说的意思。
「什……么东西……?咿啊…」
还等不到秋彦的答案,就被猛然挺进最深处,美咲忍不住呼喊出嘶哑的叫声。秋彦完全不等他适应结合的地方,开始抽动。
轻微的震动也会带来痛楚,美咲痛到脸都扭曲了。
「嗯,不…啊,好痛……唔,啊啊…!」
几乎使身体痉挛的疼痛,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跟秋彦上床的时候。
那时,虽然相当庞大的质量埋进自己体内的感觉很恐怖,心里却感到很高兴。因为,自己从来没想过喜欢的人的一部分在自己身体内,会带来这么特别的感受。
(我爱你——)
所以,能够合而为一是很幸福的。即使稍纵即逝,彼此能共享鼓动的瞬间,是任何东西也换不来的。
「嗯嗯…哈…啊……!」
原本的缓慢动作逐渐变大,痉挛般的疼痛也慢慢地消退。
被剧烈晃动的身体忍耐不住翻腾的欲望,美咲伸手紧紧抓住了床单。
「啊…啊、啊……!」
配合着秋彦施加的律动,美咲忍不住娇吟出来。原来紧锁的眉间开始放松,吞下秋彦坚挺的器官入口也柔软地绽放开来,美咲松了口气。
「啊…!?」
润滑油从结合的地方流了下来,冰冷的感觉让身体瑟缩了一下。但由于已经有了充分的润滑,穿透腰部的抽动也变得比较滑顺。
「啊……啊、哈………啊!」
硬挺在体内抽出一半,又马上刺进去——身体内侧被那样的抽送摩擦着,一股电流由下而上地窜过美咲的背脊。
僵住的下体逐渐放松后,身体内侧的摩擦也变得舒服起来,使美咲愉悦地从鼻子发出闷哼。
「嗯……啊、啊…唔、啊!」
一回神,发现美咲的欲望也肿胀得会痛的地步了。
欲望前端分泌出的先遣密汁,随着抽送的动作滴落下来。阵阵抽动的下腹部开始积蓄着热量,愈发激烈的刺痛让美咲难以忍耐。
但是,当美咲狠下心想要主动触摸而伸出手时,秋彦的关端又更深入挖掘内壁。
「…啊!?啊、啊、啊…里面…碰到了……」
「是你夹住我的。」
「并……并不是那,啊、啊、啊啊…!」
灼热坚硬的部位在相当敏感的地方来回摩擦,美咲被刺激得忍不住让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粘膜被不停地搔蹭着,让他出现了连脑浆也被搅得一团乱的错觉。
因为快感而收缩的内壁粘膜粘答答地缠绕住秋彦的坚挺,当坚挺意图抽出时,又执拗地挽留。但是,秋彦粗暴地将他的腰拉近自己,在坚挺快要离开美咲体内时,又再次用力地深入最里面。
「……啊啊!」
不停摩擦着粘膜的种击,让美咲的身体不自主地弹了起来。
从被贯穿的腰间淀粉酶处涌上来的感觉,使得美咲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甚至快要哭出来了。
「啊啊啊、啊、不…!」
为什么,身体里被这样东突西窜时会这么舒服?虽然还是会痛,但想到这是秋彦给予的东西,就觉得很欣慰。
每接受一次突击,腰部深处的疼痛就益发严重,在身体内窜动的燥热无处发泄。美咲已经快到极限了。
「啊…啊,已经……要去……!」
当身体在冲动无处宣泄下而猛烈一震时,不知何时冒在美咲额头上的汗珠四处飞溅。
秋彦身体给予的律动越来越激烈,美咲不明所以的喘个不停。然后,沸腾的热度掀起了短暂的空白。
「啊、啊啊啊!」
美咲不停地颤抖着,灼热从体内迸了出来。四处飞溅的白色混浊,弄脏了美咲的身体。然后下一刻,随着内壁的粘膜起了小小的痉挛,身体深处也湿掉了。
「……!」
(……真的高潮了……)
一次也被抚摸的自己,竟然只靠着从后面的刺激就能高潮,美咲有着掩不住的吃惊。对变得这么淫荡的身体,美咲感到有点不安。
或许好几个礼拜的累积,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不过即使如此,自己到底对秋彦有多么饥渴呢?
迷蒙的双眼往上看,正好凑上秋彦靠过来的脸。他亲亲美咲的眼角,并拨开被汗水粘住的刘海。
「……美咲,还好吧?」
「嗯……不要紧……」
虽然因为秋彦性急的动作,使得被粗暴对待的身体感到疼痛,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秋彦觉得舒服。
一边沉浸在高潮后的快感,一边让愉悦发麻的身体喘口气时,美咲突然被一把抱起,摆成跨坐在秋彦腿上的姿势。
「……啊!?」
身体随着自己的体重往下压,体内被碰触的地方也微妙改变,使美咲不禁紧紧包覆着秋彦的坚挺。那里尽管才刚达到高潮,却还是保持着滚烫坚硬。
(难道,巧克力的效果还没退…?)
「秋彦哥…还…还要做喔…?」
「美咲还不够满足吧?刚刚问你是不是还好,你不是回答不要紧吗?」
「那…那是……!」
方才只是回答现在不要紧,却不是说进一步再做没关系。
「你不是要负起责任吗?」
「嗯、嗯……」
听到自己的承诺,美咲不禁语塞。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是如此,稍微休息一下喘口气不好吗?
「我应该说过,我不会理你的抱怨吧?」
「等…等一——嗯呜…!」
秋彦不给美咲说话的机会,单手牢牢捧着他的后脑,用亲吻爱抚起他的嘴唇。
强硬侵入的舌头在嘴巴里狂乱地东突西窜,让美咲几乎不能呼吸了。虽然美咲用仅存的力量做些微的抵抗,但被压着的头却没办法移动,这情形明确地告诉美咲,秋彦似乎无意停止亲吻。
「嗯嗯…嗯……嗯!」
美咲的舌头被秋彦的缠上,前端被用力地吸吮着。接着舌尖开始麻痹,背部也发出一阵颤抖。突然,胸前突起的部位被捏住,原本还沉浸在亲吻中的美咲,猛然张开闭上的眼睛。
「呼……嗯嗯……嗯!?」
对于敏感的部位,即使是轻微的碰触,也都化成了快感。一侧的突起只是被秋彦用指腹揉搓,就变得又刺又痒,接着从腰间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嗯嗯……嗯、啊!」
当两对嘴唇分离的当儿,美咲的喉间传出了高昂的娇吟。颤抖的身体以短促的拍子摩擦着秋彦的腹部,意外的刺激使美咲乳头上舔舐着。
「不……啊、啊……别…别做…那种事……」
「为什么?」
「因为,只有让我…变得…舒服而已……」
听到美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秋彦噗嗤地笑了出来。
「刚刚我太粗暴了,这次要两个人一起舒服。」
说守,他再次吸吮着美咲的胸前突起。突起受到舌尖缠绕,并不时被轻轻啃咬着……只是胸部受到爱抚,就让他忘了呼吸。
「哈…啊、啊…唔、啊……」
当美咲正为了想要更多的刺激而扭摆腰肢,美咲猛然察觉自己的意图。
在羞愧之下,正想要稍微克制自己一点时,已经湿润的坚挺被秋彦的手指圈住。
「啊…!?」
方才并没有任何抚触就在到高潮的部位,因为相当需要刺激,使得神经比过往更加敏感。就算只被这样握住,腰就忍不住颤动。
「想要我摸这里吗?」
「啊……啊、啊…!」
或许比刚刚多出一点余裕的关系,秋彦开始用手玩弄着美咲的身体。美咲的挺立受到阵阵摩擦,断断续续地溢出喘息声。
「秋…秋…彦…哥…」
那个部位被握在手中来回地搓揉,并遭指腹轻抚着前端的凹洼,美咲曾经吞下秋彦的窄穴又再度变得更加紧绷。
「不…不要、啊…啊啊……!」
一边轻轻地扭着腰,一边因为坚挺被秋彦上下摩擦着,美咲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办法,感到相发苦闷。
在身体结合的状态下,两个敏感的地方被同时抚弄,让美咲再也忍受不住翻涌而上的感觉了。
「不…啊、不…又要出来——嗯嗯。」
但是,当欲望想要喷洒出来的瞬间,秋彦却握住了根部。被粗鲁地硬塞回去的欲望,在美咲体内狂冲猛窜。
「为什…么…过分…」
快哭出来的美咲埋怨着,秋彦突然一挺腰。
「你还忍耐得住吧?」
「啊啊…!」
秋彦伸手揽住美咲往后仰的背,将他身体搂近。当美咲瘫软的身体一靠在秋彦身上,便被一阵激烈的律动所龚击。
「哈、啊、啊、啊…唔嗯!」
美咲夹着秋彦腰间的脚从膝盖处被抬了起来,身体被上下摇晃着。
被不停摩擦的粘膜阵阵刺痛。每当受到到穿刺,早先射在里面的体液与润滑油,便在身体里发出了「噗滋噗滋」的声音。
「啊…嗯、啊!」
因为强烈的快感而使得身体瘫软,根本使不上力,美咲只能把自己攀附在秋彦身上。
在这个姿势下,美咲的中心受到秋彦结实的腹部强力摩擦。那些 我们一直惴惴不安 又充满好奇的未来
会在心里 隐隐约约觉得它们是明亮的。
「啊啊、啊、嗯嗯……嗯—…!」
美咲对自己太过敏感的身体感到恐惧。但是一看到呼吸急促的秋彦,胸口深处又热了起来。
「……美咲…」
「哎……我已经、拜托……让我高潮……!」
经美咲表明承受不住了的恳求,在一阵强烈的抽送后,秋彦以似乎要挖创内壁的动作,猛然往上一挺。
重复了好几次后,美咲的快感已经到了最顶点。接着,美咲喉间突然被秋彦轻轻一啮,在这个刺激下,包围坚挺的寺主不禁一阵紧缩。
「啊啊啊…!」
当秋彦在深处吐出灼热时,美咲紧绷的欲望也几乎同时弹射出来。
一边靠在肩膀上喘息,一边偷看秋彦的脸,对上了他充满爱意的眼眸。
美咲害羞地移开视线,把头别到一边,不要让他看自己的脸。
秋彦原本揽着背的手缓缓地拨着美咲的头发,一扫早先激烈的模样。他温柔的样子,让美咲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在不想放开这种温暖的心情驱使下,美咲用力地抱住了秋彦。
「醒了吗?」
「秋彦哥……?」
缓缓眨着眼睛,美咲总算看清前注视着自己脸的人是秋彦。
不知是不是多心,他看起来好像松了口气?
「勉强你是我不好。」
「咦?啊…啊啊,不会的,没关系!」
一瞬间,美咲还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不过马上察觉秋彦为了什么而道歉。让美咲昏过去的原因出于秋彦,他应该是因为这个才道歉的吧!
实际上——加进巧克力里的春药效力相当在,结果在那之后,美咲被迫陪着秋彦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失去意识为止。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的……啊,痛痛痛痛!」
应该是因为长时间维持勉强的姿势的关系吧,当美咲正想从床上坐起来,腰部传来异常的疼痛。
「美咲!?」
「呜…没事……只是有点痛……」
「先小睡一下吧!之后我帮你稍微按摩一下,可能比较好。你喊得声音都哑了。我去拿点喝的来吧!」
美咲赶忙叫住往卧房外走的秋彦。
「那……那个……秋彦哥!」
「嗯?」
「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听到他怯怯的问话,秋彦脸上浮起讶异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生气?」
「为了我被告白的事、还有刚刚的吵闹……」
「我并没有在生气。」
「咦?真的吗?」
「……只是有点在闹别扭而已。」
听到秋彦只是因为要气美咲才收下刈谷的巧克力的解释,美咲松了一口气。
「吓到了吧?我这么孩子气。」
「不会,没那种事!我才像小孩子……」
因为不想让秋彦吃才抢着吃,这样的自己更像小孩子……
「现在说这个好像太厚脸皮了,不过,我还有资格收下你做的巧克力吗?」
「……啊……」
或许是刚才因为太过激动时掉在客厅的吧?只见秋彦手上拿着那个包得非常笨拙的小小盒子。
「秋彦哥,你愿意收下我的巧克力吗…?」
「哎呀,如果是美咲送的礼物,我欢迎都来不及了。」
「但是,你说过不想收读者们送的巧克力……」
所以,自己才会以为秋彦对情人节没有什么好的回忆的呀!
「哦,那是因为……我只想收美咲的东西。可是我如果在那时间点这样讲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催你赶快送,不是很逊吗?」
「是…是那样子啊……」
没想到他会考虑得那么深,美咲高兴之余又觉得害羞,脸都红了起来。
「美咲,你会收我的情人节礼物吗?」
「咦?秋彦哥也有准备!?」
「把眼睛闭起来,等我一下。」
「嗯、嗯。」
听话地把眼睛闭上后,美咲听到秋彦走出卧房又以同样的节奏再回来的脚步声。
「已经可以睁开了吗?」
「还没。先把嘴打开。」
「这样吗?」
就在啊——地张大嘴巴的瞬间,嘴里不知被放了什么东西。
「!?」
惊讶之余,美咲不禁张开了眼睛,秋彦带着小孩子恶作剧般笑容的脸映入眼中。
「我想美咲应该地喜欢,才去订购看看的。」
嚼着冰冰的东西,甜甜的牛奶味和相当清爽的草莓香在舌头上扩散开来。
「好吃!」
「太好了,喜欢就好。还有很多,你可以尽量吃。」
「嗯。」
秋彦手上拿的玻璃容器里,装满了在新鲜草莓里塞入冰淇淋的冰点。
「但是,我有跟秋彦哥说过喜欢草莓吗?」
「很久以前说过。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会记得。」
「秋彦哥……」
说到很久 以前的话,不就是美咲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吗?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秋彦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让美咲不禁感动了起来。
「喏,不快吃的话会融掉。」
「好!」
然后,美咲一边把秋彦递过来的草莓一口含了进去,咀嚼起满口的幸福。
「你好啊,秋彦。」
情人节之后过了几天的某日,跟秋彦一起出门买东西的美咲正要走出大厦时,碰到了等在一旁、这一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为什么人会在这里……」
「这几天,我想想自己还是有一点点不对,所以来跟你们道歉。」
「那是道歉的态度吗?已经无所谓了,你快走吧!」
秋彦说得对。美咲也觉得,如果他有一点真心道歉的意思,希望他摆出更有诚意的态度。
「哇,你原谅我了。真不愧是秋彦,真宽宏大量。」
「……」
任谁都知道秋彦并无原谅的意思,不过刈谷似乎还是一如往常地采取正面思考。
不过,在这个时候插嘴,只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美咲想要讥讽他两句,还是拼命地把嘴巴闭上忍住。
「对了,那巧克力真的没有效吗?」
「……!」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美咲还以为心脏要停止跳动了。
想起自己被迫体验巧克力那相当强劲的效果,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秋彦则是用干脆到不能再干脆的态度,明确地说道:「没效。」
「完全没有?」
「完全无效。」
不管刈谷重复问几次,秋彦都还是淡淡地回答他。
若跟他说有效而遭到刈谷的嘲弄,也是挺伤脑筋的,所以秋彦无意跟他讲实话吧!
「切——那东西很贵的说。」
美咲忍不住害羞,低下红透了的脸。似乎觉得他低头的模样有点可疑,刈谷猛然瞅着躲在秋彦身后的美咲的脸。
「怎么,你今天这么安分啊!
「……没……没什么。」
「怪人。」
明明是冷风吹拂的季节,但美产涨得通红的脸颊上,热意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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